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间词序差异的来源：相关理论和研究进展
孟 乐，张积家
(中国人民大学 心理学系，北京 100872)
摘 要 ：词序差异是语言间在句法上最明显的分歧。本文综述了语言间词序差异来源的理论与研究进展，包括：垂直水平的语言起源和演变，水平方向的语言交际和传播，语言系统外部的认知限制与认知偏好以及语义的影响。未来研究应该深入讨论理论之间的关系，建立一种统一的、具有整合力的理论，采用更有效的研究范式和工具，重视探讨汉语与少数民族语言的词序差异，关注对外汉语教学与少数民族双语教学中的词序问题。
关键词 ：词序差异；语言演化；噪声通道理论；认知因素
一 、引言
语言间在句法上最明显的差异体现在词序上。[1]词在句子中按照一定的规则排列，词汇的线性序列就是词序(word order)。[2]作为句式结构的典型特征，词序一直是形态句法学、语言类型学、语用学研究的焦点。《易·良》：“良其辅，言有序”；《诗·小雅·鱼都》：“出言有章”，都强调了词序的重要性。语言是人类交流和认知世界的工具，能够折射出讲话者的思维方式。[3]汉语是孤立语，缺少形态和屈折变化，主要依靠词序和虚词来表达语法意义，词序具有灵活多变的特点。[4]考察汉语的词序，有助于揭示汉语母语者的语言认知机制。随着对外汉语教学日益成为重要的教育领域，汉语词序研究对于教学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我国少数民族语言数量众多。少数民族语言的词序亦存在着复杂交错的关系。[5]语言又是文化的基因和心理的载体，能够反映民族心理的演化过程。[7]-[8]寻找不同民族语言间的词序差异及其来源，能够更好地理解不同语言母语者的认知。
二、语言的词序差异
(一)世界语言的词序差异及其分布
据统计，在世界上的1377种语言中，词序多样而且分布广泛。[9]有两种词序占据主导地位的，一种是SVO[Subject-Verb-Object，S(主语)-V(谓语)-O(宾语)]占41%；另一种是SOV占35%，其他词序所占的比率与它们相比相去甚远。见表1。
表1 世界语言的词序差异
(二)SVO词序的普遍性
在语言交流中，SVO词序具有普遍性。研究发现，在混杂词序的克里奥尔语和洋泾浜语中，人们更倾向于使用SVO词序。克里奥尔语和洋泾浜语属于“混合语”范畴，混杂了多种语言的词汇或语法规则。早期就暴露于混合语境中的学习者，在由相对无规则的洋泾浜语向相对规则的克里奥尔语的发展过程中，绝大多数人选择了SVO词序[10]，甚至在主要接触SOV词序的克里奥尔语时，在其语言产生中，SVO词序仍然占据很大的比重。[11]这表明，SVO词序是语言发展中一种典型的句法特征。
(三)SOV词序——语言的默认词序
SOV词序是以一种主导结构形式存在的。Givón观察到，SOV词序在世界语言中是共同的表达形式，是语言体系内的最基本顺序，其他的词序都是从SOV词序演化而来的。[12]Newmeyer认为，SOV词序是一种源头式的句法结构。[13]Gell-Mann和Ruhlen将2135种语言中6种基本词序(SOV、SVO、OSV、OVS、VSO、VOS)所占的比率与人类语言的种系发生树状图谱联系起来，通过分析，也得出SOV词序普遍存在于“先祖语言”中的观点。[14]
为了确保建设项目水土保持“三同时”制度的有效落实，使水土保持设施与主体工程一并招 （发）标、监测、监理同步实施，要建立发改、经信、住建、规划、环保、国土等相关职能部门联合监管机制。相关职能部门在建设项目规划选址、土地预审、环评、立项、核准、备案、开工许可、财政评审、房产预售、竣工验收、权属颁证、档案管理等环节实行一站式服务、并联制审批、高效率运转，并在事前向建设单位履行好书面告之义务，确保建设业主的知晓权，有利于业主在开工前能够顺利完成水土保持方案审批手续和水土保持方案后续设计文件，保障建设工程能如期顺利推进，合法开工建设。
SOV词序在手势交流中亦占有特殊地位。艾尔赛义德·贝都因人和尼加拉瓜人主要接触SVO语言，但是，在简单手势表达中却几乎全部使用SOV结构。[15]-[16]SOV词序同样出现在聋人的手语[17]-[19]和有声语言讲话者的手势中[20]，出现在儿童的手势交流中。[21]众多证据表明，SOV词序在世界语言中占据特殊地位，在其他各类词序的发生和发展中起着源头作用。
三、语言间词序差异来源的理论及研究
(一)基于语言起源和演变的理论及证据
比较语言学研究表明，绝大多数甚至所有可以考证的人类语言都起源于同一种早期语言。[22-24]Greenberg提出，从语言起源来看，看似不同的词序之间具有相关性，这种相关性是了解早期语言遗留特征的有效途径。[25]
