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希特的革命马克思主义观及其启示_马克思主义论文

柯希特的革命马克思主义观及其启示_马克思主义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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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柯尔施是一位对20世纪的马克思主义发展史有过一定影响的人物。他的关于马 克思主义的特殊理解及其与“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潮的联系同卢卡奇、葛兰西的马克思 主义理论一样,成为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对象。

柯尔施1886年生于德国,1920年加入德国共产党,1919年初开始接触马克思和恩格斯 的著作,并批判第二国际社会民主党的正统的马克思主义。1923年因发表《马克思主义 和哲学》一书而受到共产国际的批评,与他同时受到批评的还有因在同一年发表《历史 和阶级意识》一书的卢卡奇。由于拒绝这种批评,他被开除出德共,后流亡国外,1961 年10月病逝于美国。

关于柯尔施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和解释的总的或基本的性质,学术界无大的分歧。但 在对他的马克思主义观的具体性质的认识和表述上,以及它与列宁主义的关系上学者们 还有不同的意见。对于他的马克思主义观,学术界有以下几种不同的表述:有的学者根 据他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的哲学基础,而把他的马克思主义观看作为黑格尔主义的;有 的学者根据他阐释哲学和马克思主义的本质的方法论特征,把他的马克思主义观解释为 “总体性的”;也有的学者根据他的理论的总的倾向和特征,把他的马克思主义观看作 是“革命的、批判的”。在关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中,对柯尔施的理论倾向或马克 思主义观的认识和评价具有重要的意义。这种意义主要还不在于对柯尔施本人的马克思 主义观如何看,而在于他认识和对待马克思主义的特殊经验或作为一种解释马克思主义 的特定“现象”所给予我们的启示。

通观柯尔施关于马克思主义问题的主要著作和文章,对他关于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进行 综合分析,本文认为把他的马克思主义观概括为革命的马克思主义观是适当的。

一、把马克思主义理解为社会革命理论的革命马克思主义观

《马克思主义和哲学》一书是我们认识和评价柯尔施的马克思主义观的基本文献。它 是柯尔施的一部较早系统阐述其马克思主义观的著作,也是他一生中有关马克思主义研 究的影响最大的著作。它奠定了柯尔施的革命马克思主义观的基础。

《马克思主义和哲学》一书的主题是针对第二国际社会民主党的理论家们把马克思主 义庸俗化的倾向和由此产生的马克思主义危机,力图恢复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本质,而对 一种革命的、批判的马克思主义观的张扬。

该书中,柯尔施首先从所谓历史过程的“四种不同的趋势”之间的联系中揭示马克思 主义的革命本质。它们是:资产阶级的革命运动、从康德到黑格尔的唯心主义哲学、无 产阶级的革命阶级运动和马克思主义的唯物主义哲学。他指出,既然马克思主义体系是 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理论表现,德国唯心主义哲学是资产阶级革命运动的理论表现,那 么,它们必然在精神上和历史上(即在意识形态上)彼此处于联系之中,就像在社会政治 实践领域里,作为一个阶级的无产阶级革命运动和资产阶级的革命运动处于联系中一样 。在历史发展中,有一个统一的历史过程,在其中,“自发的”无产阶级运动是从第三 等级的革命运动中发展出来的,新的马克思主义的唯物主义理论也“自发地”与资产阶 级的唯心主义哲学相对峙。所有这些过程都是交互地彼此影响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的 出现,用黑格尔主义——马克思主义的术语来说,仅仅是现实的无产阶级运动出现的‘ 另一个方面’;正是这两个方面一起构成了这一历史过程的具体整体。”(卡尔·柯尔 施:《马克思主义和哲学》,重庆出版社1989年版,第13页)柯尔施指出,按照这种辩 证的方法,即当我们把上述四种不同趋势作为一个历史过程的四种要素来把握的时候, “便使我们能够理解由马克思和恩格斯在理论上系统阐述的新科学的真正本质,这一科 学构成了无产阶级独立的革命运动的一般表现形式”(同上书,第13—14页)。

