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意识语境下武术研究的探索与思考_武术论文

文化意识语境下武术研究的探索与思考_武术论文

文化自觉语境中武术研究的探索与思考,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语境论文,武术论文,自觉论文,文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修回日期:2014-05-29

      中图分类号G85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0-5498(2014)05-0065-05

      1 研究背景

      近代以来,我国武术发展与研究在现代化主线中逐渐形成了以下3个方向:

      (1)从体育视角认识武术,先以法案形式力图由制度上推进武术进军队、机关、学校、社区、运动场,在举办上海中华全国武术运动大会之后,启动了武术散打与套路赛事的探索之旅[1],并在新中国武术体育化发展中取得了卓越成就。一方面,在认识上将武术视为“体育”(经“我国的体育”定位之后而被命名为“国术”“民族传统体育”),有“地趟拳为中国垫上运动、梅花桩为中国平衡木”之比拟[2]。另一方面,在实践中规范了动作名称与规格,建构了身体训练系统,创编了与运动等级匹配的“三级五类”套路(甲组、乙组、初级的“拳、刀、枪、剑、棍”),编制了竞赛规则,推进了武术竞技化发展[3];同时,以简化太极拳、青年长拳等套路的创编推动武术锻炼与武术教育的发展。

      (2)用科学解释武术,渐成武术科学化研究的方向。例如,吴志清[4]拟以科学改变武术的陋习、推进武术的训练和研究,刘殿琛[5]以解剖学说明武术“运动筋肉说”,章乃器[6]试图用生理学分析形意拳的科学基础,沈家桢[7]尝试以力学原理分析太极拳用力,徐致一[8]试用心理学原理解释太极拳意念、呼吸上动作的配合。1923年4月在中华全国武术运动大会上对80多岁的查拳名家何玉山进行了多组生理指标测试。1953年在全国民族形式表演及竞赛大会上,北京医学院研究组测试了运动员的身体机能[9]。1979年国家招收研究生后,生理、生化方法成为武术科学性分析的助力器。“武术套路与散打的科学化训练”“武术技术力学分析及发力特征研究”“武术健身机理”与“武术健康促进”成为武术科学化研究的方向。

      (3)将武术定位为文化,渐成武术文化研究与发展之方向。国家于1983-1986年对民间武术进行了全面挖掘,整理了“源流有序、拳理明晰、风格独特、自成体系”的129个拳种[10]。研究者从文化学角度透视武术,先后分析了武术文化特征[11]与结构[12]、武术与中国文化的关系[13],推进了武术文化个性研究[14]、武术传播研究[15]、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16],总结了武术文化生产的历史经验[3],启动了地域武术研究[17],探究了武术哲学[18],研究了武术运动美[19]。在国家将散打赛事视作文化产品进行市场化运作后(如2000-2004年“散打王”赛事的探索),中央电视台推出了《武林大会》;在影视界李小龙、成龙、李连杰等将中国武打片锻造成一张国际文化名片之后[20],少林寺制作了《风中少林》《少林武魂》等文化产品。

      在当下志在民族复兴的中国梦和文化自觉的语境中,武术研究应如何保持中西合理张力[21],而“照着讲、借着讲、接着讲”[22]地推进武术的新研究。换言之,如何站在中国武术的立场,不断提高中国武术文化自知之明的程度,进一步深化对武术文化个性的认识,成为新时期推进武术研究的重要方向和主要内容。对此,笔者认为,拳种是武术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武术发展成熟的标志,是武术文化个性的重要窗口。关于文化自觉的武术研究应从拳种入手,梳理拳种生成发展的历程,整理拳种不同的技术风格与训练方法,总结拳种文化生产的经验,并以拳种的微观研究形成的“武术历史、武术文化、武术传播、武术技术、武术训练”等研究新成果,促进武术的理论自觉,推进其学科建设。

      2 拳种研究的话语与表述

      20世纪80年代末以来中国学者着力寻找中国文化的内在逻辑(朱维铮,1987;费孝通,1997;王岳川,2003;郑杭生,2009等)。杨念群[23]倡议,从中国传统表述中发掘更为贴近的书写手段,选择中国研究的依据和基础。可见,文化自觉的武术研究,要“避免在西方理论框架的笼中跳舞”[24],要发掘和运用中国武术的话语系统。例如,中国武术从天地人视角出发形成了“先天身体与后天身体”的图景,也从“三节四梢说、劲力说、气说”等建构了中国武术身体文化的话语系统。

