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赋值与复合命题的语义预设，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语义论文,赋值论文,命题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81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455(2005)03-0019-05
预设，自19世纪末被德国著名逻辑学家弗雷格(G·freg)引入逻辑科学以来，一直是逻 辑学领域讨论的一个热点问题，也是语言逻辑的一个重要研究课题。一般说来，英国哲 学家斯特劳逊(P·F·Strawson)关于预设的定义是语义预设的经典定义：“一个命题S 预设一个命题S’当且仅当S’是S有真值或假值的必要条件。”(注：P.F.Strawson.
Introduction to Logic theory.London,1952,p175.)但是，对于斯特劳逊的这一定义 ，面临的一个问题是，当“必要条件”与“命题的真、假”都在一般的真值函项的意义 下解释时，该定义就会出现悖理的结论：所有的预设都是真的。这一诘难最先来自英国 学者赖宁(Rynin)，我们称之为“预设怪论”。但我们认为赖宁的这一诘难是不对的， 因为他批评的前提是将预设理论放在二值逻辑即非真即假的情况下讨论的，而事实上预 设逻辑是三值的。
根据传统的预设理论，如果一个命题的语义预设为假，则该命题就谈不上有真假值， 这就意味着当一个命题的语义预设为假时我们就要放弃一个命题总是或真或假的假定， 也就是让我们承认这样一种赋值的可能性：在这种赋值中，某些命题既不指派真值，也 不指派假值(下文用T表示真值，F表示假值)，即既不真也不假，麦考莱(McCawley)把它 称为真值协调指派。比如：“他停止打他的老婆”和“他没有停止打他的老婆”都预设 “他有老婆”，但如果他还没有老婆的话，即该命题的预设为假，则这两个命题的取值 就是既不真也不假。
一
真值协调指派强调如果一个命题的语义预设为假，则该命题的真值是既不真也不假， 即命题无意义。从这个角度出发，当复合命题中任何一个肢命题的预设取值为假时，整 个复合命题也就无意义。这种处理方法当然可以，但有时这种处理方法显得过于简单， 不能完全适用各种不同的复合命题。为了更好地分析复合命题的预设情况，我们在这里 将引进另一个概念：超赋值。
“超赋值”是范·费兰森(Van Franssen)于1969年引进的，其目的是为了使真值间隙 出现的赋值尽可能地与古典赋值相一致。古典赋值的作用在于赋予公式以真值，比如说 “设M是模型，如
值使得所有分子为假，就使A为假)(注：J.D.麦考莱著，王维贤、徐颂列等译：《语言 逻辑分析》，杭州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
在超赋值中，X相当于古典赋值中的M模型，A则表示任一公式，当A在模型X下为真，表 明A的赋值真；当A在模型X下为假，表明A的赋值假；当A在模型X下某些为真，某些为假 ，则A的值为可真可假(用符号“#”表示)。
按照范·费兰森的观点，除了重言式(在任何超赋值下重言式都将是真的，因为在任何 古典赋值下它们都是真的)和矛盾式(在任何超赋值下矛盾式都将是假的，因为在任何古 典赋值下它们都是假的)，任何命题都是一种潜在的真值间隙。(注：J.D.麦考莱著，王 维贤、徐颂列等译：《语言逻辑分析》，杭州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如此看来，超赋 值可以理解为这样一种真值指派，即根据这种真值指派某些命题被指派“古典的”真值 (T和F)，而剩余的命题则在古典真值表加上指派T和F于一个命题的给定的部分的基础上 ，指派T、F或#。(注：J.D.