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亿美元问题_财经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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挟2000亿美元而来,中国第一家主权财富基金(Sovereign Wealth Fund)的中投于2007年9月横空出世以来,一举一动都为世界瞩目。

中国的主权财富基金脱胎于过万亿美元外汇储备的母体。与外汇储备管理相比,主权财富基金更趋向于主动性投资,追求相对较高的风险与盈利。由此,中国主权财富基金融入了正在重塑全球金融业版图的大潮。

主权财富指一国政府积累形成的公共财富,来源不一,可以是财政盈余、强制性养老金、自然资源收入和国际收支盈余等,由政府控制与支配,通常以外币形式持有。得益于国际油价飙升和国际贸易扩张,主权财富近年规模增长非常迅速。

据美林集团估计,截至2008年初,世界上约40个国家有主权财富基金,资产累计达到约2万亿至3万亿美元,超过对冲基金和私人股权投资基金。

主权财富基金此番崛起,恰逢美国次贷危机动地而来,美欧大型商业银行、投资银行、对冲基金、私人股权投资基金均受重创,市场陷入多年未见的严重流动性紧缩。主权财富基金一时间成为市场最重要的终极资金提供者。自2007年下半年以来,来自中东和东亚的主权财富基金轮番出手,注资花旗、美林、摩根士丹利、UBS……,总投资额逼近千亿美元。

在被欢呼为“救市主”的同时,主权财富基金影响力的膨胀,加之其与一国政府之间的天然联系,也引发被投资国的诸多疑虑:会不会国家命脉失守?有没有政治意图?操作不透明会不会给市场带来更多的不稳定性?

作为主权财富基金俱乐部的新贵,中国的主权财富基金不仅要回答这些共有的问题,还要回答更多属于自己的问题:愿意承担多大风险/收益?到哪里去招募什么样的专业人才?投资策略如何配比?

世界上最受尊重的主权财富基金管理者之一、挪威银行资产管理(NBIM)前首席执行官克努特·加尔(Knut N.Kjaer)在接受《财经》专访时给出了答案:你必须使自己的专业水平达到华尔街的水平;因此,你必须在一个强势官本位环境中塑造专业化投资机构;因此,政府必须支持一个能使专业文化成长的治理结构。

知易行难。中国新生的主权财富基金将提交一份什么样的答卷?这是一个价值2000亿美元的问题。

“超级大婴儿”

中投一出世就以其超级规模成为全世界的金融机构追逐的目标

1000亿,2000亿……10000亿美元!中国的外汇储备余额从1000亿美元增加到10000亿美元只用了十年,至2007年底已达到1.53万亿美元,占中国GDP的比例将近50%。

长期以来,这一外汇储备由外管局管理,投资要求依次为安全性、流动性、盈利性,主要投资于美国国债。“外管局的投资是为了获得稳定的中长期回报,在投资期限、品种、币种上都有严格的要求。” 业内人士称。随着外汇储备规模的迅速膨胀及美元的迅速贬值,在满足外汇储备需求之外,拿出一部分进行投资,变得日益迫切。

走出第一步的契机,来自国有商业银行改革破题的需要。2003年底,央行成立中央汇金投资管理公司,先后用外汇储备600亿美元向中行、建行和工行注资,完成了国有银行的股改上市之旅。央行更在各种场合呼吁,应仿照新加坡淡马锡控股,建立法人治理结构健全、商业化运作的专业投资机构。

2007年初,全国金融工作会议决定成立中投。中投于9月29日正式揭牌,注册资本金2000亿美元,由财政部发行特别国债向央行购买外汇储备后向中投注资,汇金公司直接转至中投旗下。

“拓展外汇运用渠道和方式,提高国家外汇资产经营收益。”中投董事长、原财政部常务副部长楼继伟在成立仪式上这样介绍中投的目的。

中投的注册资本金为2000亿美元,包括中央汇金公司670亿美元的投资,对国家开发银行200亿美元的注资,未来还将对中国农业银行进行200亿—400亿美元的注资。可用于境外投资的实际资金总额大约在730亿—930亿美元之间,这一规模仅次于中东和新加坡的主权财富基金。

