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普通语言学教程》中的比喻看索绪尔的核心理论
彭 艳
（湘潭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5）
摘 要： 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中的语言学理论，内容丰富而深刻，对语言学的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索绪尔不满足于某个观点的提出，而是注意变换角度去分析复杂的语言问题。他尤其擅长运用比喻来阐述语言学思想，将深奥抽象的理论简单具体化，这在现代语言学著作中是非常有特点的。《普通语言学教程》中的比喻有助于我们深入理解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把握其思想的精髓所在。本文拟结合索绪尔所运用的比喻来探析《普通语言学教程》中的核心理论。
关键词： 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比喻；核心理论
索绪尔的《普通语言学教程》（以下简称《教程》）提出了开创性的语言问题，建立了整体的语言研究框架［1］，在现代西方语言学史中占有不可动摇的地位。自1916年《教程》出版以来，人们就对索绪尔的思想和语言观充满了浓厚的研究兴趣。国内有关索绪尔《教程》的研究主要是围绕其语言学观点的介绍及其主要理论的探讨等。然而，在现有的研究中，从修辞学视角对其语言理论进行的研究并不多见。事实上，索绪尔并不满足于某个观点的提出，而是注重变换角度去分析复杂的语言问题，采用大量的比喻来阐述其观点，将深奥抽象的理论变得浅显易懂。本文拟从这些比喻入手探析索绪尔的核心理论。
一、语言与言语严格分开
索绪尔对语言进行细致区分，是其在语言学理论上的一大贡献，也是他颇费心思解释的问题之一。如果没有这种区分，摆在我们面前的仍将是一堆异质的、杂乱无章的东西［2］。其语言理论建立的基础，最根本的就是必须区分语言和言语。
对此，索绪尔通过形象的比喻进行了论述：他把语言比作电码，言语比作发报机。他认为，要研究电码的话，则应专注于电码本身，而不是研究写莫尔斯电码的发报机。他还把语言比作交响乐，认为交响乐乐章的存在与演奏的方法无关，乐师对交响乐的演奏的失误也不会破坏乐章本身。也就是说，若要研究交响乐乐章，则需抛开演奏，把交响乐作为主要研究对象。为进一步强调二者的区别，他又把语言比作词典：“语言以许多储存于每个人脑子里的印迹的形式存在于集体中，有点像把同样的词典分发给每个人使用。”他认为，语言好比一本词典，是人人都有的共同的东西，是人们大脑中的一套规约符号系统，是约定俗成的。而言语则就像是每个人对词典的使用，不同的人对同一个词会有不一样的理解和运用［3］（P4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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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语言和言语是不同质的，我们不能把二者当作整体来研究。语言作为群体心智的产物，是社会的，不因个人意志而改变；而言语则是每个人运用语言这个符号系统进行的言说，是个人的、暂时的。索绪尔承认言语的语言学研究对言语活动的研究有一定帮助，但并不是主要的。他把语言和言语的区分比作语言学理论体系的第一条分叉路，认为对两条路的选择要有所侧重，言下之意是要把研究重点放在语言的语言学上。
二、内部语言学与外部语言学必须分开
以上比喻表明了索绪尔关于共时语言学和历时语言学的观点，他认为二者是相互区别的，而且共时研究显然是更重要的，我们要认识和研究语言的系统就必须基于共时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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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绪尔承认外部语言现象的研究是有一定益处的，但并不意味着没有这些现象就不能认识和研究语言的内部机制。相反，他坚持应把内部语言学和外部语言学分得越严格越好。事实上，索绪尔区分二者是为了强调语言系统才是研究的重点，即要达到“就语言而研究语言”的目的。
索绪尔指出，内部语言学研究的只是语言的组织、系统，而外部语言学研究的则是语言与民族学、政治史、各种制度以及地理因素之间的关系。他拿下棋来打比方，形象地说明了内部要素和外部要素的区别，即外部要素好比国际象棋的来源和棋子的材质，它们并不会改变游戏，对系统无关紧要；而棋子数目等内部要素则对游戏规则有很大影响。他强调若要区分内部要素和外部要素，关键看该要素是否在任何程度上改变了系统。在他看来，内部语言学和外部语言学不仅内容不同，而且研究方法也存在区别。外部语言学可以只是点滴事实的累积，无须顾及系统；而内部语言学的方法则完全不同，语言是一个系统，不可以被任意安排［3］（P43-46）。
三、共时语言学与历时语言学必须分开
传统的教学模式是学生在教室里“群体”听课，教师讲解的难易程度与学生所能接受的程度常常不能完全一致。领悟快的学生听了一次课就掌握了新知，上课走神或领悟慢的学生则会出现听不懂的现象，因此，只能尽量保证大部分学生的学习，很难做到让每一位学生都听懂且掌握。
索绪尔提出，对于说话者来说，语言事实在时间上的连续是不存在的，要研究的是语言状态。所以，我们如果要深入了解说话者，只有抛开其过去，严格地用静态的、同时的观点来展开研究。他把对语言状态的研究比作阿尔卑斯山全景的拍摄，即要描绘阿尔卑斯山的全景，却同时从汝拉山的几个山峰上去摄取，那是荒谬绝伦的；全景只能从某一点去摄取。要了解语言也是如此，只能集中在某一状态来研究，关注系统本身，而非语言系统的演化［3］（P120）。