柯尔施还认为,作为社会革命理论的马克思主义的这一性质不仅存在于马克思主义的 最初形态中,而且存在于它的整个发展中。这个理论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后期著作中, 虽然经历了重大的变化,但是它的实质、“它的核心特征”并没有变化。“马克思和恩 格斯的马克思主义作为科学社会主义,仍然是社会革命理论的唯一整体”(同上书,第2 4页)。

柯尔施对第二国际的庸俗马克思主义的批评也表现了他的革命马克思主义观,这种批 评就是站在革命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立场上的。他指出,社会民主党的正统马克思主义者 们所理解和坚持的马克思主义,实际上是把马克思主义这个统一的关于社会革命的一般 理论变成了没有任何革命结果的纯粹的理论批判。他用德国社会民主党的两个纲领性文 件的性质来说明他的这一结论。他说,像德国社会民主党的《哥达纲领》(1875年)和《 爱尔福特纲领》(1891年)这样一些文件,就是只在政治、文化和意识形态领域提出全面 的改良主义要求,而“没有包含哪怕一点真正唯物主义的和革命的马克思主义原则”( 同上书,第28页)。他进而把19世纪末发生的以伯恩施坦为代表的修正主义对马克思主 义的冲击,看作是德国社会民主党的这种理论上衰变的直接结果。对于所谓马克思主义 发展史上的第一次危机的发生,柯尔施认为其原因并不只在于伯恩施坦修正主义的出现 ,而在于第二国际的正统马克思主义者们对于这种冲击和20世纪初来到的“一个冲突和 革命斗争的新时期”没有作出正确的反应。他就此指出,修正主义企图以一贯的理论形 式表达在变化了的历史条件的影响下工会的经济斗争和工人阶级政党的政治斗争获得的 改良主义特征;这个时期的正统的马克思主义(柯尔施认为它“现在是纯粹庸俗的马克 思主义”)在很大程度上表现为理论家们由于传统的重压而企图以纯粹的理论形态来保 持构成马克思主义的最早形态的社会革命理论。但是,这种理论在他们那里则是全然抽 象的和没有实际结果的。这特别表现在他们对于这一时期的核心问题即国家问题的态度 上。“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危机,在社会革命对于国家的态度问题上,最清楚地表现出来 。”(同上书,第19页)柯尔施以考茨基在《无产阶级革命和它的纲领》(1922年)一书中 对马克思的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修改为例来说明这一事实。考茨基是这样谈国家问题的 :“马克思在他著名的批判社会民主党纲领的文章中说:‘在资本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 社会之间,有一个从前者转变为后者的革命转变时期。同这个时期相适应的也有一个政 治上的过渡时期,这个时期的国家只能是无产阶级的革命专政。’最近这几年我们有了 一些经验,使我们现在能够改变这段关于我们需要的那种政府的论述,我们说:在纯粹 的资产阶级国家和纯粹的无产阶级国家之间,有一个从前者变为后者的过渡时期。同这 个时期相适应的也有一个政治上的过渡时期,这个时期的国家通常将采取联合政府的形 式。”(同上书,第30页注释)柯尔施批评考茨基把“联合政府”同无产阶级专政混淆起 来的观点。

柯尔施在揭露和批判正统马克思主义者对于国家与革命关系问题上的理论和态度问题 的同时,还指出了它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即尽管他们正统地迷信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抽象 字句,他们也不能保持这一理论的原初的革命性质,他们的所谓科学社会主义也不再是 一种社会革命的理论。而在经过了一个漫长时期,马克思主义缓慢地在整个欧洲传播开 来时,他们的正统的马克思主义在事实上已经没有实际的革命任务要去完成。革命的问 题甚至在理论上对于修正主义和正统马克思主义来说,已经不再作为现实世界的问题而 存在了。(同上书,第29-30页)

柯尔施明确指出,马克思主义的这种蜕化趋势在马克思主义发展的“第三个时期”才 有了转变。“这首先是由俄国的马克思主义者们所代表的,并经常由其主要代表描述为 马克思主义的‘重建’”。(同上书,第30页)他承认,马克思主义的这种“重建”的目 标是恢复马克思主义的原初的革命性质,并且这一过程无疑又同时是把马克思主义“从 第二个时期的社会民主党的禁闭性的传统中解放出来”。就此,他指出,当列宁在一个 决定性的时刻从理论上把国家问题提到议程上时,就预示着“在革命的马克思主义之中 ,理论和实践的内在联系已经被有意识地重建”(同上书,第31页)。这其实也是一种本 来的革命的马克思主义开始得到恢复。

