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爹”时代的成功之道,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成功之道论文,时代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ONE
春日融融洛阳道。
西晋第一帅哥潘岳乘车出游,左挟弹弓右凭栏,英俊潇洒,帅呆酷毙,惹得城里城外那些少女少妇尖叫追逐,争相把花果往车里扔。潘岳回到家时,车里已经堆满了鲜花和水果。
有个小子听说这事后艳羡不已,也想去体验一把被女人狂热追捧的感觉,于是学着潘岳的模样,挟着弹弓乘车而出。女人们的反应果然也很狂热,争先恐后地往车上丢东西。遗憾的是,她们丢的不是花果,而是砖瓦石块。这个小子狼狈不堪,灰溜溜地逃了回去。
这个可悲的家伙叫左思。
每个曾经青春年少的人,都会有过一段爱慕虚荣的懵懂时光,喜欢跟人攀比。左思也不例外,于是就有了效仿潘岳当明星的那一幕。
左思不光想当明星,看到很多人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他也怦然心动,野心勃勃地想当官。他认为自己非常了得,做个大将军不成问题。
问题是他不幸生在了讲究门阀的时代。
门阀,即门第和伐阅。伐阅是指有功勋的世家。门阀一说,源自汉代的选官制度。汉代选官,采用“察举”和“征辟”。察举,就是各州郡考察选举地方上的人才,上报朝廷任用。征辟,则是朝廷或地方官根据需要而征用有名望与才能的人。朝廷征召的称为“征”,地方官自行招聘的叫“辟”。
由于察举和征辟的权力大多掌握在大官僚手里,而这些官僚放眼望去,只有自己的嫡亲子孙和门生故友们最可爱,于是毫无悬念,官位开始近亲繁殖,公门生公,卿门生卿。
那首大家耳熟能详的乐府诗中说道:“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才怯如鸡。”这可不是不得志的酸秀才瞎编的,而是当时官场的真实写照。
三国曹魏时代,吏部尚书陈群将此制度加以变革,在州郡设立中正官,负责品定本地人物,依据家世、品德、才能三方面,将人分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等,依据等级来选授官职,称为“九品中正制”。
从字眼上看,“九品中正”无疑要比“察举”、“征辟”进步一些,然而遗憾的是,操纵选举的人还是官僚。这些官僚放眼望去,最可亲可爱、有德有才的,还是他们的子孙和门人,于是官位照例近亲繁殖,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历史上被传为美谈的“四世三公”(《三国志·魏志·袁绍传》记载:汉代袁安在汉章帝刘烜时为司徒,儿子袁敞为司空,孙子袁汤为太尉,曾孙袁逢为司空,袁隗为太傅,四世居三公位,人称“四世三公”)“世代簪缨”,事实上就是这么来的。
比如左思羡慕的大明星潘岳,年纪轻轻就成了司空掾;那个写下“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千古绝唱的刘琨,26岁时就已被任命为司隶从事,38岁即成并州刺史。
左思眼巴巴地看着那么多人胡须还没扎出来,就已经领朝廷的俸禄了,作为一个爱慕虚荣的年轻人,他怎能不心急呢?
遗憾的是,他生在了这样一个“拼爹”的时代。
他之前幻想当明星,是因为没有好好照镜子,现在幻想当大官,则是因为没有好好翻族谱。左思的爹不过是“小吏”起家,他想混进朝堂,分一杯羹,岂不是痴心妄想?
所以,他当大官的幻想理所当然地破灭了。
频频碰壁的左思痛定思痛,开始重新选择自己的道路。
他以前曾经学过书法,也学过鼓琴,但是因为没有定性,都中途而废了,弄得他当小吏的爹也很失望。回想过往,左思很为自己的不思进取而羞愧,于是锐意于辞赋文章,发愤读书,穷搜博记,耗费十年心血,终于写成了使洛阳纸价为之大涨的文学名篇《三都赋》。而他本人,也成了西晋文坛第一大文豪。
转眼两千年过去了,说起左思,只要读过中学的人无不知其大名,而他同时代那些豪门子弟安在哉?
左思的例子告诉我们,在“拼爹”的时代,要想成功,首先得选好自己的道路,然后努力、努力、再努力。舍此之外,别无捷径。
TWO
在权力社会,能不能当官是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重要标准,所以读书人魂牵梦绕、孜孜以求的第一人生目标就是做官。
李白看上去跩得跟什么似的,但是你若读过他的《与韩荆州书》,你会发现里面多的是溜须拍马之辞。
才倾天下的杜甫也曾写下“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在长安城里奔走钻营。
他们之所以如此,不外是求取大官的赏荐,谋取一个理想中的官位。
这是左思也曾经干过的事儿,所以没什么好惊讶的。李杜时代已经有了科举制度,他们尚且混得那么落魄,左思生在“拼爹”最凶的时代,官场失意就更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但即便是在“拼爹”最凶的两晋时代,也同样有出身贫寒的人能飞黄腾达。比如陶侃。
陶侃,字士行,江西鄱阳人。《晋书》上说他“早孤贫”,《世说新语》则说他“家酷贫”。
这个出身,比左思还要糟糕得多,在两晋,岂不是这辈子完蛋了?但是,“少有大志”的陶侃是个不愿认命的人,而且他明白,作为一个寒门子弟,必须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借助达官名士的荐引,才有可能从狭小的门缝里挤进士族把持的权力场。
用现在的话来说,陶侃的“情商”很高。
机会终于来了,某日,名士范逵因冰雪阻道,夜宿陶侃家。陶侃竭诚款待,他的母亲湛氏甚至断发换酒。范逵离去时,陶侃追送了将近百里,道别之后依然徘徊不去。他的才智和诚恳感动了范逵,于是问他想不想去郡里做事。
陶侃当然想。而他所做的一切,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
经范逵引荐,陶侃成了庐江郡的督邮,从此踏进了仕途。后来,他又去京都洛阳谋求更大发展。有一次,他与老乡豫章国郎中令杨晫一起去拜见中书郎顾荣。在路上,他们遇到了吏部郎温雅。温雅看到杨晫与陶侃同车共行,毫不客气地对杨晫说道:“奈何与小人同载?”
古有明训:士可杀也,不可辱也。随便换个脾性刚躁的人,可能就冲上去跟温雅打起来了。但是陶侃没有。并不是因为他没个性,而是他知道受辱于势利之徒时,意气用事逞一时之快,毫无意义。
让人心服,才是最好的报复。
他的谦忍,还表现在拜访司空张华上。司空张华是传说中爱才的大官,但是陶侃几度登门拜访,都不受待见。陶侃锲而不舍,最终打动了张华。在张华的推荐下,他做了郎中,从此后,几番风云际会,终于成就了一番惊天动地的功业。
陶侃的经历告诉我们,如果不幸生在“拼爹”的时代而自己又没有一个好爹,要想获得成功,谦忍和诚恳无比重要。
既然自己的爹无法给自己以事业上的帮助,不妨用谦诚来打动别人的爹。在人生的狭路上拼搏时,一味玩酷耍个性是没有出路的,如果门缝太窄而又非过不可,我们不妨让自己扁一些。
如果拼不起爹,不甘沉沦的人们就只有一条路: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