“在世界级的主权财富基金中,中投是个超级大婴儿。”一位投行人士说。2008年2月1日,俄罗斯国家财富基金(NWF)成为最新成立的一只主权财富基金,320亿美元规模可称巨大,但与中投相差甚远。各国的主权财富基金从上个世纪70年代出现,规模慢慢长大,各自逐渐摸索出主权财富基金的管理之道。但中投一出世就坐拥如此规模,立即成为国际金融界关注的重要力量。

“规模大了可以养得起自己,负担得起长期投资,同时才有条件调动国际上的各种资源。资金量少了市场懒得理你。”一位投行界人士道破了世界上最大的资产管理公司、私人股权基金、投资银行们对中投竞相追逐的原因。

“现在,中投对外的每个招标都有近百个国际机构参与竞争。”一位资深业内人士称。中投没有公布有关竞标情况。就此前进行全球招标的全国社保基金情况来看,共有106个机构参与竞争十多亿美元资金的管理,最终十个机构入围。

中投会不会在未来接收并管理更大数量的外汇储备资金,现在还是一个开放的问题。据楼继伟在去年中共十七大期间接受记者采访时所说,能否管理更多外汇储备取决于其投资业绩。据最新统计,中国外汇储备超过1.5万亿美元,存在的巨大空间足以让所有人浮想联翩。

中国外汇储备激增

目标

怎样确定中投的长期收益率目标?

中投公司迄今完成了三笔交易:2007年5月,以30亿美元入股美国百仕通集团(Blackstone);2007年12月,以50亿美元投资摩根士丹利;2008年2月,以1亿美元参与中铁股份有限公司的H股IPO。

仅以价格而论,除参与中铁H股IPO刚刚完成,其他两笔投资都在账面上出现了亏损。以2月28日收盘价计算,百仕通集团投资账面亏损12.71亿美元。摩根士丹利公司2月28日收盘价为44.4美元,因中投公司投资涉及转股价格区间(每股48.0700美元—57.6840美元),具体账面亏损难以确定,但亦有数亿美元。

虽然账面亏损看似不少,但多位专家普遍认为,绝不能以短期的股价波动论英雄。挪威银行资产管理前首席执行官加尔反复告诫:长期投资是主权财富基金核心竞争力所在,必须要有逆市场而动的能力和愿望,也必须要有承受短期亏损的制度安排。

瑞信分析师陈昌华也认为,中投的投资应以长期的投资组合为主,一类是规模足够大且能提供长期资本回报的公司,第二类是对于中国有战略价值的公司,包括和中国的企业一起出去进行海外投资,但这类投资在政治上比较敏感。另外,出于分散风险的考虑,中投应尽量避免投资中国在海外上市的企业。

最严厉的批评以及最热切的期待,都集中于认为中投应设定明晰的风险/收益追求目标,建立基本的资本配置比例,并建立与此有关的机制安排,以保证其投资的风险被适当地考虑。否则,“即使单个项目大赚其钱也不一定是好事。”一位海外投资专家表示。

事实上,在发达国家的主权财富基金中,比较普遍地设立并公布了这些目标与信息。由于主权财富顾名思义属于全民,设定可接受的风险水平和追求的收益目标至为关键,在这些国家往往由中央政府或者议会来做决定。以挪威主权财富基金而论,议会长期以来设定其投资股票比例为40%,近来提到60%亦需议会表决通过。

澳大利亚主权养老基金未来基金(Future Fund)总经理保罗·科斯特罗(Paul Costello)告诉记者,这家基金追求的长期实际年收益率水平为5%(扣除通胀率以后),这一目标是由澳大利亚中央政府确定的。

中投至今并未公布这些信息。尚未有迹象表明,除了中投内部在反复讨论收益率目标和资产配置框架,中央政府对这个问题有何考虑。

中投董事长楼继伟曾表示:“中投公司的投资方向,将以国际金融产品组合投资为主,既然是宏观目的的需要,就不能投资在人民币区,不能增加人民币的流动性。因此大部分将投向公开市场产品,小部分投向另类产品。”

