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歇尔经济学说中的企业家理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马歇尔论文,学说论文,企业家论文,理论论文,经济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从经济学说史的角度看，“‘企业家’这一术语似由康替龙（R.Cantillon,1755年）引入经济学理论的，但最早赋予企业家突出重要性的是萨伊（J.B.Say,1803年）。该词的英文译法多种多样，被译为‘商人’、‘冒险家’或‘雇主’，但它的确切含义是某项事业的实施者。”（注：《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辞典》，中文1版，第2卷，162页，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1992。）萨伊在1803年巴黎首次出版的《政治经济学概论》一书中，将企业家的作为，应得的报酬，以及企业家是一种稀缺的资源纳入了经济学研究、分析的内容。随后，在诸多的经济学家的眼中，企业家都或多或少地成为他们研究的对象，其中包括马歇尔、熊彼特、柯兹纳、彭吉斯、桑巴特等众人知晓的经济学家。其中，颇引人注目的是著名的英国经济学家马歇尔。
一、新古典经济学理论中没有企业家的位置
新古典经济学通常是指19世纪末到20世纪20-30年代以马歇尔为代表的，以综合边际效用理论和英国古典经济学理论为特征的经济学理论。大家都知道，马歇尔经济理论的一个中心点（或称“方法论的一个主要特点”）是从供求决定价格出发的局部均衡分析。虽然马歇尔对他的局部均衡分析方法在自己的著作中作过反省，认识到它与现实经济生活的脱节，指出了方法的不完全性。如他讲到：“正常供求的稳定均衡理论，的确有助于我们概念的具体化：在其初级阶段，它与现实生活相去不远，从而对那些最强而经常出现的经济力量作用的主要方法提供了一副相当逼真的图景。但是如果把它推到悠远复杂的逻辑结果，它就与现实生活隔绝了。事实上我们在这里接近经济发展的主题；因此，在这里特别需要记住的是，经济问题，如它们被当代静态均衡而不当作有机发展的问题时，是表述得不完全的。”（注：马歇尔：《经济学原理》，中文1版，下卷，141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但是，仍有不少人把企业家这一群体在经济学理论中的地位，在人们议论、评价、社会发展过程中出现的被人遗忘、淡化、忽视的现象怪罪于均衡理论体系。如鲍莫尔(W.J.Baumul)在1968年惊呼：“近年来，尽管企业家作用的重要性越来越明显，并不断地被人们所认识，但事实上企业家的形象却从经济理论文献中消失了。”（注：池本正纯：《企业家的秘密》，中文1版，1页，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5。）他曾指出：“在一个企业模式中，企业家象一个计算器一样在市场已确定的价格上按边际成本等于价格的原则求出各种产品的最优产量。在这一模式中，既然问题的解决已然被定义了，只剩下计算的过程，就不需要企业家的创造性活动。即使在一个动态模式中也只有使计算概率化和复杂化，不需要企业家的创造性活动。”（注：何涌：《企业家理论及其对发展经济的适用性》，载《经济研究》，1994(7)，54页。）除此之外，熊彼特也曾指出：“在标准的竞争模式中，企业家的基本作用被掩盖了。”（注：池本正纯：《企业家的秘密》，中文1版，1页，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5。）莱宾斯坦也曾讲过：“在已被普遍接受的标准竞争理论中，人们似乎忽视了企业家的机能。”（注：池本正纯：《企业家的秘密》，中文1版，2页，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5。）这也就出现了经济学界十分流行的看法，企业家在微观经济学中没有它的位置，在新古典经济学中没有企业家的位置。
