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文学史的一半是怎么写的?_文学论文

苏联文学史的一半是怎么写的?_文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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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苏联社会和文坛的剧变,提出了要“重评苏联文学”和“重写文学史”,俄编苏联文学史已经达到“十年三变”的地步。面对新情况,我国学界也认为以往我们所讲授的正统文学,仅为半部苏联文学史;另外半部,即被贬斥的非正统文学须要加以补写。然而应该怎么写,看法并不一致,条件尚未具备。可以先撰写《20世纪俄罗斯非主潮文学》,以介绍新资料,引起研究的深入,为重写苏联文学史准备条件。

关键词苏联文学史俄罗斯非主潮文学重写

苏联文学的进程已经随着苏联1991年的解体而终止。但是,作为历史,苏联文学却存在过70多年;如何讲授这一段历史,在苏联解体以后更成为我国学界关注的问题。虽然还没有听到把它一笔勾销的意见;相反,重视苏联文学的价值、充分估价它的历史和现实意义的看法依然占上风;但是我们总能听到一种呼声:“重写文学史”。与此相关的是,认为过去我国所讲的仅仅是半部苏联文学史,另外半部有待于进一步补写。

问题的提出与俄罗斯文坛剧变有关

80年代以来,特别是1985年之后,由于实行“公开性”和“民主化”,苏联社会风气大变,舆论空前活跃。其中不乏灼见,但也有走极端的,甚至发表全盘否定斯大林,攻击列宁和十月革命的言论。此后文坛纷争迭起,派别林立,评论界呈现无序状态。又因社会动荡,作家们无心笔耕,新作寥寥,以至于有的评论家惊呼:苏联没有文学了。文学界则发出了“重评苏联文学”的呼声。

同时文学观念和价值观念也在剧变。这里面发生了几种变化。一是少数能够坚持创作的作家一反过去苏联文学以正面描写、歌颂和肯定为主的正统写法,变成暴露阴暗面和描写消极现象、揭露和讽刺反面的社会弊病,使得暴露文学盛行。像当代著名的作家艾特马托夫、邦达列夫、拉斯普京都卷入这股浪潮。艾特马托夫的小说《断头台》第一次暴露苏联社会有吸毒贩毒和黑帮团伙等现象,是过去官方羞于承认的事。邦达列夫的《人生舞台》和拉斯普京的《火灾》都比较深刻地揭露社会的阴暗面,能促进人们的思考。一段时间内暴露文学作家最受欢迎,他们的作品印数激增,供不应求。二是开禁作品的涌现。它们多是以往写的针砭时弊之作,由于当年的政策而未获允许发表。这些作品实际上也就是“历史上”的暴露文学,是当今文坛上暴露文学的先导。如普拉东诺夫的《地糟》、布尔加科夫的《狗心》、雷巴科夫的《阿尔巴特街的儿女们》。出现了“挖掘热”,凡是被“尘封”的稿子都受欢迎。后来扩展到国外,把一系列流亡国外的苏联作家的作品拿到国内重新发表。它们或由于风格的不同,与苏联正统文学相比显得新异;或由于激烈的反对派政治言论,尤其反映“持不同政见者”观点而备受青睐,并且形成了“回归文学”热潮。十月革命后流亡国外的三代(三个浪潮)作家作品都被“请了”回去,如纳博科夫、索尔仁尼琴的创作。《青春》等刊物在1989年或1990年纷纷安排这类作品,当年成了“侨民文学”年,形成了比50年代“解冻文学”更为强劲的声浪。

反之,过去占正统地位的作家遭到贬斥和攻击。有人否定高尔基,说他“晚节”不好,称他是“遵命创作,谨小慎微”;或说他“晚年已变成了灾难的信使——一只黑乌鸦”,不再是高傲的、革命的海燕了!或称他是“双头海燕”:两个脑袋,两副面孔。又称曾经流亡的阿·托尔斯泰在20年代之所以回国,不是由于受到苏联国内新的社会主义建设成就的感召,而是为了躲避在西欧欠下的累累债务。肖洛霍夫也不那么伟大了,因为据说他是为了保住《静静的顿河》才与当局作交易,写出《被开垦的处女地》那样(对斯大林)的“阿谀”之作。

