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类视域下身体的建构与反思论文

后人类视域下身体的建构与反思论文

后人类视域下身体的建构与反思

信 毅

(兰州大学文学院,甘肃 兰州 730020)

摘 要: 从古至今,西方历史上“身体”就是一个始终不曾离场的问题。直到关于身体的歧视被消解后,梅洛-庞蒂和米歇尔·福柯才建立了较具一体性的身体,从而为后人类视域下建构一种兼具物质性、意识性、文化性和技术性的身体提供了可能性。经过唐·伊德、唐娜·哈拉维等人的努力,后人类视域下的身体渐具雏形。而伴随着后人类身体的建构,对其之反思也从未停止过,关于人类身体最终会走向何方的讨论其实潜藏着物质文化研究的新视角。

关键词: 后人类;身体;建构;反思

在谈及后人类视域下的身体这一话题之前,首先有必要对“后人类”做出解释。本文中的“后人类”,相对于被解释为后人类主义更倾向于被解释为一种人的生存状况,即“对‘确定性’的‘人类’概念的质疑,重新‘认识我们自己’”,而“后人类范式的核心论点是:承认人自身是物质—文化的联合体,即物质躯体、(社会文化建构意义上的)身份和物质性实践的联合于身体,同时身体是动态的,开放的,相互联系的。身体不是封闭在皮肤下的完整体,而是‘可操作、可改动的信息体,自出生起,身体就经历着不断地与延伸和重置的过程’。”[1]可见身体之于后人类研究的重要性。本文就从梳理后人类视域下的身体的建构过程与反思经历,从而尝试提出一个物质文化研究的新维度。

一、后人类身体的建构前提:对立的消解

自古以来,西方历史上关于身体的言说就十分复杂,但由对立到对立消解的变化是其基本发展趋势,这个过程存在一种潜在的内在身体和外在社会文化之间的对立。而后人类身体产生的前提便是建立在关于身体的传统的对立观点得以消解的基础上。简而言之存在这样一条脉络:在后人类身体之前,存在着身心分立中的“身体”和试图在内外两方面达成协商的“身体”,后者又包括了社会性的身体和现象学的身体。

与意识相分立而仅作为躯体存在的身体拥有着最为久远的历史,而且值得注意的是,这种被放在意识的对立面而认识的身体,在更为注重意识的支配性和崇高性的年代,往往遭到了相当的贬抑和边缘化。早在古希腊时期,哲学家们言称的身体就是在这一层面上的指向。苏格拉底认为能够持久的幸福不来自于身体而来自于灵魂,他将身体和灵魂分立无疑代表着早期的身心二分说,而他重灵魂轻身体的倾向显然是开启了西方对身体的贬抑这一主潮。在柏拉图处这种观点得到了进一步的继承和发扬,在《高尔吉亚篇》和《理想国》中,他对身体以及身体的欲望进行了无情的贬斥。除了柏拉图的观点外,加之宗教禁欲主义思想的影响,到了新柏拉图主义者那里,身体遭到的不仅是压抑甚至是鄙弃。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虽然对身体有所关注,但身体的出现仍旧更多是作为灵魂的对照组或者某种精神的承载物。如果说在此之前对身体的贬抑意味着身体还留存在观察的视野当中,那么从笛卡尔处开始,身体逐渐在漠视中销声匿迹。“意识逐渐地变成了一个理性机器。在这个过程中,在理性一步步地驱赶宗教伦理的过程中,在自然世界一步步地取代神秘的上帝世界的过程中,意识和身体的伦理关系转变成了意识和存在的工具关系。这其中一个最明显的事实是:身体被置换掉了。”[2]从古希腊时期开始的身心二分状况下的身体到此终于陷入了退无可退的境地。

莫扎特于1778年的夏天在巴黎创作了C大调钢琴奏鸣曲K330,这个时期的莫扎特所作的K330与其中在巴黎所创作的作品相比,规模虽然小了一些也更容易弹奏,但是在它的内容方面却是丰富多彩且带有强烈的表现性的,还带有些许的法国风味。

但这种退无可退并不意味着完全离场,而是潜藏着新的生机。工业革命后身体作为关注的焦点之一开始渐渐回春,在此情况下如果继续故意遮蔽甚至隐去身体,那么无疑是封闭了与身体相关联的诸多问题的继续讨论和生发的空间。于是从尼采开始,身体慢慢返回视野的中心,他认为人首先是身体的存在,理性不过是身体的附着物;而德勒兹能动性和生产性赋予身体,人的身体在德勒兹处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欲望机器而具有生产性的力量;福柯则看到了社会的实践内容和组织形式及其各种各样的权力技术都要围绕身体这一焦点而展开。虽然在尼采和德勒兹等人那里,身体具有积极的生产性,但在福柯那里,身体仍要接受权力的被动改造,身体在社会中的建构过程终于不再被刻意规避,一种政治和历史的眼光被投向了身体。

