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实施汽油无铅化政策的成本—效益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汽油论文,无铅论文,效益分析论文,成本论文,我国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TE683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2-9753(2000)06-0019-07
对环境污染造成的经济损失能够进行货币化估算是为政府提供治理污染决策支持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国政府已决定从2000年7月1日起在全国禁止使用含铅汽油（见国务院办公厅[1998]129号文件）。此项政策的出台是以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等承担的《我国实施汽没无铅化问题研究》课题为依据。该课题从理论到实践对我国实施汽油无铅化的问题进行了全面系统研究，费用－效益分析是其研究的内容之一。我们在分析和借鉴国外相关研究方法的基础上，结合我国实际情况定量分析了我国推广使用无铅汽油所能产生的健康效益，并和淘汰含铅汽油所需要的投资和成本相比较，为我国实施汽油无铅化提供了科学依据，同时还估算了北京市实施无铅化的社会效益。本文将对此进行详细探讨。
一、国外关于铅污染导致健康损害的经济分析方法研究
在目前可以得到的文献中，美国是最早开展环境铅污染危害经济评价的国家。1985年美国环保局(EPA)的Schwartz及其同事对美国改变汽油中铅含量进行了成本－效益分析的开创性研究[1]。该研究中的分析方法为研究有关消除沿污染的社会效益计量奠定了计算框架、计算内容和计算方法，实现了对铅污染损害计量的可计算性。后来的学者进行有关消除铅污染的社会效益计量多是在此基础上对分析方法和数据加以改进、完善和更新，但在概念与方法学上并没有根本的改变。所以，通过对这一方法的研究，可为我们的分析提供思路和框架，同时也可节约我们很多研究成本。
1.对污染物导致健康损害进行经济分析的一般步骤 通常，在估计某种污染物对健康损害的经济价值时，需要确定四个基本因素：(1)剂量－反应关系；(2)受影响群体；(3)污染物的改变量；(4)各种健康影响的货币“价格”。在实际计算过程中，一般采取如下步骤：
第一步，确定污染物的各种健康影响，找出其剂量－反应关系。通过求偏微分分别找出污染物剂量的单位变化与各种影响变化之间的关系，即求出剂量－反应曲线的斜率。
第二步，各种影响的变化率乘以受相应影响的受害人数，算出单位污染物的各种总影响。
第三步，根据方案设计或分析要求，确定污染物改变总量，乘以单位污染物的各种总影响，可以给出污染物对各种不同健康影响的总效果。
第四步，分别将各种健康总效益乘以不同的单位货币价格，并加以汇总，可以算出所要分析方案产生的总的经济影响。计算的最终结果通常可以表示如下：
其中：EV＝总健康影响的经济价值；
dH[,i]＝污染物所引起的第i种健康影响；
P[,i]＝第i种影响的单位货币“价格”；
b[,i]＝第i种影响的剂量－反应关系的斜率；
Pop[,i]＝受到第i种影响的人数；
dA[,i]＝所要分析的污染物的改变量。
2.铅污染的剂量－反应关系
