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艺术起源的哲学论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起源论文,哲学论文,艺术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关于艺术起源问题,长期以来,众说纷纭,争论不休,莫衷一是。许多说法,虽不乏其合理因素,但大多偏于原始艺术资料的实证考察,具体的证明往往多于抽象思维的把握,现象、形式的考证多于本质的概括与分析。诚然,艺术起源问题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它是由许多复杂的因素构成的,是许多复杂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然而,如何解释、理解、概括这诸多因素的相互作用,则似乎仍是一个难题。作为一个曾经涉足艺术领域、又曾研究、讲授过艺术理论课程的哲学工作者,本文不准备对历史资料重作一番考证,也无意对各种说法作逐一的详细辨析,只力求从哲学的视角、从更高的理论角度,对艺术起源问题作本质的抽象、概括和进一步的寻根,并据此对在某些有关的哲学问题上的误解予以勘正。
探讨艺术的起源,必须弄清艺术的产生需要哪些条件?它本身又是如何发生的?什么是最关键的环节?从哲学理论的高度来概括,我们认为,艺术起源最根本的动因是马克思恩格斯所指出的人类三种生产活动,即:物质生产、精神生产和人类自身生产的相互作用。但是艺术的产生不是一蹴而就,而是一个发生过程,是匈牙利文艺理论家卢卡契所说的“审美发生过程”。①在这发生过程中,起决定作用的是人类使用工具和制造工具(与语言结合)所形成的群体间超生物经验的传递、交流以及具有教育特点的代传,促使人类本质结构的构建、完善和巩固。只有这样概括,才能解决具体证明、实证考察难以回答的问题,并在众多的纷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一
什么是人类的三种生产?
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文中指出人类有三项最基本的历史活动“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第二个事实是,已经得到满足的第一个需要本身、满足需要的活动和已经获得的为满足需要用的工具又引起新的需要”。“一开始就纳入历史发展过程的第三种关系就是:每日都在重新生产自己生命的人们开始生产另外一些人,即增殖。”②三项历史活动也就是三种生产:一是人类物质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的生产;二是由语言传递的超生物经验进行群体间相互交往的精神生产;三是解决代与代之间关系(包括生、育在内)的人类自身生产和再生产。三种生产从一开始“就同时存在着”,“不应把社会活动的这三个方面看做是三个不同的阶段,而只应看做是三个方面,或者把它们看做是三个因素。”③恩格斯后来又在《家庭、私有制、国家的起源》一文中把三种历史活动进一步明确概括为“两种生产”,“历史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结蒂是直接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但是生产本身又有两种,一方面是生产生活资料即食物、衣服、住房以及为此所必需的工具的生产;另一方面是人类自身的生产,即种的蕃衍。”④前后两种提法实质是一致的,精神生产不过是从物质生产中分离出来的,实际上人类早期这两种生产的分界并不明显。
要了解艺术起源于这三种生产,首先必须理解这三种生产的真正内涵,了解它们在人类起源中的作用及其关键环节。我们可从下面三个方面来把握。