这种注意首先是在唐·伊德的后现象学理论中得到了回应,他把技术和身体做了一次有机的结合。有学者认为,伊德所认为的梅洛—庞蒂的存在主义其实是知觉主义的同义语,梅洛—庞蒂的世界是知觉的世界,“在这种意义上,伊德认为……与梅洛一庞蒂的世界相对应的主体是一种具体的感知者,身体问题成为知觉现象学的中心”,[4]于是在体验的层面上,具身性的存在和身体体验成为了关注的焦点。身体在伊德这里成为一种区别于其他客体存在物的独特存在。也正是在此基础上,伊德从技术哲学视角出发,提出了“三个身体”的理论。

所谓“三个身体”是指身体这一概念所包含的三个维度:首先是作为质料性存在的物质身体(身体一);其次是作为文化建构的身体(身体二);最后是技术建构的身体(身体三)。身体三基于身体一和身体二提出的同时也包裹了身体一和身体二,也综合了对身体的不同认知角度。伊德将人与技术之间的关系概括为四种,分别是具身关系、阐释学关系、他者关系和背景关系。具身关系是指技术变成了人的身体延伸,成为身体的一个部分,但没有任何一种技术是完全具身性的,因为如果技术是完全具身的,那么就意味着技术与身体的完全统一,技术对主体来说便完全透明,主体就不可能感受到技术。只有将他者关系引入,将技术视为一个外在于人的“半客体”,才能进而阐述技术对人产生的作用。唐·伊德的技术性身体作为身体三是建立于物质性身体和文化性身体之上的,同时其也包含着物质性身体和文化性身体。在唐·伊德那里,物质性身体、文化性身体和技术性身体是身体体验的三个过程,尤其是对技术建构的身体的关注,表明了当下所谓的身体体验往往被技术建构又与技术纠缠,唐·伊德“具身性”的提出无疑意味着一种弥合技术和身体之间关系的全新可能性。

二、技术与后人类身体的建构

如果说福柯等人对身体的观察仍旧是一种外向的视角的话,那么梅洛-庞蒂对身体的思考就主要是对身体内部的思考。与身心二元论观点刚好相反,现象学所讨论的身体概念将躯体和心灵归入一体。胡塞尔将身体分为活的身体和物理的身体,前者具有“一种动感和一种对于原初意义的感官”[3],梅洛-庞蒂对此种区分进行了批判式的阐发。与胡塞尔更为关注身体的最高构成来源在于先验的主体性和内时间意识不同,梅洛-庞蒂更为看重身体的在先性和场域性,如果说尼采、福柯等人的身体打破了身体与外在世界的对立,那么梅洛-庞蒂则直接从哲学层面打破了自古以来的身心二元论,将身体当成一个物质与意识的结合体的整体存在。梅洛-庞蒂对身心二元论的打破无疑为后世思考身体的相关问题打开了新思路。

(4)加强水功能区水量、水生态目标确定和水功能区调整相关技术规范研究,为完善水功能区划体系提供技术支撑。组织修订水域纳污能力计算规程,研究水功能区动态纳污能力核定,开展流域水功能区纳污能力成果的复核修订,按行政区提出更明确的限排总量意见,推动限排总量落实。

福柯等人的社会性身体试图融合身体与外在社会历史,梅洛-庞蒂的现象学身体则试图将消解身体和意识之间的对立,两条线索分别形成,一条是社会历史—身体,另一条是身体—身体/境域。虽然两条线索中都包含身体,但不能合二为一,必须引入另一种事物来关联身体的“内”与“外”,而这个新的媒介就是技术。自19世纪工业革命以后,几乎每一次新的技术革命都伴随着对身体的重新思考。正如前文所言对身体的观察存在内外两个视角一样,对技术的观察也存在内外两个视角,内视角仍旧与人沟通,外视角则与社会相联系。在与内外沟通的问题上,技术和身体存在着相似性,而以往对技术的观察多采用了以马克思为代表的外向型视角,但经由现象学对身体的关注的启发,技术的另一个内向的、自我观察的、与身体存在隐秘联系的视角则必须被注意到。