柯尔施就是在关于马克思主义的社会革命理论性质的直接阐述中,在对第二国际的正 统马克思主义和修正主义对于这个理论的背离的揭露和批判中,表达了他对马克思主义 的一种特定的理解,一种革命的马克思主义观。

二、表现在马克思主义方法论基础分析中的革命马克思主义观

柯尔施把马克思主义理解为一种关于社会革命的理论,理解为“无产阶级独立的革命 运动的一般表现形式”,那么,他对马克思主义具有这样一种本质的根据是如何解释的 呢?他是用辩证法在马克思主义体系中的意义来解释的。他甚至认为这种辩证法可以是 黑格尔主义的,而不一定是专门马克思主义的。

在谈到辩证法对于马克思主义的意义时,柯尔施首先指出,无论是在资产阶级的学者 中间,还是在庸俗的马克思主义者中间,都存在着一种否定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独立本质 的倾向,并同时全然无视在德国唯心主义和马克思主义之间的本质的必然的联系。他认 为,这与他们不懂得或者忘记了辩证法有关。而要懂得这种联系,亦即把握马克思主义 的革命的本质,就必须抛弃现代哲学史家们的常规的抽象的和观念形态的方法,而代之 以一种不必专门是马克思主义的,但一定是在黑格尔和马克思的意义上直接辩证的方法 。他说,如果我们这样做了,我们就一下子不仅看到德国的唯心主义哲学和马克思主义 哲学之间的相互关系,而且也看到它们的内在必然性。“19世纪后半期的资产阶级学者 中,存在着对黑格尔哲学的极度漠视,这与完全不理解哲学对现实、理论对实践的关系 相一致,但这种关系却构成了黑格尔时代的全部哲学和科学的生存原则。另外,马克思 主义者们同时也以完全同样的方式日益倾向于忘记辩证法原则的原初意义。”(同上书 ,第5页)这段话当然也表明了柯尔施本人对辩证法的本质的理解。在他看来,就其内容 来说,辩证法就是一种关于处理哲学与现实、理论与实践的关系的特定方式。这个方式 的总的特征就是总体性,它是黑格尔的辩证法的一个总的原则。在具体形态上,这种辩 证法把“思想形式的革命”看作为整个社会现实革命过程的一个客观的组成部分(同上 书,第10页)。把马克思主义看作为无产阶级革命的现实过程的一部分或“另一方面” ,这是柯尔施用黑格尔主义的语言或者说从辩证法的总体性原则出发对马克思主义的革 命的本质的一种间接说明。

在对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基础的分析中,柯尔施把“在黑格尔和马克思的意义上直接 辩证的方法”与现代哲学史家们的“常规的抽象的和观念形态的方法”对立起来,并论 述了两种不同的方法对于马克思主义的不同意义。他认为,依靠后一种方法,不仅不能 够看到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性质,而且不懂得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哲学所具有的特殊意义 。而依靠前一种方法,则我们不仅能够理解马克思主义的真正本质,而且能够从马克思 主义的唯物主义哲学与革命的资产阶级的唯心主义体系之间的内在联系中,理解为什么 资产阶级的哲学史或者全然漠视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或者只能在否定的和完全颠倒的意 义上理解它的实质(同上书,第14页)。柯尔施指出,造成资产阶级哲学对于马克思主义 哲学的这种态度的“最重要的原委”,在于它从19世纪中叶以来,出于社会经济的原因 ,已经抛弃了黑格尔哲学和辩证的方法,从而使它返回到一种不可能从中得出任何哲学 的东西来的写哲学史的方法(同上书,第7页)。这里所谓哲学的东西,不是那种学理意 义上的具体的哲学观点、哲学结论,而是哲学所意味的东西,是哲学的意义与精神。在 柯尔施看来,它就是批判,就是革命。