Vennemann从语言起源和演变的角度论述了语言发展中的词序变化，提出了词序变化的可能顺序：(1)SOV词序向SVO词序过渡；(2)当语言中的S和O都被后缀所标记时，SVO词序变化为VSO词序和FWO(free of word order)词序；(3)演变为VSO词序的语言重新变为SVO词序或FWO词序；(4)FWO词序在演化中朝着SOV词序的方向逐渐发展。[26]见图1。
Schouwstra和de Swart操纵动词的语义，采用了两种动词：(1)运动动词(motion verbs)，对动作发出者和动作接受者的说明较为清晰，如throw、carry；(2)意向动词(intentional verbs)，此类动词具有三个特征：抗替换性(如玛丽欣赏马克·吐温，并不一定意味着玛丽一样欣赏塞缪尔·克莱门斯)；②非特异性(如玛丽正在寻找一个男人，但这个男人不是一个具体的、特指的人物)；③存在着不确定性(如约翰正在寻找独角兽，但独角兽可能不存在)。[39]通过这两类动词构造出两种不同的语义事件：(1)具体事件(extensional events)，如“Pirate throws the guitar”(“海盗扔吉他”)；(2)意向事件(intentional events)，如“Cook thinks of the sock”(“库克想到袜子”)。两类事件均以图画形式呈现。荷兰语(SVO词序)被试和土耳其语(SOV词序)被试参加了实验，观看图画并对内容做手势描述。结果显示，在描述客观事件时，绝大多数被试选择了SOV词序，在描述意向事件时，被试更多地使用了SVO词序。该实验有力地证明了动词语义对词序选择的影响，说明在语言产生中，词序选择是一个即时的、动态变化的过程，并非由语法简单地规定和约束，而是与语义密切相关。然而，实验只涉及了两类动词，更为细化的动词信息对词序的影响还有待于进一步揭示。[38]
图 1词序变化的可能方向
Gell-Mann和Ruhlen分析了古印欧语系、乌拉尔语系、诺斯特拉语系、非亚语系、印第安语系、澳斯特罗语系、尼罗-撒哈拉语系等世界主要语系的词序，结合人类语言的种系发生树谱，认为人类先祖的语言为SOV词序，存在着SOV词序向SVO词序的转向，6种词序在演变中发生变化的可能顺序见图2(粗线箭头代表最有可能发生的)。[14]17290-17295
图 2语言演变中词序变化示意图
从语言的发生、发展来看，语言的演变不是一蹴而就的。语法化过程及其内部结构重建在解释这种历时演变中具有重要作用。[14]17290-17295语言学家借鉴语言垂直发展方向上的诸多证据，追溯语言的起源和发展过程。
安装玻璃时，可采取以下保护措施：本工程天窗玻璃采用副框加压块,用自攻钉的方式连接固定，此连接方式可确保玻璃连接的可靠性。但在打自攻钉时，若打滑，打钉枪容易碰撞到玻璃，极有可能造成玻璃的局部损坏甚至爆裂。自行设计制作了打钉专用保护装置，直接卡在打钉枪与2块玻璃之间，起到防撞击作用，从而起到保护的作用。
从语言的起源和演变的角度来考察词序差异的研究还在继续。这种研究的缺陷也非常明显。虽然在语言的发展中语法化及内部重建过程是追踪早期语言特征的有效途径，但是，对语言史问题的追踪见仁见智，推测和解释的不唯一性也为研究带来了很大风险。即使在语言种系发生中找到SOV词序向SVO词序演化的证据，那么，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是什么？除了社会变迁、环境变迁带来的交际压力外，影响词序变化的认知因素又有哪些？因此，需要更多的实证研究对词序差异的来源做出更深层次的推演和解释。
(二)基于语言交际和传播的理论及证据
Gibson等人认为，影响语言间词序差异的核心因素不是垂直方向的语言的演变和发展，而是水平方向的语言的交际和传播。他们提出了跨语言词序变化的噪声通道理论(A noisy- channel account of cross linguistic word-order variation)，见图3。[27]
图 3噪声通道假设
根据Shannon的通讯数学理论，噪声通道是指在信息交流中存在对信号的干扰，如果不抵抗噪声的干扰，就会造成信号的失真，甚至使得通信无法进行。[28]如对“狗咬小红”之类的包含不可逆语境的句子来说，根据常识，人们已经有判断，“狗”一定是“咬”的动作发出者，“小红”是“咬”的动作接受者。此时，SOV、SVO词序都可以实现信息的有效传递。然而，对于“小明踢小红”之类的包含可逆语境的句子，“小明”“小红”都可以作为动作发出者和动作接受者，SOV词序表达为“小明小红踢”。由于信息传递是一种噪声通道，某些信息传递的缺失使得听者仅仅得到“小明”“小红”“踢”等部分信息，因而难以确定动作发出者或动作接受者到底是谁。此时，选择信息指向更加清晰的SVO词序(“小明踢小红”)就变得十分合理。因此，从可逆事件对信息传递的要求更高、更加偏好SVO词序的角度出发，他们假设，在人类语言中存在着对SOV词序的固有偏好；SVO词序从默认的SOV词序中分离出来，是出于在噪声通道中抵抗干扰的需要，并且通过描述不可逆事件偏好SOV词序、描述可逆事件偏好SVO词序体现出来。