“我在走向世界的时候,我把我的感觉意向和我的实际意向紧压在最终向我显现为先于和外在于这些意向、只是因为它们能在我身上唤起思想或愿望才为我存在的物体之中”[9],在梅洛-庞蒂处,意识开始与身体发生关联,这是身体内部的维度;在福柯等人处,身体又与社会历史文化等紧密缠绕,这是身体外部的维度。关于身体的认知中的对立的取消才使得经由技术建构后人类身体具有可能性。但正如马克斯·莫尔所言,后人类也如同超人类一般,仅仅是人类进化过程中的一个环节,后人类最终也将被人类进化的更高环节所取代。[10]因此,后人类身体被建构并不意味着诸事皆备,自从后人类这个概念得以被建构开始,关于后人类身体的反思就随之诞生,而且这种反思也往往沿着后人类身体建构的思路,即技术—身体—文化来进行。

梅洛-庞蒂改变了身心二元论,其身体更多是作为意义发生的场域而存在;伊德继续改造梅洛-庞蒂的身体,最终形成兼具物质性、文化性和技术性的身体三;哈拉维的赛博格意义上的身体则是一种物质实体和文化身份交混的存在。技术性身体最终被引向了文化诠释学,赛博格理论也与女性主义息息相关,似乎技术有着取代身体走向中心的倾向,但实际上技术却反而要通过改造身体才能对文化产生影响,技术间接地加固了一种内在不可与意识分离、外在不可与文化分离的身体,于是一种新的关于身体的认知出现了,后人类视域下的兼具物质性、意识性、文化性和技术性的身体被建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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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后人类身体的反思

而唐娜·哈拉维也从另一种视角提出了新的可能性——她试图从女性主义角度找寻身体和技术之间的弥合点,进而提出了赛博格理论。所谓“赛博格”(cyborg),在哈拉维看来“是一种控制生物体,一种机器和生物体的混合,一种社会现实的生物,也是一种科幻小说的人物”[5],然而除了科幻小说以外,赛博格在现代医学、现代生物学甚至是现代战争中也几乎无处不在,如义肢、内置心脏起搏器等。但赛博格不是身体和技术的粗暴叠加,而是人通过技术不断突破自己身体极限的过程,有学者将这种状况描述为“从认知、体验、行动上获得拓展,生物技能和机械系统相互融合后的新主体”[6]。从此处便可以看出,哈拉维较“技术性身体”更超前一步,即用一个新建的赛博格直接替代主客二元论,正如有学者认为的,哈拉维强调“长期与主体分离的物(尤其是技术物)与主体共生于物质世界,并时刻处于相互影响与改变的动态情境中”[7]。虽然哈拉维提出赛博格的出发点是女性主义,但其意义绝不止于此,赛博格背后更为深远的意义在于启发了一种新的观照技术与身体关系的角度,即“人的身体跨越了通常意义的肉身、性别、身份局限,取而代之的是在不同的情境中不断编码和信息转换的多元合成体。人不再是人文主义视角下的‘万物之灵’,而是在技术世界中不断获得新的物质实体和文化身份,又不断突破这种身份的一种生灵。”[8]

“身份的场所从大脑转移到细胞,或者从新皮层转移到脑干,主体的天性也会剧烈地变化。……意识心灵可以被操纵,被叛变的细胞切除,然后被吸收到人造意识中,或者通过有缺陷的记忆被反向传播。……意识越被视为多重编码层的产物,干预能够产生灾难性后果的场所的数量就越大。……我们都再也不能简单地假设意识保证了自我的存在。在此意义上,后人类的主体也是一种后意识的主体。”[11]在后人类身体的内部,意识经由技术的助力融入了物质性肉体,改变着肉体的细节,对身体的形态功能等造成影响。意识的强大控制力似乎意味着物质性的身体将走向消亡。但这只是一种杞人忧天的妄想,因为机器人或者称人工智能的反身性和人类具有很大的不同,人类身体当中积淀的历史和文化因素往往与身体紧密缠绕,因此只要无法取消文化便无法取消身体,物质性身体可能会被部分替换,“人类与智能机器很可能进入一种共生的关系”[12]

