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评一种新的智力理论:PASS模型,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简评论文,智力论文,模型论文,理论论文,PASS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近年来,西方心理学界出现了一股以新的智力观“超越”或取代传统IQ概念的思潮。戴斯(Das,J.P.)、纳格利尔里(Naglieri,J.A.)、考尔比(Kirby,J.R.)等人90年代提出的PASS模型为其中有代表性的理论之一。本文拟对其产生背景、理论基础及主要内容作一粗浅评介,以期更引起国内同行的注意和思考。这对开展智力理论的研究和智力测量的实践也许不无裨益。
一、重构智力概念和“认知革命”
若问及心理学中哪一概念最为多义且难臻一致,当数“智力”无疑。近来围绕智力及IQ测验的争论似有再炽之势。
人所共睹的一个不争事实:自比奈时代起,智力测验作为一项“产业(industry)〔1〕一直没有衰退过。一些著名的IQ测验, 得益于量表编制方法的进步,特别是因素分析方法的使用,似乎变得日益精致和完善。但智力测验的表面繁荣,不能掩饰其内在缺陷。一个不可回避的实质问题常被忽略;或者说,由于该问题本身的复杂性,多年来人们只好无奈地把它搁置一旁。这问题就是:如果说IQ测验测量的是智力,那么,究竟什么是智力?IQ分数究竟在多大程度上代表了智力?IQ测验看似“有效地”使用,但并没有自动地实现对这一问题的解答。智力测量越受到人们的青睐,IQ测验越被广泛地应用,解决这一问题的要求就越紧迫而不能延宕。
IQ测验遭致的最大攻讦莫过于被认为“没有正确的智力理论的指导”。这种指责包含二层意义。一是说,与测验兴起与盛行的同时代,似未产生令人信服的智力理论;二是说,即便对那些不够“完善”的智力理论而言,IQ测验与它们的联系也并非很密切。测验学家似乎长久游离于智力的理论研究之外。在智力测量史上,当然智力概念并非一成不变。它不断地被重新建构:从斯皮尔曼的“G”因素论, 到瑟斯顿的群因素论;从弗龙的层次结构,到吉尔福特的三维结构,再到卡特尔关于流体智力与晶体智力的划分。它们在智力的研究史上均留下了各自光辉的建树。但很难说这些理论的嬗变在IQ测验上打下了多么明显的印记。我们也无法把某种IQ测验理解为服膺于上述某种理论,说得出它们之间有什么直接联系。总之,IQ测验的变化是相对缓慢的。测题项目虽有增删,但基本框架保持不变。
IQ测验的理论落伍,缘于测验学家与心理学主流的历史隔阂和相互疏远〔2〕。这种状况在测验发展的早期,后果还不十分严重。 因为那时心理学中占统治地位的是行为主义。行为主义对行为结果的强调这一基本立场与测验所信奉的原则不存在什么激烈的冲突,甚至可以认为测验接受了行为主义的基本立场。这就有意无意地鼓励了智力研究的“非理论的(atheoretical)”方法,使测验工作者们只去埋头于测验技术方面的改进而忽略了其理论方面的探索。“智力测验的早期研究在试图达成共识或为应用提供一个定义方面是失败的”〔3〕。这种排斥理论的倾向也许在波林(Boring,E.G.)的那句名言中表露得最为坦率了:“智力就是智力测验所测的东西”〔4〕。 脱离心理学主流的智力测验顽强地走着自己的路,“发展出了一套与科学心理学不同的原则”〔5〕,结果是:一方面“未能吸引最优秀的心理学者(到智力领域)从事最好的研究”另方面“智力研究者们自己形成了一个集团,而且它不为心理学其它领域的研究者所知晓。”〔6〕
这种分裂的局面终于随着60年代认知心理学的兴起而有所改变。环视当今心理学,行为主义的阵地已告完全失守,它已被认知主义占领。在这种“认知革命”的大背景下,智力领域不可能长久不受认知心理学的浸润。如果说,传统智力测验在行为主义的支持或默许下,可以心安理得地只专注于行为的结果和心理活动的产物,它们现在则不能再对产生这些结果或行为的内部过程无动于衷了!传统智力理论从根本上说,并未跳出特质论的窠臼。它们本质上都视智力为一个多种特质组成的复合体,不管其结构有多么复杂。静态的特质成分分析可以无视过程,但现在“过程”已走进了心理学研究的前沿。人们终于意识到,要理解行为,须研究其过程。行为主义只把可观察的行为视作合法的研究对象;而认知心理学则把行为视作“心理过程的指标”,正是这些过程才应成为心理学研究的适合对象。对智力的定义,对智力内涵的揭示,须考虑到产生外显行为结果的这一隐蔽的心理过程。