3.词序的语义来源理论(The semantic origins of word order)
Gibson等人的研究证实了噪声通道理论对于词序差异来源的解释。[27]1079-1088按照这一假设，如果词汇标记不能够有效地降低语义传递的模糊性，尤其是在对可逆语境的描述中，人们将更加偏好SVO词序，这与Schouwstra等人[29]，Piantadosi等人[30]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
噪声通道理论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SVO词序在语言交际中普遍存在的原因。需要注意的是，他们仅仅关注了对SOV词序和SVO词序的偏好，却忽略了在不可逆语境和可逆语境的转换中，并非只有SVO选择偏好的增加，其他各类词序(OV、OSV等)的出现频次也有增加，其他词序的增加似乎很难用噪声通道理论来解释。
(三)基于语言认知加工的解释
These results indicated that the expression of the miR-320 family decreased from the early stages of the adenoma-carcinoma sequence.
从表2可知，营利性养老服务机构作为第三产业行业，其在广西产业结构调整中的突出位置也将不断显现。由于营利性养老服务机构的定位在于面向具有较高消费能力的老年群体提供中高端养老服务，除了向老年人提供养老的日常需求服务外，还提供精神、文化、休闲、娱乐、旅游、医疗、保健、金融、理财等全方位的需求服务，真正满足入住老年人个性化的养老需求，它在运营过程中始终与产业链的上中下游产业及企业密切相连，发挥着引领和龙头作用，影响和带动着一个庞大的养生养老产业链，必将得到政府及相关部门的重视和支持，因此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
Hall，Mayberry和Ferreira注意到Gibson等人在验证噪声通道假设时解释力的不足。[31]为了说明多种词序出现的原因，他们先让被试完成可逆条件的手势语表达，再让他们完成可逆条件和不可逆条件的实验，发现鉴于先前可逆条件的SVO词序的限制，在其后的不可逆事件中，SOV词序的选择频次显著减少，SVO词序的选择较多；被试间设计也得到了类似的结果。他们认为，当先前实验描述可逆事件时，会形成有利于此类事件表达的词序倾向(SVO)，被试对随后事件的描述会受到先前词序的限制，会较多地使用这类词序。见图4。
图 4认知限制假设
语言模块论将语言看作是独立的、信息封闭的认知模块，拥有独立的发生和发展的轨迹。[32-33]从官能上看，语言加工需要三个认知机制的协调来完成：概念—意向系统、感觉—运动系统、认知计算系统。Langus和Nespor证实，语法结构的多样性来自于认知系统对某种词序的偏好，概念—意向系统和感觉—运动系统偏好于SOV词序，认知计算系统偏好于SVO词序。见图5。[34]
1.认知限制假设(Cognitive constraints on constituent order)
总之，大学文化建设是一项复杂纷繁、旷日持久的系统工程，不仅需要一代又一代大学人的持续努力和奋斗，还需要教育主管部门及社会全体成员的共同参与和努力。只有这样，大学文化建设才能取得预期的效果，也只有这样，社会才能健康地发展和进步。
Hall等人认为，除了语言交际压力影响词序选择以外，语言使用者的认知因素亦不可忽视，这对噪声通道理论做了有益的补充。但是，研究者将SVO词序作为一种认知偏好来启动，形成以后会限制其他词序的出现。如果在实验中调整SVO和SOV词序的出现顺序，SOV词序也会形成类似的认知限制吗？另外，如果假定这种效应只出现在SVO词序启动的情况下，无疑是将SVO词序对应到一种狭窄的、限制的认知加工中去。
图 5认知偏好假设的解释
Langus和Nespor请意大利语(SVO词序)被试和土耳其语(SOV词序)被试对随机呈现的图画做手势表达，两组被试在表达简单句式和复杂(嵌套结构)句式时，都选择了SOV词序。根据语言模块理论[32][35]，这种即时手势的产生是概念—意向系统和感觉—运动系统相互作用的结果，说明二者更偏好SOV词序。研究者又给被试播放由人工合成的、韵律单一的母语词串，认为母语词串会激活认知计算系统，发现SVO词串理解得更快，说明认知计算系统偏好SVO词序。[34]
民办高校党建的契约化管理创新是一种新事物，是一种新尝试，有许多理论和实践问题需要探讨、探索。应依据党章，依据民办高校全面建设实际，与时俱进地开展踏踏实实的工作，使之尽快成型，发挥重要作用。
