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遭遇的野牦牛,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我所论文,野牦牛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生活在阿尔金山的野牦牛,因其体壮耐寒,个大剽悍,性情凶猛,被誉为“阿山之王”。老地质工程师“赵工”,大半生都游弋在阿尔金山,他曾数次遭遇凶猛剽悍的野牦牛,生死历险,惊心动魄——
这家伙好像天生跟人有仇
在阿尔金山,野牦牛是最厉害的动物,也是最让人害怕和担心的家伙。
那天,我一个人骑了一匹老马,还背了一杆老七九步枪去找矿,返回大本营时人困马乏,天已经快要黑了。我骑在马背上,屁股颠得生疼,正巴不得快点返回营地,对那匹温顺的老马唠唠叨叨时,只觉一阵山风刮过,前边树林里哗啦啦一阵乱响,未及我反应过来,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横冲过来,对准我胯下的马猛地一撞!马惨叫一声,身子一歪,将我掀翻在地,自己就滚下山崖去了。我滚到一棵大树下被卡住了,才避免了和马一道粉身碎骨的厄运。
还好,枪被我迅速抓在了手上!我不顾浑身的剧痛,忙爬起来仔细一瞧,才发现是一头野牦牛!我用枪瞄准,想将它吓走,谁知这黑家伙挑翻了我的老马好像还嫌不过瘾,又瞪着血红的双眼,端着两只长犄角向我直冲过来,我情急之下扣动扳机,啪地一声枪响正中它的脑门。然而,那黑家伙借惯性还是扑了上来,将足足一吨多重的身子压在我身上,我脑袋嗡地一响就晕过去了。
待我醒过来,才发现天完全黑了,那庞然大物仍沉甸甸地压着我早已麻木的双腿,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腿抽出来。望着漆黑一团的夜色,思忖着怎么办?回,一个人步行不知还会遇到什么呢,这人烟稀少的阿尔金山,可是野兽的乐园;等夜风冷硬得小刀一样割人,不饿死也得冻死,正茫然无措间,眼前的死牦牛给了我希望。摸摸口袋火柴还在。于是,我抽出随身携带的猎刀,将牦牛开膛破肚,取出牛肝,然后拾了些干柴草烧起了篝火。我将牛肝烤熟,用刀一块块边切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肚子吃饱了,我又借着火光,开始剥牛皮,将牛皮剥好后,自己便囫囵着一裹躺在山路上,不一会儿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一阵怪叫声吵醒了我。我睁开眼睛一看,天已经大亮了,旁边落着一大群老鹰和秃鹫,正一边贪婪地啄食着血淋淋的牦牛肉,一边虎视眈眈地望着我。我一惊,想站起来,可没有想到,野牦牛皮一夜间被冻成“铜墙铁壁”,箍紧了我的全身,我只能在原地打滚。
弟兄们见我一夜未归,一大早就分头来寻找我的“尸首”。当他们来到我“遇难”的地方,远远一看,咋有一只“野牦牛”正在地上打滚呢?他们见过驴打滚、骡子打滚,还真没见过牦牛打滚,怪!一个冒失鬼条件反射地举枪就要扣扳机!“慢!”另一个拦住他说,“先瞅瞅是咋回事?”待他们围上来时,才发现牦牛皮里裹着的是我。“乖乖,差点把队长当牦牛给打了!”大家七手八脚用刀子划开牛皮,我浑身血淋淋地爬起来,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双雄”相拼,两败俱伤
野牦牛和黑熊,究竟谁最厉害,我们在阿尔金山转了几十年,至今也没弄清楚。不过,野牦牛和黑熊一旦遭遇,肯定有一场惨烈的搏斗。
那天下午,我们正在山间行进,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牦牛!大家停住脚步观看,只见距我们三四百米的一处山崖底下,一头野牦牛,正跨开坚硬而粗壮的四肢,低着头,将两只角直竖向前,怒视着一头愤怒的黑熊,那头黑熊呼呼地喘着气,人一样直立着,就是不敢上前!
妈呀!这两个黑家伙打起来了!“两雄相争,必有一伤”,这回真有好戏看了!
不知它们发现了我们没有?按一般讲,野兽之间无论做什么,只要一见人准各自撇下对方,逃命去!可是,这一对家伙没有,它们一直对峙着,都跃跃欲试,想攻击对方,又似乎不敢贸然上前。也许是黑熊正好面向我们,自尊心受到了刺激和鼓励,突然,“嗷”地一声长啸,张牙舞爪直扑向野牦牛。野牦牛见状,也不甘示弱,闷声不响地迎上去,用两只犄角直刺进扑上来的黑熊肚皮,再往前一顶,将黑熊死死地顶在身后的岩壁上!
黑熊前爪疯狂挥舞,将牦牛的头拍得啪啪作响,身子却动弹不得!就这样,野牦牛任黑熊发疯似地拍打,只叉开四蹄死也不肯放松,黑熊的愤怒渐渐减弱,变成了哦哦地惨叫,继而哀鸣,前爪也不再疯狂,由痛打变成无力地轻“抚”。十几分钟后,就纹丝不动了。
黑熊咽气了,我们仍不敢上前,就一齐放声大叫,想吓退牦牛,见它毫不理会,我们拿起枪朝天放了两枪,牦牛仍像英雄一样,坚守着斗士的形象。
我们真不敢相信那野牦牛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叹息着不忍离去。当我们不得不离去时,谁也说不出一句调侃的话来。我们原来视为最凶恶敌人的野牦牛,仅此一战,就强烈地震撼了我们的心,成了我们敬慕的英雄!在这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阿尔金山,作为草食动物,野牦牛如果不强悍,岂不跟野骆驼、藏野驴、黄羊们一样任人宰割,也岂不早就濒于绝种了吗?更别说做什么“阿山之王”了!