把认知革命扩展至智力领域,始于70年代中期。卡罗尔(Oarroll,J.B.)、亨特(Hunt,E.B.)、斯腾伯格(Sternberg,R.J.)以及戴斯等人是这一运动的首批疾呼者。但遗憾的是,智力测验的实践较之智力的认知理论研究仍然在一段时间内相对滞后。信奉特质论的测验学家还大有人在。他们仍未意识到在传统测验方法与当代认知理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断层,还在因袭着传统IQ测验,满足于对旧量表的修订再修订。当然也有一些接受认知心理学基本训练但却不愿“屈尊”从事测验编制“琐碎”工作的心理学家,尽管他们对认知理论耳熟能详,但却无奈地仍去使用那些“过时的、与当今认知理论毫无联系的测验”〔7〕。
在前驱者工作的基础上,一些认知心理学家终于迈开了向智力测量领域进军的实质性步伐。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成果也许首推斯腾伯格的三重智力理论(尤以其中的成分亚理论为核心)和戴斯等人的PASS模型智力理论〔8〕。 它们的共同特征是把智力研究的焦点从特质分析转移到内部过程的探索上。致力于从信息加工的角度刻画智力操作的心理机制。智力的差异不是主要表现为静态心理地图模式(the geographic model)的差异,其依靠的主要手段也不是对任务操作结果进行事后归纳和提取的因素分析方法,而是运用信息加工的过程分析方法,对智力活动的内部过程作尽可能的定量描述。过程分析绝非排斥差异的评定。无差异就无所谓测量。只不过认知的智力理论把差异的评定奠基于“过程”之上。“过程”也是构成智力整体的组成部分,但它不是对智力整体作静态划分,而是把智力理解为一个完整的活动系统,然后从中隔离出具有特异性的各个亚系统或亚过程。
尽管从研究特质向研究过程的转变,可冠以智力领域的“认知革命”,但并非完全抛弃与特质相联系的能力概念,只不过更强调能力与过程的动态的、且可控制的相互作用。这与传统智力测量不讲过程,只讲某种特质标志某种能力的立场显然不同。在传统智力理论中,说智力由各种特质组成与说智力由各种能力组成几乎同义。而在智力的认知理论中,能力(特质)则从属于过程,即过程的分析和量化取代了能力的分解和提取。但从智力操作的实际进程看,能力因素仍存在。因为凡当过程能够进行,总意味着某种或某些能力在发挥作用。在这个意义上,过程反而可能又从属于能力,能力为过程既提供了必要条件也设置了某种限制。但这种限制相对于在其范围之内运作的过程来说,对刻画智力的个别差异,其意义和价值比较地不太重要。这是强调过程的认知方法与传统的能力测量方法之间的重要区别之一。
二、PASS模型如是说
何谓PASS 模型? 即“计划—注意—同时性加工—继时性加工”(Planning—Attention—Simultaneous—Successive processing)这三级认知功能系统中所包含的四种认知过程的缩写。同时性加工和继时性加工是功能平行的两个认知过程。它们构成一个系统。注意系统又称注意—唤醒(Arousal)系统。三个功能系统是分层级的。注意系统是基础,同时性加工—继时性加工系统处于中间层次,计划系统为最高层次。三个系统的协调合作保证了一切智能活动的运行。
PASS模型是戴斯、纳格利尔里、考尔比等人在“必须把智力视作认知过程来重构智力概念”的思想指导下,经过多年的理论和实验的研究论证而提出的〔9〕。最初它只是作为一种信息加工模型; 随后又被描述为一种信息整合模型。时至1988年,始被肯定为是认知评价模型。直到90年代初,纳格利尔里和戴斯才撰文明确指出它也是智力的模型。要重构“智力”概念吗?那就“让我们把IQ放在一旁,另外去与一些主要的认知过程打交道吧”〔10〕!PASS模型就是他们沿着“认知革命”开辟的研究智力的新途径,与认知过程打了多年交道的成果。他们自信地认为,它将为编制不同于IQ测验的新的智力测验提供一个“健全的理论基础”〔11〕。
PASS模型理论有二大基石。一是信息加工的认知心理学。特别一提的是布罗德本特(Broadbent , D.E.)关于知觉和信息联络(communication)的研究,亨特和蓝斯曼(Lansman,M.)关于注意和问题解决的研究以及西蒙(Simon,H.)等人以人工智能方法对人类智力的研究。另一基石是鲁利亚(лypия,A.P.)神经心理学关于大脑机能组织化的思想,以及这种组织化与大脑的特殊部位相联系的观点。PASS模型的三级认知功能系统直接派生于鲁利亚的大脑三级机能联合区。鲁利亚认为大脑有三个基本的机能联合区或“脑器官”,它们分处不同层次但又协同工作,构成一切智能活动的必要条件。这三个机能联合区分别是:保证调节紧张度或觉醒状态的第一联合区;接受、加工和保存来自外部世界信息的第二联合区;制定、调节和控制心理活动的第三联合区。三个机能区的三级皮质区均有相应的器官和组织。第一机能区与脑干、间脑和两半球的中央区有关;第二机能区与中央凹后的枕叶、顶叶和颞叶活动有关;第三机能区则由两半球的前方,特别是额叶等脑器官构成〔12〕。显而易见,PASS模型与鲁利亚所描述的大脑机能联合区之间存在对应关系:注意—唤醒功能系统与第一机能区相对应;同时性—继时性加工系统与第二机能区相对应;计划系统与第三机能区相对应。