Langus和Nespor的实验使认知偏好假设对解释词序差异的来源更具有说服力。但是，认知偏好假设所基于的语言模块理论在解释具体结果时存在着缺陷。目前，在语言加工中概念—意向系统、感觉—运动系统和认知计算系统之间的分离仍然存在着争议。就具体实验过程而言，当被试听到母语词串时，是否真的激活了心理词典和认知计算过程，抑或仅仅是简单的听觉输入？词汇输入与图画输入的差别又在哪里？另外，对概念—意向系统和感觉—运动系统偏好SOV词序以及认知计算系统偏好SVO词序的原因，研究者并未给出更深层次的解释。
2.认知偏好假设(Cognitive systems struggling for word order)
Gibson等人请英语(SVO词序)被试观看无声的动画(可逆事件或不可逆事件)，要求被试使用手势来描述动画的内容。结果发现，当用手势来表达不可逆事件时，68%的被试使用了SOV词序；当表达可逆事件时，29%的被试使用了SOV词序。然后，让被试描述更加复杂、带有嵌入式信息的动画，结果显示，日韩(SOV词序)被试在用手势表达主句含义(top-level clause)时，99%的被试使用SVO词序；当用手势表达嵌入成分(embedded clause)时，34%的日语被试和43%的韩语被试采用SVO词序，而不是其母语主导的S1[S2O2V2]V1词序。[27]1079-1088
已有研究大多从句子的名词出发，分析动作发出者(Subject /Agent)和动作接受者(Object / Patient)的生命性，推论名词的语义对词序的影响。[36]-[40]Schouwstra和de Swart从动词入手，论证了动词语义对于词序选择的影响。在具体事件中，动作接受者是具体的、可感知的，按照默认的SOV词序表达即可以有效地传达信息。但是，在意向事件中，动作接受者是抽象的、非特指的，甚至是不存在的。在这种语境中，动作接受者更加依赖句子中动词的出现，此时，SVO词序似乎成为更佳的选择。见图6。[38]
图 6动词语义影响词序
（5）撰写技术指导原则有适用于各种抗菌药的下列描述，“在选择或调整抗菌药物治疗方案时，应进行细菌培养和药敏试验以分离并鉴定感染病原菌，确定其对该抗菌药物的敏感性。如果没有这些试验的数据做参考，则应根据当地细菌耐药性和抗菌药物敏感性等流行病学情况进行经验性治疗。在获得以上药敏结果之前可以先使用该抗菌药物进行治疗，获得药敏结果后再选择进行针对性的病原治疗。”中国说明书没有完整的这种描述，而英文说明书则有（见适应证和应用项目的应用部分）。
四、研究展望
综上所述，研究者通过诸多领域、采用不同方法探寻语言间词序差异的来源，为更好地理解语言间的词序差异提供了新的视角。所发现的语言间词序差异的来源见图7。但是，仍然有许多问题需要做进一步的探索。
图 7语言间词序差异的来源
(一)深入讨论理论之间的关系，建立统一的、具有整合力的理论
多领域的探讨丰富了语言间词序差异来源的研究，也带来了一些问题。有一些理论相互排斥，如垂直方向的语言演变和水平方向的语言交际；有一些理论相互补充，如认知偏好假设、认知限制假设和语义来源理论。多种理论并存在理论发展初期是十分必要的，但未来研究需要在更高水平上将各种理论整合与统一。垂直方向的语言演变和水平方向的语言交际是争论的焦点之一。从悠久的语言发展历史来看，很难排除垂直方向的演变对词序变化和跨语言间词序差异的影响。从语言作为交际工具的角度来看，语言交流的过程也将影响词序的改变。如何权衡二者之间的关系？两种因素对于词序差异的影响程度、作用形式如何？认知偏好假设、认知限制假设和语义来源理论均以认知影响语言为前提。认知偏好假设涉及了三个认知系统对词序选择倾向的影响，认知限制假设强调先前激活水平的作用，语义来源理论强调语义加工对语法结构选择的影响，三种理论应该是相互补充的。因此，未来研究应该寻求一种统一的、更具有整合力的理论，以增强理论的解释力。
(二)采用更有效的研究范式和工具
总结语言间词序差异来源的实证研究，发现它们在被试、设计、程序上具有共同点。见表2。
表2 词序差异来源的研究范式
手势产生范式的研究目的明确，它假定手势的产生过程独立于母语系统，不受既有语言系统的限制和约束；手势产生范式的实验步骤清晰，通常请母语词序不同的被试参加实验，用手势来表达简单的内容，记录手势表达中各种词序选择的频率，探讨手势产生中的词序选择机制。但是，这种范式也有缺点：被试在单一的实验步骤中可能产生练习效应或疲劳效应，实验结果只是记录了词序选择的频率，其余的信息被忽略了，只能够通过结果来推测手势产生的过程和机制，难以取得直接的证据。因此，未来研究需要采用更为有效的研究范式和工具。认知神经科学的迅猛发展，多种高时间分辨率、高空间分辨率的仪器和技术会为词序差异研究带来更细化的结果。
