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政府“印太”战略在东南亚的实施及其反响
蔡祖丞
摘 要： 特朗普政府在东南亚地区积极推动“印太”战略的实施，一方面加大对该地区的资金投入，抗衡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的影响力，另一方面加强与东盟及其成员国的安全合作，试图让东盟国家在中美竞争中选边站队。在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战略的影响下，部分东盟国家也开始使用“印太”概念来思考地区秩序问题，东盟在印尼的牵头下提出了“东盟印太展望”，表达东盟国家的“印太愿景”。不过，东盟的“印太”概念更强调东盟的中立地位，试图在中美之间维持自主道路，对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战略表现出谨慎的态度和立场。
关键词： 特朗普政府；“印太”战略；东南亚
自2017年特朗普政府提出“印太”战略愿景以来，就不断推进这个战略构想向政策实践转化，逐渐形成美国“印太”战略的基本框架。“印太”从地缘政治概念上升为地缘战略，源于亚洲地缘政治版图的变动，经济上的密切联系和安全竞争加剧，使印度洋和太平洋日益成为一个整体，也使两洋沿岸国家和地区更广泛地联系在一起。① 林民旺：《“印太”的建构与亚洲地缘政治的张力》，载《外交评论》2018年第1期，第20-21页。 当前，美国政府除了继续巩固与日本、印度、澳大利亚三国的盟友和伙伴关系以外，还谋求扩大这一排他联盟，试图将更多的战略伙伴纳入到“印太”战略架构之中，其中，东南亚是美国关注的焦点。2018年，特朗普政府开启了对东南亚各国的高强度访问，结合其官方人士在各种场合对“印太”战略的阐述，可以看出，特朗普政府正有意识地向东南亚推广“印太”概念，拉拢东盟国家加入印太战略的意图显著，“印太”概念也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东盟国家所接受和使用。由此可见，探究美国对东南亚的战略部署、东盟国家对“印太”战略的认知，对我们了解地区局势、调整对外政策有着重大意义。
一、“印太”战略在东南亚的实施
在美国的亚洲政策中，东南亚一直是其重要的组成部分，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尽管域内国家众多且以中小国家为主，但因其独特的地缘政治禀赋，东南亚诸国成为了地区大国地缘政治竞争的核心，对亚洲地区秩序的撬动起着重要作用。② David Shambaugh，U.S.Relations with Southeast Asia in2018：More Continuity than Change，Singapore：ISEAS Yusof IshakInstitute，No．18，2018，p.4. 奥巴马政府就开始重视东南亚的地缘优势，将东南亚作为实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支点。特朗普政府提出“印太”战略来替代“亚太再平衡”战略，在提升印度地位的同时，延续美国在东南亚的战略部署，继续对东南亚给予高度重视。2017年12月特朗普政府颁布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提出，“印太”是指从印度洋西海岸至美国东海岸的广大地区。③ the White House，“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December，2017，pp.45-46. 东南亚连接着亚洲与大洋洲、印度洋与太平洋，扼守南海、马六甲海峡等海上咽喉要道，是海上贸易的交通枢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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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以应对中国为目标
对特朗普政府来说，东南亚最重要的价值是应对中国。“印太”战略延续了奥巴马政府“亚太再平衡”战略的核心目标，以防范和制衡中国的影响力。在政策手段选择方面，仍然是通过与地区盟友、伙伴在政治、经济和军事等全领域的合作，打造制衡中国的联合力量。不过，相比“亚太再平衡”战略，“印太”战略更具对抗性，针对中国的意图更为鲜明。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战略以经济和军事两个维度加大对中国的挑战，并在“一带一路”等具体问题上加大抵制的力度，渲染中国带来的所谓“地区威胁”。以美国、日本、澳大利亚、印度四国为核心的“印太”战略，分别以印度和日本为左右夹击、澳大利亚为纵深，形成了对中国的包围圈。若“印太”战略扩张到东南亚，继续在东盟国家找到支点，充分实现西太平洋与印度洋的联动，将利于美国深化对中国的遏制。东南亚被中国政府看作是“一带一路”建设的“优先方向”，这使东南亚也必然成为美国防范和制衡中国的前沿。中国与东南亚国家之间存在的南海争端是该地区的热点问题，这也成为美国重视东南亚的充分理由，美国以确保“航行自由”为理由而积极介入南海问题，其实也是要在这个地区与中国展开针锋相对的海权竞争，确保美国在东亚地区的海洋霸权，限制中国海权的增长。