麦考莱著，王维贤、徐颂列等译：《语言逻辑分析》，杭州 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也就是对任何其他命题，如果那些赋值都指派给它们同样的值 ，我们就指派给它那个值，但是，如果那些赋值并不指派给它们同样的值(即这些赋值 当中有些使它为T，有些使它为F)，我们就指派给它#值。这样#就有真假值，它的意思 是可真可假。例如：若A是假的，不论B取值如何，即使B是#，A∧B也一定是假的，因为 B的赋值只有三种情况：真、假、可真可假。如“他没有意识到张三病了，同样他也没 有意识到李四病了”，在这里，如果“他没有意识到张三病了”这个命题为假，则整个 命题为假，不需要考虑“李四有没有生病”，或者“他有没有意识到李四病了”这两个 命题的真假值。根据古典赋值的组合原则，复合命题的赋值建立在简单命题分析基础上 。而以超赋值为基础，我们则可以以另一种方法来分析当复合命题中的肢命题的语义预 设为假时整个复合命题的真值情况。
二
按传统的真值协调指派观点，只要复合命题中的某一个肢命题预设为假，则整个命题 就既无真值亦无假值，我们谓之无意义。但若按超赋值的观点，即使复合命题中的肢命 题预设为假，依据命题联接词的不同，复合命题的取值情况仍会不同。因此，我们认为 ，“超赋值”实际上是引进了一个“可能世界”的范畴：当某一命题的预设为假时，虽 然在现实世界中难以确认其真假值，但可以在可能世界里考察它的真值情况，设想不同 的可能世界，其取值情况将会不一样，有时为真，有时为假，所以，总体来说就是“可 真可假”。下面，我们试图依据这一思路来具体分析四种复合命题的预设。
1.负命题
从超赋值的角度考虑负命题的语义预设，我们可以得出一个这样的真值表(见表1)。
可以设想有两个都认可孙悟空存在的可能世界，一个可能世界里，他的为人好，故它 的取值为真；而另一个可能世界，他的为人不好，命题取值为假。此时，这个命题则被 认为是可真可假。同样它的负命题也有相对应的取值情况。
2.联言命题
从超赋值的角度出发，联言命题的真值表可以排列如下(表2和表3)。
＾表3
ABCDA∧B
TTTTT
TFTTF
FTTTF
FFTTF
T#TF#
F#TFF
#TFT#
#FFTF
##FF#
在上面的真值表中，我们假设A的预设是C，B的预设是D，可以看出当C和D都为真时，A ∧B要么为真，要么为假。这表明当A和B的预设都成立时，使X中所有的分子为真的所有 赋值要么使A∧B为真，要么使A∧B为假。而当C和D都为假时，即A和B都为#，即在某个 可能世界里可真可假。那么此时A∧B整个命题为#，表明某些赋值使A∧B为真，某些赋 值使A∧B为假，且它的取值范围都在一个特定的可能世界里。但当C为真，D为假时，则 A有确定的真假值，而B为#(可真可假)，此时A∧B为#(可能真可能假)。同样当C为假，D 为真时，则B有真假值，而A为#，A∧B为#。但有一种情况当A或者B只要有一个命题取值 为假，而不管另一个取值状况，整个联言命题都为假。因为合取肢的一个为假，古典赋 值使整个合取式为假，故当其中一个预设成立并使命题为假时，整个命题也为假。
这也就是说，当肢命题的预设都成立时，联言命题的预设是各肢命题预设之合取；但 若肢命题的预设不成立时，联言命题的预设则相对复杂：有一个肢命题为假，而另一命 题的预设假时，整个命题认为是假；但当一个肢命题的预设假，另一命题为真的时候， 整个命题则认为是#。例如，就“昨天他给孩子们买了书，并且他去参加了一个舞会” 这一命题来说，当前一命题的预设成立(他有孩子)，他却没有给孩子买书时，不论后一 命题的取值如何，整个命题被认为是假命题，因为在合取命题中只要有一个合取肢是假 的，整个合取命题就是假的。当前一命题的预设成立(他有孩子)，且他给孩子买了书时 ，若后一命题的预设不成立(昨天有舞会)，则整个联言命题的值为#，即既有真的可能 性，也有假的可能性。
3.选言命题
考虑了超赋值的选言命题的真值表如表4。
