张湖与元白诗派的分离与融合_白居易的诗论文

张湖与元白诗派的分离与融合_白居易的诗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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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祜是中晚唐诗坛上一位性格和经历都很独特的诗人。唐末批评家张为的《诗人主客图》将他列为白居易门下的入室弟子,竟然位居羊士谔、元稹之前,颇引起后人的疑问。羊士谔姑且不论,“海内声华并在身”① 的元稹,公认是白居易的诗友,张祜何德何能可居其前?堪称入室?本文拟结合张祜与元稹、白居易的交往和他个人的诗歌创作,来探讨他与元白诗派的离合。

张祜(792—854),字承吉,行三,小名冬瓜,郡望清河(今属河北),本贯南阳(今河南邓县)。早年寓居姑苏(今江苏苏州),元和、长庆年间,漫游大河南北及江南各地。曾经以诗投谒藩镇节帅李愿、李愬、田弘正,及名公韩愈、裴度等,请求汲引。元和十五年(820),令狐楚表荐之,至京献诗三百首,无成而归。长庆三年(823),赴杭州取解,受抑。会昌五年(845),往谒池州刺史杜牧,游宴唱和,甚为相得。会昌末大中初,经楚州北游河阳、滑州等地。归丹阳,卒。承吉工诗,元和中,即以宫体小诗得名,是中晚唐诗坛上一位很有个性的诗人,同辈及后辈诗人令狐楚、杜牧、皮日休、陆龟蒙等均极钦重,甚至连以武功著称的徐州节度使王智兴,都知道张祜乃“海内名士”②,可见其声名和影响。有宋蜀刻本《张承吉文集》十卷行世,较《全唐诗》所编两卷本多150余首。

值得注意的是,张祜为人与李白有四点相似之处:

(一)狂者形象

张祜常喜欢言“狂”,甚至以“狂”自许。如《闲居作五首》之一:“十年狂是酒,一世癖缘诗。”《到广陵》:“一生江海恣狂游,夜宿倡家晓上楼。”《所居即事六首》之四:“寂寞春风意未降,酒狂诗癖旧无双。”《庚子岁寓游扬州赠崔荆四十韵》:“酷遭狂客引,刚被俗人憎。……闷极行挑耳,狂来起扼肱。”《忆江东旧游四十韵寄宣武李尚书》:“忆作江东客,猖狂事颇曾。……粗得狂歌趣,深疑笑病症。”《戊午年感事书怀二百韵谨寄献太原裴令公淮南李相公汉南李仆射宣武李尚书》:“高踪非隐遁,下界即狂颠。……扪醉卧云扃,狂歌上钓船。”《梦李白》诗中,他干脆借李白之口自谓“狂者”:“问余曰张祜,尔则狂者否?”在别人眼中,张祜更狂而至于放。令狐楚的《进张祜诗册表》说他“近多放诞”,晚唐人范摅的《云溪友议》称:“崔涯者,吴楚之狂生也,与张祜齐名。”“[张]祜平生傲诞,至于公侯。”③ 其狂放的事迹很多,例如,榜舟至杭州,求乡试解元而谒见白居易时,“甚若疏诞”④。又如,当白居易嘲戏他的“鸳鸯钿带抛何处,孔雀罗衫付阿谁”为“款头诗”时,仰而答曰:“‘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非目连变何邪?”⑤ 再如,谒见淮南节度使李绅时,题衔“钓鳌客”⑥。

(二)诗酒风流

狂,每每借酒而发。诗,往往因狂而恣。张祜《闲居作五首》之一自称:“十年狂是酒,一世癖缘诗。”《所居即事六首》之四自称:“酒狂诗癖旧无双。”《江南杂题三十首》之二十自称:“余生唯爱酒,师长是山翁。定葬糟丘下,须沉酿瓮中。”《到广陵》云:“嗜酒几曾群众小,为文多是讽诸侯。”《途次扬州赠崔荆二十韵》云:“酒浆曾不罢,风月更何逃?”晚唐严子休(号冯翊子)《桂苑丛谈》“崔、张自称侠”载:“进士崔涯、张祜下第后,多游江淮。常嗜酒,侮谑时辈,或乘饮兴,即自称豪侠。二子好尚既同,相与甚洽。崔因醉作《侠士》诗云:‘太行岭上三尺雪,崔涯袖中三尺铁。一朝若遇有心人,出门便与妻儿别。’由是往往播在人口:崔、张真侠士也。以此人多设酒馔待之,得以互相推许。”⑦ 五代孙光宪《北梦琐言》卷六称:“唐李群玉校书,字文山,澧州人。有诗名,散逸不乐应举。亲友强之,一上而已。……然多狎酒徒,疑其为张祜之流。”⑧ 已视张祜为酒徒矣。“唐诗人不乏嗜酒如命者,如王绩、贺知章、李白等,然多为初、盛唐人,大概自中唐起,嗜酒者已不大为舆论所认可了。”⑨ 张祜的反潮流,可见一斑。