      2.1 先天与后天说 与西方后现代学者眼中“文化对自然的宰制”判断不同的是,武术人将文化视为回归自然的手段。例如,后现代的“自然”身体,在武术人看来是“后天的身体”,是对自然(先天身体)的破坏和违背。这样,在西方后现代学者眼中宰制自然的武术文化,在武术视野中却是克服后天身体、回归先天自然身体之途[25-26]。那么,“武术各拳种是如何界定后天身体”“又是如何通过各自拳种回归先天身体”“武术拳种最终形成了哪些不同的由先天与后天组成的身体观”都成为武术文化研究的新课题。另外,从先天与后天身体出发还可能成为透视我国传统体育养生文化的新窗口。

      2.2 三节四梢说 “三节”即将身体(以及身体动作)分成“根、中、梢”3部分,匹配以“起、随、摧”不同的运动角色定位(功用),以提高外在运动的整体性;“四梢”即将人体运动中内在的“骨、肉、血、筋”对应于外在的“齿、舌、发、甲”,并以“四梢要齐”(舌要顶、齿要叩、手脚趾要扣、毛孔要紧),追求内外运动的一致性、团聚性[27]。由此可见,武术文化研究的新课题有3类:一是武术拳种有无“三节四梢”的差异,没有“三节四梢说”的拳种如何分类运动的身体,如何匹配身体运动各部位的功能;二是各拳种发力中三节的权重是否具有差异性,其“根、中、梢”三节对发力是否具有不同的贡献率;三是武术拳种的三节四梢如何训练、务实、表现。

      2.3 劲力说 从说文解字看,“巠”表示直,“劲”是“一往无前的冲动”。武术的劲力说不仅将“用力”视为后天,而且也以“劲”形成了“力的文化建筑物”:在名称上界定为“浑圆力”“巧力”“灵活力”“整劲”“称劲”“内劲”“劲”等。就其实质而言,武术的劲是一种在向前用力中有着向后甚至更多方向的力,在外在多向、多动的同时又有着内在精神、气血等的系统[23]。换言之,不同的发力方式是拳种形成与发展的重要内容,也是拳种的重要特征。作为发力系统的拳种,“具有什么独特的发力方式,如何处理三节四梢,形成了什么独特的劲力训练途径,其理论与这个独特的发力方式具有什么关系”都是解密拳种文化之谜的“显微镜”。

      2.4 气说 首先,从运动生理学角度看,气有二解。一是气息。作为生命特征的呼吸,武术拳种如何锻炼其呼吸功能,如何利用呼吸锻炼其他功能,如何利用呼吸服务生命运动,如何利用呼吸增强武术的发力效果(以气助力)而创造出拳种独特的呼吸法。二是气体之米(氣)。作为生命养料的气,武术拳种与养生如何利用呼吸补充能量,增强生命动力而“以气运身”。

      其次,从运动心理学角度看,气有二解。一是气势,作为舞之演练,拳种如何实现气脉不断而“势断气连”,如何“以气助势”而“气韵生动”。作为击之攻防,拳种如何在“胜在得气,败在失气”的理解后抵达“目无锋刃,无坚不入”之境而“志坚气盛”“志坚无畏”。二是气节,该拳种如何锻炼武术人的气节,如何通过气节建设武术人的精神世界,促进武德的养成。

      3 拳种研究的思路与路径

      “不知本原者,必不能知支流”[28]。作为不同身体语言学系统的拳种,对其文化个性的研究可用逆向工程的思路寻其文化的逻辑起点,借助拳种形成发展的文化生态发现其文化基因,通过具体的武术人研究其文化个性的确定、形成、发展。