第一,物质资料生产的核心是使用工具和制造工具的劳动。恩格斯指出“劳动创造了人本身。”⑤恩格斯所揭示的并不仅仅是“劳动”这一形式,而是它特有的内涵和本质,它是人类使用和制造工具的活动,是直接满足生活需要的资料和生产资料的活动。在此,使用和制造工具是理解劳动、理解物质生产的关键,因为,工具延长了人类的“自然肢体”,延长了“他非有机的躯体”,是“他的活动的器官。”⑥工具的使用和制造也使类人猿有了手脚分工。总之,工具的出现标志着人类“超生物肢体”的形成和手的形成。是从猿到人过渡的第一次部分质变。但仅仅是这样理解劳动是不够的,还要看到,手作为使用工具的专门的特殊的器官,这表明工具的使用对此时的类人猿来说已不是个别的偶然的活动而成为大量的经常的普遍的活动了,手同工具(超生物肢体)的相结合,使手的活动与自然界相应变化的关系变得复杂化了。一方面是使用工具的范围不断扩大(如手运用下的材料、样态以及产生的成果的多样化);另一方面是人使用工具的经验不断丰富(如手操作工具的技能、对工具性能的感知、由工具使用引起的对种种事物的感知以及对工具及使用方式的选择等种种变化),这都是动物的生物性本能所不可能达到的。它是在越来越频繁使用工具的过程中形成和积累起来的“超生物经验”,是类人猿到人过渡的另一个质变。只有从这两方面质变去理解使用工具对从猿到人过渡的作用,才能理解劳动之所以能创造人的根本原因,也才能真正理解物质生产中起决定作用的环节,把握这些环节对理解分析艺术起源有着重要的意义。
第二,语言的产生,标志着人类精神生产从物质生产中分离出来。纵然,明确了超生物肢体和手的形成、超生物经验的形成对人类起源的作用,也只是说明了个体的发育,事实上,超生物肢体的形成、超生物经验的积累都需要经历极为漫长的年代,个体的生存是短暂的,单靠个体的努力是不可能形成和发展人类本质那极其复杂的内容、结构和功能的,只有通过族类的共同努力和世代的延续,才能完成族类的演变。那是因为:“劳动的发展必然促使社会成员更紧密地互相结合起来,因为它使互相帮助和共同协作的场合增多了。”⑦
族类的协作,就是群体之间内部传达、交流超生物经验,这种交流、传递最初是通过手势来进行的,随着交流内容的不断增加,手势语的局限越来越大,发展到“彼此间有些什么非说不可的地步了。”⑧语言便产生了,“同使用工具活动相交织的传达活动使传达信号的有声部分演化成原始语言的萌芽。”⑨故马克思说:“语言是从劳动中并和劳动一起产生出来的。”⑩以语言传递超生物经验标志着群体内部的传递从动物的本能转向了人类能力的传递,因为,对“超生物经验”的运用、传达,已引起了族类一系列新的心理变化:如对工具的选取、对运用动作、方式的选择等,表明族类开始意识到获得物质资料的手段(工具、方式、运用动作)以及群体间协作的重要性,并且经过多次的选择,工具不再是手段而成为直接的目的了,而通过有声的语词来传达,也带有了概括性。所以,由语言来传递的超生物经验实质已演化成概括性自觉意识的萌芽。
概括性自觉意识的萌芽标志着形成中的人使用工具和制造工具的活动开始成为完全意义的人有目的有意识自觉能动的活动,标志着人类精神生产已从物质生产中分离出来。尽管这种生产还是原始的萌芽状态,但却是从猿到人过渡的一个重大转折和根本性的飞跃,它使人类作为一个整体最终从自然界中独立出来。
所以,马恩所揭示的物质生产活动不仅仅是人类直接满足生活和生产资料的活动,而且也是以语言为载体的传递超生物经验的物化活动,也是满足精神需要的活动。理解精神生产的这种分离对理解艺术产生的精神前提是有益的。
第三,人类自身生产和再生产的实质是人类本质结构的建立、完善、巩固和超生物经验的代传(教育生产)。
从群体超生物经验的传递、语言的产生、意识的萌芽,我们可以看到,在使用和制造工具的活动中,形成中的人不但生产了物质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维持了自己的生存,同时也赋予了自己的生理、心理器官高于动物水平的新质,即生产了包括意识器官在内的具有人类性功能的各种生理、心理器官,我们把这称之为“人类本质结构”。“首先是劳动,然后是语言和劳动在一起,成了两个最主要的推动力,在他们的影响下,猿的脑髓就逐渐地变成人的脑髓,后者和前者虽然十分相似,但是,就大小和完善的程度来说,远远超过前者。在脑髓进一步发展的同时,它的最密切的工具,即感觉器官,也进一步发展起来了。”(11)马恩在此明确指出了语言和劳动使人的生理、心理器官较之于动物的不同以及所发生的质的变化,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恩把这种变化称为“每日都在重新生产自己生命”的“人类自身生产”,因此,人类自身生产并不仅仅是维持生命,更重要的是构建了人类特有的本质结构。