对PASS模型中的三个功能系统的主要功能分述如次。
1.注意—唤醒系统
这一系统处于人类心理加工的基础地位,主要功能是使大脑处于一种合适的工作状态。唤醒与注意是密切相关而又互相区别的二个过程。唤醒是一种没有特殊指向的警戒状态,而注意则是一种更为复杂的认知活动。唤醒水平须适宜。过高或过低均会干扰信息的编码和计划系统的功能,导致选择和组织反应的困难。唤醒状态对有意注意过程的进行尤其重要。它保证主体对注意施加意识的影响和控制。若皮层唤醒状态适宜,就有可能产生二种类型的注意:选择性注意和分配性注意。前者要求主体关注与问题有关的刺激而对无关刺激“视而不见”或“听而不闻”。后者指主体进行不同活动时,在不降低效率的情况下,对刺激加以有意识的区分并进行操作。注意与人的心理资源的有限性及短时记忆加工特点有密切关系。
2.同时性加工—继时性加工系统
这一系统又称编码加工系统,处于PASS模型中的关键地位,因为智能活动的大部分“实际的动作”都在该系统发生,注意—唤醒系统和计划系统对它仅起到某种促进或干扰的作用。
对信息的编码可以理解为就是对信息进行操作。编码的结果或产物是某种心理表征的形式(formation), 主体对这些形式随后还可进行再编码。这一过程可以不断进行下去。如果主要从“动态过程”和“静态结果”这二个方面分别去理解操作和表征的概念,那么粗略地说,编码一词基本上涵盖了它们的内容。如戴斯所言,“操作描述的是编码的动作,而表征表述的是编码的结果,彼此不能分离。”〔13〕编码可以自动进行,也可在意识努力的参与下进行,特别是在面临困难复杂的任务之际。编码过程及其产物既可发生于工作记忆中,也可展现于长时记忆,后者将成为主体的知识装备的稳定部分。
讨论编码水平、编码内容和编码类型这三个维度,对理解发展和个别差异,对智力的评价和测量具有重要的意义。PASS模型的新智力观正是表现在对这些问题的独特见解上。
先说编码水平。它与编码的量有关,涉及“在多大程度上对信息进行了编码”这样的问题。如对阅读的文字材料,最低水平的编码是字母的字形特征,其次是字母,然后依次是字母组合(音节),词,短语,句子,段落及至文章主题等。
编码内容与材料有关。主要可分为言语编码和空间编码二类。人脑左半球以加工言语材料为主,右半球则以空间编码为主。近年来,编码的内容维度似乎被过分强调。相对于编码过程来说,它毕竟是次要的。而那种把言语编码看作继时编码、把空间编码看作同时编码的误解更应清除。这显然混淆了编码的内容和类型(过程)这二个维度。实际上,言语编码也可是同时的(如理解二个词之间的关系),空间编码也可是继时的(如记住一个动作或画面系列)。
第三个维度指编码类型,是编码“怎样”进行的问题。从认知过程来看,这一维度最重要。PASS模型中的“SS”即指根据加工过程的性质,把编码分成同时性和继时性这二种类型。
同时性编码又称并行加工,即若干个加工单元同时开始对信息进行加工,从输入信息的各片断之间的联系中产生出一个单一的或整合的编码(表征)。当你看出“1,4,9,……”数列隐含着某种规律;当你把“猫、狗、画眉鸟”等都归入宠物范畴;或是在一幅画中看出其中有一组线条形成了某种规则的几何图形;这时你实际就在进行着同时性编码。
继时性编码又称序列加工,即先后依次对几个信息单元进行加工。它要求那些存在于信息中的关系本身必须是顺序性的或时间性的。但信息的呈现可以是,也可以不是按序列进行。如记住一个电话号码,其中各个数字的呈现时序可以与所在位置不相一致。
在实际智能活动中,同时性编码和继时性编码常协同进行。作为一个继时编码之一部分的单位,其本身就是较低层次同时编码的产物;而继时编码的结果又可能是下一步更高水平的同时编码的单位。尽管两种类型的编码构成层次循环的情况十分普遍,但我们还是可以找到以一种编码为主的问题或任务。编码又与能力、策略、认知方式这些影响活动效率的因素有密切关系。根据戴斯等人的观点,“编码具有这三方面的性质”〔14〕。
首先,编码中有能力因素。这里的“能力”指已达到相对稳定水平的才能。能力因素又可分为知识和技能二个侧面。知识指主体是否理解和记住有关规则;技能指主体察觉和运用所知型式的熟练程度。教学、经验或心理发展都可使能力中的知识和技能得到改善和提高。