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战略将中国视为“首要战略竞争对手”，采取更为强硬的政策来制衡中国，声称要重构“印太”秩序，将中美地缘竞争看作“自由”与“压迫”两种秩序的竞争。对所谓中国“压迫”的描述可见于特朗普政府的多份官方文件中。《2017年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指责中国正通过经济、政治及军事手段“威逼利诱”地区国家，迫使其考虑中国的政治和安全议程，对地区国家的主权及美国的经济与安全利益构成挑战。④ the White House，“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December，2017，pp.25-26. 《2019美国国防授权法案》中指称中国通过举国长期战略和军事现代化谋求印太区域的霸权，取代美国的优势地位，“中国正在利用军事现代化、影响力运作和掠夺性经济来胁迫邻国重组有利于中国的印太区域秩序。”⑤ H.R.5515-John S.McCain National Defense Authorization Act for Fiscal Year 2019，https：//www.congress.gov/bill/115th-congress/house-bill/5515/text. 《印太战略报告》同样延续了对中国的负面认知。报告再次将中国认定为“既定秩序的修正者”，指责中国正在通过“投机性”军事现代化、附带影响力的运作和“掠夺性经济体胁迫其他国家”而谋求重构地区秩序并获得优势。⑥ The Department of Defense：Indo-Pacific Strategy Report：Preparedness，Partnerships，and Promoting a Networked Region，June 1，2019，pp.7-10.
对“自由”与“压迫”两种秩序的描述，成为特朗普政府笼络盟友、裹挟地区国家选边站队的理由。彭斯副总统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召开的APEC会议上的演讲，以“债务问题”为由，批评“一带一路”建设是对地区的“控制”，而美国则是要与地区国家“合作”。代理国防部长沙纳汉在香格里拉对话会上不点名抨击了中国，认为中国正在直接或间接通过经济、外交和军事手段破坏美国主导和努力维护的政治、安全、经济和贸易秩序。⑦ “The 18th IISS Shangri-La Dialogue（Provisional Transcript）”，Patrick M Shanahan，Acting Secretary of Defense，US，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Strategic Studies（IISS），1 June，2019. 国防部发布的《2019中国军力报告》认为，中国正在谋求成为印太地区的超级大国，手段上正在通过“一带一路”为其提供安全保障，推动海外军事基地建设，以确保其地区主导地位。⑧ Defense Intelligence Agency：“China Military Power 2019：Modernizing a Force to Fight and Win”，December 2018. 为推行“自由航行”行动，特朗普政府极力渲染中国对南海岛礁的军事化行动，借助香格里拉对话会、东盟防长扩大会、东盟领导人会议，以及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等外交场合，多次批评中国，将中国描绘成地区稳定秩序的破坏者。
（二）争取东南亚的手段
通过加大经济投入，提升安全合作，美国“印太”战略的东南亚布局已初具雏形，其目的是宣扬中国威胁论，使东南亚国家选边站队，融入美国的战略框架，达到制衡中国的战略目标。随着美国印太战略在东南亚乃至亚洲地区的深入推进，中美地缘竞争加剧，地区力量的分化重组进程加快，印太地区的有关各国也面临着对外战略的调整，亚洲地缘局势已经出现了新的节点。
例如，教师在教授“投掷实心球”时，就可以为学生创设生活化的教学情境。如组建一个投沙包的游戏活动，让学生积极参与，将教学比赛用投沙包替换成实心球，这样不仅能够激发学生学习兴趣，还能让学生在团体游戏中培养投掷的基本能力。