当然,马恩还指出了人类这种自身生产也是种的蕃衍,即增殖,“开始生产另外一些人”,而这种增殖,我们理解其同样是超生物性的,因为“人类特有的生理结构可以通过生物遗传给下一代;同人类不可分割的超生物肢体(工具等生产资料)以及人化自然环境也可以直接传递给下一代;人类社会的复杂结构和关系在历史进程不间断的情况下也会完整地留给下一代;但是使用超生物肢体(工具)改造自然的经验和技能以及作为社会人的生活方式和行为规范这些超生物经验却不可能通过生物遗传来传递。”(12)这就是说,人类的增殖生产并不是动物的简单的本能遗传、繁衍后代,而是通过把群体间超生物经验的传递扩展到代与代之间的传递来保证人类本质的世代延续。这种代与代之间的传递实质就是进行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的示范,这是人类特有的遗传方式,可以说,这种特有的遗传方式就是原始的萌芽状态的教育活动,从这个意义上说,人类自身生产和再生产就是“教育的生产”。只有通过教育,作为整体从自然界中独立出来的人类的本质结构才能得以不断的完善和巩固,人类使用工具的经验、技能、心理经验、社会文明成果也才能真正延续下来并不断发展。人类之所以进化到今天,正是人类自身生产、再生产──教育生产的结果。
综上所述,使用工具──超生物肢体和手的形成──超生物经验的形成──通过语言传递的群体间超生物经验的交流──意识的萌芽──人类本质结构的建立以及通过教育得以完善、巩固和发展,这就是人类物质生产、精神生产、自身生产和再生产三者相互关联、相互作用的内在逻辑发展链条。只有这样理解三种生产,才能真正揭示人类的起源与进化,真正找到艺术起源的根本动因。
二
用三种生产的理论来观察和分析艺术起源问题,我们发现,如同一根藤上所结的两个瓜一样,这是与人类起源同根同源的孪生问题,不过对其发生过程中的具体表现还须作进一步的分析与表述。
首先,我们应该看到,原始艺术的产生不过是人类劳动手段(资料和工具)、劳动方式、劳动过程或生活过程的一种复演活动,而这种复演是以人类使用工具活动范围的不断扩大、经验的不断丰富、使用工具的熟练为前提的。
从历史资料所反映的原始艺术品的内容看,无论是早期轮廓粗糙的动物(野牛、野猪、母鹿等)岩画,还是雕刻饰物;无论是绘有纹饰图案的实用陶盆,还是反映劳动的歌舞(如造船歌、划船舞、狩猎舞、中国最早的《弹歌》等),其大多是对人类在物质生产过程中的实际劳动对象、劳动资料、工具、劳动方式、劳动过程或劳动成果的摹仿、复现和复演,即使是以战争或性爱为题材的作品,也是物质生活过程某些内容的重演(甚至战争在原始人看来也是一种求得生存和发展的手段。)所有这一切都离不开以使用工具为核心的物质生产。再从构成艺术品的一些手段来看,“岩画上动物形象的轮廓必须用尖硬的燧石工具才能刻画、雕凿。”(13)一些实用性的原始艺术品,如碗、汲水瓶等陶盆,其本身就是工具,是已经美化了的工具。故日本著名的电影理论家岩崎昶说:“正象人类的文明是从使用工具开始一样,人类的艺术也是从使用适合于艺术的工具才产生的。”(14)
在此,我们必须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原始艺术品对物质生产的复演,实际上并非对所有对象及手段、工具一揽无余,而是有所选择的,这种选择的前提无疑必须是人类使用和制造工具活动范围的不断扩大、经验的不断丰富以至对工具的使用达到了一定的熟练程度,选择才会成为可能。因此,了解艺术的产生,首先必须从熟练使用工具的物质生产进程中寻找根本动因,这是最基本的物质前提。
其次,原始艺术活动还是一种具有预演特点的审美发生活动,是从物质生产中分离出来的特殊的精神生产,这种生产是以语言为传递的群体间超生物经验交流的产物。
作为一种复演活动,原始艺术实质是一种有组织的经过集体训练的统一活动,那么,原始的人类何以能把群体“组织起来”,达成某种“共识”和默契(共同的选择意向,以基本划一的动作方式来复演劳动或生活)?只有一个答案:没有以语言为传递的群体间超生物经验的交流、概括性自觉意识的萌芽即人类精神生产的出现,那是不可能的!故复演也是精神生产的产物,且本身亦是从物质生产中分离出来的一种精神生产,(其活动材料也是从物质生产中来的)。