确定剂量－反应关系是对某种污染物造成健康损害进行经济分析的核心。汽车尾气排出的铅在空气中呈汽溶胶状态，3μm以下的铅尘可直接被人体吸入，大一些的铅颗粒物沉积于水和土壤中，通过食物链被人体摄入。人体吸收的铅主要分布于血液、软组织和矿化组织骨胳、牙齿中，还可影响肾、肝及神经系统，并具有持久毒性。衡量人体受铅危害程度的常用方法是测量血液中的含铅量，称之为血铅，通常用μu/dl（每分升微克）表示。从70年代以来，发达国家的医学界对使用含铅汽油造成的健康危害，尤其是对儿童的危害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仅美国从1985年1月到1994年8月就发表了679篇有关儿童铅中毒的研究报告，使人们逐渐认识到了低浓度铅对人体健康的危害性。研究表明，受铅危害的主要易感人群是学龄前儿童、怀孕妇女及其胎儿。铅污染可导致儿童的智商水平（IQ值）下降。怀孕期妇女体内血铅水平升高，可造成胎儿发育不全，导致早产死亡。铅对成人的主要危害是可导致血压升高，引发心脏病、心肌梗塞等疾病，甚至于造成生命损失。这些铅危害的流行病研究为确定铅污染的剂量－反应关系提供了重要的基础数据。对此，文献[2]对美国在评价1970-1990实施清洁空气法案(CAA)的总社会效益时所使用的低浓度铅污染的剂量－反应关系以及对各种健康影响进行的货币化处理作了详细的解释说明。这些数据中有美国1996年最新的研究成果，可能是目前能够引用的最新资料。其中的货币值已统一调整为1990年的美元值。
3.一些国家铅污染导致健康损害的经济分析结果
(1)美国 早在1985年，Schwartz等人的最初研究结论是：平均血铅水平降低1μg/dl，大约可给美国带来的社会福利价值为35亿美元[3]。
1994年，Schwartz重新估计了降低铅暴露的社会效益，在将各种效益值调整为1989年的美元价值后，得出结论：平均血铅水平降低1μg/dl，带来的社会效益大约为175.52亿美元[3]。
1995年美国EPA曾组织对淘汰含铅汽油的政策进行了比较细的成本－效益分析[4]。该分析对美国实施汽油无铅化政策所影响到的各个方面进行了较为客观的经济评价，结论是：美国1986年将汽油含铅量从1.1g/加仑降到0.1g/加仑后，总社会效益为119.67亿美元（其中健康方面的效益占83.1%），总费用为9.3亿美元，效费比为12.87:1。
(2)雅加达 1994年，美国加州环保局的Ostro Bart对印度尼西亚首都雅加达的空气污染物的健康影响进行了估计，其中讨论了大气铅污染的经济分析[5]。在该报告中，Ostro首先假设美国在对铅效益定量化研究中使用的铅污染与健康之间的关系可以同样适用于雅加达的情况，然后利用雅加达的背景数据进行测算。
该报告估计了三种情况下降低雅加达大气铅浓度可能带来的社会效益：①达到印度尼西亚拟订的标准；②达到世界卫生组织(WHO)的标准；③降低90%。但Ostro仅估计了降低大气铅浓度可能减少的各种疾病的发病例数，并未对这些效益进行货币化处理。其中达到WHO标准后相应疾病减少的例数为：高血压135660例，非致命的心脏病190例，早亡158例，IQ值增加2073205个单位。
(3)中东欧部分转轨国家 美国未来资源研究所的Krupnick等于1995年对中东欧(CEE)部分国家即保加利亚、匈牙利和乌克兰三国大气环境改善的可能方案进行的经济效益分析中，也估计了降低铅污染的社会效益[6]。分析中Krupnick同样利用了美国铅污染与健康的剂量－反应函数关系，在对各种影响，包括生命估价的货币化的过程中，利用CEE各国的工资与美国工资的差别进行调整。并对结果的不确定性进行了Monte Carlo模拟分析。
上述国家对铅污染危害的经济评价为定量分析我国的汽车排铅污染危害提供了重要的借鉴作用。
二、我国实施汽油无铅化的成本－效益分析
随着汽车保有量的逐年增加和含铅汽油的大量使用，汽车排铅已成为我国城市大气铅污染的主要来源。据我们测算，从1986年～1995年10年间，我国由燃烧含铅汽油排入到大气环境、水环境和自然环境中的铅累计大约有15813吨，并且主要集中在大城市。同时，国内很多学者的研究表明，低浓度铅对我国儿童造成的健康危害已不容忽视。但由于我国目前铅污染剂量－反应关系、各种参数的缺乏，所以很难对我国实施无铅化政策的成本－效益做出比较准确的定量估算，不过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在于分析中是否符合可比性的原则。“有无”比较法是实现可比性的重要方法，所以我们下面将用“有无”法进行一系列的分析比较和研究。
