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心理学与日常生活(一)_心理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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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学的语言往往十分令人信服。人类被称为“一雌一雄结合的”物种。看来,永久的一夫一妻制对我们来说是自然而然的,就象它对鹅、天鹅以及其他以诸如“爱情鸟”、“宝贝”等称号进入我们的辞典的飞鸟一样。一些专家说,家庭价值观念存在于我们的基因之中。在1967年的畅销书《裸猿》中,动物学家莫里斯(D.Morris)以令人欣慰的权威写道,人类性欲的进化目的在于“强化一夫一妻制和维护家庭单位”。

这种情景最近受到了某种损害。首先,鸟类不再是这种振奋精神的角色模型。鸟类学家现在利用脱氧核糖核酸(DNA)指纹法,能够检查一只母鸟的配偶是否真是其后代的父亲。结果发现,某些雌山雀如此沉湎于与雄山雀的私通幽会,以致在社交等级体系中把配偶置于次要地位。对雌家燕来说,带有长尾的雄家燕使私通变得不可抗拒。模样无辜的雀科小鸣鸟的私通率为40%,以及等等。在短短数年内,认为大多数鸟类是真正一夫一妻的观点已从传统见解变为拆穿了的神话。结果,其他一雌一雄结合的物种的忠诚受到了怀疑。

因此,认为人类天生是持久地实行一夫一妻制的我们也开始探讨人类的忠诚问题。当然,你不必具有哲学博士学位就能看到,至死忠贞不渝对人们来说不象比如吃饭那样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不过,一个正在出现的称之为进化心理学的领域现在能对这个问题作出更精确的解释。通过研究自然选择过程如何形成心理,进化心理学家正在描绘人的本性的新面目,提出与促使我们进入或者离开婚姻的感觉和思想有关的新细节。

好消息是,人们注定会陷入爱情。坏消息是,他们并不注定始终留在爱情之中。根据进化心理学的观点,对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来说,在某些时候,在某些情况下,与人通奸,对配偶反感,突然发现配偶没有吸引力、令人气愤和蛮不讲理——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甚至变得令人气愤和蛮不讲理或许也是自然而然的,从而促使令你反感的配偶的离去。)同样能自然而然地发现,某个各方面都出众的富有吸引力的同事会遗憾地损害你的配偶。当我们看到一对夫妇庆祝金婚时,一种油然而生的反应是有关一条用两条腿走路的狗的著名评论:问题不在于这种出色地完成的奇迹,而是在于毕竟做到了这件事。

这一切听起来或许象是冷酷地听任家庭进一步衰落的理由。可是,“自然”的东西不一定是不可改变的。进化心理学与过去以基因为中心的有关人的本性的观点不同,它阐述人的本性的巨大适应性以及环境在形成行为方面的有力作用。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进化心理学证明,目前的社会环境与一夫一妻制是多么格格不入。此外,虽然这门学科没有提出简便易行的解决办法,它确实指出了变化的途径。

进化心理学的前提是简单的。人的心理与其他任何器官一样,被用于把基因传递给下一代的目的;根据这种解释,心理所引起的感觉和思想就能得到最好的理解。因此,饥饿感与胃一样重要,因为它有助于使我们的祖先活得长久,足以生育和抚养其后代。性欲感与性器官一样重要,因为它直接有助于生殖。任何祖先,如果缺乏胃,或者饥饿,或者性器管,或者性欲,他们就不能成为祖先,他们能吗?他们的特点将被自然选择所抛弃。

这种逻辑超越了诸如饥饿和色欲等明显的达尔文主义感觉。进化心理学家们认为,我们的日常的、不断变化的对配偶或者未来配偶的态度——信任,怀疑,狂喜,厌恶,温情,冷漠——都是自然选择的作品,今天它们之所以能留在我们身上,是因为过去它们导致有助于传递基因的行为。