(三)任侠精神

南唐刘崇远《金华子杂编》卷下载:“张祜诗名闻于海外,居润州之丹阳。尝作《侠客传》,盖祜得隐侠术,所以托词自叙也。”那么,何谓“隐侠术”?知情人说:“不睹他异,唯邑人往售物于府城,每抵晚归时,犹见祜巾褐杖履相玩酒市,己则劲步出郭,夜回县下,及过祜门,则又先归矣。如此恒常不以为怪。从县至府七十里,其迢递而蹑履速,人莫测焉。”⑩ 张祜《到广陵》夫子自道云“逢人说剑三攘臂”,还颇有些侠士的风度。严子休《桂苑丛谈》载:“张祜……或乘饮兴,即自称豪侠。一夕,有非常人装饰甚武,腰剑手囊,贮一物流血于外,入门谓曰:‘此非张侠士居也?’曰:‘然。’张揖客甚谨。既坐,客曰:‘有一雠人,十年莫得,今夜获之,喜不可已。’指其囊曰:‘此其首也。’问张曰:‘有酒否?’张命酒欲之。客曰:‘此去三数里有一义士,余欲报之,则平生恩雠毕矣。闻公气义,可假余十万缗,立欲酬之,是余愿矣。此后赴汤蹈火,为狗为鸡,无所惮。’张且不吝,深喜其说,乃倾囊烛下,筹其缣素中品之物量而与之。客曰:‘快哉!无所恨也。’乃留囊首而去,期以却回。及期不至,五鼓绝声,东曦既驾,杳无踪迹。张虑以囊首彰露,乃非己为,客既不来,计将安出?遗家人将欲埋之。开囊出之,乃豕首也。因方悟之而叹曰:‘虚其名,无其实,而见欺之若是,可不戒欤!’豪侠之气自此而丧矣。”这件轶事,尽管成了“笑谈”和“讽刺”(11),其“豪侠之气自此而丧”,但此前诗中豪侠之气不能因此而否认。

(四)遍干公卿

张祜诗投献寄赠名公显宦、藩帅巨卿者很多,如《投陈许李司空二十韵》之于李光颜、《投魏博田司空二十韵》之于田弘正、《投魏博李相国三十二韵》之于李愬、《投太原李司空》之于李载义、《投河阳石仆射》之于石雄、《投滑州卢尚书》之于卢弘正、《投常州从兄中丞》之于张中丞、《投宛陵裴尚书二十韵》之于裴休、《投苏州卢中丞》、《投苏州卢郎中》之于卢简求、《投陈许崔尚书》之于崔安潜、《献太原裴相公三十韵》之于裴度、《即席为诗献徐州节度王智兴》之于王智兴、《观徐州李司空猎》之于李愿(一作《观魏博何相公猎》,何相公即何进滔)、《将离岳州留献徐员外》之于徐希仁、《投韩员外六韵》之于韩愈、《寄献萧相公》之于萧悦、《忆江东旧游四十韵寄宣武李尚书》之于李绅(一说李逢吉)等等,其诗体现多为长篇五古或五排,编于南宋蜀刻十卷本《张承吉文集》的后两卷(12)。另外,张祜曾前后三次入京,谋求仕路,而最终皆无所成(13)。虽然“凡知己者悉当时英杰”(14),怎奈运乖命蹇,除了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南海知县外,他几乎是以处士终身(15)。颜萱与祜“世家通旧”,其《过张祜处士丹阳故居》感慨道:“岂是争权留怨敌,可怜当路尽公卿。”陆龟蒙《和过张祜处士丹阳故居》序中介绍张祜,也说“贤俊之士,及高位重名者,多与之游”,诗又慨叹:“一代交游非不贵,五湖风月合教贫。”在怀才不遇这一点上,张祜也和李白十分相似。

这四点相似之处,或有出自偶合者,或有出自唐代士人之共性者,或有出自有意仿效者。但无可置疑,张祜在古今诗人中,对李白确是格外推崇和偏爱的,除上引《梦李白》所云“我爱李峨眉”之外,还有以下两首诗为证。《偶题》:“古来名下岂虚为,李白癫狂自称时。惟恨世间无贺老,谪仙长在没人知。”——这是以谪仙自诩。《偶作》:“偏识青霄路上人,相逢只是语逡巡。可胜饮尽江南酒,岁月犹残李白身。”——此亦以李白自命。

不管偶合也好,共性也罢,有意也罢,如果将这些“相似”,对照李白在中唐诗坛上被接受的状况来看,尤其是对照元白俱扬杜而抑李的评价(16),对照张祜《投韩员外六韵》和《读韩文公十韵》对韩愈的称许,对照韩愈《调张籍》隐然针对元白而并尊李杜的态度,对照张祜《叙诗》所云“波澜到李杜,碧海东弥弥”来看,都会使人感到,张祜恐怕与元白的离要多于合。

张祜这种与元白的离多于合,还直接表现在他与元白的交往上。与白居易的交往,载范摅《云溪友议》,这是颇具传奇色彩的一件故事,故事发生在长庆三年(823)的杭州:

致仕尚书白舍人,初到钱塘,令访牡丹花,独开元寺僧惠澄,近于京师得此花,始栽植于庭,阑圈(围)甚密,他处未之有也。时春景方深,惠澄设油幕以覆其上,牡丹自此东越分而种之也。会徐凝自富春来,未识白公[按,此处不确,元和十四年徐凝有《寄白司马》],而先题诗曰:“此花南地知难种,惭愧僧闲(门)用意栽。海燕解怜频睥睨,胡蜂未识更徘徊。虚生芍药徒劳妒,羞杀玫瑰不敢开。唯有数苞红幞(萼)在,含芳只待舍人来。”白寻到寺看花,乃命徐生同醉而归。