另外，考虑到我国各方面的实际情况，参照前面所述国外实际的操作经验，我们假定：美国病理学研究的铅污染剂量－反应关系同样适用于中国情况。这种假定是否合理，有待商榷。但鉴于我国缺乏对铅危害医学方面的深入研究，以及已有研究中存在的方法不科学，研究样本减少，结论难以综合，缺乏代表性等问题[7]，我们几乎不能获得能运用于国内情况的详细资料。为既能抓住问题的主要矛盾，又便于分析比较，借鉴Ostro、Krupnick以及世界银行专家的实际经验，我们做此假设，并利用中国的背景数据进行适当的调整，以期得出比较合理、可信的结论。
1.分析对象的界定
(1)考虑无铅汽油政策实施与否不同的健康影响 假如没有实施无铅汽油政策，则在2000年7月1日后中国在用车将仍然使用含铅汽油作为主要燃料，汽车排铅污染将继续对公众健康产生危害。而实施该政策，则2000年后汽车尾气中的铅污染将随之消除，与没有这项政策的情况比较，每年将少向大气中排放大量铅污染物。这样，我们分析2000年中国无铅汽油政策实施产生的健康效益，就牵涉到分别预测该政策有无的未来前景，并比较政策有无之间的不同。
(2)只考虑消除铅给居住在城市市区居民健康带来的社会效益 尽管无铅汽油的使用并不限于我国城市市区，但考虑到我国汽油车辆主要集中在城市，而且城市人口密度较高，污染比较严重，生活水平和方式较农村地区更与发达国家接近，采用美国的医学数据误差相对更小，因此我们将受影响人群限定在居住在严格意义上的市区内的胎儿、学龄前儿童和成人。
(3)中国2010年以后不再使用汽油作为主要车用燃料 我们假设如果现在不推广使用无铅汽油，到2010年1月1日之后含铅汽油也将自动淘汰或使用比例大幅下降。也就是说，我们只考虑从无铅汽油政策于2001年7月1日正式实施到2009年12月31日的之间的影响，2010年1月1日之后有无无铅汽油政策已经没有差别可言，也就没有分析的必要。考虑到我国汽车工业2010年远景规划以及现在各种汽车新型能源的开发和应用情况，这个假设具有一定的合理性。
2.相关参数的预测和设定
(1)实施无铅化政策可以减少的铅总量（2000～2010年）首先根据我国城市居民收入增长、各种基础设施以及道路交通的实际情况，分别按10%、8%和5%的年增长率（高中低三种方案）预测了2000～2010年每年的汽车保有量；然后按不同车型保有量及单车耗油量预测了2000～2010年每年的总耗油量；最后根据不同标号含铅汽油比例及含铅量测算了2000～2010年每年全国可减少的铅总量。
(2)汽油中用铅量与血铅之间的定量关系 知道了淘汰含铅汽油每年可以少用的铅总量后，我们还必须将其与受影响人群的血铅水平相联系，才能知道对健康的影响程度。在美国EPA 1985的管制影响分析(RLA)中，研究者利用国家健康与营养状况调查(NHANESII)数据，控制了许多其它混淆变量（如年龄，性别，城市化程度，饮酒量，吸烟量，职业，饮食习惯，居住地区，教育程度和收入等）对汽油铅含量与血铅水平之间关系进行多元回归分析，发现：车用汽油中铅总量每天减少100吨，白人平均血铅浓度下降2.14μg/dl，黑人平均血铅浓度下降2.04μg/dl。回归分析中还发现，汽油使用量是决定血铅水平的非常重要的因素。