首先，特朗普政府致力于加大对东南亚投资。2018年6月，蓬佩奥国务卿出席首届印度太平洋商业论坛，并对东南亚三国进行访问，宣布美国将在印太地区投资1.13亿美元，重点聚焦数字连接、能源项目和基础设施建设三大领域，其中1000万美元的专项资金用于“美国-东盟联通行动计划”、“湄公河下游行动计划”等有关东盟的地区机制建设；⑨ Michael R.Pompeo，“Remarks on‘America's Indo-PacificEconomic Vision’”，Department of State，July 30，2018，https：//www．state．gov/secretary/remarks/2018/07/284722．htm.“国务卿蓬佩奥第51届东盟外长会议及相关会议讲话”，美国驻华大使馆和领事馆，2018年8月4日，https：//china.usembassy-china.org.cn/zh/press-availability-at-the-51st-asean-foreign-ministers-meeting-and-relatedmeetings/？_ga=2.114526919.1389355044.1567409882-1933228673.1567409882. 10月，彭斯副总统发表了重要的对华政策演讲，强调美国将把“印太”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作为政策优先。⑩ The White House，“Remarks by Vice President Pence on the Administration's Policy Toward China”，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s-statements/remarks-vice-president-pence-administrations-policy-toward-china/.Oct 4，2018. 11月，彭斯副总统开启亚洲之行，出席了东盟峰会及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进一步巩固了美国此前的投资承诺。
特朗普政府试图与东盟成员国加强双边安全合作。在2018年6月香格里拉对话会上，国防部长马蒂斯表示，“继续维持并加强同菲律宾和泰国联盟以及同新加坡的伙伴关系的同时，我们正在寻求与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和越南等该地区的重要国家发展新的伙伴关系。”⑫ US Department of Defense，“Remarks by Secretary Mattis at Plenary Session of the 2018 Shangri-La Dialogue”，https：//dod.defense.gov/News/Transcripts/Transcript-View/Article/1538599/remarks-bysecretary-mattis-at-plenary-session-ofthe-2018-shangri-la-dialogue/.June 2，2018. 2019年6月的香格里拉对话会上，美国代理国防部长沙纳汉再次表达了同样的诉求，要求与其志同道合的地区伙伴在安全与军事战略上与美国对接，一起构建地区安全网络。⑬ “The 18th IISS Shangri-La Dialogue（Provisional Transcript）”，Patrick M Shanahan，Acting Secretary of Defense，US，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Strategic Studies（IISS），1 June，2019. 当月，美国国防部发布的《印太战略报告》列举了所谓“印太网络的核心伙伴”，包括菲律宾、泰国、印尼和新加坡等国。⑭ The Department of Defense：“Indo-Pacific Strategy Report：Preparedness，Partnerships，and Promoting a Networked Region”，June 1，2019，P.21. 在2018年6月的香格里拉会议上，美国国防部长马蒂斯表示，为实现印太地区的自由繁荣，美国将“继续维持并深化东盟在地区安全架构中的中心地位”。他鼓励东盟“以同一种声音说话”，“东盟越是以同一种声音说话，我们就越能更好地维护这一地区免于胁迫、尊重国际法。”⑮ US Department of Defense，“Remarks by Secretary Mattis at Plenary Session of the 2018 Shangri-La Dialogue”，https：//dod.defense.gov/News/Transcripts/Transcript-View/Article/1538599/remarks-bysecretary-mattis-at-plenary-session-ofthe-2018-shangri-la-dialogue/.June 2，2018.