由于马克思主义和哲学的关系问题是柯尔施的《马克思主义和哲学》一书中的核心问 题,是他说明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的、革命的本质的基本理论形式,所以有必要单独从这 一问题入手来探讨他的马克思主义观的性质。

三、表现在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性质的说明中的革命马克思主义观

柯尔施关于马克思主义和哲学的关系问题的提出和对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性质的肯定性 回答,针对的是当时普遍存在的在这个问题上的纯粹否定性的倾向。这种倾向是,正统 马克思主义者们的所谓马克思主义和资产阶级理论不管在所有其他问题上有着多么大的 分歧,而在否定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性质这一点上却有着惊人的一致。资产阶级教授认为 ,马克思主义充其量不过是19世纪哲学史中一个相当不重要的分支,因而把它当作“黑 格尔主义的余波”而不予理睬。关于正统马克思主义者对待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态度,柯 尔施分别提到梅林、考茨基、伦纳和希法亭等有影响的社会民主党的理论家。梅林不止 一次简单地描述过他自己关于哲学问题的正统马克思主义见解:“大师们不朽成就的前 提”就是“抛弃所有的哲学幻想”。考茨基在一封关于马克思和马赫的信中更直截了当 地说:“我认为马克思主义不是哲学,而是一种经验科学,一种特殊的社会观。”([德 ]卡·考茨基:《一封关于马克思和马赫的信》,载《国际共运史研究资料》第3辑,人 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251页)柯尔施把用别的哲学“补充”马克思主义的倾向称为否定 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性质的第三种倾向。这种倾向主张用来自文化哲学的观念或者用康德 、狄慈根、马赫的哲学概念以及别的什么哲学来“补充”马克思主义。“正是因为他们 认为马克思主义体系需要哲学的补充,他们也就使人们明白了,在他们的眼里,马克思 主义本身是缺乏哲学内容的”(卡尔·柯尔施:《马克思主义和哲学》,第4页)。在这 种情况下,柯尔施认为,理论上提出一个马克思主义和哲学之间的关系问题就是提出一 个非常重要的理论和实践的问题(同上书,第1页)。所谓非常重要的理论问题,就是指 马克思主义能不能继续保持它的批判的、革命的性质的问题,一个实际上关系到马克思 主义的命运的问题。所以,他把马克思主义和哲学的关系问题的“新的考察”看作为马 克思主义的“重建”的“重要组成部分”(同上书,第31页);而所谓非常重要的实践问 题,则是指国际无产阶级要不要对资产阶级的统治继续采取行动的问题,一个直接的革 命实践问题。他以为,第二国际的正统马克思主义者对于革命问题的消极表现,其理论 上的原因就在于他们不能够正确地处理马克思主义和哲学之间的关系。

柯尔施首先通过马克思和恩格斯曾经讲过的“废除哲学”的话的考察和理解,来在理 论上说明马克思主义是不是哲学这一问题。因为马克思主义创始人的这一说法是被马克 思主义的哲学性质的否定论者拿来做根据的。柯尔施指出,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确不只一 次讲过“废除哲学”的话。但是,问题在于如何理解他们的这句话,在于“不要搞混马 克思主义对哲学的这种态度的基本意义”(同上书,第17页)。

在对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关于“废除哲学”的思想的分析中,柯尔施明确指出,他们虽 然主张“废除哲学”,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哲学的对立面所意味的东西,根本不同于庸 俗的马克思主义者们所意味的东西。第二国际的庸俗马克思主义者们所做的,不过是要 求超出阶级差别,进行公平、纯粹的、理论的研究。这其实是要把马克思主义及其哲学 变成类似于资产阶级社会的纯粹科学如经济学、历史学或社会学一样的东西。但是,马 克思主义同这种科学之间是有着巨大的差别和矛盾的,这种差别和矛盾完全在于马克思 主义是革命过程的理论表现。在马克思和恩格斯那里,“哲学的消灭”不是简单地抛弃 哲学,也就说不是用别的科学来代替哲学,也不是要把哲学变成纯粹的科学,而是改变 资本主义的现实,因为在他们看来哲学始终是资本主义现实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所 以,在柯尔施看来,无论是对于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废除哲学”的话的理解,还是对于 马克思主义与哲学的关系、马克思主义的革命的本质的理解,问题在于要把哲学当作现 实来把握,“把消灭哲学作为消灭整个资产阶级社会现实的一个部分,哲学是这个现实 的观念上的构成部分”(同上书,第38页)。