考虑到我国城市人口总数为美国人口的2～3倍，但城市市区总面积远远小于美国总面积，也就是说，大气中铅含量的改变量更为显著，如果在人口密度比较高的中国城市地区使用这个关系，很有可能会低估实际影响。并且，在确定汽油中铅含量对我国城市居民血铅水平的影响时，我们较为保守地使用了汽油铅含量对美国白人和黑人影响的平均值，即：每天汽油中减少100吨铅，我国城市居民血铅水平降低2.09μg/dl。在讨论北京市居民血铅与汽油中铅的关系时，我们用北京市区总人口调整了上述关系系数。美国人口总数大约为2.5亿，为北京市区人口（630万人）的40倍。因此，我们认为北京市区每天汽油中铅减少2.5吨，居民血铅水平降低2.09μg/dl。尽管汽油铅含量对儿童的影响应该较对成年人影响更为严重，但由于资料不足，在确定铅含量对我国城市儿童（包括北京市的情况）的影响时，我们采用上述同样的关系处理。这样，根据实施无铅化政策每年可以减少的总铅量和汽油铅用量与血铅之间的定量关系，进而算出了实施淘汰含铅汽油政策对我国城市居民血铅水平的总体影响。
此外，政策有无的影响差别随着时间的延续是累加的。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淘汰含铅汽油，2001年人们的平均血铅水平比实施了该政策的情况下人们的平均血铅水平高出的部分，不仅仅是2001年当年使用的汽油中铅的影响结果，而是2000年汽油中铅影响结果的基础上，再加上2001年汽油中铅的影响程度。同样，政策实施与否导致的2009年居民平均血铅水平之间的差别，等于2000—2009年共10年的累加和。
(3)消除汽油铅污染的主要受益人口 由于我们主要关心受汽车排铅污染比较严重的城市市区人口和受铅危害程度不同的城市各年龄组人口。所以我们根据统计资料确定了各年龄组的人口比例和城市人口总数，并假定各年龄组的人口构成比例不变和考虑城市化的进程因素后，分别按1%和2%的城市人口年增长率（其中假定城市婴儿出生率为千分之五）预测了2000～2010年每年全国城市免受汽车排铅污染的总人数。同时，根据北京市的情况预测了2000～2010年每年北京市免受汽车排铅污染的总人数。
3.铅污染导致各种健康影响的价值判断 在下面分别对各种影响进行货币化讨论时，为统一起见，我们将所有的货币效益和费用均调整为1998年的人民币值。如前所述，为了避免重复计算，我们每年只能考虑对一个年龄组儿童的影响。但由于不能确定铅对儿童智商的具体影响时间，因此，在分析中我们假定铅对儿童智商的主要影响发生在儿童0岁时，下面分析中对儿童影响的估计数字均为儿童0岁时的现值；对成年人的估计数字为受影响当年的现值。对北京市情况作了同样的处理。
表1 居民用于医疗保健的消费指数
中国城市北京市
年份 医疗保健 医疗保健 医药用服务项目
用品指数 服务费指数品指数指数
1994
111.4 121.0113.2 136.1
1995
110.7 110.7102.6 128.3
1996
109.0 115.7110.1 120.0
资料来源：中国统计年鉴，北京市统计年鉴
表2 我国各种疾病的医疗费用估计
美国1990国内城市
年值($) 1998年值(元)
高度紧张 681 192.41
冠心病 52,00014,692
男性中风
200,00056,508
女性中风
150,00042,361
(1)中国儿童的预期终生收入 学龄前是儿童IQ形成的重要时期，这一时期的儿童IQ受到铅污染损害，必然会影响其将来的学历水平、就业机会和收入水平。如果假定受铅危害后的儿童IQ影响会贯穿儿童未来一生，我们就可以用儿童预期终生收入的现值减少来近似铅污染对正常儿童造成智商损害的经济损失。所以我们根据历年的统计资料和1994年全国人口抽样调查的资料以及我国的经济发展水平，用未来实际年工资增长为2%，折现率为5%，以及各年龄的存活概率，将就业者从18岁至60岁的实际工资折现到出生时，由此对2000年出生的全国城市儿童0岁时的预期终生收入进行了估算。
(2)各种疾病的医疗费用 在处理铅污染导致的各种疾病在我国的医疗费用时，由于资料有限，我们采用美国的数据，对我国数据进行了调整。具体调整方法如下：