其次,编码中也有策略成分。主体决定采用何种类型编码,对任务的哪一方面进行编码,这就是策略的作用。策略决定编码如何进行。策略本身极可能是计划的功能。策略也具有知识和技能二个方面。知识指主体是否知道或具有某种策略;技能指对策略的熟练使用程度。策略对编码的影响不同于能力之处在于它的变化相对较快,不及能力因素作用稳定。
最后,编码中还有认知方式的成分。认知方式指主体解决问题的习惯和倾向性。有的人倾向于把新、旧信息联系起来产生一种新的整合,这显然是同时加工占优势;有的人则倾向于保持新信息的原来形式,习惯使新、旧信息相互补充而不是相互整合。这就要更多地依赖继时加工。根据编码类型区分不同的认知方式,这并非唯一的却是比较显明的一种方法。
编码时,不仅能力、策略和认知方式互相影响,它还涉及内容、水平(层级)及知识基础等诸因素。这使编码中各因素的实际相互作用异常复杂,因而我们应非常谨慎地看待测量的分数。当我们乞望以某种任务,从加工过程的角度去测量个体智能活动差异时,无疑比用固定能力测量法“测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的确定性减小了。但它却提高了我们对心理过程多样性的理解。认识到这一点总比以前盲目自信所测的东西就是智力要好。
3.计划系统
计划系统是处于最高层次的认知功能系统。它司职整个认知活动中的计划性工作,即计划、监控、调节、评价等高级功能。戴斯认为,“计划是人类智力的本质,因为它包含着提出新问题,解决问题,自我监督以及编码信息的加工过程的应用等潜在的能力。”〔15〕“计划是个体为解决问题和达到目标采取的并且不断予以修改的一组决定和策略”〔16〕。计划加工过程向个体提供的是分析认知活动的手段,形成解决问题的某种方法和对方法效果的评价,以及当需要时,修改所采用的方法和途径。计划过程与注意过程和同时性—继时性加工过程不同,它是一种依赖于低级加工过程,并且作用于低级过程的更高级的加工过程。
计划过程大致可分解为计划的产生、选择、执行三个相互贯通的阶段。当主体面临问题时,首先要了解寻找计划的必要性。如认为有必要,就在已有知识范围内寻找;或通过接受他人的指导和自己的努力,产生某种适合的计划。如果出现多个计划,则选择其中最佳的计划;并在选择时,对其效果予以监督以期不断调整计划,直至出现解决问题的最有效的方式或产生另一计划。概言之,计划具有指导性和评价性的作用。指导性使智能活动形成一个连贯一致的整体,有助于保持行为的目标指向,抵御分心,克服中断。评价作用则体现在对计划结果与目标的比较、对方法的选择和修改以及对自己行动结果的错误和成功的认识上。
智能活动是一个整体,因此上述三个系统之间存在密切的相互作用。第一和第三系统之间关系尤为紧密。从理论上分析,有效的计划既要求适当的唤醒—注意状态,也需要对不适当的唤醒—注意水平的抑制。对第一系统选择性的抑制和促进是第三系统的重要功能。从神经解剖学上看,它们相应的大脑机能区之间存在更为丰富的神经联系。类似的,在编码与唤醒—注意之间以及在编码和计划之间同样存在不可缺少的联系。
三、PASS模型的操作化
把PASS模型操作化(即任务化),这既是PASS模型本身理论确证的需要,同时也是使之实用化和工具化以便对智力进行有效测量必须解决的环节。
为何遵循PASS模型来编制相应任务施测于个体,所得结果就可更确实地测量人的认知功能?根本原因在于PASS模型中的计划、注意、同时—继时编码乃是智能活动最一般、最普遍的加工过程。由于PASS模型要求分别测量各过程,所以PASS模型认知评价系统实际上是一套各自相对独立的测验,它提供的有关个体智力的信息比简单的IQ分数丰富得多。
PASS模型操作化的关键是要保证完成任务的主要过程与欲测的过程匹配。在此前提下,再考虑内容(语言或非语言)、表现形式(有记忆成分或有运动成分)、感觉通道等维度变化。
1.测量“计划”的任务类型
测量计划的任务要求被试必须发展出一套完成任务的有效系统。被试单独完成任务中的每一项目也许没有困难,但在形成完成整个任务的系统有效手段方面却可能表现出很大的差异。这类任务有:
⑴ 视觉搜索(visual search)向被试呈示一纸, 纸上有标准刺激(如数字或字母),在其四周散布其它数字或字母。要被试通过视觉搜索,在散布的数字或字母中找到隐藏其中的与标准刺激相同的目标刺激。被试使用的搜索策略一般是从左至右、从上至下或上左——上右——下左——下右进行。测验得分是找出全部目标的所费时间。以时间作为计划性的指标其蕴涵的逻辑是:若无计划或计划性差,则盲目地或较为无序地搜寻,故耗时必长。