时张祜榜舟而至,甚若疏诞。然张、徐二生,未之习捻(隐),各希首荐焉。中舍曰:“二君论文,若廉、白之斗鼠穴,胜负在于一战也。”遂试《长剑倚天外》赋、《余霞散成绮》诗。试讫解送,以凝为元,祜其次耳。张祜诗有“地势遥尊岳,河流侧让关”[按,《入潼关》句],多士以陈后主“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比,徒有前名矣。又祜题金山寺诗,曰:“树影(色)中流见,钟声两岸闻。”[按,《题润州金山寺》句]虽綦母潜云:“塔影挂青(清)汉,钟声和白云。”[按,《题灵隐寺山顶禅院》句]此二句未为佳也。祜观猎四句及宫词,白公曰:“张三作猎诗,以较王右丞,予则未敢优劣也。”王维诗曰:“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忽过新丰戍,还归细柳营。回看失雁(射雕)处,千里暮云平。”[按,《观猎》]张祜诗曰:“晓出禁(郡)城东,分围浅草中。红旗开向日,白马骤临风。背手抽金镞,翻身控角弓。万人齐指处,一雁落寒空。”[按,《观徐州李司空猎》]白又以(祜)宫词四句之中,皆数对,何足奇乎?然无徐生云:“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解破青山色。”[按,《庐山瀑布》句]徐凝赋曰:“谯周室里,定游、夏于丘、虔;马守帷中,分易、礼于卢、郑。如我明公(拔)荐,岂唯偏党乎?”张祜曰:“虞韶九奏,非瑞马之至音;荆玉三投,伫良工之必鉴。且鸿钟运击,瓦缶雷鸣;荣辱纠绳,复何定分?!”

祜逐行歌而迈,凝亦鼓枻而归。二生终身偃仰,不随乡赋者乎。(17)

徐、张较文一事,计有功《唐诗纪事》卷五二“徐凝”条评述说:

乐天荐徐凝,屈张祜,论者至今郁郁,或归白之妒才也。余读皮日休论祜云:“祜元和中作宫体诗,词曲艳发。当时轻薄之流,能其才,合噪得誉。及老大,稍窥建安风格,诵乐府录,知作者本意。谏讽怨谲,时与六义相左右;善题目佳境,言不可刊置别处,此为才子之最也。”

祜初得名,乃作乐府艳发之词,其不羁之状,往往间见。凝之操履不见于史。然方干学诗于凝,赠之诗曰:“吟得新诗草里论。”戏反其辞,谓村里老也。方干,世所谓简古者,且能讥凝,则凝之朴略椎鲁,从可知矣。乐天方以实行求才,荐凝而抑祜,其在当时,理其然也。令狐楚以祜诗三百篇上之,元稹曰:“雕虫小技,或奖激之,恐害风教。”祜在元、白时,其誉不甚持重。杜牧之刺池州,祜且老矣,诗益高,名益重。然牧之少年所为,亦近于祜,为祜恨白,理亦有之。余尝谓文章之难,在发源之难也。元、白之心本乎立教,乃寓意于乐府雍容宛转之词,谓之“讽谕”,谓之“闲适”。既持是取大名,时士翕然从之,师其词,失其旨,凡言之浮靡艳丽者,谓之“元白体”。二子规规攘臂解辩,而习俗既深,牢不可破,非二子之心也,所以发源者非也。可不戒哉!(18)

计有功是一个关心政治的人,绍兴七年(1137)曾向宋高宗进献所著《晋鉴》,在回答高宗《春秋》防微之渐一问时,对曰:“妇笑于齐,六卿分晋,此书之所为作也。”希望南渡君臣防微杜渐,以古为鉴。在包括上引评述在内的《唐诗纪事》不多的评论中,这种防微杜渐的意识和对诗教的强调都有所体现。此评述的主旨是为白居易荐徐凝屈张祜进行辩护:徐凝为人质朴,而张祜则好为宫体诗,有轻薄不羁之状;白居易既以实行求才,故以徐为首。由此而论及“元白体”,强调诗歌有关风教,作者当心存戒惧,不可掉以轻心;以“发源之难”、“发源者非也”之语,表明防微杜渐、正本清源的观点。需要说明的是,计有功所引“皮日休论祜”云云,实为陆龟蒙《和过张祜处士丹阳故居》诗序中语;《唐诗纪事》紧接在“徐凝”之后的“张祜”亦引此序,也被计有功误为皮日休语(19)。

对徐、张较文一事,清嘉庆间余成教《石园诗话》卷二评论说:

徐侍郎[凝]《奉陪相公看花宴会》二绝,胜于《杭州开元寺牡丹》诗,白香山赏之,以其末句之誉耳。计敏夫云:“乐天荐凝屈祜,论者至今郁郁,或归白之妒才。……乐天方以实行求才,故荐凝抑祜。……牧之少年所为,亦近于祜,为祜恨白,理或有之。”……洪容斋以为诸绝如《辞韩侍郎》、《相思林》、《忆扬州》,亦皆有情致。今观侍郎诸诗,固皆以情致胜者也。然较之于祜,则实不如。白之抑祜,或出于退轻薄而进朴略之心。而元稹谓“祜雕虫小技,或奖激之,恐变风教”,则实怀妒才之心矣。世不咎元而但咎白,何也?(20)