但与众人不同的是，日本经济学家池本正纯在自称“意在重新发掘马歇尔的企业家理论，并以此为基轴，在摆正以后的各种企业家理论的位置方面做一尝试。”（注：池本正纯：《企业家的秘密》，中文1版，3页，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5。）的著作《企业家的秘密》中说到：“熊彼特的企业家形象，具有卓越的理论提示性，因此在使资本主义特征抽象化上发挥了有效的说服力。而马歇尔在这方面的论述，是通过归纳经验性的事实边证实边阐述的。由于其论述方法是综合性的，因此就不可避免地存在着主张的鲜明性受到损害这一不利侧面。但是，在论述企业家作用上，不论是从确保整体位置安排上的适当平衡来讲，还是从不损害现实的实际意义来讲，其论述方法都是超群的。用逻辑和演绎方法，对机能方面的所有问题进行分析和说明，并通过经验性的事实观察加以归纳和补充，使认识综合化之后，才能得到正确而深刻的理解。如果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说马歇尔对企业家作用的论述已达到了经济学说史上的一个顶峰，并非言过其实。”（注：池本正纯：《企业家的秘密》，中文1版，33页，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5。）
评价的差异是存在的。那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同的看法？特别是如何看待和评价微观经济学的奠基者、新古典经济学的代表人物——马歇尔经济学说中的企业家理论呢？
二、马歇尔的企业家理论
马歇尔是比萨伊晚近一个世纪的经济学家。马歇尔所在的时期（1842-1924年）是资本主义世界科学技术和经济迅速发展的时期。生产技术的巨大进步，工业生产的迅速发展，特别是重工业的发展，使企业的生产规模越来越大，股份公司也大量涌现。这一切都标志着资本主义开始从自由竞争向垄断阶段过渡。虽然许多人认为，在“均衡”的追求过程中，马歇尔忘记或忽视了企业家的作用，但若细读马歇尔的不朽之作——《经济学原理》，就可以发现，马歇尔花了不少的笔墨来论述、评价企业家的作用，并结合他所处的时代特征进行了分析。类似的看法还反映在他的另一本著作《工业与贸易》中。
1.企业家的中间人作用
“生产给产品制造需求”，这句萨伊的名言，曾作为一条定律长期流传于当时的经济学界，以致不少的经济学家认为，只要在市场价格的范围内，就能保证商品的畅销，这也就造成了对商业作用的忽视，也就自然会忽视、减弱了企业家的作用。但马歇尔注意到生产力日益发展所带来的市场竞争日益剧烈的现象，在他论述企业家问题时，特别突出了企业家的创造在于推进商业的作用。马歇尔认为：“人类不能创造物质的东西。诚然，在精神和道德的领域内人可以产生新的思想；但是，当我们说他生产物质的东西时，他实在只是生产效用而已；或换句话说，他的努力和牺牲结果只是改变了物质的形态或排列，使它能较好地适合于欲望的满足。”（注：马歇尔：《经济学原理》，中文1版，上卷，82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他还说到，有时据说商人是不生产的：制造家具的木工生产了家具，而家具商人只是出售已经生产出来的东西而已。但是，这种区别是没有科学根据的。他们都是生产效用的，而都不能生产别的东西：家具商人移动和重新整理物质，使它较前更为有用，而木工所做的也不过如此。在地上搬运煤的船员和铁路工人也是生产煤的，正如矿工在地下采煤一样；鱼商帮助渔民把鱼从效用低的地方移到效用高的地方，而渔民所做的也不过如此。这就是马歇尔把商业的作用作为企业家创造性工作的重要职能的论述。把企业家的活动看成是“创造效用”，不仅大大地拓宽了企业家活动的空间，扩展了企业家理论研究的范围，而且进一步确定了企业家的性质和根本的作用：给生产过程指出方向，作为生产要素组织工作的“中间人”。