同联言命题一样，选言命题中只要有一个肢命题为真，则整个命题为真。除此之外， 当两个肢命题都为假时，整个命题为假。故我们通过表5来看选言命题的预设情况。
＾表5
ABCDA∨B
TTTTT
TFTTT
FTTTT
FFTTF
F#TF#
T#TFT
#TFTT
#FFT#
##FF#
我们看到，当肢命题的预设都成立时，选言命题的预设也是各肢命题的预设之合取； 但若有肢命题的预设不成立，则要分情况讨论：一肢命题为真，另一肢命题的预设假， 整个命题仍为真。但当一肢命题为假，而另一肢命题的预设同样为假的时候，整个命题 为#，即可真可假。例如，对于“他昨天或者去给儿子买书了，或者去参加舞会了”这 一选言命题，当前一个选言肢成立(他给儿子买了书)，而后一个选言肢的预设假(不存 在一个舞会)时，整个命题被认为是真命题，因为在析取命题中只要有一个肢命题是真 的，那么整个析取命题就为真。但如果前一选言肢为假(他没给儿子买书)，后一选言肢 的预设为假(不存在一个舞会)，则整个命题取#值：表示在有些赋值下此命题为真，在 另一些赋值下此命题为假。如在某个可能世界里有舞会，并且他给孩子去买书了，这时 命题取值为真；在另一个可能世界里有舞会，但他既没给儿子买书，也没参加舞会时， 命题取值为假。
4.蕴涵命题
与上面分析一样，可以列出蕴涵命题的真值表。
在蕴涵命题中，如果前件真，后件必须真，如果前件假，则不管后件取值如何，整个 命题都为真(见表6)。
从表7可以看出，当C和D都为真时，命题有真假值，当前件的预设为假，而后件为真， 或者前件为假，而后件的预设为假时，整个命题有真假值。同样就“如果他昨天去给儿 子买书了，那么他就会去参加舞会”这一例子来说，该命题的前件预设他有儿子，后件 预设昨天有一个舞会。在他没有给儿子买书，并且昨天没有一个舞会的情况下，该命题 被认为是真命题，因为在蕴涵命题中只要前件假，则整个命题为真。而在他没有儿子， 但他参加了舞会的情况下，该命题也为真。
＾表7
ABCDA→B
TTTTT
TFTTF
FFTTT
FTTTT
#TFTT
#FFT#
T#TF#
F#TFT
##FF#
通过以上对复合命题预设及取值的讨论，我们试图提出对命题超赋值的一些理解：
1.在预设成立的情况下，超赋值等同于古典赋值；
2.在预设不成立的情况下，超赋值表明在不同的可能世界可以取不同的值。
三
按某些学者的理解，存在的解释是在某一可能世界里命题函项的可满足(注：陈晓平： 《关于存在问题》，《哲学研究》1997年第12期。)。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研究超赋值， 则超赋值中的可真可假，可以认为是命题在某一可能世界为真，在另一可能世界为假。 设W是整个世界的集合，而任何一个可能世界都是它的某一赋值。
值得指出的是，以上我们从超赋值角度对复合命题的分析都是从语义的角度很抽象地 来看的，也就是说，我们所谈的预设都是语义预设。事实上各命题本身的使用是相当复 杂的。如联言命题肢命题之间的关系就有递进关系、并列关系、转折关系等。根据不同 的关系，在具体理解命题的预设时情况也是有所区别的，这就涉及到命题的语用预设。 它根据说话人的态度、说话者场景的不同，其得出的结论也是不同的。语用预设相对语 义预设而言，很具体，但同时也很难有一个较为抽象的方法进行分析讨论。在研究语用 预设时，只能从一个总体的角度看命题的预设，把它理解为一种共知的东西，或是使语 句具有恰当性的条件。现实生活中常常有这样一些例子：“他给孩子们交学费，但他还 没有结婚”、“他去参加宴会，但没人邀请过他”等等。从语用的角度看，如果这些命 题符合当时说话的语境，则不能只从真值的角度来考虑，还需要我们从语用的角度运用 合作原则使其命题表达更恰当、合理、准确。当然，在语用的层面，有时为了交谈的需 要，可以允许预设假的情况，有时大家也都认可假的预设，但最终目的是为了使交际更 好，而不是使语言混乱，命题不清。
收稿日期：2004-1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