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后欧美国家小学外语课程发展述评，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述评论文,战后论文,家小论文,学外语论文,课程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近些年来，小学外语课程与教学的问题日益成为各国教育议事日程中的一项重要事务。但是，与小学语文、数学等其它课程相比，小学外语课程是时代的新兴产物，其课程价值、设立依据、教学目标、教学方法以及评估等都存在很多争议。[1]虽然不乏对国外基础教育外语课程发展的介绍和分析，[2]但对于小学阶段外语课程的独特实践，介绍和讨论是十分有限的。因此，本文拟对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以英美两国为代表的欧美国家在小学外语课程发展方面的实践和探索进行梳理，期望能够对我国的小学外语课程发展有所启示。
一、小学外语课程的实验与探索（50～60年代）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由于世界政治、经济发展和文化交流的需要，外语教育成为世界性的普遍问题。亚洲和非洲等发展中国家的人们需要同时掌握方言、国语和外国语，以扩大国际交往范围。虽然英美等发达国家，尤其以英语为母语的国家，对外语教育的需求并不迫切，但考虑到政治、经济、文化和其它因素（如移民），仍积极促进外语课程的发展。不过，当时在中学后开始的外语教学，成效大多不能令人满意。因此，在60年代前后心理学和神经生理学对语言学习关键期揭示的鼓舞下，欧美国家开始提前外语教学年龄，试图提高外语学习的效率。几个标志性事件[3]表明欧美小学外语课程步入繁荣发展期：一是有关专著的出现。1953午，美国法语教授安德森(Theodore Anderson)所著的《小学外语教学》(The Teaching of Foreign Languages in the Elementary School)一书明确倡导进行早期语言教学；二是1955年左右，令人瞩目的FLES(Foreign Language in the Elementary School)运动在英美等国同时进行；三是汉堡会议的召开。在现代语言项目专家沃特(Felix Walter)的推动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1962年4月9日至14日在德国汉堡召集了专家会议，计划对“小学阶段外语教学的心理学和教育学问题进行长期的调研工作”。[4]这是欧美小学外语课程发展史上里程碑式的重要事件。
（一）类型多样的实验项目
50、60年代欧美各国对小学外语课程的巨大热情催生了各种类型的小学外语实验项目。
双外语实验 美国新泽西州的一所学校，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开设法语和西班牙语两门外语，学生在十年间每隔一年交替学习两种语言。实验证明，接受双外语教育的孩子升入高中后，与传统从中学才开始学习外语的学生相比，早期学过外语的学生占优势。[5]
各种电视教学实验 美国一所学校，录制了一位法语母语者的专业教学录像，每周给五、六年级的学生放映。另一个实验由伊利诺斯大学在1959年进行。实验对由专业教师进行的西班牙语教学和由不熟悉西班牙语的教师作辅助的教学（以广播及录音磁带为主要媒介）进行了对比，其结论表明，在条件不具备的情况下，用电教设备可以达到显著效果。
对外语起始年龄的探索 英国1963年在当时教育大臣的支持下，获得纳菲尔德基金会(Nuffield Foundation)相当于现在200万英镑的经费，开始进行“八岁开始学习法语的可行性实验”。实验证明，在培养学生语音的准确性和流畅性上，早期开始的外语课程具有绝对的优势。
对教学内容和方法的探索 从1956年开始，法国巴黎地区进行了一个比较系统的实验。实验以英语为目的语，规定了每年要求学生掌握的单词和句型数量，教学完全通过口语方法(oral approach)进行，并通过游戏、戏剧、歌曲、诗歌等手段来调动孩子的兴趣。课程纳入正式课表，每班每周2-3课时，每课时20-30分钟。学生年龄从7-8岁和10-11岁不等，并聘请以英语为母语者作为实验教师。实验从最初2-4个班级，发展到1961年的50个班级。实验发现，初学班往往效果显著，而第二、第三年效果则不稳定，学生能力呈现分化趋势。另一个较大规模的实验是1957年瑞典的4个学校4个年级的400-500名学生参加的、以听说训练为主的“没有课本”(no textbook)的小学英语教学实验。此外，加拿大1965年出现的由民间促成、政府支持的“浸入式(immersion)教学”实验，[6]以目的语为教学语言，来教授学科课程，从而达到提高外语能力和掌握学科内容的双重目的。实验坚持10年获得了巨大成功，此后，在世界范围内获得广泛传播，目前已成为世界外语教学的重要模式之一。
（二）小学外语课程发展的特点与意义