⑵ 计划连接(planned connection)向被试呈示一张散布着数字和(或)字母的纸,要求被试把这些字母和(或)数字按顺序连接起来。较简单的型式是只连接数字或字母;更复杂的型式是交替连接数字和字母。被试常使用的策略有:在全页纸上扫描寻找字母或数字,然后回顾刚才最后所连的数字或字母以确定下一个数字或字母;只去查看似乎最有可能出现下一个数字或字母的局部区域;当找到字母或数字时,大声重复字母或数字系列等。以完成整个系列的时间作为指标。
⑶ 数字匹配(match number)此项任务要求被试能运用某种有效系统方法发现一行数目中哪二个是同样的数目。数目从一位数到七位数不等。每行共有五个数目。据戴斯称,这个测验对计划过程非常敏感。它可以比较确实地反映某种搜寻系统被动用的程序。被试常使用的策略有:先看头一个数,或先看最后一个数,再看第一个数,随后看当中那个数;然后再扫描全行寻找相匹配的另一个数。测验分数以完成全部项目的时间表示。
2.测量“注意”的任务类型
测量注意一般用有二维性质的刺激。被试要完成任务须先觉察这二个维度,再有选择地对其中一个维度作出反应,对另一个特征显著的相干扰的维度不作反应。通常任务类型有:
⑴ 表现的注意(expressive attention)这种任务类似于Stroop色词任务。它常被用来研究计划、同时编码和继时编码过程。它由三个环节组成。首先向被试呈现印有“红”、“蓝”、“绿”三类词的第一页纸,然后呈现印有以这三种颜色画成的矩形的第二页纸。这些词或矩形随机地分布成八行,每行有5个项目。 要求被试尽快读出第一页纸上的词和说出第二页纸上矩形颜色的名称。显然,这与选择注意无关。然后向被试呈现第三页纸,上面印有不同于该词意义的颜色的红、蓝、绿等词。此时被试的任务是尽快说出三种词的颜色,而不是读出词来。这就与注意的选择性有关。它也是一项计时测验。
⑵ 找数(number finding)这一任务非常简单。它也属于选择反应的任务类型。向被试呈现许多数字,要求他辩认出与标准(目标)形式相同的数字,并作出反应;而对那些虽然数字相同但形式不同的刺激不作反应。例如,数字以粗体和常体字型二种形式印出,要求被试只把粗体的目标数字找出来,而对常体的数字不作反应。任务虽然简单,但被试必须长久维持注意,逐一检查数字。同样地,完成时间反映其注意过程的效率。
⑶ 听觉选择注意(anditory selective attention)与找数任务相类似,区别在于它使用的是听觉刺激。由男、女二种声音向被试读出下列一组颜色词:红、蓝、绿、黄、紫,和一组水果名词:苹果、梨、樱桃、李子、葡萄。男女声音和词汇随机出现。要求被试在男声读水果类词汇时作出反应。既要注意声音,又要注意词义,这显然涉及注意的选择性。
⑷ 接收的注意(receptive attention)这类任务的刺激物为字母对,分为二种实验情景:一是让被试划出所有同样字体的字母对,如对HN而不是对HH作出反应;二是让被试划出同样名称的字母对,如AA。此测验施测于不识字母的幼儿,可用鸟、人脸、树、花和水果等图画代替字母。这时,第一种情景是对同样的图画作出反应,而第二种情景则是从同一范畴(如水果)中选定的图画作为目标刺激。此测验涉及注意目标的改变,因而又称为注意转换测验。
3.测量“同时性编码”的任务类型
同时性编码任务的核心标记是要求被试把刺激中各成分相互联系起来,对其关系作出评价,并形成某种完全的范型或观点。同时性编码任务难易程度相差很大,这取决于各成分之间关系的复杂性和数量。
⑴ 图形记忆(figure memory)先让被试观看5个方形或三角形5秒钟,后移开图形,要求被试在一个更复杂的、包括原初图形的设计中描出原初图形。正确的反应须无添加或省略成分。这时图形是作为一个整体被融合于记忆中,因而图形的所有部分是相互联系的。
⑵ 矩阵问题(matries)这是一项图形类比推理任务。要求被试在6个可供选择的图形中选取最适合的图形填入空白处,与原来的图形形成抽象的类比关系。完成这一任务的前提是必须把矩阵中的每一成分与其它成分相互联系起来,达到对它们彼此关系的综合理解,然后才能推断所缺的项目。记分是答对的全部数目。
⑶ 同时性的言语加工(simultaneous verbal)这是一项词图对照任务。向被试呈现6句具有明确的语法和逻辑关系的话, 要求被试根据对这些句子意义的理解作出反应,选择适当的图画与之相配合。如“篮子中的球放在桌上”“一位女士用铅笔指着尺”等。要能作出正确反应,显然要求被试理解每句话中涉及到的各成分之间的同时共存的关系。
4.测量“继时性编码”的任务类型
对测量继时性加工过程的任务进行结构分析表明,它们都要求被试对刺激的序列性质有所把握和理解,其难易程度取决于刺激的数目和刺激之间次序关系的复杂性、抽象性和清晰性。继时性加工任务也要求主体把刺激整合成一个新的整体,只不过其结合的纽带是时序性质的关系。时序性整合比同时性的关系整合要困难得多。这类任务有:
⑴ 句子重复(sentence repetition)让被试阅读含有颜色词的句子。这些颜色词有不同的词性。如“这个蓝色正在变成灰色”(The blue is graying)。然后要求被试精确重复这些句子,包括原来呈现时的词尾变化,词的颠倒,省略或其它任何不精确之处。
⑵ 句子问题(sentence questions)这一任务可与句子重复任务联合进行。如可以要求被试继续回答以下问题:“哪个蓝色正在变灰?”要正确回答必须对原句的句法有完全正确的理解。句法中显然有序列的因素,因而涉及到继时性的加工过程。
“句子重复”和“句子问题”这类任务的关键是句子本身要尽可能满足二个条件。首先,句子一定要具备一个连贯一致的句法结构,否则就根本谈不上是对继时过程的测量;其次,要尽量避免这一句子有除颜色之外的现实含义。这是为了防止句子成分之间同时性编码的产生。对于像“红染成蓝色变成的粉红色是绿紫而不是棕紫”(Red blues to pink the green purple but not the brown purple)这类句子及“红染成了哪种紫?”(Which purple does the red blue?)这类问题,除了颜色的序列关系在发挥作用(句法作用)外,一般不认为还有其它现实意义的因素参与其中。
⑶ 字词回忆(word recall)字词回忆在许多研究中显示负荷继时性加工因素。这类任务通常向被试呈现一个单音节词组成的系列,其长度从二个词至九个词不等。然后要求被试回忆整个系列。这一任务显然符合继时性加工的线性特征。
戴斯等人主要运用上述各种任务类型,已编制了标准化的PASS测验,即DN认知评价系统(The Das—Naglieri:Cognitive Assessment System,简称DN:CAS)。据称此测验将在1995年内出版。全量表由12种任务类型构成4个分测验,每一分测验有3种任务,分别对计划、注意、同时加工和继时加工进行测量。戴斯等人声称,以PASS模型为基础的DN:CAS为我们建立了一种“超越传统测验的能力测量”,并认为,“虽然最近有一些新的智力理论提出来,但这是第一次实现把理论的概念向适宜于智力测定的方法进行成功的转换”〔17〕。
四、关于PASS模型的几点思考
1.首先,PASS模型的提出对智力研究作出了一定的理论贡献。应把PASS模型智力理论置于“认知革命”的大背景下来评价。在宣称“超越IQ”的各种新智力理论中,PASS模式颇有自己的特色。它与著名的斯腾伯格三重智力理论可以说是异曲同“攻”:它们都站在智力元素论或特质论的对立面。斯氏三重智力论中的情境亚理论和经验亚理论显然远远溢出了传统IQ范畴,仅就它的成分亚理论来说,也是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刻画了人的智能活动的特征〔18〕。PASS模型与成分亚理论同属一个层次,都是对智能活动心理机制的揭示。对智能活动的过程分析比静态的元素分析更接近于心理机制的本质。从元素到过程,一定意义上,标志着智力研究的基本范型的转变,或处于转变过程之中。现在的状况是:一部分人也许由于对IQ测验工具使用惯了而产生惰性,往往不愿多费精神思考它的理论基石是否坚牢,一时颇难以割舍;但另一方面,一些迥异于传统智力理论和IQ测验的新理论和新测量工具又不断地涌现出来,而且它们又是那样言之成理且与现代认知心理学的研究成果吻合一致。因此,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新旧双方也许还会各有拥护者。但是,新旧范型的更替或整合终将是不可避免的。
2.PASS模型向我们提供了对传统IQ测验进行分析的新视角。传统IQ测验既然仍被大量使用,因此说它们没有效率,恐过武断。但应特别指出,戴斯等人抨击IQ测验是从其理论基础而言的,并非完全抹煞它们之中所有测题类型的测量作用。举凡量表,都是由各种类型的测题构成,IQ测验、DN:CAS均如此。 区别只在它们所附丽的理论结构有所不同。我们似乎也不能说,传统IQ测验的测题根本无理论所系(如戴斯等人所批评的)。IQ测验编制者之所以选取某类任务作为测题,总有其“说法”,至少认为这些测题代表或反映了智力的某种“特质”或“成分”。“说法”就是理论。故区别不在于有无理论,而在于有无好理论。所谓好理论即比较系统、比较接近于智力本质的理论。就此而言,PASS模型作为DN:CAS的理论框架,的确要比目前流行的几种IQ测验有可堪夸耀之处。