为了促进对“印太”地区的投资，美国进行了了配套的金融模式改革。2018年10月，特朗普总统签署了国会两院通过的《更好利用投资引导开发法案》（Better Utilization ofInvestments Leading to Development Act of 2018），不仅将对外发展援助金额提升到600亿美元，而且重新整合了美国国内私人资本及美国国际开发署的发展援助能力，设立了更具针对性的新发展金融公司——美国国际发展金融公司（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FinanceCorporation），加大对“印太”沿线国家的发展援助及基础设施建设的支持。⑪ OPIC，“The BUILD ACT”，https：//www.opic.gov/build-act/overview. 此举意在通过调动国家和社会各层面的资源和力量，为政府和私营企业之间建立桥梁，以私人企业为主体改进美国自身的国际发展融资机构，助力美国私营企业扩展与印太地区相关的业务。
莫里森的这部小说采用片断式的写作模式，不同的叙事者发出不同的声音叙述同一件事，她在行文中还设置了悬念，层层揭秘，吸引了读者的眼球，这就是莫里森小说的侦探特色。
在项目评价中，评价问题通常有两种类型：第一，与“使能策略”有关的问题，即用于实现项目目标的方法或技术；第二，与具体结果有关的问题。处理问题使能策略将产生有助于方案的实际操作的评估信息，促进其融入大学或学院社区或专业社区，并帮助修改或制定方案策略。
美国的印太经济部署正在加速前行。尽管就美国目前在东南亚投资的数量和规模来看，尚无法与中国在该地区的投资相媲美，和东盟国家的实际发展需求也存在鸿沟，但就其现有的投资计划来看，指向性明显：美国政府正试图为印太地区的其他国家提供一种除“一带一路”之外的“替代性选择”，以形成对中国的地缘经济竞争。
与美国的“印太”战略不同的是，东盟国家的“印太愿景”更有意强调东盟中心和中立，试图在以美国为首的四国集团和中国之间寻找一条自主的道路。例如，《东盟印太展望》指出，进一步强化东盟主导的各种合作机制，特别是东亚峰会，并据此与“印太地区”的其他非东盟机制建立联系和合作。这种基于共同利益基础上的合作，将减少“印太地区”的竞争和对抗，为本地区所有国家的经济发展提供机遇，进一步促进地区繁荣，加强集体安全，强化区域内国家自主维护秩序的能力。㉔ 吴正龙：《东盟要当“中心”，不当美国战略“支点”》，载《北京日报》，2019年7月11日。 《东盟印太展望》发布的同时，印尼总统佐科在第34届东盟峰会全体会议上表示，“这一展望代表了东盟在坚持和平原则、促进文化交流和加强合作方面的中心地位和力量”；东盟应该坚强、团结、发挥东南亚和平与稳定的作用。㉕ Evan Laksmana ，“ Indonesia's Indo-Pacific Vision Is a Callfor ASEAN to Stick together Instead of Picking Sides”，South ChinaMorning Post，November 20，2018，https：//www.scmp.com/week-asia/geopolitics/article/2173934/indonesias-indo-pacific-vision-callasean-stick-together. 此前，印尼外长马尔苏迪也曾对媒体表示，“印太”战略构想不仅应该是自由开放的，而且应该是包容、透明和全面的；有利于该区域所有国家的长期利益。基于“印太”国家的共同承诺，促进印太区域的和平、稳定与繁荣。㉖ Jansen Tham，“What's in Indonesia's Indo-Pacific Cooperation Concept？”，the Diplomat，https：//thediplomat.com/2018/05/whats-in-indonesias-indo-pacific-cooperation-concept/，May 16，2018. 这表明印尼政府反对将“印太”战略打造成一个遏制战略。越南国家主席陈大光在提出“印亚太”概念时，盘点了这一地区出现的一系列地区和国际合作机制和倡议，包括东盟与6个伙伴国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印度的“向东行动”政策、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美国的“自由和开放的印太”概念以及“全面先进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等，认为若上述倡议、构想和战略变成现实，将能见证新安全和发展空间——“印亚太”空间的形成。㉗ 苏晓晖：《“印太战略”背景下美越关系的现状及趋势》，载《太平洋学报》2019年第5期，第19页。 可见，与美国“印太”战略遏制中国的意图相比，东盟国家则更强调地区的“稳定”和“繁荣”，方式是通过现有机制提升区域内各国的安全和经济合作。