(三)重视探讨汉语与少数民族语言的词序差异
从研究的分布来看，汉语词序差异的研究较少。对于汉语的词序，语言学界存在着争论。人们通常认为，汉语的主导语序是SVO。[42]-[43]但是，也有的学者持不同意见。汤廷池以方便变形语法处理规则为由，主张现代汉语在深层结构里是VSO或VX语序[44]；戴浩一主张，虽然现代汉语是SVO词序，但却正在经历着由SVO向SOV的过渡。[45]张清常从词序的演变着手，考察了上古汉语里残存的SOV语序，寻找SOV词序为先祖语言结构的证据。[46]认知语言学家认为，语言使用者把感知世界的方式和过程映射在句法形式上，体现为线性顺序，即词序。[47]-[49]张振兴比较了南北方言之间的语序差异，参考古代汉语与周围少数民族语言的语序，提出南北方言的词序差异是各民族语言长期接触和交融的结果，这符合水平方向的语言交际和传播理论。[50]李云兵认为，在南方民族的语言中，一些语言的语序演变由语言接触所引发。[51]李金满比较了汉语与英语的语序，发现汉语语序是谱系分流、语言接触及自身演化等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52]
接下来，进行了中国焊接协会与中国银河证券股份有限公司战略合作签约仪式。中国焊接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李连胜与中国银河证券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吴国舫代表双方进行了签约。为中国焊接行业资本化运作奠定了基础。
汉语词序差异的心理语言学研究还处在滥觞之际。王路明利用ERP技术考察了汉语双论元歧义句的解歧过程，发现受优势语序(OSV)和优势解读(有生命施事者)影响。[50]汉语重语境、重语义，词序具有灵活性。如在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中，“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句中全是名词的堆砌，没有一个动词，却不影响读者理解。汉语词序的研究可以为词序差异来源的理论建构提供证据。我国有56个民族，大多数民族都有本民族的语言，这些语言具有不同的词序。多民族、多地域语言的词序丰富性为词序差异来源理论的研究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四)重视儿童、聋哑人、双语者的语言中的词序
儿童的语言发展在某种程度上重演了人类的语言进化过程。因此，重视儿童词序的发展变化规律，可以为语言间词序差异的来源问题的解决提供一定的启示。聋哑人的手语的词序明显地不同于有声语言的词序，以聋哑人为被试进行研究可以为解决词序理论的争论提供方便。例如：如果给聋哑人提供句子和图片场景，要求聋哑被试通过手势来表达，就可以厘清词序激活对语言产生词序的影响。双语者掌握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言，这些语言的词序可能不同，因此，双语者在言语产生和言语理解中两种语言的词序的相互作用也可以为解决相关理论争论提供一定的证据。
(五)关注对外汉语教学与少数民族双语教学中的词序问题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对外汉语教学的范围不断扩大，少数民族的双语教学亦蓬勃开展，语言间词序差异的研究便日益彰显出在理论上和实践上的重要性。目前，学术界关于对外汉语教学和少数民族汉语教学的词序问题研究较少。李薇从汉语语序的象似性出发，将语序与对外汉语教学联系起来。[54]曹成龙认为，语序教学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具有特殊性，这是由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特点所决定的。[55]也有学者从心理学的角度探讨对外汉语教学的语序或词序问题。如金鑫从汉英民族思维模式的差异来分析句子的语序差异。[56]周文华考察了母语为SOV型、SVO型语言的学生习得汉语介词及短语的语序偏误，发现不同语序的学生都有使用SVO语序的倾向，为在对外汉语教学中更好地引导SVO词序发展提供了证据。[57]但是，从总体上来看，在对外汉语教学的词序研究中，研究者较多地关注语言间的语序差异的对比，较少有对于语言间语序差异的文化机制、心理机制的探讨。我国少数民族学生的绝大多数是民族语言—汉语双语者，积极开展民族语言与汉语的词序差异及其儿童对汉语词序掌握的影响的研究，既可以为语言间的词序差异来源的解决提供一定的启示，又可以为少数民族学生的汉语学习与汉语教学提供帮助。但是，令人遗憾的是，目前，学术界对我国少数民族语言与汉语的词序差异及其这种差异对少数民族汉语学习影响的研究就更少，远远不能够满足少数民族汉语教学和汉语学习的需要。基于此，有必要从心理语言学的角度对汉语及其他民族语言的词序差异进行更深层次的分析，探查词序差异对于第二语言教学与第二语言学习的影响，为对外汉语教学和少数民族汉语教学的词序引导策略提供必要的实证支持，提高外国学生与少数民族学生汉语学习的效率。