马歇尔注意到，随着社会生产力的不断发展，社会的分工会越来越精细，组织内部的工作也会有所分化，会有他所称谓的“中间人”、“企业家”（或其他的代名词：商人、投机者）的出现。他说到：“在近世的大部分营业中，能够如此地指导生产以致一定程度的努力能最有效地用来满足人类欲望的任务，不得不分裂开来而转入专门的雇主手中，或用较为普通的名词来说，转入商人们的手中。他们‘冒着’或‘担当’营业的风险；他们收集了工作所需要的资本和劳动；他们安排或‘计划’营业的一般打算，并监督它的细小事情。从一种观点看，我们可将商人看作是一个高度熟练的产业阶级，而从另一种观点来看，则可看作是介于手工劳动者和消费者之间的中间人。”（注：马歇尔：《经济学原理》，中文1版，上卷，305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有某些种类的商人，担当很大的风险，对于他所经营的商品之生产者和消费者，具有很大的影响，但是，他们在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劳动的直接雇主。这些商人的极端典型，就是证券交易所和商品市场的商人，他们每天买卖的数额很大，但他们既无工厂也无仓库，顶多只有一个写字间和几个职员而已。”（注：马歇尔：《经济学原理》，中文1版，上卷，305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马歇尔为了进一步对这个问题进行说明，他还以建筑业为例，谈到了生产、社会发展带来的变化：当房屋不是由要住进去的人出资建造，而是作为建筑的投机事业来建造的时候，分工往往更为精细。如果大规模这样做的话，例如，开辟一个新的郊区，可能获得的利益是如此之大，以致对强有力的资本家提供了有吸引力的机会，这些资本家具有很高的一般经营能力，但恐怕没有很多关于建筑业的专门知识。他们依靠自己的判断作出关于各种房屋将来的供求关系会是怎样的决定，但对于细节工作，他们则委托别人管理。他们雇佣了建筑师和测量员，根据他们的一般指示进行设计；然后与专门的建筑者订立合同，按照设计进行施工。但他们自己担当营业的主要风险，并掌握营业的一般方法。
从这些论述中不难发现，马歇尔凭借他对他所处时代的观察，把企业家的定义内涵扩展至商人的本质。按马歇尔的思想，企业家的作用在于发现和消除不均衡状态。他还注意到了社会分工、企业组织扩大带来的各类企业家的出现和企业家与管理人员、专业人员的工作差异。马歇尔有这样一段话：“当时的商业，在培养当代所重视的资质——企业家精神上，曾是最主要的训练场所。只有在那个天地里，才能使人充分发挥经济上的主动精神和对未来的洞察力。……商人曾是‘冒险的事业家’，现代企业正是他们创造出来的。”（注：池本正纯：《企业家的秘密》，中文1版，50页，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5。）
2.承担风险的企业家
马歇尔一直认为，企业家的重要作用就是承担风险。在一处注释中，马歇尔指出，“企业家”这一名词来自亚当·斯密，而惯用于欧洲大陆，用它来指那些把企业的风险和管理看作自己在组织工业工作中应尽的本分的，似乎最适当不过了。”（注：马歇尔：《经济学原理》，中文1版，下卷，392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他还说到，从本义上讲，一般的企业活动确实具有投机性质，我们的日常生活本来就是由不可靠的“对未来的预测”所构成的。马歇尔对商业投机行为是这样认识的：“在赛马比赛中精通马的知识的人会因中赛马彩票而发一笔大财，但社会却未得到任何利益。与此相反，如果谁能比别人更迅速地预测某种商品在某个特定国家或全世界将会出现供不应求的状况，并以现货或期货买进这种商品，如果这一预见最终是正确的话，那么就不得不承认他的行为是建设性的投机。这样的交易，如同改变河的水流来驱动水车运转一样，给世界增加财富。因为这一交易在最要这种商品的地方和时间里提供了商品，同时又控制在需求并不十分迫切的地方和时间内提供商品，所以，商品交易最突出的贡献正在于此。”（注：池本正纯：《企业家的秘密》，中文1版，76页，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5。）投机活动的本身就寓意着巨大的风险存在，但这种决策引来的风险应由谁来承担呢？马歇尔认为：“对价格变动，如同对待火灾和其他特别事故所带来的损失一样，有时可能以私人契约或其他方法对这一损失进行保险。但因经营不善和判断错误所带来的风险也谋求有效的保险方法，是没有道理的。这种风险，必须由那些经营企业、选任干部的人自己来承担。企业的经营者可以把自己的一部分权限交给他人，但自己则要全部或部分地承担由此带来的风险。”（注：池本正纯：《企业家的秘密》，中文1版，77页，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5。）这明确地指出，企业中以特有形式出现的风险（通常指经营风险），必须由企业家自己承担。