      3.1 拳种的逻辑起点 逆向工程亦称反求工程、逆向技术(reverse engineering),是据已有物和结果推导其具体实现方法,或者说,从成品的分析而推导其设计原理。拳种的逆向工程研究,是根据拳种现状反过来觅其起点(找到该拳种原初的发现、差异化发展的逻辑起点),并在起点与终点的关联中勾画其发展轨迹,梳理其动作技术、身体训练、武术理论的系统化历程。例如,通背拳也称通臂拳,强调以猿背或猿臂取势,表现为探肩长臂。其技击假设是确保同等距离率先击中对方、延长攻击臂以增强打击力量,并从“放长击远”的逻辑起点出发,不仅形成了一整套特殊的伸臂挥击的“大劈大搓”技术系统,构建了一套新的“放长击远”的身体训练法(如“活腕的抖摇法、铁沙袋与狗皮袋的操手法”等[29]),表现为梢节动作的“冷弹脆快硬”特征和“催、探、抖、弹”劲力,而且形成不同于短打类拳种的新拳理(如“腰背发力、探背松肩、甩膀抖腕”等)。

      3.2 拳种生成发展的生态 “拳种是以差异性发展之策略而形成的不同的身体语言学”[3]。从文化生态入手的拳种研究可从以下两方面加以推进。一方面,对某拳种而言,其他拳种是其形成与发展的武术生态。或者说,拳种之间对话、借鉴、竞争、比较的关系是拳种发生、发展的原生态。武术拳种的研究不仅要梳理其传承谱系,而且更须探明该拳种武术新思想的形成(独特的武术话语),厘清该拳种以哪个(些)拳种作为对立面,以哪个(些)拳种作为同盟军,何以在这些对立与同盟中确定、形成自己的文化个性。另一方面,在该拳种不同流派的“家族相似性”(如“一龙生九子”各不相同的九子何以皆称之为龙的同与异)分析中深化研究。这种以某拳种为背景探索各流派的“家族相似性”的新研究,既要在其“外有共性,内有个性”的发现中分析其流派间的“共中异、异中同”,也要在其“各引一端”的整理中分析它们之间的“异中有同”。

      3.3 拳种发展中的武术人 武术是武术人的武术,也是发展的武术。目前武术文化研究多为武术拳种生成物的研究,其静态文化的审视不仅忽视了武术文化的动态发展,而且也淡忘了技术新思想萌发、形成、发展中的武术人。武术研究应回到拳种产生的“现场”,选择梁启超所说的“代表一时一地”“在其时代占势力”的拳种以及该拳种的武术人[30],借助“这些人集各种社会力量于一身的特点”[31],从以下三方面推进重要拳种武术人的研究。

      一是在拳种差异化发展策略、拳种间“比试化”发展的错位竞争中研究拳种技术的形成与发展。换言之,将拳种创立者还原为具体场景中活生生的人物,在创拳者与其他拳种武术人的互动与交往(对立、比试、争论)中展现拳种,甚至可以形成一个又一个武术人物的传记。

      二是在创拳者、授拳者、习拳者的互动中展现拳种,将拳种的传播与发展还原为武术人鲜活具体细致的生活,深化为武术在门户教育教学与文化传播中形成拳种、传播流派、发展武术的新命题。

      三是在武术人(拳种)融入社会中体现拳种的发展进程,深入考察拳种创立者“如何以武术支持其他社会精英的事业,如何争取其他社会精英支持他的武术事业,如何在地方与国家关系的处理中发展拳种”等问题。

      4 拳种研究的对象与内容

      在郑杭生[32]看来,研究对象不仅规定研究的角度、框架,也反映其与其他研究的区别。拳种研究的对象可从“拳种名称、拳种发展、拳种器械”三方面反映其与先前武术研究的区别,而以此搭建拳种研究的理论系统。