与元稹的“交往”,五代王定保《唐摭言》卷一一“荐举不捷”载:

张祜,元和、长庆中深为令狐文公所知。公镇天平日,自草荐表,令以新旧格诗三百篇随表进献。辞略曰:“凡制五言,苞合六义,近多放诞,靡有宗师。前件人久在江湖,早工篇什,研机甚苦,搜象颇深,辈流所推,风格罕及。云云。谨令录新旧格诗三百首,自光顺门进献,望请宣付中书门下。”祜至京师,方属元江夏偃仰内庭,上因召问祜之辞藻上下,稹对曰:“张祜雕虫小巧,壮夫耻而不为者,或奖激之,恐变陛下风教。”上颔之,由是寂寞而归。祜以诗自悼,略曰:“贺知章口徒劳说,孟浩然身更不疑。”(21)

如果忽略上面两则记载中个别有悖史实之处,则承吉一生的两个关键之处的受挫,均同元白大有干系:论荐则沮于微之,乡赋则踬于乐天。所以,明胡震亨《唐音癸签》借鉴明王世贞《艺苑卮言》“文章九命”的说法,在“嫌忌”一则张祜条下云:“元白并沮其进。”(22) 《主客图》置此而不理,仍归其于白派入室弟子, 诚有些“讽刺”意味(23)。但孟棨《本事诗·嘲戏第七》的一则记载表明,张、白亦并非雠若水火,中云:

诗人张祜,未尝识白公。白公刺苏州,祜始来谒。才见白,白曰:“久钦籍,尝记得君款头诗。”祜愕然曰:“舍人何所谓?”白曰:“‘鸳鸯钿带抛何处?孔雀罗衫付阿谁?’非款头何邪?”张顿首微笑,仰而答曰:“祜亦记得舍人目连变。”白曰:“何也?”祜曰:“‘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非目连变何邪?”遂与欢宴竟日。(24)

清吴景旭《历代诗话》卷五一就说:“即白公款头之谑,亦一时钦籍语。”(25) “款头”就是问头,《唐摭言》引述此事即作“问头”,又称问端、问语、问话、问题,乃敦煌变文中的俗语,指审讯时对犯人所出的书面诘难。《燕子赋》之一:“雀儿被额,更害气喷(贲),把得问头,特地更闷。”《唐太宗入冥记》:“子玉遂乃奏曰:‘陛下若□□(不通)文状,臣有一个问头,陛下若答得,即却归长安;若□□(答不)得,应不及再归生路。’皇帝闻已,忙怕极甚,苦嘱□(崔)子玉:‘卿与我出一个异(易)问头,联必不负卿。’崔子玉觅官心切,便索纸祗揖皇帝了,自出问□(头)云:‘问大唐天子太宗皇帝去武德七年,为甚□□(杀兄)弟于前殿,囚慈父于后宫?仰答!’崔子玉书□(了)□与皇帝。[皇帝]把得问头寻读,闷闷不已,如杵中心,抛□(问)头在地,语子玉:‘此问头交(教)朕争答不得!’子玉见□□(皇帝)有忧,遂收问头,执而奏曰:‘陛下答不得,臣为陛下代答得无?’皇帝既闻其奏,大悦龙颜:‘□(依)卿所奏。’崔子玉又奏云:‘臣为陛下答此问头,必□(得)陛下大开口。’帝曰:‘与朕答问头,又交朕大开口,何□(也)?’……□(答)问头次……崔子玉□□与皇帝答问头,此时只用六字便答了。”(26) “目连变”全称《大目犍(乾)连冥间救母变文》,叙述佛门弟子目连入地狱救母的故事。乐天之嘲戏和承吉之反诘,都出自敦煌变文。对乐天而言,只是巧合;就承吉而论,却堪称机智。

这件事后来《唐摭言》卷一三“矛盾”中也有记载:

张处士《忆柘枝》诗曰:“鸳鸯钿带抛何处?孔雀罗衫付阿谁?”白乐天呼为问头,祜矛盾之曰:“鄙薄问头之诮,所不敢逃;然明公亦有‘目连变’,《长恨辞》曰:‘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此岂不是‘目连访母’耶?”(27)

尽管上述轶事表明:文章巨公和后辈新进之间,也有气氛轻松的一面,尤其是当这位后辈能够进入前者的交际圈中以后,揣摩、学习乃至效仿,应该是情理中事。但一切都只是假设,后世诗派之界定与研究,毕竟不能尽以当时人事之亲疏遇合而论,更应兼顾其实际创作在审美情趣、艺术理念、创作方法及艺术风格上的相通相近,杨万里《江西宗派诗序》所谓“以味不以形也”(《诚斋集》卷七九)。因此,探讨张祜是否符合白派人室弟子的资格,在参照其交游的基础上,最终还应依循他个人的诗歌创作。

张祜是一个相当多产的创作者,他晚年的知音杜牧在《登池州九峰楼寄张祜》中盛称他“千首诗轻万户侯”,但今存者仅“千首”之半数而已:据宋蜀刻本十卷《张承吉文集》统计有469首,对照《全唐诗》所存349首,综合今人之补辑甄辨,实得493首。其中五律197首,七绝96首,七律90首,五古57首,五绝42首,五言三韵5首,杂言乐府4首,七古2首。另有断句8联。