这一时期欧美国家的课程发展具有个别性、实验性的特点。课程多以实验项目的形式，在特定学校和地区进行，参与的学校和学生数量都很有限。例如，美国当时仅有5%的小学生有机会参与实验，并且有一些实验只挑选好学生参与。此外，在教学内容、方法和策略以及评估方法上也缺乏共同认可的模式。但是，也有一些共同特点：如多数实验项目强调口语，早期没有读写的要求；不同程度使用视听辅助手段，如图片、电影或幻灯、法兰绒板（一种教学用具）、特别是录音带和碟片；重视应用对话练习来满足孩子的兴趣；在词汇与语法内容上逐步递进；不强调语法教学，但多数在练习材料中提供语法内容等。
这些实验项目从多方面探索了小学外语课程的基本问题，如小学外语课程开设的适宜年龄、小学外语课程的内容选择与组织、小学外语课程的教学方法以及现代技术手段的运用等。虽然很多问题并无确切答案，但积累了有益的经验，为今天的小学外语课程复兴与发展奠定了基础。
（三）小学外语课程发展中存在的问题
50、60年代早期将外语引入小学具有极为重要的开创意义，但是，也有学者批评，在理论基础欠缺，缺乏充分论证的情况下开始小学外语课程的实验是一种“激进的做法”，[7]存在很多问题。美国两位学者在对62个社区的小学外语课程进行调查后指出，60年代美国小学外语课程存在许多问题，[8]概括如下：
一是多数小学外语课程项目没有达到项目所宣称的听、说、读、写方面的主要目标。这使得项目失去了政府和公众的信任基础。
二是许多项目评估手段与目标不能对应。比如强调培养学生“世界理解力”或“开拓视野”等目标，但对此并没有有效的评估手段，仍以测验作为单一的评价手段。
三是缺乏严谨的课程设计。比如许多学校把小学外语课程看作是非正式的学习，而不是像初中以后的系统学习，因而只有很少的项目（如浸入式）设计了从小学到初中的连续性计划。
四是能够胜任的教师严重缺乏。在外语能力和教学方法两方面都受过训练的合格教师极为有限。多数教师对小学外语课程的认识肤浅，有些教师仍沿用传统的语法结构和对话练习来进行教学。
上述种种问题，加上70-80年代国内外政治、经济的变化，各国外语政策发生转向，经费紧缺使得小学外语课程发展于70年代陷入低谷。在美国，有关大学于1965年组织了最后一期小学外语教师培训之后，便没有再继续相关培训。
二、小学外语课程的普及与系统化发展（90年代至今）
从上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全球化进程以及互联网等交通和通讯技术的发展，人们的交往日益突破国界和民族的限制。社会、家长和个人对于拥有双语，甚至多语能力的渴望越来越迫切。在这种背景下，欧美小学外语课程逐步恢复活力，并呈现新的发展特征。
（一）国家政策的明确支持
各国政府从国家政治、经济、文化等发展的高度强调小学阶段外语教育的重要性。英国自1992年开始欧洲一体化进程以来，为融入和参与欧洲事务而开始重视外语课程。1999年3月25日，负责学校课程标准工作的秘书长克拉克宣布了一项“为促进和发展主要机构开展现代外语学习”的新议案，对开展小学外语课程的学校给予多方位的支持和建议。这实际上是英国政府在对待小学外语课程立场上的重大转折。1999年12月，布莱尔发表演讲强调了低龄儿童学习现代外语的重要性，称“在小学高年级开始一门外语是需要我们严肃考虑的事。”[9]这是英国首次以政府的名义对初等教育外语课程发表评论，体现了对此问题的充分重视。美国国际教育委员会(Commission on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of the American Council on Education)和州领导人联合会(National Governors Association)于90年代前后也同时建议所有学生应在早期有机会学习一门外语。
（二）开设课程的数量和语种不断扩大
在这样的政策背景以及民间组织的推动下，各国小学外语教育获得长足发展，在开设课程的数量、参加的人数和开设的语种方面都不断扩大。根据美国应用语言中心所做的调查，1997年31%的公立和私立小学设有外语教育项目，比1987年的22%高出许多。其中，79%是西班牙语项目，27%是法语。语言类型也更加多样化。虽然西班牙语仍远远超过其它语种，但作为对世界经济和政治现实的反映，汉语、日语、阿拉伯语和俄语项目不断增加。英国于1999年前后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英国 76%的学校教法语（共1,696所），20%的学校教德浯，2%的学校教西班牙语，1%的学校教意大利语，还有大约11%的苏格兰初等学校教两种外语。欧洲其它国家也大体类似，一般学生在8-9岁开始学习一门外语。在一些国家，如西班牙、希腊、意大利等，能够胜任一门外语教学被认为是普通初等学校教师的基本素质。在加拿大，从幼儿园、小学开始进行的浸入式项目得到很大发展，到1985年，法语浸入式项目的注册学生达15,000人，到2000年则超过30,000人。
（三）走向系统化的课程设计