为什么进化心理学家们能如此信心十足?部分原因在于,他们的信念所依赖的是进化生物学的全部资料基础。在各类物种中,以及在从大脑到膀胱的各种器官中,大自然注意到了基因传递的最精细方面。请考虑一下灵长类动物的睾丸的精巧构成:如果你找到一群雄猿并称一下它们的睾丸的重量(实际上并不建议你这么做),你将发现一种模式。黑猩猩以及其他“睾丸相对较重”(与体重相比的睾丸重量)的动物的特点是,它们所交配的雌性十分混乱。睾丸较重的动物既不是完全一夫一妻的(例如长臂猿),也不是系统的一夫多妻的(大猩猩)。一个雄性独占一群雌性。解释是简单的。当雌性与许多雄性一起生殖时,通过产生大量精液,雄性基因能有益于其自己的传递。哪个雄性能成功地使其基因进入特定的卵子或许完全是一个量的问题,因为竞争的一群群精子必须进行博杀。

女人的烦恼

诸如这样的模式除了显示大自然的精巧设计,还使一种探索工作成为可能。如果睾丸的进化是为了符合女性的行为,那么睾丸就是了解女性天生行为的线索。通过男性的睾丸,我们就能摆脱现代文化的影响,穿透史前的迷雾,看到女性在我们的进化的社会环境中如何行动:我们能够瞥见古时女性的部分心理。

人类的相对睾丸重量介于黑猩猩和大猩猩的睾丸重量之间。这表明,女人虽然远没有雌性黑猩猩(它们可能是真正的性欲机器)那么狂野,但她们天生有几分喜欢冒险。如果她们不是这样,为什么自然选择会用珍贵的资源来营造和维护有份量的睾丸?

还有更精确的证据证明女性天生的不忠。你可能认为,一个丈夫射出的精子数量将只取决于他已有多长时间未过性生活。错了。根据最近的一项研究,更重要的是,他已有多久没有见到他的配偶。一个已有比如说一周未过性生活的男子能产生更多的精子,如果他的妻子因出差不在家,而不是因患感冒而整天呆在家中。总之,真正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是否有机会误入歧途。她越是有机会从别的男人那儿收集精子,她的配偶产生的精子也就越多。这再次说明,自然选择设计这种精巧的武器,乃是为了证明这种武器具有与女性的不忠进行斗争的某种作用。

因此,与一夫一妻制论题有关的头号问题是:女人并不天生是忠贞的楷模。移情别恋,准备在适当情况下露一手是她们的心理的天生组成部分。这方面的第二号问题是:如果你认为女人是糟糕的,你应该看看男人。

男人的烦恼

就男人来说,来自生理学的线索同样有助于揭示男子的心理。请考虑一下“雌雄二态”——男性和女性平均体形之间的差别。极端的雌雄二态在一夫多妻的动物中是典型的,一个雄性或许能使几个雌性怀孕,使其他雄性没有后代。由于获胜的雄性往往通过与其他雄性搏斗或者恐吓其他雄性来确保其战利品,肌肉发达、喜爱攻击的雄性的基因得以传递给后代,而不那么强大的雄性的基因就被抛入历史的垃圾堆。雄性大猩猩如果能赢得一系列搏斗,就能获得一大群配偶,如果赢不了,就没有配偶。因此,雄性大猩猩的体格是雌性大猩猩的两倍。就人类来说,男人的体格比女人大15%左右,这足以说明,男人的背离一夫一妻制就象女人的背离一样,不仅仅是最近的文化发明物。

人类学提供了进一步的证据。曾得到研究的过去或者现在的1154个人类部落中的近1000个,包括世界上的“狩错”部落的大部分,都允许一个男人拥有一个以上的妻子。这些部落是我们能作为“祖先环境”——人类进化的社会背景,为之设计心理的环境——的现存例子的最相似的东西。人类学的假设是:在这种部落——南非的昆桑人,巴拉圭的阿克人,19世纪的爱斯基摩人——中间长大的人们的行为是十分“自然而然的”,而且,至少比在不是祖先环境的一部分——电视,汽车,因重婚而坐牢——中间长大的人们的行为更自然。

有关女性的系统的一妻多夫制或者一妻多夫——一个女人同时独占对一个以上的男人的性接触权——的人类学例子因逐渐消失而少得可怜。因此,虽然男性和女性在适当情况下都倾向于不忠,男子看来更深深地倾向于确实拥有第二个或者第三个配偶——拥有一大群配偶。