根据戴斯的看法,传统IQ测验之所以有一定效度,乃是因为它们的某些分测验使用了PASS模型中的任务。如,韦克斯勒测验中的“方块设计”和“物体拼配”,比奈四版(Binet:4)测验中的“型式分析(pattern analysis)”,K—ABC(The Kaufman Assessment Battery for Children)中的“三角形任务”,麦卡锡(Mc Carthy)测验中的“解谜”等分测验,都一定程度上测量了同时性加工过程;而WISCR中的“顺背数字广度”,Binet:4中的“数字记忆”,MoCarthy测验中的“数的记忆”,以及K-AEC 中的“序列量表”等分测验则主要测量了继时性加工过程。因此戴斯认为,“今天使用的所有智力测验都只测量了PASS过程中的有限数目”;还说,IQ测验奉行的“是一种非常局限的智力观,因为只有我们认为对人类机能来说非常重要的四个认知过程中的二个被测量到”。他进一步指出,“除非这四种过程都在智力测验中得到评定,否则那种减略的人类机能的观点就将继续误传给心理学家”〔19〕。戴斯的主张明白不过:只有将四种加工过程统一于一个模型中,其智力观才是“完整而非减略”的智力理论。
3.前述鲁利亚关于大脑机能联合区的思想是PASS模型立论之根本。但本文只是一般性地指出两者的联系,并未在这些“机能联合区”的细节方面盘桓过久,因为严格说来,它们属于神经心理学或甚至神经生理学的范畴。鲁利亚理论对深入理解PASS模型不可或缺,它已成为PASS模型的有机部分。由于PASS模型以机能联合区为基础,而机能联合区又有其确实的生理和解剖基础,这就使得PASS模型的实证性和可靠性高于其它认知派智力理论一筹,至少可以说它并非只是纯思辨的理论建构。当然,从机能联合区到PASS模型,其间并没有什么重大的理论跨越。甚至可以说,它们实质上描述的是同一事物——大脑及其功能。只不过一个是从神经心理学角度,更多地涉及脑本体的神经活动;而另一个则从认知心理学的角度,使用信息加工的语言,对相应的心理过程的特点作较多的描述。三个机能联合区也好,PASS模型的四个加工过程也好,它们为智力研究提供的只是分析智力的维度,并不是对智力整体新的切分。鲁利亚关于机能联合区的思想为智力的整体观的建立奠定了基础,为我们从动态过程的角度去全面考察智能活动提供了一个极好的切入点。也许,只要受过良好的认知心理学训练,同时又熟知并信奉鲁利亚的神经心理学的人,发现这一切入点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戴斯等人不提出PASS模型,也许会有其他人提出类似的模型来。
我们这样说决非贬低PASS模型的价值。三个机能联合区与PASS模型毕竟分属神经心理学和智力的认知评价理论两个不同领域。且PASS模型中也确有虽源于前者但又有所发展之处,如同时性和继时性加工过程的划分。更有进者,PASS模型的最主要价值是其可操作化。戴斯等人不仅提出模型,而且根据模型编制出相应的任务。而这些任务经因素分析证实,的确可用来测量个体在各个加工过程上的操作特点,因而也就测量了个体的智力特点。
4.PASS模型突出了计划过程在智能活动中的作用。这与斯腾伯格对元成分作用的解释极其相似,计划过程也具有“元”性质。关于“元”概念与智力的关系笔者想说一点粗浅看法。依一些人的看法,到底什么因素(站在传统立场)抑或什么过程(站在认知派立场),对人的智力贡献最大?答曰:那些冠以“元”称号的东西。表面看来,这似乎朝问题解决的方向前进了一步。但仔细分析却不尽然。问题不仅仍存在,且似乎躲藏得更深了。因为原来一切有关“智力”的争论,现在只要把它换成某种“元”概念,类似的争论几可重复出现。争论的格局具有同构性。一言以蔽之,此时的“元”概念占据了原来“智力”的位置,成了新的聚讼之地。
让我们回到PASS模型上来。如果说“计划”过程在监督、管理、调节着其它过程,那么试问:谁又在监督、管理、调节着它?(对所有其它“元”概念,我们都可以提出同样的疑问。)如果此时我们不得不再次请出“智力”概念,认为“智力”在执行后一个“计划”功能,那么我们将陷入一种逻辑的混乱或尴尬的循环论证之中。因此,我们不能接受如下观点:“元”概念似脑中“小人”(homunculus)一般,处于凌驾一切的超然位置上。因为“小人”说将不可避免落入无限回溯的陷阱,势必还要不断请出“小人”背后的“小小人”来!这时求助于神经心理学也无济于事——大脑额叶也并非“小人”寓所!“元”概念和“小人”问题,归根结底,它与对智力本质的看法有关。我们之所以提出“元”概念可能引发的问题,只是想表明:创造“元”概念(如PASS模型中的“计划”)或一般性地指出其“元”作用,对真正揭示智力的本质还是远远不够的。