假定我国城市居民与美国人民由铅污染所导致的疾病类型相同，则两国人民花在健康方面的人均费用应近似等于各种疾病费用的比例。根据世界银行提供的最新数据[8]，我国1990～1995年人均健康费用总支出按购买力评价折算为98美元，而美国同期为3828美元，为我国的39.1倍。用美国各种疾病的医疗费用，除以39.1得到我国疾病医疗费用的美元值，按1995年人民币对美元官方汇率1:8.3，换算为人民币值。预计1995～1998年我国医疗保健方面的年消费价格指数为110%，调整为1998年的货币值。同时假定未来的实际医疗费用保持不变。
需要说明的是，由于世界银行的统计中包括了人均健康费用支出相对较低的中国农村人口，根据这个比例进行调整，会低估我国城市居民各种疾病的医疗费用。同时，由于我们只使用1995年以后的医疗保健消费的价格指数进行调整，暗含了一个假设，即所使用的美国的各种疾病的医疗费用为1995年货币值，而实际上我们所采用的是美国1990年疾病费用数据，这样就没有考虑美国医疗费用在五年间的上升情况。另外，只使用价格指数进行调整，忽略了费用的实际增长情况，因此也会低估我国的实际医疗费用。考虑到我国城市（包括北京市情况）居民自1994年以来的医疗保健方面消费支出的价格指数高于10%（参考表1），我们采用10%估算并不会高估结果。
尽管这种处理方法有诸多不完善之处，但是由于我国的医疗制度与美国明显不同，如果按照统计年鉴中我国城市居民用于医疗保健消费方面的数据来计算，将会忽略所占比例较大的我国公费医疗的费用支出。同样，如果假定医疗保健消费的收入弹性为1，按照人均GDP调整，又会忽略我国与美国消费结构的差别。综合考虑这些因素，我们才决定采用上述方法。铅污染导致的各种疾病医疗费用的调整结果见表2。另外，在预测2000～2010年未来的这些医疗费用时，我们假定其实际增长率与工资实际增长率同为2%。
(3)生命损失的价值 对生命的价值进行货币化不可避免会引起许多社会的、伦理的以及政治的问题，具有一定的难度。但是为了说明问题，权衡环境保护的成本与效益，对生命价值定量估计还是很有必要的。目前，对生命价值的评估主要有支付意愿(WTP)法和人力资本法。人力资本方法从本质上讲，类似于评估有形资产，主要是考虑因生命损失而导致的收入损失和费用支出，之所以目前较为常用是因为这种方法比较简单，且工资数据容易获取。而随着环境经济学的发展，人们开始越来越偏向于使用标准的WTP方法。用WTP方法可以估计生命的市场“价格”。在一个完全竞争的市场中，风险能够确定，可以知道人们愿意为降低各种风险的支出，如增加各种安全措施，购买各种保险等。观察人们这些规避风险的行为可以近似计算人们对生命价值的评估。由于中国目前市场经济并不完善，关于WTP的研究也就相对较少，相关的研究成果也不多见。
美国学者在对CAA的总效益分析中，认为生命的货币价值服从均值为480万美元，标准差为324万美元的Weibull分布。而世界银行专家1997年（参阅文献[6]中），提及美国对生命价值的估计为300万美元。Krupnick提及西方国家对生命价值估计的中值为350万美元，在讨论中东欧部分国家环境改善可能的健康效益时，Krupnick对东欧国家人民的生命价值估算使用了这些国家与西方国家的工资率之比进行调整[6]。但是，美国Mitchell和Carson1986年的访问调查表明，降低死亡风险的WTP属于劣等品，收入越低，需求越强烈。也就是说，越是穷人，对生命价值的估计相对越高，其收入弹性可能为0.35，而不是1。因此，采用人均工资率调整，可能会低估低收入国家人民对生命的估价。
世界银行专家在对中国城市在居民生命价值的评估时，按中美人均收入之比($500/$25000)对中国数据调整后，估计出中国城市居民对生命价值的WTP为6万美元[9]。而在使用人力资本方法的估计中，利用北京市居民1989年的死亡分布情况，计算出总生命损失年，并将工资率上调了30%，以考虑各种非货币收入，最后计算结果为：每例生命价值为8970美元。同时还提及，中国社会学家按人力资本方法对中国居民生命价值的估计为70000元（按美元汇率8.3计算，相当于8400美元）。