他们也更倾向于偶然的招花惹草。男子不那么注重性伴侣。卖淫——与某个你不认识、也不在乎认识的人发生性关系——是世界各地的男子难以抗拒地寻求的一种服务。此外,几乎所有完全依赖视觉刺激的色情作品都是由男性消费的。

许多研究证实了女性的更有识别力的天性。一位进化心理学家对男性和女性进行调查,题目是他们愿意作为“约会”对象的人们的最低智力水平。男性和女性的一般回答都是:一般智力。那么,潜在的约会对象必须多么聪明,他们才会同意发生性关系?女性说:哦,在这种情况下,显然必须高于一般水平。男性说:哦,在这种情况下,显然必须低于一般水平。

在进化心理学家中间,对这种男性的来者不拒的方式的主要根源没有争议。一个女人,无论她有多少性伴侣,通常一年只能生育一个后代。对一个男人来说,每一个新配偶都提供了一次使基因传往后世的实际机会。根据《吉尼斯记录大全》,世界历史上子女最多的父亲是死于1727年的摩洛哥阿拉维王朝皇帝毛拉伊·伊斯梅尔。他生了1000多个子女。

男性来者不拒的性欲背后的这种逻辑现在看来是一清二楚的,但并非始终如此。达尔文曾指出,在一个又一个物种中,雌性的“欲望总是比雄性弱,但他从未发现原因何在。只是在1960年代末和1970年代初,生物学家威廉斯(G.Williams)和特里弗斯(R.Trivers)才把男性旺盛的性欲归因于他们的几乎是无限的生殖潜力。

女人为何欺骗?

即使在当时,女性放荡的能力仍是令人困惑的。对女性来说,更多的性生活并不意味着有更多的后代。她们求质不求量是否因为,寻求一个强健、聪明的配偶很可能预示后代的强健和聪明?有大量证据表明,女性向往这类特征,但就我们人类来说,基因并不完全由男性提供。与我们的猿类近亲不同,我们是一个“父亲投资很大”的物种。在每一种已知的狩错文化中,婚姻是一种规范——不一定是一夫一妻的婚姻,也不一定始终是持久的婚姻,但必须有某种婚姻;通过这种机制,父亲帮助抚养子女。

不过,在我们人类中,一个女性的基因遗产经由一个具有两样东西的配偶才能得到的最好的发扬光大,这两者是优良的基因和雄厚的财力。可是,如果她找不到一个同时具有这两者的男人,那该怎么办?一种解决办法是哄骗一个深爱、宽容以及或许是富裕的、但并不特别强健或者聪明的配偶,让他来抚养另一个男人的后代。女人不一定必须了解这种策略,但从某种程度上说,不管是有意识地还是无意识地这么做,灵活的时代选择是适当的。一项研究表明,欺骗配偶的妇女往往在排卵期前后这么做,这时她们最容易受孕。

就这件事来说,在月经周期不受孕时进行欺骗有其自己的逻辑,作为一种使情夫成为傻瓜的方式(无意识地);这个女人从他身上获取物品或者服务,以交换他的不会产生后代的征服。当然,他买的鲜花或许无助于她的基因,但在祖先环境中,不那么无意义的礼物——最重要的是食物——能有所帮助。南非昆桑人狩猎村庄中的一个名叫尼萨的妇女告诉一位人类学家:“如果你有几个情人,一个带给你一些东西,另一个带给你另一些东西。第一个在夜间带着肉来,另一个带着钱来,第三个带着珠子来。你的丈夫也买一些东西送给你。”

多个情人还有别的用处。这位名叫赫迪(S.B.Hrdy)的人类学家推论说,女人与不止一个男人发生性关系,这使几个男人得出他们或许是某个后代的父亲的印象。于是,他们或许会善待这个后代。她的理论得到叶猴的启发。雄性叶猴有时杀死其他猴子所生的幼猴,作为一种打破性僵局的方式。这是与(前)母猴配对的序幕。除了强行中断母猴的哺乳,使它的精子集中于未来的后代,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使它恢复排卵?