有分析认为,中投可能会选择比较激进的投资计划,意在高收益。倘如此,则在资产配置上,中投可能会考虑,将15%投资于债券产品,35%到40%投资于股票,45%到50%投资于包括房地产、私人股权投资基金等在内的另类投资产品。

与过往中国外汇储备主要投资于美国国债相比,这一配置相当于完全一下跳跃到另外一端。与披露资产配置框架的国际主权财富基金相比,也属较高。

如果考虑到中投资金的成本,设定较高的目标是可以理解的。

财政部从2007年8月29日到12月17日,分八次发行15500亿元人民币特别国债,利息为4.3%-4.69%之间,期限为10年和15年两种。按照当时人民币兑美元的比价为1∶7.75,向央行购买了2000亿美元外汇储备。由于发债成本由中投公司承担,中投每年的资金成本接近5%。楼继伟曾经笑言:“平均每个工作日要赚3亿元人民币才够本。”

美林集团去年10月间一份关于主权财富基金的研究报告也指出,全球范围内主权财富基金都更倾向于冒险,因为以前低风险的资产被其他快速增长的组合压榨得回报降低。

摩根士丹利首席货币经济师任永力(Stephen Jen)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分析,目前一个明显的趋势是,“投资从债券转向股票,从发达市场转向新兴市场。”

不过,对于追逐较高收益率的潮流,美国教师保险与年金协会—大学退休权益基金(TIAA-CREF)执行副总裁斯科特·埃文斯(Scott C.Evans)认为需要警惕。他告诉《财经》记者:“当你进入一个很容易获得高收益率的阶段时,你容易产生不切实际的高期望。”他说,不能在没有理解可能的风险情况下看回报率目标。“你会发现长期回报率比短期回报率要低,必须看长期回报率来确定目标。”

管理者

“年轻”的主权财富基金应选择什么样的管理者?

中投可用于海外投资的730亿美元中,有三分之一将由境外投资管理人管理,目前已经选定了股票委托投资的海外机构,正在甄选固定收益投资的机构。

“从国际上其他主权财富基金的运作惯例上看,中投也会把资金分成若干份,平分给国际知名资产管理机构,以控制风险。”一位参与选秀的国际投资银行人士称。

有外电报道称,中投将委托给专事金融股权投资的美资私人股权投资基金JC Flowers40亿美元。记者获悉,鉴于中投在百仕通的投资出现较大账面亏损,对另类投资非常谨慎,提出了较多保护性条件。

据了解,中投曾经计划对TPG(得克萨斯太平洋集团)和JC Flowers进行合计80亿美元的委托投资,设立两只基金。经过对这两只私人股权基金的全面考察,“最终中投从JC Flowers那里得到了更优惠的条款。”一位知情者说。

中投与JC Flowers的合作中,中投的出资占80%,其他投资人占10%,而JC Flowers的合伙人们将出资10%。这意味着,若以40亿美元的规模计,JC Flowers的合伙人要拿出4亿美元。通常而言,基金管理人在所管理的基金中出资1%-2%而已。“目的就是为了控制风险,把管理人自己也捆绑到这个基金中。”一位知情人士说。

中投新生,委托投资是一个合理的选择。参照全国社保基金,2006年底全国社保基金资产总额为2827.69亿元,其中直接投资资产1771.05亿元,占比62.63%;委托投资资产1056.64亿元,占比37.37%。

摩根士丹利首席货币经济师任永力认为,从挪威和加拿大公共养老基金历程来看,挪威将其外部经理人管理的资产比例从十年前的40%下降到了现在的20%,加拿大则只把资产的10%左右交予外部经理人。概算下来,主权财富基金资产大约20%委托外部基金来管理,像中国这样的“年轻”主权财富基金的比例将高一些。

委托投资里颇多学问。挪威银行资产管理前首席执行官加尔在接受记者专访时提醒:“如果你没有能力建设一个专业化的机构吸纳足够的专业人才,你最好不要做内部管理的投资,而且你在外包投资业务的时候,对积极型基金管理也要非常谨慎。”