豺狼“围剿”,牦牛遭殃
别瞧野牦牛天不怕,地不怕,在阿尔金山称王称霸,可有一种动物,能制服这凶悍庞大的“阿山之王”,这就是豺。在阿尔金山,这家伙成群结队,无恶不做!豺虽然比狼小,但它攻击大动物的能力却比狼厉害多了,豺群袭击野牦牛的场面更是令人惨不忍睹,我就亲眼见过一次——
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朦胧的月光下,阿奇克谷地有一块避风处,十多只野牦牛在白天吃饱喝足后,卧的卧,站的站,一面反刍,一面享受着青草的芳香。突然,远远出现了一对对发亮的暗红色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它们分散成弧形围上来。这是一群饿了很久的豺,因找不到容易猎捕的食物,便冒险来打野牦牛的主意。牛群中刚长大的牛犊,吊起了它们的胃口,诱惑得它们垂涎欲滴。野牦牛群预感到了危险,有些骚动,立刻在头牛的带领下,头向外围成一圈,小牛被围在中间,每头牦牛的一对弯角,向外构成了“钢铁长城”。豺们瞪着双眼,窥视着不敢贸然行动。其中领头的一只,则不时地仰天长啸,远处的豺们遥相呼应,这种叫声也引来了更多的豺。当这些豺觉得“兵强马壮”,有进攻能力了,“首领”便一声长啸,豺群疯狂地向牛群猛冲过去,但一只只被牛角顶翻,有的被扔到半空中,连肠子都流了出来,饿急的豺群却“不怕牺牲”,“前仆后继”,轮番攻击。混乱中,一只最凶狠的豺,终于窜进了牛群中间,到处乱咬。这时牛群便惊慌失措,不得不各自奔逃。由于牦牛脖下长满了浓厚的毛,豺短小的嘴咬不住牦牛的气管,牦牛虽被咬得满身伤痕,仍在不停地狂奔。几只豺选中了一头柔弱的小母牛,围了上去,其中一只豺跳到牛屁股上,并在肛门部位紧咬住不松口,疼得小母牛狂奔起来,但凶狠的豺一直将牛的肠子从肛门拉出来,拖了一地。精疲力竭和绞心地疼痛,使小母牛倒在地上,失去了自卫能力。这时豺群一拥而上,不多久,一头活蹦乱跳的小牛,就成了豺们的美味佳肴。
我欠野牦牛两条命
过去,我猎杀过野牦牛,欠过它两条命,自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建立和《野生动物保护法》实施后,我们这些饕餮过野牦牛的“人兽”,也开始诚心和它们交朋友,别说再猎杀,还千方百计地保卫它,躲它呢!只是这黑家伙,也许感觉到人怕它了,便见人就追,见车就撞!
阿尔金山原本就是没有路,车在山里走,如果和牦牛遭遇,那么,再危险也得加大油门逃命了!
有一次,我们正在山上缓行,突然前方出现了3头野牦牛,相距仅200多米。野牦牛一见我们的“牛头”车,似乎气就不打一处来,它们3个“碰”了一下“头”,就一齐扭屁股直冲了过来,车上车下的人见状,纷纷逃命,扔下那辆“牛头”车。那3头野牦牛冲过来,围住车前一撞,后一顶,车就翻了个儿,四轮朝天地仰面躺在了地上。
“完了!”我们心疼车呀!可有法在上,现在是绝对不敢向这些黑家伙下毒手了,只能眼巴巴望着它们发泄完后,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待它们走远了,我们来到车前,只见一辆“牛头”车,早变成了一堆废铁。
还有一次,我带一群外国专家考察阿尔金山,与4头野牦牛相遇。几个老外平生头一次看到野牦牛,激动地大呼小叫,停下车扛出摄像机就拍了起来。不料,被野牦牛发现了!只见两头公牛互相“商量”了一下,突然竖起旗杆一样的尾巴,低头弓背,旋风一样从1000米外俯冲过来,卷起两团狂沙!
老外们大叫一声,丢盔弃甲,争先恐后爬上车,好在司机是我们选的人,熟知“阿山之王”的脾性,急踩油门,驾车狂奔了三四公里,才放缓速度敢回头看一眼,乖乖!那两团“黑旋风”没追上来!
洋“大人”们也终于领教了中国野牦牛的“神圣不可侵犯”,因此,后来在阿尔金山再有幸见到上百头野牦牛,黑压压一大片,他们也只是躲在山上拍摄,却没有一个人敢咋呼一声,更不敢贸然靠前。
现在,阿尔金山真正地成了野牦牛随心所欲的“天堂”,每次去阿尔金山,我心里都怦怦直跳,生怕谁来找我“报仇”,因为我常常懊悔:“你这老家伙,这辈子还欠野牦牛两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