同时,根据资料,我们还发现:许多山洞岩画所刻画的狩猎对象,往往其身上要害部位上面都被刻画有特殊的标志(如被矛刺戳或木棍打击过的痕迹甚至标有木棍等)以示取得成功的保证所在;还有原始的舞蹈,为什么选择这样的动作样式?(如划船动作)或许因为这些动作会更省力、干活会更快,或许这样会更有实效等,总之,这是被群体认可的成功的动作或工具。这些都表明,当时的艺术并不单单是劳动对象、工具或成果等的复演,这种复演还包含着对以前劳动、活动成败的评价,成功了的用复演的办法固定和确认下来,甚至进行操练,以“为了对未来的相应的活动成就产生有利的影响。”(15)所以实际上复演也是对将来活动的预演。而对成败的评价,对未来的预演,这已经是进入审美范畴的活动,它意味着审美的发生。可见,作为审美发生过程的原始艺术的产生,不但是精神生产的产物,不但本身也是从物质生产中分离出来的精神生产,而且是一种特殊的精神生产。而以语言为传递的群体间超生物经验的交流、意识的萌芽则是这审美发生活动的必不可少的精神前提。
再者,原始艺术作为审美发生过程,标志着人类审美感官的诞生、发展,这是人类自身生产和再生产(教育活动)构建、完善和发展人类本质结构的结果。
既然原始艺术作为一种具有复演、成败评价和预演性质的审美发生过程,那就是说,此时,人类的审美感官已经发展起来了。然而,为何动物也有玩耍,也有摹仿活动,却生长不出欣赏音乐的耳朵、感受形式美的眼睛等艺术的感官,产生不出艺术品而只有人类才能显示这种功能?有人认为这关键来自人的“自意识”,认为自意识就是一种冲动,“因为人有一种冲动,要在直接呈现于他面前的外在事物中实现他自己,而且就在这个实践过程中认识他自己。人通过改变外在事物来达到这个目的,在这些外在事物上面刻下他自己内心生活的烙印,而且发现他自己的性格在这些外在事物中复现了。”(16)这一说法合理之点是揭示了原始艺术活动不仅是物质生产、生活的复演,也是人们生命本质力量的复演,而且这种对生命本质力量复演的强烈需要和愿望成为人创造艺术的一种内在动机和心理因素。确实,如早期的描绘男女性生殖器官的岩画、雕塑,如果不是把人类的增殖现象仅看作是生殖或性爱本能,那就会清楚,这种复演是原始人对人类性的生理(生殖)器官的一种欣赏与崇拜;还有如展现捕获的猎物、人类的劳作、动作、工具等艺术品乃至后期的神话,其实都是展示人类与动物之不同的对对象驾驭的力量、智慧、技巧的表现,它是原始人对自己生命本质力量的关注和观照,“我的对象只能是我的本质力量之一的确证。”(17)这是人类较高水平的心理因素和心理活动,而这些心理因素和条件,只有在人类本质结构的建立、完善、巩固中才能得以解释,那就是,在物质资料生产中,人类不但生产了自身各种生理器官,即:使生理器官的结构、形态、功能都发生了质的飞跃,而且由于以语言为传递的群体间超生物经验的交流,丰富了人自身的心理内涵,使人的心理器官也发生了质变,心理结构得到完善,才有可能产生人类性的这些心理需要和冲动,人类的感官也才能成为审美的感官。因此,人类本质结构的建立,完善为原始艺术的产生提供了相应的生理、心理基础。
然则,人类本质结构的真正完善、发展乃需要通过老一代向新一代的超生物代代传递(教育生产)才能最终实现,因而,原始教育的作用不但在人的形成,而且在艺术发生过程中都是举足轻重、不容忽视的。事实上,原始艺术活动本身就具有教育的特点(尽管还是萌芽状态),复演活动实质就是操演、训练性的活动,如:节奏般喊声的劳动号子、歌曲,基本统一的舞蹈动作,或者有规律地碰撞某些工具的动作等等,不经代与代的传授、教育、训练,是达不到这样的水平也难以把它们作为目的确认和巩固下来的,故没有教育活动,复演所呈现的操演、训练特质和式样就无以完善和发展。
由此可见,原始艺术的发生、人类审美感官的诞生、发展,是人类自身生产和再生产构造、完善、发展了人类本质结构的结果。
经过这样一番哲学和审美发生学视角的层层透视和剖析,我们可以这样概括:艺术起源于人类的三种生产:艺术是从物质生产中通过复演办法分离出来、具有预演特点的一种特殊的精神生产;这种精神生产也是通过有声语言传递,进行教育训练,并对自己活动进行评价、纠正,使人类不断完善起来的审美发生过程。