2.加强与东南亚国家的安全合作
3.剪纸贴花绣法：这种绣法是将要绣的图案剪成适合鞋垫的剪纸，用长针脚固定在鞋垫上，然后再用平针绣线覆盖图案部分。此法由于以剪纸作为绣花的底样，显得古朴浑然，看上去略带立体感，这种绣法现已少见。
2.更要高度重视媒体网络作用的充分发挥。要始终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坚持客观、真实、全面、公正的报道原则，加强媒体网络国际国内重大事件的真相揭露和本质还原，以健康心态引导社会公众。同时也充分关注大众媒体对社会突发群体性事件的报道过程中所引起的放大效应、诱发效应，甚至负面效应问题，“要根据当前信息技术的特点，加强信息公开和权威发布。”［22］坚决遏制一些大众媒体为吸引眼球、迎合受众心理而渲染炒作一些极端、非理性的事件。
聚焦海上安全和地区秩序是印太战略的核心特征，以四边安全对话的重启为标志，美日印澳四国加强在“印太”的海上合作与协调。⑯ 张洁，《美日印澳“四边对话”与亚太地区秩序的重构》，载《国际问题研究》2018年第5期，第63页。 到2018年，四边安全对话召开了三次磋商会议，均明确了东盟在“印太”地区安全架构的中心地位，试图拉拢东盟及其成员国，扩大制衡中国的势力。在“印太”战略框架下，美国与东南亚的双边和多边安全合作有所深化。
首先，在打击恐怖主义和海上救援等非传统安保合作领域，特朗普政府延续了原有的双边、多边合作机制，并在其基础上加大投资力度。在2018年8月的东盟外长会议上，蓬佩奥国务卿在新加坡宣布，美国将为东南亚国家提供近3亿美元的“安保资金”，用于促进“共同优先事项”，主要针对海洋安全、人道主义救援、维和能力和“打击跨国威胁”四个方面。
相比于“亚太再平衡”强化安全、弱化经济议程的特征，“印太战略”凸显了特朗普对经济问题的关注，以东南亚为重点目标，着力打造“印太经济圈”，以投资政策笼络各国，试图稀释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在该地区的影响力。
其次，以南海为中心防范“中国海上势力的扩张”，与相关各国开展军事合作。随着中国海上实力的崛起和海洋开发建设意识的提升，中国与周边邻海国家的海洋矛盾上升，海洋争端成为了近十年来影响东亚地区安全秩序稳定的主要因素。在南海问题上，特朗普政府显著增强了与中国的对抗性，以南海问题和中国与周边国家的海洋领土争端为抓手，着力推行“航行自由行动”，不断加强对南海问题的干预力度。为了加强在南海地区制衡中国的力度，特朗普政府计划扩大在东南亚的海上军事基地和后勤补给基地，并扩大军备。根据2018财年《军事基地结构报告》，美国希望在新加坡以“地区协作点”的名义租借和使用一个价值为3.247亿美元的小型基地。美国正在加强与印尼、马来西亚和越南的军事合作，以使用这些国家靠近南海的军事基地。⑰ Office of the Deputy under Secretary of Defense，“Base Structure Report，Fiscal Year 2018 Baseline”，Washington D.C.：US Department of Defense，2018. 从作战需求和军事基地布局来看，美国希望加强在东南亚地区的军事基地建设，是为完善其印度洋-西太平洋军事基地体系。同时，美国还计划向部分东盟国家提供军备，实施军官培训计划。《亚洲再保证创制案》还要求建立海洋区域关注项目，同东南亚和南亚国家进行情报及信息分享、促进东南亚与日澳印等国家的多边军事合作。⑱ S.2736-Asia Reassurance Initiative Act of 2018，December 27，2018，https：//www.congress.gov/bill/115th-congress/senate-bill/2736？q=%7B%22search%22%3A%5B%22S.2736%22%5D%7D&s=3&r=3
1.加强对东南亚的资金投入
二、东南亚国家对“印太”战略的回应