加尔认为,能战胜市场的积极型基金管理者是少数。如果一家主权财富基金没有足够的专业能力管理投资的话,也不会有足够的专业能力发现那些能战胜市场的积极型基金管理者。所以,对这些主权财富基金来说,最安全和成本最低的投资策略就是做指数投资组合。

这与楼继伟的公开表态不谋而合。“中投将采取循序渐进、逐步提高的经营策略,最初考虑到经验不足,搭建的平台也没经历过多少考验,将以指数化为主的投资组合,逐步增加市场中性产品的成分,开始主要是委托外部基金管理人为主,逐步增加自营的比重。”楼继伟说。

正因如此,尽管收到来自英国、日本的多个开设办事处的邀请,中投尚未在海外布局。“在自营比重比较大时,才会在国际金融中心设立分支机构。”楼明确表示。

公司治理

要有一个足以支持华尔街专业水平的治理结构,但差距明显

“我们在大多数制度上模仿国际上成功的主权财富基金,虽然不可能一模一样,但已经确定了商业化运作的模式。”中投副总经理汪建熙曾这样表示。

要想建立专业化的团队,首先要求先进的公司治理架构。正如新加坡淡马锡控股执行董事Simon Israel曾表示:“我们虽然是国家所有,但并非国家管理(state-directed)。”淡马锡的执行董事来自公司管理层,财政部的代表、淡马锡所属企业的企业家则为外部董事。

目前,中投公司董事会成员共11人,其中包括三名执行董事楼继伟、高西庆和张弘力;五名非执行董事为发改委副主任张晓强、财政部副部长李勇、商务部部长助理傅自应、央行副行长刘士余以及央行副行长兼外管局局长胡晓炼;两名独立董事是原财政部部长刘仲藜和现任发改委副主任王春正。

一个七人管理委员会负责中投日常经营管理和投资决策。七人管理委员会又称“七人小组”,由前财政部常务副部长楼继伟、前社保基金总经理高西庆、前财政部部长助理张弘力、汇金公司总经理谢平、前汇金公司副董事长汪建熙、前银监会部长助理胡怀邦和前发改委投资司司长杨庆蔚组成。其中,楼继伟出任公司董事长,高西庆担任总经理,张弘力、杨庆蔚、谢平和汪建熙出任副总经理,胡怀邦任监事长。七人小组中,绝大部分成员担任过财政金融高官。

正如挪威的加尔一再强调的那样,主权财富基金的专业化水平,应向华尔街水平看齐。主权财富基金无一例外地都是在公共事业框架中建立商业文化。这不是一个容易的挑战,困难并不仅仅是因为中国主权财富基金太年轻。

成立不久,中投即对外发布招聘公告,向全球招聘各类境外财务投资管理人员,包括股票、固定收益和机构性产品等岗位共数十人。

最初的薪酬体系设计中,除七人小组比照国有商业银行标准,专业人员待遇全部市场化。这意味他们的收入要达到国际金融界的平均水平,高过七人小组极为正常。《财经》记者获知,这一计划目前未获通过。

现在实行的薪酬体系,从上到下比照国有商业银行标准。一线人员的年薪约10万美元左右,大大低于市场平均水平。这已经严重影响了中投的招聘效果及人员稳定。

甘于以低于市场价的收入投效中投者不是没有,然而,“如果没有一个恰当的薪酬体系,中投就无法保证人才的稳定,很可能最终成为一个用于镀金的黄埔军校。”一位知情人士说。“令人担心的是,在国外投行、基金资历尚浅的人就能做投资决策。”一位外资投行界资深人士称。

他建议,中投应该从国内金融机构中招聘至少十年经验的专业人士参与管理,再从海外高薪招聘有五到十年管理经验的专业人士来充实中层。至于中投的投资决策委员,可借鉴淡马锡经验,聘请多名经验丰富的外部董事,以其市场经验来平衡中投内部判断,减少投资失误。