柯尔施根据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关于“消灭哲学”的思想,说明 了他谈论超越哲学的理由,这些理由实际上回答了在他看来“哲学所意味的东西”和所 谓“消灭哲学”的实质性意义。他指出,这个理由有“三条”:首先,马克思在这个问 题上的理论观点,不是部分地反对全部现存德国哲学的结论,而是完全反对它的前提, 即德国资本主义的现实;其次,马克思反对的恰恰不是仅仅作为现存世界的头脑或者观 念上的补充的哲学,而是整个现存世界。第三,最重要的是,整个反对不仅是在理论上 的,而且是行动上的。他指出:“这个对纯粹哲学的观点的一般超越,自然混合着哲学 的特征”(同上书,第36页)。

那么,直接说来马克思主义究竟是不是哲学呢?或者说马克思主义是否包含着它的特定 的哲学内容呢?柯尔施对此作了明确的回答。他认为,“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辩证唯物主 义按其基本性质来说,是彻头彻尾的哲学”。“它是一种革命的哲学,它的任务是以一 个特殊的领域——哲学——里的战斗来参加在社会的一切领域里进行的反对整个现存秩 序的革命斗争。”(同上书,第37-38页)在柯尔施看来,马克思主义的这一哲学“归宿 ”也是德国唯心主义哲学,特别是黑格尔哲学的经验。德国的唯心主义,甚至在理论水 平上,也总想成为一种不只是理论或哲学的东西。也就说这种哲学总是分派给自己一个 理论领域之外、在一定意义上是实践的任务。而“从康德到黑格尔的德国唯心主义,当 它肯定了这个普遍的作用(这个无论如何被通俗地认为是任何哲学的实质的东西)时,它 没有不再是哲学。”当然,德国的唯心主义赋予哲学的这个任务并不像马克思所主张的 那样是要去改变世界,而是“要借助概念和理解力,使作为自我意识的精神之理性与作 为实际现实之理性得到和解”(同上书,第37页)。

这里,应该说明的是,在柯尔施那里,马克思主义是哲学这个结论的实际意义,不在 于承认马克思主义作为一门特殊学科的哲学的属性(这一点是毫无疑义的),而在于它具 有真正哲学的品质和精神,即具有革命的、批判的性质。

四、表现在对马克思主义总的特征的理解中的革命马克思主义观

柯尔施曾经在1935年写过一篇《我为什么是马克思主义者?》的文章,文中对他自己关 于马克思主义的总的认识作了一个概括性的说明。在这里,他把在他看来“马克思主义 最本质的几点”作了如下归纳:①马克思主义的全部原理,包括那些表面上带普遍性的 原理,都带有特殊性;②马克思主义不是实证的,而是批判的;③马克思主义的主题不 是现在处于肯定状态的资本主义社会,而是显得日益分崩离析和腐朽的正在衰亡的资本 主义社会;④马克思主义的主要目的不是观赏现存世界,而是对它进行积极的改造(《 马列主义研究资料》1983年第3辑,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246页)。柯尔施所说的马 克思主义的以上“最本质的几点”,所表现的分别是马克思主义的具体性、批判性、现 实性和实践性的特征。马克思主义的这四种本质特征,综合起来就是革命的马克思主义 的特征。

关于马克思主义的第一个本质特征的归纳,柯尔施显然是强调马克思主义的特殊的、 具体的特征。他是针对当时存在的一种片面强调马克思主义的普遍性,从而把马克思主 义公式化、教条主义化的倾向,而强调要特别注意马克思主义的特殊性,实际则是强调 把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与具体的实践结合起来。这同他在《马克思主义和哲学》中所坚 持的原则是一致的。而这一原则的理论出发点则正是马克思主义革命性、批判性,或者 说一种革命的马克思主义观。