面对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战略部署，东盟各国的回应并没有表现出太高的积极态度，多数国家处于观望之中。官方层面，东南亚各国表态十分谨慎，多数国家仍然使用“亚太”这个概念来讨论地区安全架构。部分国家尽管在观念上愿意接受“印太”概念，但并未采取具体行动。尽管如此，随着特朗普“印太”战略的实施和推进，以及学界对“印太”概念的关注，东盟各国已逐步在接受“印太”概念，并将其内化为外交议程。个别国家，如印尼和越南，已开始使用“印太”或类似术语来描述它们的地区政策或推广地区合作愿景。在印尼牵头下，东盟出台了《东盟印太展望》，显示东盟各国对东盟“印太”愿景的初步共识。
（一）东盟成员国的“印太”愿景
在概念上以“印太”做地区布局，以越南和印尼为先。在特朗普政府着力打造的双边合作关系中，美越关系处于比较重要的地位。特朗普总统上台后，美越高层来往密切。2017年5月，越南总理阮春福成为自特朗普入主白宫以来东盟国家中第一个前往美国访问的领导人。2017年11月，特朗普总统赴越南参加APCE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并对越南进行国事访问，越南成为特朗普就任总统后访问的首个东南亚国家。2018年，越南首次加入了由美国主导的“环太平洋”联合军事演习。越南与中国在南海问题中存在争议，客观上也受益于中美贸易摩擦，在全球产业链分工之中，越南正致力于逐步取代中国成为世界制造基地。对越南来说，在南海问题上借重美国，进而争取国际社会支持其在南海与中国进行斗争。对美国来说，也可伺机利用越南在贸易政策上对华施压。尽管越南不反对中国继续促进地区贸易合作，但仍会与美国合力，以实现“公平的亚太贸易”为名在经贸方面对中国施压。2018年3月，越南国家主席陈大光在访问印度期间发表演讲，提出了“印亚太”（Indo-Asia-Pacific）概念，覆盖了印度洋、亚洲和太平洋。在其演讲中，陈大光认为，亚洲—太平洋和印度洋在经济、政治和文化方面对接日益密切，将创造新的增长引擎，使亚洲的世纪成为“印亚太”的世纪。⑲ “陈大光主席在新德里尼赫鲁纪念博物馆发表重要演讲”，越南人民军队报，2018年3月4日，https：//cn.qdnd.vn/cid-6123/7183/nid-547586.html 美国有意将越南纳入“印太”战略，一些美国学者甚至认为，越南的“印亚太”概念表明，越南有意接受美国的“印太”理念，即由地区伙伴共同制衡并遏制中国。⑳ Joshua Kurlantzick，“Making U.S.-Vietnam Ties a Model fora Free and Open Indo-Pacific”，Discussion Paper，the Council on ForeignRelations，November 2018. 对于美国印太战略，尽管越南官方总体保持沉默，但双方在政治、经济、安全领域已开展了全面且深度的战略合作。同时，在印太框架下，越南也正与美国“印太战略”的伙伴国发展关系，提升双边关系层次，在国防安全、军队培训、武器出售、油气开发等领域，越南正与日本、澳大利亚和印度开展密切的双边合作。㉑ 苏晓晖：《“印太战略”背景下美越关系的现状及趋势》，载《太平洋学报》2019年第5期，第21页。 未来，越南可能继续深化与主要大国的战略合作，以获得更有力的对华谈判筹码。
印尼在“印太”议题上拥有更高的话语权。在区域互动和全球互动中，印尼确立了区域大国和海洋强国的身份认知，基于其身份认知，印尼政府在区域议题上的弘大愿景和战略抱负亦不容忽视。作为一个中等国家，印尼的资源禀赋和发展前景显然无法同地区强国相比，但就东盟内部来看，印尼是其中人口最多、面积最大的国家，经济表现不俗，在东盟内部担负着领导角色。近两年来，印尼积极投身于“印太”议题的构建，形成了印尼的“印太合作愿景”。早在2018年初，“印太”概念就已纳入了印尼的外交话语体系之中。2018年1月，印尼外长马尔苏迪（Marsudi）在其外交政策演讲中表示，印尼的外交不仅致力于亚太地区，还要跨越印度洋地区，与印度洋沿岸国家建立更为广泛的地区主义意识，使印度洋变成一个和平地带。㉒ 张洁：《东盟版“印太”愿景：对地区秩序变化的认知与战略选择》，载《太平洋学报》2019年第6期，第9页。 此后，印尼政府通过各种场合不断推介“印太愿景”。2018年4月，佐科·维多多（Joko Widodo）总统在新加坡参加东盟峰会时提出了“印太合作”愿景，目标是在“印太地区”建立一个“和平、稳定、繁荣的生态系统。”