大体而言,我们同意张祜自成一家的看法(28),也不反对钱锺书的意见:“从现存他的诗看来,并不像白居易那样平坦爽直,比较约敛,带点小巧,毋宁说是王建的‘入室’。也像王建,他作了些宫词。”(29) 按,清李怀民《重订中晚唐诗主客图》曾指出:“承吉作宫词绝句,韵味风情不下王仲初。”清宋育仁《三唐诗品》亦云:“七言构体生新,劲过张、王而同其风味。”不过,张祜的诗歌创作还毕竟没有达到与元白一派毫无瓜葛的地步。陆龟蒙《和过张祜处士丹阳故居诗序》论其诗云:“祜元和中,作宫体诗,词曲艳发。当时轻薄之流重其才,合噪得誉。及老大,稍窥建安风格,诵乐府录。知作者本意,谏讽怨谲,时与六义相左右。”这里陆龟蒙按照诗歌的内容与风格,将张祜的创作分为两个阶段,前者正是元白体的内涵和特点之一,后者则正与元白新乐府方向一致。皮日休在《七爱诗·白太傅》中说白居易是“欻从浮艳诗,作得典诰篇”(30),在既有浮艳之作、又有讽谏之篇这一点上,张祜与元白有着惊人的相似。这是张祜入白派之室的第一个原因。

先来看前者。例如《陪范宣城北楼夜宴》:“华轩敞碧流,官妓拥诸侯。粉项高丛鬓,檀妆慢裹头。亚身摧蜡烛,斜眼送香球。何处偏堪恨,千回下客筹。”《吴宫曲》:“玉钗斜白燕,罗带弄青虫。皓齿初含雪,柔枝欲断风。”《爱妾换马》:“一面妖桃千里蹄,娇姿骏骨价应齐。乍牵玉勒辞金栈,催整花钿出绣闺。去日岂无沾袂泣,归时还有顿衔嘶。婵娟躞蹀春风里,挥手摇鞭杨柳堤。”“绮阁香销华厩空,忍将行雨换追风。休怜柳叶双眉翠,却爱桃花两耳红。侍宴永辞春色里,趁朝休立漏声中。恩劳未尽情先尽,暗泣嘶风两意同。”《途次扬州赠崔荆二十韵》:“酒浆曾不罢,风月更何逃?……粉胸斜露玉,檀脸慢回刀。……拣花偷芍药,和叶窠樱桃。”《庚子岁寓游扬州赠崔荆四十韵》:“僻性从他谕,幽情且自矜。砌开红艳槿,庭架绿阴藤。冷滑连心簟,轻疏着体缯。被裁新蜀锦,光砑小吴绫。”《病宫人》:“佳人卧病动经秋,帘幕褴襂不挂钩。四体强扶藤夹膝,双鬟慵插玉搔头。花颜有幸君王问,药饵无征待诏愁。惆怅近来消瘦尽,泪珠时傍枕函流。”

这类“词曲艳发”之作,来源于其“夜宿倡家晓上楼”(《到广陵》)的狎妓生活,张祜在扬州曾与崔涯纵游倡馆,“呼吸风生,颇畅此时之意也”(31)。其《纵游淮南》云:“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

这种浮艳风情在韦觳《才调集》所选六首诗歌中,也可略窥一斑,其中竟有四首有关柘枝妓或柘枝舞者,《金吾李将军柘枝》:“促叠蛮鼍引柘枝,卷帘虚帽带交垂。紫罗衫宛蹲身处,红锦靴柔踏节时。微动翠蛾抛旧态,缓遮檀口唱新词。看看舞罢轻云起,却赴襄王梦里期。”《周员外席上观柘枝》:“画鼓拖环锦臂攘,小娥双换舞衣裳。金丝蹙雾红衫薄,银蔓垂花紫带长。鸾影乍回头并举,凤声初歇翅齐张。一时欻腕招残拍,斜敛轻身拜玉郎。”《感王将军柘枝妓殁》:“寂寞春风旧柘枝,舞人休唱曲休吹。鸳鸯钿带抛何处?孔雀罗衫付阿谁?画鼓不闻招节拍,锦靴空想挫腰肢。今来座上偏惆怅,曾是堂前教彻时。”《观杭州柘枝》:“舞停歌罢鼓连催,软骨仙蛾暂起来。红罨画衫缠腕出,碧排方胯背腰来。旁收拍拍金铃摆,却踏声声锦袎摧。看著遍头香袖褶,粉屏香帕又重隈。”诗体均为七律,被白居易调侃为“款头诗”者即《感王将军柘枝妓殁》之颔联。

再来看后者。张祜元和年间颇有济世之志,切盼有所作为,其《元和直言诗》声称:“臣读帝王书,粗知治乱源。”“直固不可遗,曲亦不可焚。用材苟端审,帝道即羲轩。”诗中反映现实之作亦颇有力度,如《入潼关》指斥藩镇之罪行:“何处枭凶辈,干戈自不闲。”《忧旱吟》同情民生疾苦:“老农力耕耨,扪心热衷肠。公租与私税,焉得俱无伤?今年已憔悴,斗米百钱偿,富家索高价,闭廪几绝粮。”《江西道中作三首》(之一)直录触目惨景:“凄凉哭途意,行处又饥凶。”又如《悲纳铁》悯农刺政,《墙头花二首》同情制衣女工,《喜闻收复河陇》记录重大历史事件,等等。这类创作是其入于以“教化”为主旨之白派的重要原因之一。