原淡马锡一位高层曾向记者介绍,“利益一致化”亦是淡马锡内部管理的重要经验。淡马锡将职员的奖酬与年度业绩挂钩。每一个财政年度,如果淡马锡获得的回报超过风险调整后总资本费用,就会从中提取一定比例作为职员的奖励资金。反之则会从以往的奖励资金中扣除。奖励资金的一部分会发放奖金,另一部分会用于可变财富增值方案中,主要管理层成员的可变动奖金会延迟发放,并与未来的业绩挂钩。如果淡马锡三至五年的中期业绩表现超过特定的多年业绩指标,公司会再从职员激励资金中拨出一部分,由符合条件的职员和淡马锡联合管理投资。“这也是世界上绝大部分养老金、长期投资基金的激励方式。”

美林报告认为,初期中投可将部分投资外包,迟早中投将学习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GIC)和淡马锡的经验,以竞争性的待遇来吸引人才。

在另一长期进行外汇投资的重要机构外管局储备司那里,经高层特批,供职于此的员工待遇比一般公务员高,工资、编制、预算单列,还有特岗津贴,待遇不亚于国有商业银行。与中投不同,外管储备司的投资目标绝大部分还是自营和债券投资,对高端金融人才的需求没那么迫切。即便如此,但近年来也有人员不断流向商业银行的外汇交易中心、外资机构等。

另一个巨人?

市场近年来一直推测,中国国家外管局很可能将低于5%的极小部分外汇储备用于投资固定收效以外的产品,但外管局从未对此加以证实

市场有分析认为,负责管理中国1.5万亿美元外汇储备的国家外管局,从事类似主权财富投资的时间或更早于中投。

国家外管局副局长魏本华早在2006年4月就曾在公开场合表示,外汇管理局正积极考虑扩大外汇储备投资业务,但“不会成立专门的投资机构来运作”。

市场近年来一直推测,中国国家外管局很可能将低于5%的极小部分外汇储备用于投资固定收益以外的产品,但外管局从未对此加以证实。

外管局并无公布投资回报的传统,但从各种公开信息可以分析看,近年来,外汇储备激增和美元贬值、央行对冲成本等多方面的压力,正促使外管局寻求更高回报的投资。在公开场合,有关官员的说法一直是“中国外汇储备主要投资于海外高信用等级的政府债券、国际金融组织债券、政府机构债券和公司债券等金融资产”。不过,外管局关于外汇储备“投资收益令人满意”的多次表示,也多少可以给人带来联想的空间。

市场人士一般认为,中国目前的外汇储备中,美元资产比例在60%-70%。据美国财政部网站披露的信息,2007年12月,中国持有4055亿美元美国国债,占到中国外汇储备的26.5%。而美林的一份分析报告分析,2007年7月,中国还有2800亿美元的长期机构债券和650亿美元公司债。

在中国外汇储备骤增的同时,美元则连连贬值,致使外管局持有的美元资产账面价值减少,如发生币种转换则会出现实际损失。加之去年美国爆发次贷危机,投资者从风险较大的股票等资产中撤退,转到相对安全的国债市场,使得国债价格上涨,收益率下降。截至2007年12月31日,美国5年期国债、10年期国债、30年期国债收益率分别为3.45%、4.03%和4.46%。美国长期国债收益率处于低位,致使一些主权基金减持美国国债,寻求更为多元化的投资。

广东金融学院中国金融转型与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陆磊认为,在当前的汇率风险分担机制下,中央银行仍然起着最终的汇率稳定者角色,这导致中央银行通过对冲性货币政策操作承担了巨额货币成本。

他测算,自2005年7月至2007年三季度,中国外汇储备因人民币升值、美元相对贬值而导致的损失为人民币1571.5亿元。同时,央行票据发行利息支出、上调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的额外利息支出、特别国债利息支出三项合计1409.2亿元。

截至去年9月末,为对冲外汇占款而发行的央行票据余额为3.9万亿元,比上年末增0.9万亿元。

有记者获悉,外管局的外汇投资需与央行并表。虽然外汇投资收益与央行对冲成本没有必然联系,但央行对冲成本的增加也在无形中增加了外汇投资的压力。

业内人士分析,从2003年至2007年,央票的发行次数、发行规模逐年扩大,与此同时票据的平均期限也大幅延长,这不仅是对冲压力加大的表现,也意味着央行需要支付更高的利息成本。随着央行去年连续五次上调利率、九次上调了存款准备金率,也增加了对冲成本。