当年5月，印尼外长马尔苏迪在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和太平洋经济合作理事会（PECC）联合主办的首届全球对话会上，进一步诠释了这一概念所基于的原则——“开放、透明和包容，促进对话的习惯，促进合作和友谊以及维护国际法律”。㉓ Marguerite AfraSapiie，“ Indonesia Wants ASEAN to Take Central Role in Developing Indo-Pacific Cooperation”，The Jakarta Post，April 29，2018，https：//www.thejakartapost.com/seasia/2018/04/29/indonesia-wants-asean-to-take-central-role-in-developing-indo-pacific-cooperation.html. 2019年6月，东盟峰会通过了由印尼提交的东盟地区的“印太展望”（ASEAN Outlook on Indo-Pacific），概述了东盟对地区秩序变化的认知、对改善互联互通、深化海上合作以及强化东盟主导机制发展的愿景。
MBR出水先经过安保过滤器，防止渗沥液中的悬浮物质堵塞矿化床，然后经过提升泵进入矿化床处理。矿化垃圾反应床从上到下结构按照布水层、填料层、集水层、防渗层的顺序进行布置。防渗层由下往上依次为20 mm左右的黏土层、400 g/m2的土工布、1 mm厚的HDPE膜。集水系统由厚度20 mm左右的碎石或卵石平铺而成，中间设有集水盲管。填料层采用上海老港垃圾填埋场四期的矿化垃圾，厚度设为3 000 mm，上部设有通风管，保证矿化床内的含氧量。布水采用直径为16 mm的漫渗管在矿化床上部进行漫渗布水。停留时间为10 d。
（二）东盟的战略意图
尽管东盟的“印太愿景”只是东盟关于地区秩序构建的初步构想，有待于未来制定更具操作性的方案，但其意义重大在于，它被外界视为东盟十个成员国在“印太”地区议题上的共同立场，展现了东盟内部的团结性。同时，东盟的“印太展望”也被视东盟为对大国主导的“印太”战略的一种回应，其背后的意图值得深究。
首先，东盟担心美国“印太”战略对东盟中心地位的挑战。尽管“维持东盟中心”已成为各方推进“印太”战略的共识，除美国外，日本、澳大利亚等政府高层也在公开场合强调了欢迎东盟继续发挥“核心作用”的态度，表明各方为推进“印太”战略将优先争取和拉拢东盟。但事实上，由大国主导的“印太”战略并未对东盟中心给予足够的重视，在操作层面也未给出具体政策。一方面，“四国对话机制”明显忽略了东盟的地位和作用，因而难以获得后者的积极响应。新加坡外长维文（Vivian Balakrishnan）就曾明确表示，新加坡将暂不加入美日等国主导的“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因为后者没有充分解决诸如“东盟是否仍是地区机制的中心角色”以及“法治、多边主义是否仍是主导规则”等问题。另一方面，特朗普政府依然延续了美国长期以来对东南亚的外交路线——“暧昧地接触”，即在一种高强度的井喷式外交之后又会出现连续几个月的相对忽略，而后不断重复。在“印太”战略框架下，东南亚也并未成为美国发展对外关系中优先考虑的地区。㉘ 沈大伟：《2018年美国与东南亚的关系：延续多于改变》，载《南洋问题研究》2018年第3期，第1-2页。 因此，由地区大国主导的“印太”战略，实则难以获得东南亚中小国家的支持。
其次，东盟内部加强团结，防止被美国分化。为达到牵制中国的目的，美国不惜制造舆论压力，竭力拉东盟国家选边站，力图将其打造成“印太”战略的“支点”。面对压力，东盟作出反应。东盟的利益关切在于，面对中美博弈加剧，避免选边站队进而走向分裂，防止诸如南海问题一类的安全问题冲击到东盟内部的团结与协调。而作为东盟内部的领导者，印尼牵头并推动出台东盟的“印太”愿景，旨在统合东盟各国的立场，以共同应对地区秩序的重组，维护东盟及其自身的利益关切。由于历史原因及现状差异，东盟各国无法形成合力参与大国主导的“印太”战略，而《东盟印太展望》则是东盟内部凝聚共识，在区域事务上发挥更大的主动性的一种体现。
第三，东盟国家对“印太”战略不置可否，也反映了其一贯奉行的两边下注的外交策略，即在安全上依靠美国，经济上依赖中国。安全上，东盟国家将可能寻求与美日印澳的战略合作，以此作为筹码向中国施压，在涉及南海的主权争议中表现强硬，南海争议再次引发外交风波的可能性也将大幅提升；而在经济方面，经济增长对东盟国家的吸引力依然很大，除中国的投资项目以外，东盟也会欢迎美国的投资，以作为替代选择。同时，由于自身经济增长与来自中国的贸易和投资联系密切，多数东南亚国家都尽力避免因与美日发展接触而损害对华经济利益。㉙ ［韩］裴亘灿：《特朗普政府的亚洲政策与东盟；以印太构想及四国协商机制为中心》，载《南洋资料译丛》2018年第3期，第5-6页。 为此，在“印太”战略背景下，多数东盟国家将继续维持对美对华关系的动态平衡，在大国势力之间左右逢源，以此获得大国博弈后的区域平衡，防止大国对抗危及地区稳定。东盟国家的实力有限，无法承受参与由大国主导的“印太”战略的风险，但又希望利用美国来稀释中国的影响力。