综上所述，为了便于比较，我们分别根据世界银行专家提供的两种方法的结果进行估计。鉴于在世界银行专家提供的数据中未指明是哪一年的货币值，为此，我们再次采取比较保守的估计，假定按
表3 教育方面费用的价格指数
全国城市 北京市
1991101.8117.2
1992108.299.8
1993121.2119.6
1994124.6127.4
1995116.5114.6
1996115.9115.1
1997110.0110.0
1998110.0110.0
资料来源：历年中国统计年鉴
表4 IQ减少1分对应的教育费用的调整值
美国(美元) 全国城市(元)
北京市(元)
人均 额外教 补偿教 人均 额外教 补偿教 人均 额外教 补偿教
GDP 育成本 育成本
GDP 育成本 育成本
GDP 育成本 育成本
1990年值 21,567 851
52,700 2,739 108 66936,344 25015502
1998年值
/ / / / 29418189 /71244095
注：额外教育成本是指IQ增加1分导致多接受教育的成本在儿童0岁时的现值；补偿教育成本是为每个弱智儿童多花费的教育费用在儿童0岁时的现值。
资料来源：文献[2]和表3
1998年货币值计算的中国城市居民生命价值不变，仍为6万美元（WTP法）和8790美元（人力资本法）按美元汇率8.3计算，折合成人民币分别为49.8万元和7.3万元。同样假定未来生命价值的实际增长率与工资实际增长率一致，同为2%。在考虑北京市的情况时，我们采取同样的数据。由此，估算了从2000年到2009年因淘汰含铅汽油我国城市能减少生命损失的货币数值。
(4)补偿教育费用 由于受到资料的限制，我们在估算我国实施无铅汽油政策带来的儿童教育补偿费用减少的效益时，直接利用1990年的人均GDP之比，对美国数据进行调整。由于我国教育体制、人均教育水平与美国情况不同，使用人均收入进行教育费用的调整，不甚合理，不可避免地会引入误差因素。但根据美国计算的结果，在总的效益中，儿童的教育补偿费用的减少占相当小的比重，按人均GDP处理的误差并不至于影响结论。调整后的结果根据我国历年城市居民消费价格分类指数（表3）中的“娱乐教育文化用品”和“学杂保育费”两项取平均值换算成1998年货币值，具体计算结果见（表4）。其中1997～1998年的消费指数为预测值。
需要说明的是，用价值指数进行调整，只是在不同年份的货币值之间调整，而并未考虑这些费用在这些年间的实际增长情况。但是，在预测2000～2010年之间的数字时，我们假定这些费用未来的实际增长率同工资一样为2%。
4.其它参数的设定 表5给出了分析中需要使用的一些其它的参数值。其中，我国城市成年人血铅均值，是根据我国儿童血铅水平值以及成年女性与儿童血铅比重推算得出的。我国城市儿童铅中毒比例占50%[7]，据此推算，我国儿童的平均血铅水平应在10μg/dl左右。1993年北京市6岁儿童与生活在同一环境中的成年女性的血铅均值之比为：1.47～1.98[10]。我们取其均值1.725，由此推算我国成年女性平均血铅水平在5.8μg/dl。尽管城市成年男性的平均血铅值可能因为抽烟的原因会更高，但由于资料限制，我们假定此值为我国成年人的血铅均值水平。
表5 基本计算参数
参数值
汽油密度 0.74kg/1
成人舒张压均值76mmHg
我国城市成人
血铅均值 5.8μg/dl
北京市成人
血铅均值 8.1μg/dl
至于北京市成年人的血铅水平均值，我们是根据（[10]中给出的）北京市城区和近郊区儿童血铅的均值，除以1.725得出的。
5.我国汽油无铅化的成本－效益分析结果
(1)健康效益的估算结果 经过上述一系列的关系确定和参数调整后，我们计算了2000～2009年每年由消除汽车排铅污染而减少的损失的货币价值，即效益值。并假定这些货币效益发生在每年的年末，然后将这些现金流统一折现到1998年初，得出总的效益现值。