至此,对于以往关于艺术起源的最具代表性的种种说法的优弊当是一目了然了。无论是“劳动说”还是“摹仿说”、“游戏说”,虽从不同的侧面揭示了艺术与三种生产的关系,但都没有从根本上揭示人类熟练使用工具所引起的以语言为传递的群体间超生物经验交流及代传对艺术发生的决定作用,因而也忽略了人类自身生产和再生产所引起的人类本质结构的构建发展对人类超生物摹仿能力、人类审美器官发展的作用。故“劳动说”未能揭示出劳动对艺术发生的真正作用;“摹仿说”缺憾在于不能把人类性的摹仿能力与动物性的摹仿本能区别开来;“游戏说”的遗憾则在于没有把个体自由发挥性的游戏与群体间信息、经验传递、心理交流结合起来。至于“巫术说”,所反映的艺术活动因为其具有幻想、象征意义、接近符号操作性质而已经是把有声语言传递手段上升为想象中的神灵的对话形式了,这是较为抽象形式的艺术,当是原始艺术中发生比较后期的事情了,因而作为起源的评价意义不大。
显然,寻找艺术起源答案,并非把各种说法、各种因素累加,而是要找出沟通这种种因素的桥梁和纽带,那就是从哲学和审美发生学的角度来理解艺术与三种生产的渊源关系,一切只能从这里才能得到根本的回答。
三
要特别补充两点问题,因为它们涉及与哲学有关的重要问题。
其一,曾有人从哲学上提出过艺术起源的终极原因是人类的物质生产和生殖生产,(18)提法本身并没有错,问题只出于对增殖生产的理解偏重了性爱、生殖的本能性质而根本忽略了人类自身生产和再生产乃以构造、发展人类本质结构的奥秘在于教育,因而无法真正揭示人类的延续与动物遗传生殖繁衍的本质区别。这就不只是一个艺术起源问题而是长期以来在人类学哲学、教育哲学领域方面一直被忽略而极待开发、探讨的问题了。可以预言,对这些问题的进一步探讨将会给哲学理论领域带来一个新的局面。
其二,近年来,艺术院校《艺术概论》课的通用教材(19),也曾试图从“艺术起源于人的生命本质表现和社会实践活动的统一”(20)这一哲学角度来概括总结艺术起源的本质问题,出发点是好的,遗憾的是,在解释这一哲学关系的表述时把“社会实践活动”这一外在活动与“人的生命本质表现”这一内在动机、因素的关系理解为“人的精神冲动转化为人的外在行为、转化为实践活动”,(21)即内在动机先于外在活动,这就颠倒了二者的哲学关系。事实上,对这一哲学关系的正确理解应是:外在活动决定内在动机,二者相互作用的结果是:人的心理活动、内在冲动需要是人的外在活动的内化,(艺术不过是把外在活动的内化过程作为自己的目的确认下来)。这是一切哲学问题中最基本的哲学关系,无论是解释艺术起源还是其他问题,这一唯物主义的基本原则是不能丢弃的,其哲学关系也是不能混淆的。
由艺术起源的哲学寻根、论析引发的这些哲学重大问题,希望能引起哲学界、艺术理论界的关注和重视,这是笔者的愿望。
注释:
①卢卡契《审美特性》
②《马恩选集》一卷第32-33页。
③《马恩选集》一卷第33-34页。
④《马恩选集》四卷序言第2页。
⑤《马恩选集》三卷第508页。
⑥马克思《资本论》一卷第193页。
⑦⑧《马恩选集》三卷第511页。
⑨方耀(赵宋光)“从猿到人的过渡期”(《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1976年4月第2期第82页。
⑩《马恩选集》三卷512页。
(11)《马恩选集》三卷512页。
(12)桑新民《呼唤新世纪的教育哲学》114页。
(13)朱狄《艺术的起源》44页。
(14)朱狄《艺术的起源》37页。
(15)卢卡契《审美特性》326页。
(16)邓福星《艺术前的艺术》16页。
(17)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79页。
(18)徐汝霖“艺术起源的终极原因是人类的物质生产和殖生产”,1992年第2期《江苏社会科学》。
(19)1989年版《艺术引论》(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
(20)(21)《艺术引论》83页、8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