5.最后,我们想指出,PASS模型只涉及智力的心理操作层面,它并不涉及动机、情感、个性等影响认知功能的因素。而在实际情况下,无论是日常生活中的学习、记忆和思维活动,还是对认知功能损伤者的康复训练,或是对某些认知缺陷者(如阅读不能)提供补偿措施,都必须把PASS模型的应用与这些因素联系起来考虑。对情感、动机、个性本身的评定并不难,它们也有相应的评定量表,但要客观而准确地评定这些因素对认知过程的影响作用大小,了解它们在多大程度上改变了PASS模型的运用效果,这却是极其困难的。弥补的办法或许有,但却在PASS模型之外。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智力”是一个何等复杂的对象!今日心理学家,恐怕还无人敢断言自己提出的理论或模型已经绘出了它的全貌。在这方面也许PASS模型还比不上斯腾伯格的三重智力理论,因为后者毕竟有情境亚理论和经验亚理论涉及到了智能操作机制以外的内容。也许我们不应苛求戴斯等人及其PASS模型。PASS模型和IQ概念都只是一种达于“智力”彼岸的“木筏”。他们不是智力本身。随着认知功能理论及其应用的发展,“未来出现的心理机能的真实画面可能既不是PASS,也不是与它完全不一样的另一替代物,甚至也可能根本不使用它或它的替代物所定义的维度”〔20〕。
可见,人类真正能运用自己的智力去实现对自身智力的理解,也许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注释:
〔1〕此种说法多少带有一些贬义。见戴斯等人所著Assessment of Cognitive Processes:The PASS Theory of Intelligence(1994)一书之前言。它与作者视IQ测验为“没有理论指导”的基本立场相一致。
〔2〕参阅Cronbach,L.J.,The two disciplines of scientific psychology,American Psychologist;12,pp.671~684,1957
〔3〕Das,J.P.,Naglieri,J.A.& Kirby,J.R.,Assessment of Cognitive Processes:The PASS Theory of Intelligence,p.56,1994
〔4〕转引自Steruberg,R.J.,Beyond IQ,P.43,1985.
〔5〕〔7〕Das,J.P.et al.,Assessment of Cognitive Processes:The PASS Thery of Intelligence,pp.3、4.
〔6〕Sternberg,R.J.,Beyond IQ,pp.341~342.
〔8〕参阅吴正、张厚粲:《智力理论和智力测验的新发展》, 《心理科学》1993年第3期;李其维、金瑜:《斯腾伯格三重智力理论述评》,《心理科学》1994年第5期。
〔9〕〔10〕〔11〕Das,J.P.et al.,Assessment of Cognitive Processes:The PASS Theory of Intelligence,pp.12、195、12.
〔12〕参阅鲁利亚著、汪青等译:《神经心理学原理》第3章, 科学出版社1983年版。
〔13〕Das,J.P.et al.,Assessment of Cognitive Processes:The PASS Theory of Intelligence,P.55.
〔14〕〔15〕〔16〕Das,J.P.et al.,Assessment of Cognitive Processes:The PASS Theory of Intelligence,pp.62、17、75.
〔17〕Das,J.P.et al.,Assessment of Cognitive Processes:The PASS Theory of Intelligence,p.113.
〔18〕参阅李其维、金瑜:《斯腾伯格成分理论述评》,《心理科学》1995年第6期。
〔19〕Das,J.P.et al.,Assessment of Cognitive Processes:The PASS Theory of Intelligence,p.127.
〔20〕Das,J.P.et al.,Assessment of Cognitive Processes:The PASS Theory of Intelligence,p.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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