企业家经营风险的产生，与经营活动伴随的资本固定化有着密切的联系，这就是马歇尔十分关注的投资风险问题。如在制造业中，投入的资金会转化为原材料、设备和劳动工资的支付，流动性极强的资金也就固化在其中了。若固定化的程度越大，回收期越长，风险也就必定越大。在商业中，投入的资金会转化为商品的库存，这也是资金在商业中通常固化的形式。若商品滞销，固化作用会加强，风险也就随之增大。在金融业中，为制造业、商业提供的信贷，也使自己的资金固定化。制造业和商业任何一方的经营不善，就会产生巨大的风险。这表明，在现实社会中，各类商业组织为其经营目的的实现，而采取的种种商业活动，都会出现资本的固定化，这既成为企业家投资活动产生风险的主要根源，也是企业家在经营活动中时刻应注意的问题。
马歇尔还注意到，企业家承担的风险会随着社会的发展有所变化。他指出：“现代经济组织的发展趋势，是使人们设法分散制造和销售中所存在的固有风险，让最适合承担这些风险的人去承担风险。”（注：池本正纯：《企业家的秘密》，中文1版，76页，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5。）马歇尔的预言是正确的，如丰田汽车公司制造与销售的分家，近来机械行业流行的“哑铃”模式，都是这种趋势的反映。但在企业内部，马歇尔认为：“企业组织里也许大部分管理权限可以分开，但就整体风险的负担或引进新的经营方式的特殊情况而言，至少在现阶段，其决定权限还不得不集中在风险承担者手中。”（注：池本正纯：《企业家的秘密》，中文1版，77页，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5。）马歇尔的这一看法也是正确的，不仅在马歇尔所处的时代，即使是科学技术突飞猛进的今天，管理的决策理论依然表明，在有关企业战略发展的决策中，企业的主要负责人依然要进行最后的“拍板”，也就必然要承担决策的风险。
“社会的进步，科学（理论）上是依靠研究人员和实业家，但实际工作应该说是靠下述这样的实业家完成的。也就是说，在创造革新和探索其应用的途径上，冒着遭受损失的危险，大力推行产业化，并不断谋求改良等方面，实业家都是极机敏(alert)的人。他们在实现进步的所有阶段，在不断考虑相互关联、错综复杂的原因，评价其重要程度之后，大胆地向前迈进。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们自己要承担遇到的一切风险。”（注：池本正纯：《企业家的秘密》，中文1版，83页，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5。）这段话曾被人评价为马歇尔企业家理论的核心。从这段话中，仿佛可见萨伊曾提到过的人类劳动分工的差异，以及企业家在社会劳动中所承担的艰辛工作的思想，但似乎也可觉察到，机敏—勇往直前—风险之间还存在着一种必然的内在联系。
3.理想企业家的才能
与萨伊一样，马歇尔也研究了企业家才能的基本特征，并阐述了他个人的见解。他指出：“当讨论营业的利润时，在人们心目中利润总是与劳动的雇主有关的：‘雇主’往往被当作是与实际上获得营业利润者同义的一个名词。但是，……劳动的监督不过是管理工作的一方面，而且往往不是最重要的方面；担当营业全部风险的雇主，实在是为社会履行两种完全不同的任务，而且要有双重的能力。”（注：马歇尔：《经济学原理》，中文1版，上卷，309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马歇尔对这双重能力的认识是，第一，作为商人和生产组织者的作用而论，他必须具有他自己行业中的物的透彻知识。他必须具有预测生产和消费的广泛变动的能力，以及具有知道哪里有供给一种新商品以满足实际欲望的机会，或是哪里有改进旧商品的生产计划的机会之能力。他必须谨慎地判断、大胆承担风险，必须了解他的行为中所用的原料和机械。第二，作为雇主的作用而论，他必须是一个人的天生的领导者。他必须具有首先适当地选择他的助手，然后充分信任他们的能力，以发挥他们内在的进取心和创造力；同时，他自己对一切事务实行总的把握，并保持营业主要计划的井井有条和前后一致。马歇尔认为：“成为一个理想的雇主所需的能力，是如此之大和如此之多，以致很少人能在很大程度上兼有这些能力。然而，这些能力的相对重要性，是随着工业的性质和营业的大小而不同的；一个雇主在某些才能方面擅长，另一雇主则在别的才能方面优越；而很少有两个雇主的成功，是由于完全相同的一套长处。有些人的成就全靠他的高尚品质，而有些人的兴隆，则是由于除了机警和意志坚强之外，没有什么令人钦佩的才能。”（注：马歇尔：《经济学原理》，中文1版，上卷，310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