关于马克思主义本质的第二个归纳,针对的是一直以来第二国际社会民主党的理论家 们把马克思主义科学主义化,从而庸俗化的倾向。柯尔施在批评这种倾向时指出,那些 所谓的马克思的支持者和追随着,尽管在理论上和方法论上全都承认历史唯物主义,但 事实上却把社会革命的理论割裂成了碎片。他指出,在理论上以辩证的方法,在实践上 以革命的方式理解的唯物史观,与那些孤立的、自发的各个知识分支,与作为了革命实 践的科学上的客观的纯理论考察,都是不相容的。然而,后来的马克思主义者却越来越 认为科学社会主义是一些纯粹的科学考察,与政治的或其他阶级斗争实践没有任何直接 的联系。柯尔施特别以希法亭在他的《金融资本》一书的导言中关于马克思主义没有价 值判断的观点和布哈林的社会学中的实证主义的理论特征来说明这一理论倾向。他指出 ,本质上辩证的唯物史观,在前者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种专门化了的理论考察的启发式 原则”。对于后者来说,“马克思的唯物辩证法的流动的方法论冻结成了一种关于不同 的社会领域里的历史现象的因果联系的理论公式”(同上书,第27页)。他还指出,在马 克思主义发展的第二个阶段,马克思主义遭受到的它的所谓追随者的这些歪曲又导致如 下结果,即一个统一的关于社会革命的一般理论被变成了对于资产阶级的经济秩序、资 产阶级的国家、资产阶级的教育体系、资产阶级的宗教、艺术、科学和文化的批判。“ 这些批判按其本性来说,不再必然发展为革命的实践”(同上书,第28页)。上述第二国 际社会民主党的理论家们把马克思主义科学主义化的倾向与他们对马克思主义哲学性质 的否定是一致的。柯尔施在理论上诉诸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性质的本意就是反对把马克思 主义变成为与革命的实践相脱离的纯粹抽象的观察原则和理论公式,就是诉诸它的革命 的、批判的性质。

柯尔施的关于马克思主义的本质特征的第三个归纳,实际是对第一个归纳的进一步的 发挥,把马克思主义的主题规定为不是一般的资本主义社会,而是衰亡的资本主义社会 ,是在革命的直接对象这一意义上表现的马克思主义的具体性,同时也是更大程度地表 现了马克思主义的现实性。这种现实性正是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社会革命理论所必须具 有的品质。从柯尔施1936年完成的《卡尔·马克思》一书看,他关于马克思主义主题的 认识还涉及到马克思主义的适应范围问题。他以为,马克思主义只是关于资本主义社会 的理论,反对把它的适应范围不适当地扩大到对资本主义以前的社会形态的认识。

关于马克思主义的本质特征的第四个归纳就是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性。柯尔施的关于马 克思主义的主要目的不是观赏现存世界,而是对它进行积极的改造的思想,是以更直接 的形式揭示了马克思主义的革命的本质。在马克思主义看来,革命的一般含义在于改变 世界,在其直接意义上,就是改变资本主义的现实。关于实践的这一特定含义正是马克 思主义的革命性质的基本规定。

总之,柯尔施在关于马克思主义的本质的理解上,无论是从一个特殊的角度关于马克 思主义的哲学性质的强调,还是对表现为特殊性、批判性、现实性和实践性的马克思主 义的总体特征的阐释和强调,围绕的都是一个主题,即关于作为一种社会革命的理论的 马克思主义的主张。

五、柯尔施的革命马克思主义观的启示

以上是对柯尔施的马克思主义观的分析和判断,那么我们应该怎样评价他的这一马克 思主义观呢?

我们认为,如果把它放在当时的特定历史环境下来认识,并且不去特别注意他阐释其 马克思主义观的具体形式,而着眼于他关于马克思主义本质的认识的性质,那么我们就 应该承认他把马克思主义理解为一种关于社会革命的理论的马克思主义观是完全正确的 ,它的确把握住了马克思主义的真正的性质或本质。包含批判性、实践性、现实性和具 体性于一身的革命性应该被视为对马克思主义根本性质的一种总的基本的认识,革命马 克思主义观应该被看作为关于马克思主义的认识的基本马克思主义观。