史学研究难道不也是如此吗？所以史学虽属“人文学科”，但同样需要强大的理性思维，否则便成了枯燥无味的“记述之学”，而且难免错误百出.请万老师原谅我对这个问题的重要还要引申下去多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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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ources of Word Order Differences Between Languages :Relevant Theories and Research Progress
MENG Le, ZHANG Ji-jia
(Department of Psychology,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China)
Abstract :Word order difference is the most obvious difference among languages on the syntax. This paper reviews the theories and research progress on the source of word order difference, including origins and evolution of language in vertical levels, the communication and transmission of language in horizontal direction, cognitive constraints, cognitive preference and semantic influence of external language systems. Future research should discuss the relationship among theories, establish a unified and integrated theory, adopt more effective research paradigms and tools, explore the word order difference between Chinese and minority languages, and focus on the word order in bilingual teaching of Chinese and foreign languages.
Key words :difference in word order; language evolution; a noisy-channel account; cognitive factors
中图分类号 ：H04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6133(2019)01-0041-07
[收稿日期 ]2018-11-28
[基金项目 ]国家民委重点研究课题：“少数民族学生双语学习认知规律研究”(项目编号：2017-GMA-004)阶段性成果；中国人民大学科学研究基金：“社会变迁背景下的社会排斥研究”(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编号：16XNLQ05)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 ]
孟 乐(1991-)，女，山东济宁人，中国人民大学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心理语言学。
张积家(1955-)，男，山东蓬莱人，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心理语言学与民族心理学。
[责任编辑 刘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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