张祜入白派之室的第二个原因,表现在乐府诗上。“张祜乐府,时有美丽。”(32) 数量也颇为可观,收入《乐府诗集》者共计46题58首,其中新乐府辞3题5首。《塞下曲》二首:“二十逐嫖姚,分兵远戍辽。雪迷经塞夜,冰壮渡河朝。促放雕难下,生骑马未调。小儒何足问,看取剑横腰。”“万里配长陉,连年惯野营。入群来拣马,抛伴去擒生。箭插雕翎阔,弓盘鹊角轻。间看行远近,西去受降城。”描绘边塞风光和从军将士的志向,无疑流露了诗人自身的政治抱负和审美情趣,风格豪迈,笔力不减盛唐边塞诗派上乘之作。《塞上曲》:“边风卷地时,日暮帐初移。碛迥三通角,山寒一点旗。连收拓索马,引满射雕儿。莫道勋功细,将军昔戍师。”写边地之荒凉,战斗之频繁,绘声绘色,力透纸背。《公子行》二首,一为七言:“锦堂昼永绣帘垂,立却花骢待出时。红粉美人擎酒劝,青衣年少臂鹰随。轻将玉杖敲花片,旋把金鞭约柳枝。近地独游三五骑,等闲行傍曲江池。”一为五言:“春色满城池,杯盘著处移。镫金斜雁子,鞍帕嫩鹅儿。买笑歌桃李,寻歌折柳枝。可怜明月夜,长是管弦随。”都是描写高官子弟的奢华气派的。范晞文《对床夜话》对比顾况和雍陶的同题之作后认为,张祜技高一筹:“张祜公子诗云:‘红粉美人擎酒劝,锦衣年少臂鹰随。’公子之富贵可知也。顾况云:‘双镫悬金缕鹘飞,长衫刺雪生犀束。’不过形容其车马衣服之盛耳,然末句云:‘入门不肯自升堂,美人扶踏金阶月。’气象不侔矣。雍陶云:‘金鞭留当谁家酒,拂柳穿花信马归。’公子岂空囊而出耶?若改留字为戏字犹可也。”(23)

除新乐府外,张祜之古题乐府颇多元稹《古题乐府序》倡言的“虽用古题,全无古义”和“或颇同古义,全创新词”者,这也是符合元白新乐府精神的。

(一)“虽用古题,全无古义”者。如拟乐府《车遥遥》:“东方昽昽车轧轧,地色不分新去辙。闺门半掩床半空,斑斑枕花残泪红。君心若车千万转,妾身如辙遗渐远。碧川迢迢山宛宛,马蹄在耳轮在眼。桑间女儿情不浅,莫道野蚕能作茧。”对比以下《乐府诗集》所录三首同题前人之作:

(1)梁车操:“车遥遥兮马洋洋,追思君兮不可忘。君安游兮西入秦, 愿将微影随君身。君在阴兮影不见,君仰日月妾所愿。”

(2)唐孟郊:“路喜到江尽,江上又通舟。舟车两无阻,何处不得游。 丈夫四方志,女子安可留。郎自别日言,无令生远愁。旅雁忽叫月,断猿寒啼秋。此夕梦君梦,君在百城楼。寄泪无因波,寄恨无因辀。愿为驭者手,与郎回马头。”

(3)唐张籍:“征人遥遥出古城,双轮齐动驷马鸣。山川无处无归路, 念君长作万里行。野田人稀秋草绿,日暮放马车中宿。惊麏游兔在我傍,独唱乡歌对僮仆。君家大宅凤城隅,年年道上随行车。愿为玉銮系华轼,终日有声在君侧。门前旧辙久已平,无由复得君消息。”

可见出:老生常谈的主题,张祜却依然能描写如画。而且,结尾两句的议论是此诗的亮点。《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录周珽之评语曰:“志慨,气亦流走。心似车轮莫定,安免行之不远,床之不空,枕之不斑也?‘马蹄在耳轮在眼’,别后恍似如在之想,说得有情。末二句,见交以形迹者,鲜克有终。自古桑间儿女,谁谓情不深耶!君臣、朋友,总之心孚道合为贵。”(34) 评前八句,说得有理; 论末二句,不免穿凿。“妾”恐没有你这等腐儒想那么多。

又如《思归引》:“重重作闺清旦鐍,两耳深声长不彻。深宫坐愁百年身,一片玉中生愤血。焦桐罢弹丝自绝,漠漠暗魂愁夜月。故乡不归谁共穴,石上作蒲蒲九节。”《思归引》,一曰《离拘操》。关于其本事,《琴操》记载说:“卫有贤女,邵王闻其贤而请聘之,未至而王薨。太子曰:‘吾闻齐桓公得卫姬而霸,今卫女贤,欲留之。’大夫曰:‘不可。若贤必不我听,若听必不贤,不可取也。’太子遂留之,果不听。拘于深宫,思归不得,遂援琴而作歌,曲终,缢而死。”《乐府诗集》所录两首同题前人之作,或如晋石崇之作,但思归河阳别业,与《琴操》异也;或如梁刘孝威之作,备言边将思归之状而已。只有张祜之作与《琴操》所述本事尚有关联,不仅将其原意写得忧愤哀愁,血泪深怨,而且,末句“显示女主人公在家乡原有恋人,内涵大大超出本事之卫女为先王尽节的意义,而具有强烈的讽谕精神。”(35)