新时期的小学外语课程日益与初中后课程统筹考虑，课程设计不断走向系统化。1992年美国 ACTFL(American Council on the Teaching of Foreign Language)始创时的格言——“起始早，持续长”(Start Early-Stay Long)，最为贴切地表达了这种趋势。1996年颁布的美国《21世纪外语学习标准》(Standards for Foreign Language Learning in the 21st Century)就主张形成完整的K-12视野中的语言学习标准。也就是说，从幼儿园一直到12年级，甚至以后，所有学生都将接受长期、系列的外语教学。这是美国语言教学界第一次以强有力的姿态声明从早期开始的长期而又系列的外语教学的重要性。1999年美国经外语专业机构修订开发了新的标准性文件，描述了K-16的学生外语学习标准，包括5个能力目标和11个内容标准，从而，最终将外语教育联合为一个从幼儿园直至大学毕业的整体图景。这个转向也使大学对自己的职前和在职教师培养方案进行检查和调整。过去许多州的外语教师证只集中于初中以后的K5-12或K7-12，现在则在《21世纪外语学习标准》指导下进行重新设计，转向能进行更长期的K-12的教学培训。这是K-12视野转换的一个重要维度。
这一阶段小学外语课程发展是在自下而上(bottom-up)的公众热情和政府热情同时推动下繁荣起来的，课程发展逐步迈向规模化、系统化和正规化。但是，也仍然存在不少问题：一是对于是否将小学外语课程纳入国家法定课程(statutory curriculum)或必修课程，一些国家还心存疑虑，这使小学外语的发展前景存在很多不稳定因素；二是缺乏健全的教师培养体制，合格教师极为短缺；三是对于小学外语课程的一些根本性问题仍需要科学的研究，如课程应当在什么时候开设、长期效果如何、对其它学科的影响、最有效的教学策略、评价测验手段、各种教学材料的编制等。
三、欧美小学外语课程发展历程的启示
我国教育有关部门决定自2001年起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小学英语课程。这一决策顺应了国际小学外语课程发展的潮流。几年来，小学英语课程也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绩，但是，不能不看到。在课程发展中出现的诸多问题也需要我们面对并积极加以解决。欧美小学外语课程发展历程启示我们思考下列问题：
（一）小学外语课程的价值和地位问题
虽然在社会潮流推动下，小学外语课程最终在学校中获得一席之地，但它对于儿童身心发展的价值仍受到怀疑。一些国家，如英国对于小学外语课程是否应该像语文、数学等学科一样成为初等教育课程中的法定课程，仍然持保留态度。美国虽然制订了系统的K-12外语课程标准，但小学外语课程至今仍不是必修课程。即使已经将外语课程作为小学必修课程的国家，在将外语课程引入小学之初也是非常谨慎的。比如荷兰，是在经历了14年逐步发展后才使英语成为小学必修课程，又经历了8年实践后才成为官方认定的国家核心目标。[10]在欧美大多数国家，外语课程在小学仍被看作是一个“鲁莽的闯入者”。因此，我们必须面对百年以前音乐课、科学课在进入小学课程表时所面对的巨大挑战，[11]必须进行理论和实践的研究，在对小学外语课程的价值和地位进一步确认的基础上，确保小学英语课程的稳定发展。
（二）教师培养的制度保障问题
既然外语课程日益成为小学课程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么相应的教师教育和教师证书制度就成为保障课程顺利发展的重要因素。在国外60年代的实验和当今欧美国家小学外语课程的实践中，缺乏合格教师始终是没有得到妥善解决的一个问题。在英美两国，历来的问题就是：小学外语教师是由专业教师(specialist teacher)担任好，还是课堂教师(classroom teacher)担任更好？因为，过去没有专门培养小学外语教师的机构，也没有相应的证书。小学外语教师只有这两类，或者是某一种外语专业毕业，但未受过小学教育相关培训；或者是教育学专业毕业，但不具备外语专业背景。事实上，这两种教师都是有缺陷的。这也是我国在小学外语教师培养中所面临的困境。因此，应该开发项目来培养将两者结合的教师。在这方面，美国新的外语课程标准出台后，国家教师教育资格认证委员会NCATE(National Council for Accreditation of Teacher Education)开始着手外语教师培养的配套措施，专门设立K-8的外语教师培训项目，所培养的教师供不应求。我国目前虽然有一些专业学院明确以培养小学外语教师为目标，但在数量和质量上远远不能满足需求。因此，应该给予特别关注。
可以看到，欧美小学外语课程较大规模的发展不过几十年的时间，它还是教育领域的新事物，许多根本性的问题仍需要进一步在实践中研究解决。国内有学者概括了国际小学外语课程研究的诸多热点问题，[12]包括：小学外语课程的学习目标和学习价值问题、小学生学习外语的优势问题、时间因素问题、环境因素问题、连接性与衔接性问题、教师因素与母语使用的问题、教学方法问题、年龄关键期、教材方法问题、测试与评估的问题等，比较全面地反映了当前小学外语课程发展中的问题和困惑。在未来的小学课程发展中，特别需要研究者以心理学、语言学和教育学为基础，根据当前实践的众多经验对上述问题作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