不过,这里仅为言论的极端化。解体之后文学界的人士突然发现,人们本来是为了反对过多的政治干预,保持文学的独立性,结果却受了政治的影响和带动,起而为之大造舆论,使得文学在相当程度上成了政治斗争的工具;人们本想冲破禁区,解除限制,获得更大的创作自由以繁荣文学事业;结果却冲垮堤岸,没有了限制,也没有了支持,尤其经济支持,到处呼喊“出版难”,更难繁荣文学创作了。

俄编苏联文学史的巨变

大量“挖掘”和不断“重评”的结果,导致了对旧文学史的否定。我国80年代曾经介绍和翻译的苏联文学史书,诸如诺维科夫的专著《现阶段的苏联文学》、科瓦廖夫主编的《苏联文学史》、叶尔绍夫主编《俄罗斯苏维埃文学史》等无一例外地被当作过时的东西抛弃。报刊载文指责它是“伪科学”。有的说这些文学史著作都不是写文学本身发展的历史,而仅仅是“思想斗争战线的捷报”,“远离史实,编造神话”。有的人称原苏联教育部部颁教材《俄罗斯苏维埃文学史》的主编、列宁格勒大学教授维霍采夫是“不可救药的保守派”。1987年《文学报》发表署名文章给该书以“毁灭性”的批判,主编当时同我交谈时愤愤不平,表示要反击这股思潮;但是后来听说他已离开原来的工作岗位,不久以后心脏病发作,停止工作了。

然而,确有一些人在认真地开始“重写文学史”。同文坛和报刊的剧烈争吵、报端言论相比,高校文学教师要显得平和得多,有时还能讲究分寸。无论在解体之前或之后,在国家如此多事之秋,还能比较冷静地从事研究,坚持教学和著述,实是难得。莫斯科大学对文学史教学大纲已经大改过两次。

第一次在1990年,出版了新的《苏联文学史课程大纲》。其重大变化在于:

一、打破了史书中以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一统天下的框架,力求反映整个苏联文学发展史上存在不同流派和作家创作千差万别的局面。兼收批判现实主义、浪漫主义和现代主义诸流派,但仍保持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主流文学的地位。这里反映了70年代以来文学史家们的一种见解,认为在苏联除了主流文学之外,还有两种范畴的文学。一是在苏联境内创作的,虽非主流文学,但却也属于对社会主义有益的文学;一是在苏联境外创作的,虽非社会主义的,但也是“俄国人”(“苏联人”)写的文学作品,亦应收录,才能使文学史达到“全面系统”,包揽无遗。

二、改变小阶段的分期办法,采取大阶段的文学史分期。以往或按社会历史的分期(如:国内战争时期、恢复国民经济和工业化时期等),或按年代分期(如:20年代、30年代等)划分文学史的时期,显得过份琐细,也不足以反映文学发展的阶段性。现在把社会发展和文学发展二者的阶段性相结合,分成三大阶段:1917年——30年代初,30年代初——50年代前期,50年代后期——80年代中期。从社会发展看,三个阶段正是苏联由乱到治、致力于建设又少不了曲折,包括二次大战的破坏,以及战后的加速恢复和发展,但又开展新的探索的三个历史时期。从文学发展上看,恰好是苏联文学由派别纷呈走向集中,主流文学地位的确立和迅速发展,又到从集中走向开放,再次呈现多样化的三个历史阶段。

三、对建立专章的重点作家作了大幅度的调整。以往认为正统的作家保留不到一半,但仍占有突出的篇幅,如高尔基、马雅可夫斯基、阿·托尔斯泰、列昂诺夫、肖洛霍夫等,增加的一大半作家为其他各流派(浪漫主义、现代主义)的代表,或过去遭到贬斥的。如帕斯捷尔纳克、阿赫马托娃、布尔加科夫、普拉东诺夫、索尔仁尼琴、扎米亚京、曼德尔什塔姆等。在总数22位重点作家中,属于过去教材已有的仅8位, 约占三分之一强,其他均为新增的。

反之,过去一大批在我国读者中相当熟悉的正统作家,已经从重点作家的名单中消失。如别德内依、富尔曼诺夫、绥拉菲摩维奇、特列尼约夫、奥斯特洛夫斯基、马卡连柯、伊萨科夫斯基、维什涅夫斯基、普罗科菲耶夫、吉洪诺夫、色戈廷、法捷耶夫和费定。

不过,据主编沃尔科夫(莫斯科大学语文系教授、系主任)说明,去掉的作家并非全部排斥,仅仅是一种降格对待。因为写过一两部经典之作的人不一定都可列入经典作家,例如《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