(二)“或颇同古义,全创新词”者。如《捉搦歌》:“门上关,墙上棘,窗中女子声唧唧。洛阳大道徒自直,女子心在婆舍侧。呜呜笼鸟触四隅,美男男娶妇,养女女嫁夫。阿婆六十翁七十,不知女子长日泣,从他嫁去无悒悒。”梁鼓角横吹旧曲《捉搦歌》是七言四句,张祜则变为三五七言相间的十一句,句式多样了,内容也更丰富了。又如《拔蒲歌》:“拔蒲来,领郎镜湖边,郎心在何处。莫趁新莲去,拔得无心蒲,问郎好看无。”南朝乐府《拔蒲歌》也是五言四句,形式较为单调,张祜改为三字句领起,又加问答句式,清新活泼,热情奔放,较乐府古题增色不少。

在许多乐府诗中,张祜还活用了南朝乐府民歌谐音双关的艺术表现手法,如《读曲歌》之一:“窗中独自起,帘外独自行。愁见蜘蛛织,寻思直到明。”南朝乐府多以蚕之“丝”谐“思”,如《七日夜女歌》九首之五:“桑蚕不作茧,昼夜长悬丝。”而张祜则易蚕为蜘蛛,可谓新创。

在具体诗篇上,张祜有“仿白”之作,如范晞文《对床夜话》所举(36),张祜《折杨柳枝二首》之二云:“凝碧池边敛翠眉,景阳楼下绾青丝。那胜妃子朝元阁,玉手和烟弄一枝。”白居易《杨柳枝》云:“陶令门前四五树,亚夫营里百千条。何以东都正二月,黄金枝映洛阳桥。”这种模仿并非局于字句之间的点化,而是侧重在得其神情。

张祜入白派之室的第三个原因,亦最有力的原因,是那些语言浅近、风格流丽的律绝,名篇如《宫词二首》其一:“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苏小小歌三首》其一:“车轮不可遮,马足不可绊。长怨十字街,使郎心四散。”《赠内人》:“禁门宫树月痕过,媚眼唯看宿燕窠。斜拔玉钗灯影畔,剔开红焰救飞蛾。”《题金陵驿》:“金陵津渡小山楼,一宿行人自可愁。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州。”《纵游淮南》:“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

佳句如“地势遥尊岳,河流侧让关”(《入潼关》);“鸟啼新果熟,花落故人稀”(《晚夏归别业》);“落日啼(悬)乌桕,空林露寄生”(《江西道中作三首》之三);“晚潮风势急,寒叶雨声多”(《夕次桐庐》);“树影(色)中流见,钟声两岸闻”(《题润州金山寺》);“晴空一鸟渡,万里秋江碧”(《西江行》);“河流出郭静,山色对楼寒”(《江城晚眺》);“海明先见日,江白迥闻风”(《题松汀驿》);“地盘山入海,河绕国(郭)连天”(《登广武原》);“仰砌池光动,登楼海气来”(《题虎丘东寺》);“风帆彭蠡疾,云水洞庭宽”(《送韦整尉长沙》);“人行中路月生海,鹤语上方星满天”(《秋夜登润州慈和寺上方》)(37),等等,大都是眼前景、口头语,有声有色,情貌毕肖,纯熟工整,流畅平易。

这类风格的创作,在张祜晚年(会昌年间)寓居丹阳时期,更有集中的体现,此间诗作多为歌咏乡间闲居生活,描写山村景色者,如《所居即事六首》、《寓言》、《闲居作五首》、《江南杂题二十首》等,皆具有元白体浅切的风格。在这些诗中,诗人以清丽细腻的笔触描绘了其生活环境:“茅峰三点翠,练水一条辉。”这里环境风光幽美,恬静宜人:“野岸烟花好,东园自插篱”、“水蛇惊去疾,出鸟自来多”。在这里生活悠闲自在,忘机开怀:“仰腹猕猴睡,斜身蝘蜒痴”、“夜月倾壶酒,春风就榜歌”。诗人似乎陶醉其中,甘老是乡了:“春醪尽数怀,竹径坐深苔。鸟道思归乐,何妨乘兴回。”(38)

在艺术风格上,这些诗作清丽而疏淡,与早期题咏之篇的雄丽俊健,投献之作的沉郁厚实,风格迥异。他自己也感到了他的这部分晚年之作,与前此接武盛唐气韵的诗篇已发生了变化——其《寓居临平山下三首》其二云:“诗句近吟知律变。”(39) 这一“律变”,在一定程度上,尽管也是中晚唐诗坛大势的普遍反映之一,但其中未必没有元白的影响。

基于张祜诗歌创作的以上三方面的因素,其位居白派入室弟子之席,还是有相当资格的。

收稿日期:2004年8月24日

注释:

① 白居易《余思未尽加为六韵重寄微之》。

② 见康骈《剧谈录》卷上“王侍中题诗”。

③ 《云溪友议》卷中“辞雍氏”,卷下“杂嘲戏”,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第32、76页。