考虑到计算中所用部分参数值的不确定性，并且铅污染的各种剂量－反应关系中系数服从参数已知的正态分布，为了使计算结果尽可能接近现实情况，我们在计算中采用了Monte Carlo方法，使用Microsoft Excel软件对每种方案分别进行1000次模拟，最终取其上下四分位值以及中值作为结果。
另外，由于我们在前面分析中已经将所有值都设定为1998年的当年价格，在计算中我们不再考虑通货膨胀的影响，所用折现率为实际的社会折现率。鉴于不同的折现率对结果的影响比较大，我们分别以3%、4%和5%作为实际社会折现率进行了模拟计算。表7列示了用人力资本法估算的效益值。
从计算结果可以看出，即使是按最低方案计，即汽车年增长率5%，采取5%的社会折现率，使用人力资本法估计生命价值，淘汰含铅汽油对我国城市居民带来的健康效益也高达525.74亿（取中位数）。如果按最高方案计，即汽车增长率为10%，采用3%的社会折现率，使用WTP法估计生命价值，则总效益可能高达2000多亿元。北京市实施汽油无铅化的健康效益值按最低方案计大约是15亿元。
表6 我国城市居民2000年平均血铅水平升高1μg/dl的货币损失
受影响计算项目 WTP法估计生命价值 人力资本法估计生命价值
对象 总额(亿元) 比例(%)总额(亿元) 比例(%)
收入损失 48.57 25.07
48.57 62.55
儿童 补偿教育
1.00 0.521.00
1.29
新生儿死亡 1.17 0.600.17
0.22
高度紧张
3.12 1.613.12
4.01
成人 冠心病 2.78 1.432.78
3.58
中风
2.24 1.162.24
2.88
死亡 134.87 69.61
19.77 25.46
总计
193.75100.00
77.65 100.00
说明：表中的计算结果是指血铅水平改变在2000年一年中的影响。这与前面分析不同方案的效益时对2000年数据的处理方法有所不同，后者仅计算了2000年后半年中血铅水平改变的影响。
表7 实施无铅汽油政策后增加的炼油成本与健康效益的比较
汽车增长率
折现率 成本、效益项目 10% 8% 5%
额外生成本增加369.21338.04 296.82
总成本（加上150亿投资）
519.21488.04 446.82
5% 健康效益 608.40570.90 525.74
健康效益高出炼油成本 89.19 82.86
78.92
额外生产成本增加 390.74357.24 312.98
总成本（加上150亿投资）
540.74507.24 462.98
4% 健康效益 852.77803.03 732.50
健康效益高出炼油成本 312.03295.79 269.52
额外生产成本增加 414.06378.01 330.44
总成本（加上150亿投资）
564.06528.01 480.44
3% 健康效益 1261.73 1177.21 1069.70
健康效益高出炼油成本 697.67649.20 589.26
说明：1.因为无铅汽油政策规定，2000年1月1日全国炼油企业停止生产含铅汽油，因此，计算上述2000年的成本增加时并未象计算2000年的健康效益时那样除以2；2.上述健康效益值均为使用人力资本法计算的中位数。
为了便于横向比较，我们还对我国城市居民2000年平均血铅水平升高1μg/dl的损失进行了计算，其中2000年全国城市总人口按1%的年增长率预测，取社会折现率为5%。表6给出了计算结果。结果表明：按WTP法估计生命价值，我国城市居民平均血铅升高1μg/dl的货币损失为193.75亿元。按人力资本法估计生命价值，货币损失为77.76亿元。