三、结论
特朗普政府推动“印太”战略，意在通过与盟友、伙伴的合作建构一套符合美国意志的地区秩序，维护并扩大美国的传统战略利益，对冲中国的崛起。㉚ 陈积敏：《美国印太战略及其对中国的挑战》，载《学习时报》，2018年10月22日。 中美以不同模式在“印太”地区扩展自身影响力，对地区秩序的构想亦存在差异。中国主推“一带一路”倡议，提升地区互联互通水平，并以“一带一路”建设为依托，构建地区多元化的安全合作体系，为经济社会发展创造有利的安全环境。“一带一路”倡议的推广，使中国地区影响力日益增加，中国在“印太”地区的全面崛起，加深了美国对自身地位的焦虑。㉛ 韦宗友：《中美战略竞争、美国“地位焦虑”与特朗普政府对华战略调整》，载《美国研究》2018年第4期，第51-52页。 在经济层面，中美地缘经济竞争日益显化，主要是美国的“印太”经济政策与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之间的博弈。从地理上看，美国“印太”战略纵贯太平洋到印度洋的广大区域，并以东南亚为重点投资目标，这与“一带一路”，尤其是“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点发展区域有较大重合。东盟是当前全球最具活力的经济体之一，也是地区经济一体化、互联互通快速推进的地区。中美之间的地缘经济竞争无疑会对该地区经济秩序形成冲击，对东盟各国造成的影响也将是复杂的。一方面是中美间的竞争性投资计划扩大了东盟各国的选择空间。而另一方面则是经济政策的不连贯可能对地区的经济活力产生破坏，扰乱相关国家的经济发展与规划，对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的顺利实施造成阻碍，打乱了原先的地区互联互通的进程与节奏。
近年来，中国在亚洲地区的崛起引发了周边国家的一些“担忧”，尤其对东南亚中小国家来说，中美地区博弈的加剧正挤压着其灵活外交的操作空间。㉜ 2017年，美国皮尤研究中心曾针对特朗普总统访问的5个亚洲国家做了一项民意调查，调查表明多数国家民众对特朗普总统“有信心”，尤其在菲律宾和越南，数据显示，58%的越南人和69%的菲律宾人对特朗普总统能够在对外关系中正确决策“有信心”，同时，51%的越南民众仍将美国视为全球领先的经济大国，而相较之下二者对中国的观感较差。参见Kristen Bialik，“Asian Countries on Trump's Trip haveLargely Positive Views of U.S.But Disagree on Policy”，Pew ResearchCenter，November 3，2017，https：//www.pewresearch.org/fact-tank/2017/11/03/opinions-in-asian-countrieson-trump-trip/ 尽管东南亚多数国家对美国的“印太”战略仍保持观望，但部分国家对这一议题的参与和讨论，对于美国推进“印太”战略来说是一个积极的信号，因为它将很可能对接“印太”战略在东盟的延伸，促使其加入到遏制中国的国家集团中。尽管东盟有关国家均在公开场合回避这一问题，但美日印澳都可能通过迎合其战略诉求，创造战略上的契合点，进而寻求与更多东盟国家的战略合作。
中国需要认清美国“印太”战略带来的挑战，正确把控有关国家的战略意图，有效应对“印太”战略对中国造成的地缘政治冲击。中国需保持战略定力，继续推动“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在增强地区互联互通的基础上，进一步做好民心相通的工作，夯实与东南亚的关系，增进与东盟国家的战略互信。
作者简介： 蔡祖丞，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研究生院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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