④ 《云溪友议》卷中“钱塘论”,第30页。

⑤ 孟棨《本事诗·嘲戏第七》,李学颖标点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4页。

⑥ 何光远《鉴诫录》卷七“钓巨鳌”,《丛书集成初编》第2843册,第52页。

⑦ 《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下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1560页。

⑧ 《北梦琐言》,林艾园校点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47页。

⑨ 尹占华《张祜叙论》,《社科纵横》1994年第4期;又收入其《张祜诗集校注》,甘肃文化出版社1997年版。

⑩ 《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下册,第1763页。

(11) 见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唐诗选》下册张祜小传,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200页。

(12) 参见谭优学《唐诗人行年考·张祜行年考》,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又,据该著250页,张祜《陪范宣城北楼夜宴》之范宣城,即作《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之范传正。据《唐方镇年表》,元和七年(812)八月至十年(816),范传正为宣歙等州观察使。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805—806页。

(13) 见乔长阜《张祜生卒年和三入长安考》,《唐代文学研究》第一辑,山西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

(14) 《唐才子传》卷六,《唐才子传校笺》第三册,中华书局2000年版,第166页。

(15) 陆龟蒙《和过张祜处士丹阳故居》:“从知南海罢职。”《广州通志》卷三八《名宦志》:“知南海,廉洁自持,一介不取,期月间解职。”尹占华《张祜系年考》系此事于大和八年(834),祜时年四十三岁。载《唐代文学研究》,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又收入尹著《张祜诗集校注》。

(16) 元稹《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系墓志铭并序》:“时山东人李白亦以奇文取称,时人谓之李杜……至若铺陈终始,属对律切,而脱弃凡近,则李尚不能历其藩翰,况堂奥乎?”白居易《与元九书》:“李之作,才矣奇矣,人不逮矣。索其风雅比兴,十无一焉。”参见李俊《白居易元稹对杜甫理解的差异》,《唐都学刊》2001年第1期。

(17) 范摅《云溪友议》卷中“钱塘论”,第30页(参《丛书集成初编》本卷四,第2832册,第24页)。此文多有舛乱,上引参校了《太平广记》卷一九九、《唐语林校证》卷三、《唐诗纪事校笺》卷五二、《诗话总龟》前集卷二○所引、《唐摭言》卷二之转述和《全唐诗》。首段徐凝所题之诗即《题开元寺牡丹》。

(18) 王仲镛《唐诗纪事校笺》下册,巴蜀书社1989年版,第1414页。

(19) 以上参见王仲镛《唐诗纪事校笺》前言,第2页;下册,第1416、1425页。

(20) 《清诗话续编》第三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1768—1769页。

(21) 《唐摭言》,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122页。按,所引张祜自悼诗诗题为《寓怀寄苏州刘郎中(禹锡)》,卞孝萱《刘禹锡年谱》(中华书局1966年版,第173页)系此事于大和六年(832),而吴在庆《令狐楚表荐张祜时间考》(《四川大学学报》1984年第2期)及尹占华《张祜系年考》则认为此事发生的时间,非令狐文公(令狐楚)“镇天平日”(大和三年十一月至六年二月),而应在元和十五年(820)八月。

(22) 《唐音癸签》,周本淳校点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296页。

(23) 见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唐诗选》下册张祜小传,第200页。

(24) 《本事诗》,第24页。

(25) 《历代诗话》,陈卫平、徐杰点校本,京华出版社1998年版,第612页。

(26) 上引分别见黄征、张涌泉《敦煌变文校注》,中华书局1977年版,卷三,第378页;卷二,第322页。

(27) 《唐摭言》,第148页。

(28) 谭优学《唐诗人行年考·张祜行年考》:“亦中唐诗坛之一家矣。”(第242页)尹占华《论张祜的诗》:“我们很难将张祜归入中唐韩孟或元白任何一流派,他的诗具有独特的风格、独到的造诣。”(《文学遗产》1994年第3期)

(29) 《唐诗选》下册,第200页。参见范明辉《钱锺书与〈唐诗选〉》(冯芝祥编《钱锺书研究集刊》第二辑,上海三联书店1999年版,第160—161页);王水照《钱锺书先生与宋诗研究》(《文汇报》2002年4月6日)。

(30) 《皮子文薮》卷一○,萧涤非、郑庆笃整理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106页。

(31) 《云溪友议》卷中“辞雍氏”,第32页。

(32) 元吴师道《吴礼部诗话》引录时天彝《唐百家诗选》后诸评,见《历代诗话续编》中册,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613页。“祜”误作“祐”。

(33) 范晞文《对床夜话》卷五,《历代诗话续编》上册,第444页。

(34) 《唐诗汇评》,浙江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2297页。

(35) 钟优民《新乐府诗派研究》,辽宁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258页。

(36) 范晞文《对床夜话》卷五,《历代诗话续编》上册,第442页。

(37) 参见清余成教《石园诗话》卷二、潘德舆《养一斋诗话》,《清诗话续编》,第1768、2080页。

(38) 上引均见于《江南杂题二十首》。参见吴在庆《论张祜的诗歌》,《宁夏教育学院学报》1987年第2期。

(39) 《全唐诗补编》上册,中华书局1992年版,第18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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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湖与元白诗派的分离与融合_白居易的诗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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