萨伊在评价企业家时，曾强调过企业家的不可多得性，马歇尔同样也强调了企业家的不可多得性，但在评价企业家所具有的才能时，马歇尔突出了企业家对“物”和对“人”的把握和了解，也就是对经营的内在规律和人的行为规律的深刻认识和把握。应该知道，这正是马歇尔所处时代的经济特征、经济和管理理论发展在马歇尔企业家理论上留下的痕迹。
4.企业家组织和管理企业的报酬——利润
马歇尔依据当时股份公司大量涌现，资本的所有权和使用权广泛分离的情况，在生产要素中增加了“企业组织”一项。这样，在马歇尔的分配理论中，“实质上是把‘三位一体的公式’，扩大为‘四位一体的公式’，即劳动—工资，土地—地租，资本—利息和组织—利润，即把利润归结为管理收益。”（注：汤在新、傅殷才、颜鹏飞：《近代西方经济学史》，489页，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如他认为，运用资本的经营能力由三个因素构成：一是资本的供给；二是使用资本的经营能力的供给；三是一定的组织形式，通过组织把前两个因素结合起来，从而使生产得以进行。对三个因素的报酬是：“我们对这三个因素中的第一个因素之价格已称为利息；对单独第二个因素之价格可称为纯经营收入，而对第二和第三个因素合在一起的价格可称为总经营收入。”（注：马歇尔：《经济学原理》，中文1版，下卷，260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很清楚，按照马歇尔的看法，企业家赚取的收益扣除利息之后所剩的余额为利润，即为企业家组织和管理企业以及承担风险的收入。至于利润决定的方法，马歇尔依然用供求均衡原理加以说明。他认为，正如工资的多少决定于劳动的需求和供给一样，利润的大小决定于企业组织管理能力的需求和供给。由于管理人才应具备天赋和需经过特殊的训练，与特种技术工人一样，应取得较高的报酬。他说：“工作上所需要的那种稀有的天赋才能和用费浩大的特殊训练，对管理上的正常报酬的影响和对熟练工人的正常工资的影响如出一辙。”（注：马歇尔：《经济学原理》，中文1版，下卷，270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
5.企业家是制度的产物
企业家是历史的产物，不管是从诸多经济学家的表述中，还是从人类社会发展的沿革看，这一结论无疑是正确的。这也就表明，企业家群体的出现与生产力的发展、存在的制度有着密切的联系。马歇尔在《经济学原理》的附录“自由工业和企业的发展”中，从总结英国发展过程的角度出发，阐述了这一问题。
马歇尔提出：“罗马在历史上所起的作用主要由于它曾把大帝国的军事力量同城中寡头政治成员的胆识和坚定的意志结合起来，同样，英国之伟大也是由于它把中世纪城市的自由风气同国家的力量和广泛的基础结合起来，……”。（注：马歇尔：《经济学原理》，中文1版，下卷，387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英国首先把劳役改成交纳货币，这是一种变革，它大大增进了各个人根据他自己的自由选择而来调理自己生活的能力。不论好坏，人民自由交换他们对土地的权利和义务。”（注：马歇尔：《经济学原理》，中文1版，下卷，389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上述原因有助于英国建立租赁关系。外国对英国货的需求和英国对外国奢侈品的需求，特别在16世纪使许多份地集中而成资本主义农场主所经营的大规模的牧场。这就是说，那样的农场主人数得到很大的增加，他们自己经理农业，自己出一部分资本，但租用土地，每年付一定的租金，并雇佣工人，如同后来的英国的新型企业家一样，他们自己经营工业，自担风险，自己出一部分资本，但以利息借用其余部分的资本，并雇佣工人。”