新大纲对“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仍然持维护的态度。它认为,尽管存在着截然相反的意见,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已经是明显的现实,而且自有其存在的价值。

苏联文学史分解为两门课程

1990年大纲尚未编就教材,又迎来了1993年更大的一次修改。由于苏联已不存在,俄国高校中原有的苏联文学教研室都改名为“20世纪俄罗斯文学教研室”,如今苏联文学史则分解成两门课程。一曰“20世纪俄罗斯文学史”,是主要的一门,其内容包括从十月革命以前本世纪初以来俄国的文学史;一曰“20世纪俄语文学史”,容纳前苏联所属各国中一切以俄文创作的文学。这样,像艾特马托夫等非俄罗斯族但用俄文写作的作家就照样可以列入课程讲授了。

我在1993年去莫斯科大学学术访问,恰好参加了教研室修改课程大纲的讨论,这一次大改动的课程大纲于1994年出版。至此,我们看到“苏联文学史”已经完全改观:

首先,两门课程都去掉“苏联”二字。起始的年代不再出现“1917年十月革命”,而是从本世纪初1900年,甚至上世纪1890年算起。主要的一门课“20世纪俄罗斯文学史”也尽量避免涉及文学发展阶段所处的时代和背景,尤其少提历史大事件,仿佛是为避免置评。因而“苏联文学史”一词今后在它的祖国似乎连字眼也难于找到了;倒是在它的国外邻邦中国,这个名称还能继续存在。

其次,流派纷呈、重点作家人数剧增。目前的大纲中没有明显地分出流派的主次,有时仅概括地提出国内和国外“两股文学潮流”并行不悖,都是俄罗斯文学,“有其相同处,也有其相异处”,在详述流派时,则不分巨细,尽行收录。从大的方面分成现实主义、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相结合、现代主义、文学先锋、浪漫主义几种文学思潮。就细的方面则进一步列出各思潮有几种流派。例如:

现实主义又细分出各种形态:起先有“布宁”型的、“星期三”和“知识出版社”群、新的社会——历史思潮、俄国讽刺文学、“新农民”和“无产阶级”文学、工人诗人等。后来现实主义文学的发展则逐渐归并成三种流派——古典现实主义(即社会批判的现实主义,或称批判现实主义)、社会肯定的现实主义(实指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和综合型现实主义。

现代主义也分为象征主义(又分老、小两代的象征主义)、阿克梅主义、未来主义等。

既然流派繁多,为了阐释清晰,自然各派都得选出代表作家予以评论,这使得立专门章节的作家就有56个,如果去掉流派交叉重复的5 个,那么实际人数也有51个。这样,从以往旧教材中的重点作家保留下来的部分(8人)在总数里所占的比例就很小了,仅为六分之一。不过, 立专章的人数一多,主要的作家反而不突出,失去“重点”的意义。因而新大纲所列与其说是重点作家,毋宁说是代表作家。他们仅系各流派文学的代表人物,至于其各自在文学史的地位和轻重,则另当别论。

对我国读者来说则是新见到一批相当陌生的名字。其中虽然有些人因在文坛的命运几经周折已有所了解,但仍不甚了然,如梅烈日科夫斯基、勃海索夫、吉皮乌斯、巴尔蒙特、索洛古勃、别雷、茨维塔耶娃等象征派,库兹明、古米略夫、曼德尔斯塔姆等阿克梅派,扎依采夫、安德烈耶夫、列米佐夫等介于现代主义与现实主义的人物,以及扎米亚京、帕斯捷尔纳克、布尔加科夫、普拉东诺夫、特里丰诺夫、阿勃拉莫夫等不同形态的现实主义者。然而确有不少人是过去闻所未闻的作家,如现实主义中的施梅略夫、沃洛申、霍达谢维奇,“讽刺文学”的乔尔内、苔菲,“无产”文学的克留耶夫,“文学先锋派”的赫列勃尼科夫,浪漫主义的施瓦尔茨等。还有被列宁称为反动但有才气的阿维尔琴科,以及公开声明自己是反共反苏的作家,“持不同政见者”索尔仁尼琴。

再其次,令人关注的是主流文学“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提法,该词在新大纲的章目中几乎已经消失。自然是由于联盟解体后宣布国家今后的道路另有选择,学界也跟着讳言“社会主义”。但以往正统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作家如高尔基、阿·托尔斯泰、肖洛霍夫、列昂诺夫等仍占有显要的篇幅。不过现在改为“社会肯定的现实主义”。在行文中间或也以“无产阶级的”、“批判兼肯定的”、“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多种说法相称而已。