任何人如果打算全面谴责叶猴的道德,应该首先注意到,以不忠为基础的杀婴在许多人类部落中是被接受的。在南美的雅挪马马人和所罗门群岛的提科皮亚人中间,男人在娶过去结过婚的女人为妻时,要求杀死她们的婴儿。此外,巴拉圭的阿克人有时集体决定杀死一个没有父亲的新生儿。因此,对一个处于祖先环境中的女人来说,拥有多个性伴侣既能使他们保住她的子女的生命,又能使他们保护或者扶养她的幼儿。

这种逻辑依据的仍然不是对这种做法的有意识的理解。雄性叶猴大概不懂父权概念。然而,使雄性对某些幼婴可能带有或者不带有其基因的线索感到敏感的基因能够得以生存。一个说“请善待孩子,如果你与他们的母亲有过多次性关系”的基因将长期昌盛。

爱情的创新和堕落

当然,基因不会说话。它们通过创造感觉和思想,通过营造和维护大脑来影响行为。每当进化心理学家们谈论某种涉及行为的趋势时——比如,某种一夫多妻的或者一夫一妻的爱好,或者男性的父亲投资——他们也是在谈论一种基本的心理基础。

例如,男性父亲投资的实现需要产生一种有强烈吸引力的情感:父爱。在我们的过去的某个时候,使一个男人爱他的后代的基因开始活跃,而促进疏远感的基因受到损害。原因大概是,环境的变化,比如食肉动物的兴旺,使没有爱心、不懂保护的父亲的后代更可能灭亡。

跨越这个门槛意味着不仅爱孩子;成为慈爱父母的第一步由男人和女人形成相互吸引力组成。使父母俩全身心关注一个子女的幸福的遗传决定因素看来是使男女能彼此心醉神迷的主要原因。

直至最近,这种见解仍是异端邪说。“浪漫爱情”被认为是西方文化的反常发明。例如,据说波利尼西亚的曼吉亚人对提到婚姻之爱感到困惑。可是,最近人类学家们对包括曼吉亚人在内的据说是没有爱情的文化进行了再次考察,并发现了非人类学家们早已知道的东西:男女之间的爱情是人类的普遍现象。

从这种意义上说,一夫一妻的标记是恰当的。然而,一夫一妻这个术语以及爱情这个术语所传递的永久和对称的感觉却是广泛地令人误解的。进化不仅发明了浪漫爱情,而且也从一开始起使爱情堕落。这种堕落在于男性的父亲投资所固有的利益冲突。请记住,使男性投资达到最大限度的目的有时使妇女不忠。然而,正是这种投资的珍贵使她的不忠对她的配偶的利益来说是毁减性的。对这个世界来说,一个对不是他的子女倾注时间和精力的男人的基因是不长久的。

与此同时,男性父亲投资也使这个男人天生的一夫多妻倾向与他的妻子的生殖利益发生抵触。他的寻求新妻子可能使他撤回、或者至少减少对其第一个妻子所生孩子的投资。这种资源的再分配总的说来或许有助于他的基因,但无疑不利于她的基因。

这类长期的基因冲突的现存遗产是人类的妒忌。从理论上说,应该存在两种妒忌——一种是男人的,一种是女人的。男人的妒忌应该着重于性行为的不忠,因为通奸是他所面临的最大基因威胁。一个女人虽然几乎不会赞同伴侣的性行为不忠(这会消耗时间和转移某些资源),她更关心的应该是感情的不忠——这种完全倾心于另一个女人的感情不忠可能导致更大得多的资源转移。

密执安大学的进化心理学家巴斯(D.Buss)曾生动地证实了这种预言。他把电报放在一些男女身上,并让他们想象其配偶正在做各种令人不安的事。当男人想到配偶的性行为不忠时,他们的心跳的加速程度相当于一口气喝了3杯咖啡。他们出汗。他们皱起眉毛。当他们想象配偶处于萌芽状态的移情别恋时,他们平静了下来,尽管没有完全恢复到他们的正常程度,对女人来说,情况恰恰相反:想到配偶的感情不忠——使爱情改变方向,而不是作为补充的性行为——导致更深的悲伤。

这种妒忌与这类不忠是如此丝丝入扣,以致进一步证明,这类不忠具有漫长的进化史。然而,现代环境把他们带到了新的高度,使婚姻变得比以往更充满风险。从某种意义上说,男人和女人始终注定要使彼此不幸,但现在他们特别善于这么做。

(摘自美国《时代》周刊,1994年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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