      4.1 拳种名称的研究 拳种名称是一种文化现象,其中有着武术人的创作活动,也是创拳者与武林互动的结果。从拳种的名称入手,读其“名实关系”,考察其名与拳种文化基因、个性的关联度,是拳种研究的一个重要内容。例如,形意拳又称心意拳、六合心意拳、行意拳,其形意拳之名让人反思的是:哪个拳种没有形与意的要求、没有“外练其形、内练其意”的目的。同样,心意拳、六合心意拳或行意拳之名令我们深思的是,一个内练心意的拳种,其理论建构本可止步于内外三合(六合说)的形成,为什么又有了五行说。我们面临“如何从练习形意或心意出发重新解读形意拳拳理”的研究任务,需要回答以下问题:练形的十二型套路与其练意具有什么关联?如果说形意拳是象形取意,那么其内外六合的心意练习法与“以意象形”具有什么关系?形意拳的练形、练意与其直来直去运动方式的关系是什么?“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三步功夫、“明劲、暗劲、化劲”3种练法与形意之练或心意之练具有什么关联?与形意拳具有渊源关系的意拳与大成拳是如何继承与发展形意拳对心意的练习?总之,形意拳的逻辑起点到底是练习心意还是以心意之六合练其整劲?

      4.2 拳种发展历程的研究 作为循“舞、击”两条道路发展(蔡龙云语)的武术拳种,经历“击有其术、舞有其套”[33]以及“武有其理”“拳有其派”的发展过程。从武术的“击”来看,该拳种具有哪些独特的“击必中、中必摧”技击方式,如何形成、如何训练。从武术的“舞”来看,该拳种表现什么、如何表现(个性化表现)。从武术的“理”来看,该拳种形成了哪些不同的话语,进行了哪些不同的武术解释,形成了哪些不同的理论。从武术的“派”来看,该拳种流派如何在门户教学中形成,如何让多数武术人体验而开辟武术的新境界。这些都是未来拳种研究(无论是口述研究、参与观察还是文献研究)需重点突破的“堡垒”。当然需要说明的是,在拳种发展历程的起点上四者并不一定是必然的先后关系,而可能同时起步,一般而言最后完成的是“武有其理”“拳有其派”。另外,虽然各拳种都会在四方面取得进展,但还是会存在着注重“击”、侧重“舞”、强调“理”、表现为流派纷呈之差异。

      4.3 拳种器械的研究 工具的使用是人类进化史上重要的一步,使用器械是军事训练的重要内容,武术器械是军事训练的复杂化。在当下研究者多从武术器械运动表现[2]和器械型制[34]入手分析其动作技术的基础上,武术拳种研究还需要从两方面加以突破。一方面从武术视角看,需要探析“器械与拳种的关系”——武术器械是否具有拳种特点,其器械运动与拳术运动在发力特征上是否一致,该拳种是否具有独特的器械(该器械是否与拳种的文化个性相关),在同样器械上该拳种是否形成不同于其他拳种的“使用方法、训练系统、理论体系”,器械的使用与身体的使用在军事与武术中是否具有相同的权重。另一方面从哲学角度看,可根据法国哲学家贝尔纳·斯蒂格勒眼中技术的“代具性”本质[35]拷问“器械与人的关系”——器械如何弥补人之不足,器械形成了哪些替代“人之无”“人之弱”“动物之强”的代具(代替了人体的部位与功能),这些代具如何技术化,器械的代具作用是放大了人体功能还是弱化或制约了人体功能。

      5 结束语

      文化自觉的武术研究,须坚持以武术为中心的学术立场,不断加强对武术文化个性的认识,进一步促进武术理论的建设。具体而言,从中国武术话语出发,在中国武术“先天与后天身体、三节四梢、气、劲”等话语中提炼出具有普遍意义的概念。从文化个性出发,以逆向工程之思路寻拳种之逻辑起点,途经具体的武术人,还原其生成发展的文化生态,研究其技术文化的起源与发展。换言之,将拳种视为“文物”,看作某时代武术思想产品的例证,而以考古学心态与方法从现存的拳种中梳理出某时代某些人的武术思想。从拳种研究理论系统出发,考察拳种的“名实关系”,梳理拳种“击有其术、舞有其套、武有其理、拳有其派”的历史发展与文化成果,探究拳种器械的文化之谜。

      总之,应以坚实的拳种研究推动武术的学科建设、服务武术的理论建构,以中国武术的文化意义、发展经验与运作模式等新的认识成果增强文化自信。唯有这样武术研究才有可能像赵汀阳试用中国眼光看到基督教的四大发现(政治宣传、心灵管制、群众、绝对敌人)[36]那样,在不久的将来能从中国武术视野出发解读西方体育的新图景,真正开启中国武术与西方体育的学术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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