然后，他还用树干的断面来比喻。若把一段树干横向切断，我们将在断面上看到一个相当复杂的图形；若把树干纵向切开，则只看到一条条的纤维。横断面上错综复杂的纤维组织好比语言在某个时期的状态，可以清楚地揭示各纤维间之间的某种关系；而纵断面上的一条条的纤维则好比语言长期的演变过程，并不能展现纤维间的关系。所以，他认为我们可以而且必须用同时的观点去了解语言状况［3］（P127-128）。
为强调二者的独立性，索绪尔又连用了三个比喻。他把共时语言学看作物体在平面上的投影。物体和投影虽然相互依存，但是并不能认为研究了物体，就等于研究了投影。也就是说，共时语言学和历时语言学虽然相互依赖，但不能通过历时研究去达到了解共时状态的目的。这其实是索绪尔对历史比较语言学弊端的一种批判，他认为历史比较语言学错误地树立了语言学的研究对象［3］（P127）。
(1)在长期的思考中，我们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思考体系，所以在遇到问题时，我们便会因为思维惯性而不假思索的把它们纳入特定的思维框架，并按照自己思考方式来解决问题。而这种思维定势便是我们缺少创新力的原因。要想在自动化方面改变这一问题，我们必须走出思维框架，通过对实际问题的分析和对某些工业参数的运用来解决问题，而非通过经验或特定的格式。
索绪尔认为，语言是一个纯粹的系统，所以他区分语言与言语之后，又主张把语言作为封闭的系统来研究，严格区分内部语言学与外部语言学。
四、语言系统中的两种关系
索绪尔指出，一个语言状况是以关系为基础的，各语言单位之间的关系和区别非常重要。他认为，语言系统中包含两种关系：句段关系和联想关系。这两种关系是语言机构得以运作的根本关系。
索绪尔认为，语言学研究的对象应严格限于语言系统，还应注意时间因素问题。一方面，语言是一个系统；另一方面，构成语言系统的要素又在不断变化。在欧洲传统语言学中语言历时研究占统治地位的情况下，索绪尔提出绝不能同时研究系统内部的关系和事件发展中的关系，坚持语言学必须分为两部分：共时语言学和历时语言学。前者研究的是同一时期语言系统内相对稳定的各项要素间的关系，后者则研究各要素的发展和演化。
一方面，人们谈话中的联系是由于线性关系，因为我们说出的是一连串的词，而不是同时说出两个要素，各个要素按照一定的先后次序排列在言语链条上。线性关系结合组成的整体叫作句段关系。另一方面，人们谈话以外的联系则不是基于线性关系，而是存在于人大脑中的有某种共同点的东西的类聚关系，叫作联想关系。
索绪尔还用下棋来打比方，进一步体现了二者的根本区别。他认为，各个棋子的价值取决于它们在棋盘上的位置和一套不变的下棋规则。在一盘棋里，每一个局面都有它的独特性，至于局面的形成并不重要，只有状态是重要的。所以，一个从头到尾的观战者并不见得比在关键时刻突然跑来的好奇者占便宜。要研究一个棋局，并不需要回想十秒钟前发生的事［3］（P128-129）。
为说明二者的不同性质，索绪尔作了如下比喻：若把一个语言单位当作某座建筑物上的一根柱子，那么，句段关系就像柱子和支撑它的轩椽之间的关系，它们在现场按先后次序进行排列，有机结合成建筑物这个整体。假若这座建筑物的柱子是多里亚式的，就会让人抛开眼前这座建筑物，联想到其他样式的柱子，比如，伊奥尼亚式、科林斯式的柱子。这些具有相似风格的柱子在人的记忆里集合起来，它们之间的关系就好比联想关系［3］（P171）。
由此可见，句段关系和联想关系有显著的不同：构成句段关系的各要素有一定先后次序，存在于话语之中，是在现场的；而组成联想关系的词群则不需固定次序，存在于话语之外，藏在人们的大脑中，是不在现场的。
五、结语
通过对《教程》中以上语言学理论的分析，我们可以更清楚地认识到索绪尔的核心思想及其内在联系：区分语言和言语是为了确定语言学研究的真正对象；区分内部要素和外部要素是为了达到“就语言而研究语言”的目的；区分共时和历时是为了强调研究重点是语言的共时状态；区分句段关系和联想关系则是从共时的观点出发，揭示语言系统中单位之间的关系［4］。
索绪尔的语言理论涉及范围很广，要想在一篇文章中对其语言学理论作全面的探讨是不可能的。本文结合书中运用的比喻，着重对其几个核心理论进行了分析，希望能够为相关研究者认识和研究索绪尔的思想提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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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 王克非.追寻索绪尔语言学思想——读《索绪尔第三次普通语言学教程》［J］.上海外国语大学学报，1997（4）：74.
［2］ 聂志平.异质中的同质区分——论索绪尔语言理论中言语、语言的区分及正确理解［J］.兰州大学学报，1987（4）：98
［3］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M］.高名凯，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
［4］ 索振羽.索绪尔及其《普通语言学教程》［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4（2）：55.
中图分类号： H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9640（2019）01-0057-02
doi: 10.3969/j.issn.1008-9640.2019.01.026
作者简介： 2019-01-05
作者简介： 彭艳（1989—），女，湖南湘潭人，湘潭大学外国语学院法语专业2016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法语语言文学、国别与区域研究。
（责任编辑：梁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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