通信和IT的产业规模要比广播电视的产业规模庞大很多。从传输速率来看,广播电视从模拟信号发展至高清信号,传输速率仅仅从270Mbps增加到12Gbps,而IP的传输速率从1Mbps发展到现在的10GE甚至100GE,速度之快令人惊讶。从数据的处理能力来看,IP交换机的数据处理能力要比传统矩阵的数据处理能力快很多。例如:在相近的带宽下,一台256×256的矩阵要占用15RU左右的空间和大量功耗。而IP交换机仅需要1RU的体积和更少的功耗即可实现。广电如何将IP界巨大的投资和市场优势以及技术嵌入到自身里面,是所有广播电视从业者所要面临的问题。

而对后人类视域下身体的探索和反思,也改变着对物质文化的看法。从后人类身体的视角出发,关注处在物质文化中的身体无疑是物质文化研究的新关注点。通过对以往的物质文化研究考察可以发现,不管是在消费研究或商品研究,还是在礼物和互惠性研究、流通研究中,[13]身体始终在场,但也始终处于被压抑和被遮蔽的状态,在物质文化研究中似乎很难被定位。在以往的思维习惯中,物与人处在对立关系当中,那么在物质文化中自然没有身体的位置,即使当下物质文化研究已经试图融合人和物,但关于身体的新问题又应运而生。当人们试图在物质文化研究中定位身体时,突然又发现“身体”概念本身的多义性和复杂性——这个“身体”,究竟是物质的还是文化的,亦或是被社会和历史建构的,甚或是兼具以上各种特质的后人类身体?而在不同研究支系中的“身体”是否具有同一指向?“身体”概念之复杂造成了物质文化研究中的身体始终在场却从来得不到重视的尴尬局面。后人类身体的构建和反思正好打开了这个一直封闭的话题,而且当下已有学者在为进一步的研究扫除障碍。有人发觉到了“物的回归”问题,重新关注人与物之间的互动关系,对传统思维中人-物对立的观点进行了哲学性的批判,从而为之后的身体进入物质文化研究提供了合法性的说明。也有人聚焦于“身体转向”问题, 论证后人类状况下的身体的重塑,试图突破上述的第二个难点,即在物质文化研究中的身体的层次性问题。

从对立的消解为后人类视域下的身体的建构提供了基础和可能性,到后人类身体伴随着反思得以建构,一条关于后人类视域下身体的建构与反思的线索终于被清晰地呈现出来。但仅仅是厘清后人类视域下的身体发展线索并不是最终目的,后人类身体的建构最终指向的还是一种在物质文化研究中新的可能性,即在物质文化研究领域的“礼物”问题、“技术”问题等维度之后,提出“身体”与物的维度,从而将研究的视线转向“人”自身,改变以往物质文化研究中“人”被遮蔽在“物”下的状况,为物质文化研究延展一条新道路。

参考文献:

[1]王垚.物质文化研究方法论[D].兰州:兰州大学,2017.

[2]汪民安,陈永国,编.后身体:文化、权力和生命政治学[C].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11.

[3]张祥龙.朝向事情本身:现象学导论七讲[M].北京:团结出版社,2003.

[4]曹继东.唐·伊德的后现象学研究[J].哲学动态,2010,(06):104-110.

[5]〔美〕唐娜·哈拉维.类人猿、赛博格和女人:自然的重塑[M].陈静,吴义诚,译.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12.

[6][7][8]张进,王垚.技术的嵌入性、杂合性、药性与物质文化研究[J].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7,47(01):20-26.

[9]〔法〕莫里斯·梅洛—庞蒂著.知觉现象学[M]. 姜志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1.

[10]超人类主义:一种走向未来的哲学[C]//曹荣湘,选编.后人类文化.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4.

[11][12]〔美〕凯瑟琳·海勒.我们何以成为后人类[M].刘宇清,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7.

[13]孟悦,罗钢,编.物质文化读本[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The Construction and Reflection of the Body in the Post-Human Perspective

XIN Yi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Lanzhou University,Lanzhou,Gansu 730020)

Abstract: Since ancient times, the body in western history has been a problem that has never left. Until the discrimination about the body was dissolved, Maurice Merleau-Ponty and Michel Foucault established a more integrated body, which provided a kind of possibility for constructing a material, conscious, cultural and technical body. Moreover, after the efforts of Don Irde and Donna Jeanne Haraway, the body under the post-human perspective has miniature. Further mover, with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post-human body, the refl ection has never stopped, and the discussion about where the human body will eventually go is actually a new perspective of material culture research.

Key words: Post-human; body; construction; refl ection

中图分类号 :G11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8717(2019)02-0091-04

收稿日期: 2018-09-19

作者简介 :信毅(1993—),女,河南平顶山人,兰州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学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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