早年间,各界对外汇储备是否用于股票投资颇有争议。外汇储备管理的传统要求依次是安全性、流动性、盈利性。但在近年外汇储备猛增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外汇储备规模太大,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不存在流动性的问题。

外管局有关人士也曾在公开场合表示,在交易品种中会考虑股票和商品等。这亦得到许多专家的认可。

央行行长周小川在去年“两会”上曾表示:“外汇储备多了以后,在外汇储备经营组合上,可能会有一些不同考虑,也就会有一些调整,比如多投资一些长期产品。在投资产品的风险和安全性的平衡上可能会有一点移动,比如向保值增值方面多倾斜一些。”

今年1月初,英国《金融时报》报道,外管局借道香港注册的中国华安投资有限公司(SAFE Investment Company Limited),购入了澳大利亚三家最大银行的少量股权。此后,《财经》记者通过澳方证实,华安投资向澳新银行(Australia and New Zealand Bank)、澳大利亚联邦银行(Commonwealth Bank of Australia)、澳大利亚国民银行(National Australia Bank)共投资约2亿澳元。由于占股比例甚小,三家澳资银行及外管局均无需公开披露,这或许正体现了外管局低调务实的投资风格。

无独有偶,除外管局以外,全国社保基金管理者也在思索投资渠道的扩展问题。正如澳大利亚未来基金作为主权养老基金正在兴起,国际公共养老基金的投资日益进取。

“我们是不是应该与国际上的同类基金享有同样的投资渠道?是不是可以和他们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竞争?”去年中投投资百仕通消息公布之后,一位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高层人士曾这样表示。目前,全国社保管理的近3000亿元资金中,目前只有十多亿美元投资于海外市场。

随着中国骤然成为资本输出大国,希望获得中国资金的四类国际机构络绎来华,一是资产管理公司,二是私人股权投资基金,三是投资银行,四是希望投资的国外上市公司。这些外资公司来中国不只是拜访中投而已,至少还包括国家外管局、全国社保基金、中国人寿保险公司、工行、中行、建行等。这是一个发生在主权财富基金之间、主权财富基金与民间资本之间,以及资金需求者之间的一个大博弈。

最重要的事

中投的一系列基本问题仍待清楚界定,这是决策者的职责

中投资本金由2000亿美元外汇储备转换而来,但未来新增外汇储备会不会渐次依例转换,是一个尚待回答的问题。中投董事长楼继伟的公开发言称,这要取决于投资收益率。在赛马中识别好马,未始不是出自决策者的设计。

中投步步为营。不过,作为第一家高调诞生走向国际市场的中国主权财富基金,在许多方面,中投仍然有待树立标杆。

与国际上其他主权财富基金大为不同,中投公司的设立并没有通过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审议。其他国家的主权财富基金多是宪法给予明确的地位并有相应的法律,如新加坡在淡马锡成立之初就制订了《淡马锡宪章》。

对于中投公司来说,历史使命、长期发展目标都没有以法律的形式确定下来,包括资金的补充、未来的发展以及公司治理结构、收益的分配等也没有相关的法律条文。这留下了不必要的不确定性。

首先是行政干预问题。虽然中投的高层多次公开表态,强调中投公司的商业化运作,但是没有法律的保障,未来如何杜绝行政干预的可能?

其次是中投的发展问题。中投的总投资规模是确定在2000亿美元,还是未来还有可能增加,来源是什么?盈利如何处理?“如果只有2000亿美金,那现在中投的投资就太密集了,完全没必要这么急着投出去;如果明年还会再有2000亿美金,那现在的投资则大大不足。”一位投行资深专家表示。

再次,中投的长期目标仍待清晰界定,这其实并非中投而是决策者的使命。挪威银行资产管理前首席执行官加尔说,“挪威政府决定他们愿意承受多少市场风险,制订整体策略。他们不会把这些交给NBIM自己去制定。任何公共财产拥有者必须自己设定此限制。”下一步,才是把商业行动的决策权完全委任给职业经理。这是建立专业化管理文化的必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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