柯尔施向我们展示的这种革命马克思主义观,不仅使我们对马克思主义的本质,甚至 使我们对马克思主义发展的历史过程和基本经验有了一种深入的理解和把握,并且使我 们获得一种方法论的启示。他的这种革命的马克思主义观为我们关于马克思主义发展的 历史过程和经验的观察提供了一个正确的原则和视角;他能够从第二国际社会民主党的 理论家和资产阶级思想家对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性质的否定性的表达中,不仅发现一个关 于对马克思主义的本质如何认识的理论的迫切问题,而且从中发现这一问题所关联的一 个关于无产阶级革命的实践中迫切问题。这不仅表现了他善于从看起来平常的细微的现 象中发现和解读出重要问题的政治的和理论的敏感性,而且表现了他对马克思主义和对 哲学的本质的“双重的”科学把握。这是一种基于马克思主义的深厚理论修养的敏感性 和悟性;他在由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性质而到它的革命的、批判的性质的递进式说明中, 能够把对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性质的否定性倾向与此前发生过和还在发生着的对国家问题 的轻视联系起来,能够在“历史过程的四种要素”的联系中说明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性质 ,不仅表现了他的问题说明中的机智,而且表明他关于问题性质的了解和把握的深入, 这一集中表现出的总体性的研究方法是一种重要启示;他在对正统马克思主义者们把马 克思主义庸俗化的形式和过程的揭露中,关于怎样能够始终保持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性质 的阐释与提示,特别是他能够紧紧抓住哲学与现实,理论与实践的关系来揭示马克思主 义及其哲学的革命的本质,这为我们关于怎样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以及怎样研究马克 思主义也提供了重要的启示。

但是,柯尔施的这一关于马克思主义的本质的发现的“现实性”方法也是有着严重片 面性的。从理论与现实的关系的角度理解和揭示理论的性质及其命运的观点和思路无疑 是正确的。理论只有与人们的现实社会生活和实践保持密切的联系,马克思主义只有始 终不离开无产阶级的现实实践,它们才能够始终保持其本来的性质,亦即革命的、批判 的性质,也才能够始终具有旺盛的生命力。但是,也要看到柯尔施的理论的基本缺陷也 正是在这里。他在论证哲学、论证马克思主义的现实性时,仅仅是以它们是“现实的一 个组成部分”作为论据的。虽然他的这一看法不能说是错误的,但也不能说是全面的, 或者说是抓住了问题的根本的。这是一种“构成论”的说明问题的方法,本质上是实证 主义的说明方法,尽管他极力表白他是反对这一方法的。关于这个问题的正确的和根本 的道理在于,一定的哲学、一定的理论之所以是现实的,因而是革命的,是因为它正确 地反映了现实的要求,并且被实际运用于改变这种现实的实践。马克思的关于“哲学是 时代精神的精华”这一论断揭示了哲学的现实性,但马克思说明它的现实性的基础则不 是“构成论”的,而是辩证反映论的。

柯尔施在他的1936年完成、1938年出版的《卡尔·马克思》一书中,虽然仍在坚持把 现实的革命运动与经验看作为马克思主义得以发展的决定性的力量源泉,他的革命的马 克思主义观没有发生根本的变化,但在说明这种马克思主义观的方式上与《马克思主义 和哲学》中的说明方式比较起来则发生了一个根本性的变化。在这里,他把马克思主义 当成了一种不需要任何哲学基础的,严格的经验研究意义上的社会科学。他明确指出: “历史唯物主义从其主要倾向来看不再是一种‘哲学的’方法,而是一种经验科学的方 法。”(卡尔·柯尔施:《卡尔·马克思——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和阶级运动》,重庆出 版社1993年版,第179页)考察柯尔施的马克思主义观的这一变化,即他实际放弃从马克 思主义的哲学性质或哲学基础方面理解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性质,其方法论根源不能说与 我们上面指出的他的那种具有实证主义特征的“构成论”的方法没有联系。

柯尔施在其理论生活的后期对马克思主义的态度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即成为一个 马克思主义批判者,走完了从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到一个所谓反对列宁主义的“马克思主 义者”再到一个实际的反马克思主义者的人生道路和理论生涯。这里的教训是很值得总 结和吸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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