（注：马歇尔：《经济学原理》，中文1版，下卷，389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这是马歇尔回顾英国的自由风气，在农业发展，乃至工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随后他更为具体地讲到，工业企业的自由，就其作用所及，有使每一个人把他的资本和劳动运用到恰到好处的趋势；而这又使他在某特定工作上力求获得特殊的技巧和能力，借助于这种技巧他可以获取购买他所需要的东西的那种手段。因此，就产生了具有十分精细的分工的复杂工业组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即创办、组织和管理工业）在工业中有大得多的活动余地。在英国对外贸易得到大发展以前，工业企业家已逐渐在成长。企业家的成长，企业规模的扩大，加上英国海外市场的不断扩大，又直接推动了工厂制造的巨大变革和高精设备的广泛使用。马歇尔由此而总结道：“这样，酝酿了很久的那种工业组织的巨大变革最后引起了普遍注意，人们所见到的是，由劳动者所管理的小企业制度正在被那些由有特殊才能的资本主义企业家所管理的大企业的制度所代替。”（注：马歇尔：《经济学原理》，中文1版，下卷，394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自由的风气，自由竞争的气氛，创造了工业企业自由发展的环境，也造就了一批敢于承担风险、自己负责管理的企业家队伍，同时又推进了企业制造的发展、企业经营制度环境的完善，这些相辅相承关系的相互促进，终究
导致了英国历史上的一度辉煌。
三、简要的结论
从上面的分析和论述中，我们可以概括得出以下结论：
1.作为新古典经济学说的杰出代表和西方经济学微观理论奠基人的马歇尔并不曾忘记过企业家在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巨大作用，而是结合自己所处时代的经济活动特点，十分详细地分析、研究了企业家的特征，存在的意义，以及在经济活动运行中的特殊作用。如他在分配理论中确立的“四位一体的公式”就十分明确地将企业家纳入了他的经济理论体系，他对企业家的重视也反映在他最为著名的局部均衡分析的过程中。我个人认为，研究企业家理论，特别是研究马歇尔的企业家理论，这一点是不容忽视的。
2.马歇尔方法论上的缺陷，妨碍了马歇尔对企业家问题深入的分析，也对后人的研究产生了误导。受时代的影响，马歇尔接受了生物学中达尔文的进化论观点，也接受了数学中微分的观念，“由此，马歇尔在经济发展中所看见的是它的渐近性和连续性，并声称‘自然不能飞跃’这一命题对于研究经济学的基础特别适合。”（注：谭崇台：《西方经济发展思想史》，291页，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3。）这种否定突变和飞跃的看法，十分容易抹杀企业家特有的创造性（即打破均衡）作用，也给马歇尔的后继者在追求完美的分析，特别是追求数学在经济学领域全面使用的过程中，产生忽视企业家作用的现象提供了先期的条件。
3.从唯物辩证法和历史辩证法的角度看，生产力是推动社会进步、经济发展的根本动力，因此，生产力发展推动的生产组织形式的变化，并由此带来的生产关系的变化，无疑会深深地反映在研究生产力组织、生产资源配置、生产关系变化（尽管西方经济学竭力回避这一问题）的经济学理论中。这就决定了我们在西方经济学理论的研究过程中，应将其定位于时空之中，必须考虑它与生产力发展、社会进步的关系。除此之外，我们还必须注意不同的思潮和研究方法对西方经济学研究思路的影响，如此起彼伏的“自由经营和国家干预”就是一例。这种现象也就告诫和提醒了我们，在借鉴、利用西方经济学中的企业家理论时，应注意到它的理论体系中带上的种种“烙印”和根植于理论“土壤”中的种种成分色彩。我想，这一切在评价马歇尔的企业家理论的过程中是容易发现和觉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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