(2)实施汽油无铅化的成本估算结果 鉴于生产同一标号的无铅汽油成本高于含铅汽油，所以把无铅汽油生产成本的增加值界定为实施无铅化的社会成本，并且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改、扩、新建无铅汽油生产装置所需增加的投资，共计150亿元，另一部分是同标号无铅汽油比含铅汽油增加的生产成本，90[#]以每吨增加100元计，93[#]以每吨增加150元计，据此估算了我国实施汽油无铅化的主要社会成本。
(3)我国汽油无铅化的成本－效益分析结果 表7列示了我国汽油无铅化的成本－效益分析结果，表中取中位数列出了按人力资本法估算的健康效益值。由此可见，我国实施无铅汽油政策仅健康方面的效益就远远超出炼油成本的增加，最高方案的效费比为2.25:1，最低方案效费比为1.18:1，表明我国实施无铅化是值得的。
三、对估算中存在偏差因素的进一步说明
从前面的分析中可以看出，由于我们在对我国无铅汽油政策的健康效益分析中采取了许多假定，进行了许多调整，因此最终计算结果不可避免地会存在诸多的问题，其中的分析方法，处理手段是否合理也有待商榷。为了进一步说明这个问题，下面我们对计算过程中可能存在的偏差因素加以解释。
1.剂量－反应关系问题 也许，在我们的分析中，最值得商榷的就是是否可以使用美国的剂量－反应数据对中国情况进行分析。但是根据国内外学者的研究结论，生活在较差环境中的儿童，在同样的情况下，受到铅毒害的影响更大。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我们的分析中，使用美国的剂量－反应关系更有可能低估而不是高估去铅的总效益。
另外，由于资料的缺乏和基础研究的不足，在我们的分析中还忽略了消除铅带来的其它许多不可定量的效益。比如，我们没有考虑铅对40岁以下年龄组的老年人的影响。铅对女性高度紧张的影响，铅对儿童神经行为功能的影响等，所有这些都是低估总效益的因素。
2.医疗费用调整问题 关于是否可以使用美国对各种疾病费用的估计进行调整来近似我国的费用情况，也值得进一步研究。但是从我们的分析结果中可以看出，这一部分效益在总效益中所占比例相当小，即使忽略不计，对结果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而且，我们在分析中没有对受铅毒害的病人遭受的行为限制，各种痛苦等因素定量化处理，也就是说，仅使用总医疗费用将会大大低估病人的实际WTP。因此，这种处理也会低估实际效益值。
3.生命价值判断问题 对我国人民的生命价值的判断，是一个涉及到多种因素的极为敏感的问题。在分析中，我们分别用WTP法和人力资本法估算了生命价值，结果都表明推广无铅汽油的效益值在数百亿元以上。而且，在这两种方法中，我们都采取了极为保守的值，过高估计真实结果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4.预测值问题 由于我们在分析中，分别对未来可能出现的不同情况设计了不同的方案进行模拟分析，真实的总效益应该在我们的计算结果范围之内，所以决策者可以根据自己对未来的预测，确定合适的结果区间。
5.计算方法问题 为了了解使用Monte Carlo模拟方法与使用各种参数的点估计计算得出的结果是否不同，我们使用各种系数的均值计算了最低方案的点估计计值，结果是515亿元，与概率模拟方法的结果接近，说明了分析使用的模拟方法计算结果是可靠的。
综上所述，我们对我国实施无铅汽油政策的健康总效益的评估是比较保守的，实际结果应该较分析结果更高。但即便如此，其效益值也是相当可观的。
考虑到分析中存在的种种近似和不确定性，应该说我们的分析还是比较简单的，还只能说是一个比较粗略、比较初步的估算，更为准确、合理和科学的计算还需要我国多学科专家学者共同合作完成。
收稿日期：2000-0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