在俄国,那半部文学史实际上已设计出来;介绍非主潮文学势在必行

在我国,已有的由国家教委确定为高校统编教材——北京大学曹靖华教授主编《俄苏文学史》,全书(三卷本)出版还不到五年。它是新中国建国以来第一部由我国学者撰写的大型俄罗斯和苏联文学通史,是几代学者合作的成果,反映了80年代我国高校苏联文学教学和科研的水平。它所写的自然仅限于主潮文学,评介的作家作品也着眼于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同莫斯科大学新改的课程大纲相比,无论流派的内容、重点作家的阵容和人数,都缺了一大半。倘若就其有国内外“两股俄罗斯文学潮流”而论,那也是缺了一股。因而作为全面的文学史书,理应据史实加以补充,补写出另一半。

然而,编写一本完整系统的文学史,并非一日之功。必须先有单个作家作品和具体文学流派的研究为基础。也不能把补写的另一部分同原先已写的一部分简单地拚凑;而要对文学发展的历史过程做总体考察,从文学史的分期、重点作家的选择、文学创作方法的界定和流派的分类及评价,直至文学史书的体例都有通盘的考虑和充分的研究之后,才能使写出的新文学史成为有机的整体。

目前我们对于俄编文学史的变化,不仅其中新增的部分比较陌生,而且资料不全。俄文的第一手材料,尤其俄国侨民文学的资料,更其欠缺。他们已发表的评论和材料,由于受政治形势的影响,不可能完全做到公允,难免打上当前政治斗争的时代烙印。有的观点偏颇,在我国看来是无法接受的。总之,关键在于我们对于当前的变化还来不及研究,“重写文学史”的条件尚未成熟。

比较可行的办法是作为第一步,先开出另外半部文学史的单独选修课程,专门介绍苏联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以外的文学,写成《20世纪俄罗斯非主潮文学》。它至少可以解决当前比较紧迫的问题,反映文学研究局面的变化和传递新的信息,以促进我国的学术研究,避免教学教材过于闭塞和滞后。面对一系列新的问题和新的评价标准,可以引起深入的思考和研究,以为“重写”完整的文学史做准备。

这部《20世纪俄罗斯非主潮文学》至少应该涉及莫斯科大学新大纲已经提出的若干方面或问题:在主流文学以外,前苏联国内外还有哪些俄苏文学流派,不但要了解其发展的脉络和规模,而且须要弄清它们当年受贬抑的原因和要害,以便于与主流文学相比较,分析其独特性以及它们在苏联总的文学发展史上的地位、作用,或找出其相互的关系。

同时,要接触几种突出的文学现象,对它进行考察,1.“白银时代”,以往对19世纪末20世纪初俄国文学的总评价是“没落”、“衰退”,才能显出随后高尔基等人的创作和发展。现在却提出是“发展和兴旺”,视为仅次于普希金为标志的19世纪“黄金时代”,是文学的再一次发达,并且达到了“白银时代”的水平。这无疑应当先了解历史真象。2.现代主义文学,以往收其定名为“颓废派”文学,是没落和失败的表现,或是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体现,因而从象征主义、阿克梅主义到未来主义都予以批判。现在则认为这一切都是俄国的现代主义,而且恰恰是由于有了它们,才构成了“白银时代”(或者是白银时代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一大批遭到贬斥的诗人和作家如何重新评价,俄国的现代主义有哪些特点,这里还涉及文学观念和价值观念的变化等,都不能不加以注意。3.侨民文学的“三个浪潮”,既要掌握其概貌,又要逐个了解作家创作的情况,当然更困难的是涉及评价和选择的标准问题,包括思想和艺术的评价。4.关于“批判现实主义”和“综合型现实主义”。苏联“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的发展,在历史上曾出现过不少形态的变异,“批判型的”,“综合型的”即是例子,它和正统的主流文学已相去甚远,如果固守原来一种模式的观念,就会看不惯而加以排斥,单就这一点(而不谈政治原因)就足以导致对那些支流文学的否定,因而苏联文坛在历史上曾演发过对于一批批作家的批判。如今,介绍这批作家则是当务之急,尤其是他们创作的有益作品,况且这类作家的人数和在苏联文学史上的作用,远不比侨民文学逊色。

自然,介绍不等于照搬。我国学者自有评价和接受的标准,不是人云亦云。在介绍和了解之后进一步研究,才能重写出有特色的文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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