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极端势力与中亚地区安全,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亚地区论文,势力论文,宗教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今年5月18-19日,俄罗斯总统普京访问了乌兹别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俄《独立报》(2000年5月20日)就此事报道说,普京与卡里莫夫讨论了两国军事技术合作、与宗教极端主义作斗争、发展经济合作问题。卡里莫夫说,最近一年在高加索—中亚—阿富汗形成了新的不稳定弧形地带,国际恐怖的主要策源地已由近东转移到该地区。普京认为,某些犯罪机构企图重造后苏联空间,并为此利用宗教极端主义和国际恐怖主义。俄乌准备采取预防措施打击宗教极端势力。乌请求俄的帮助,相信俄能帮助它免受国际恐怖主义之害。
普京访乌后,俄扬言要对塔利班实施预防打击。塔利班则表示要对俄和中亚国家进行报复。法新社认为,中亚地区因此可能燃起战火。俄罗斯和中亚国家与以塔利班为核心的宗教极端势力的斗争已呈现出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之势。
中亚宗教极端势力活动明显加剧
苏联解体后不久,塔吉克斯坦就爆发了具有浓厚宗教色彩的内战。当时人们对宗教极端势力染指中亚忧心忡忡。在俄罗斯和其它中亚国家的支持下,塔吉克斯坦世俗政权顶住了宗教极端势力的压力,使战火没有扩散到中亚其它国家。但此仗只打了个平手,宗教极端分子还是以合法身份进了政府,伊斯兰复兴党取得了合法地位。
在中亚其它几个国家中,伊斯兰教的发展在独立后经历了两个阶段。1991-1996年,为伊斯兰教全面复兴阶段,其主要表现是随着各国宗教政策的调整而出现了教民、宗教团体、清真寺及祈祷点的数目猛增,大量开办经文学校,教民争相赴麦加朝觐的局面。哈萨克斯坦的清真寺由独立前的63座发展到1997年的4000余座。吉尔吉斯斯坦则由独立前的15-20座发展到1996年的1500-2000座。在哈萨克斯坦宗教团体发展到1180个。乌兹别克斯坦有15种教派,在每个村庄都有清真寺。在不少地方恢复了学龄儿童先进经文学校学习的传统。在乌、塔和哈、吉南部地区已形成较浓厚的宗教氛围。不过,当时宗教形势仍在当局控制之下,仍可视为中亚穆斯林民族文化复兴的表现。在宗教复兴中也夹杂着极端势力的萌生。独立初期,有些国家领导人对宗教极端势力的危险性认识不够,甚至不承认本国有宗教极端势力的存在。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断言,他们国家“没有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发展的基础”。(注:《哈萨克斯坦真理报》1992年5月16日增刊。)吉尔吉斯斯坦总统阿卡耶夫也声称,吉不存在宗教极端主义。不过,当时在深受战乱之苦的塔吉克斯坦和与阿富汗毗邻的乌兹别克斯坦已感到宗教极端势力活动的严重性。塔吉克斯坦内战给人民带来的苦难自不待言,乌兹别克斯坦已感到宗教极端势力是对本国安全的最大威胁。乌总统卡里莫夫已经看到,阿富汗和塔吉克斯坦出现的冲突不会长期局限在一国范围内,“迟早将使日益受到影响的邻国面临一系列问题,从而破坏地区局势的稳定”。(注:伊斯拉姆·卡里莫夫:《临近21世纪的乌兹别克斯坦:安全的威胁、进步的条件和保障》,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7年版,第19页。)
从1997年起情况发生变化。国际形势和国内局势的变化,使宗教极端势力得以扩张。宗教极端势力也不仅在塔吉克斯坦,而且在中亚其它国家开始向世俗国家政权发起挑战。同时,出现了伊斯兰极端势力与民族分裂势力和国际恐怖势力相勾结的趋势。这几年,在中亚国家陆续发生宗教极端分子搞的暴力事件。在乌兹别克斯坦陆续发生警察和公职人员被宗教极端分子杀害事件。1999年2月16日,伊斯兰教极端分子在塔什干制造了轰动一时的针对总统的系列爆炸案,造成15人死亡、128人受伤。今年1月8日,乌总统大选前夕,塔什干市一些激进穆斯林散发传单,警告人们不要参加选举,并与警察发生暴力冲突。在吉尔吉斯斯坦,伊斯兰极端组织在1997年底和1998年初制造多起针对该国国家安全官员的凶杀案。更为严重的是,1998年8-10月,近千名伊斯兰武装分子由阿富汗经塔吉克斯坦窜入吉南部地区,袭击五六个村庄,并劫持了吉内卫军司令和4名日本地质学家,阴谋在吉建立“伊斯兰国家”,并扬言要进入乌兹别克斯坦。哈萨克斯坦也不平静。1998年7月,在南部地区和阿拉木图发现由阿拉伯国家宗教组织资助开办的宗教学校,灌输通过暴力改变国家现行宪法制度。在该国西部也发现宗教极端势力在活动。在塔吉克斯坦,除内战外,1997年4月30日,塔总统拉赫莫诺夫在列宁纳巴德州苦盏市遇刺也系宗教极端分子所为。1999年9月26日,塔通过修改宪法,使伊斯兰复兴党合法化,为宗教极端势力合法当政铺平了道路,同时也为中亚政坛开了不好的先例,为中亚地区稳定留下阴影。
回顾近9年中亚伊斯兰教发展历程,可以看到,伊斯兰教在这些国家发展很快。同时,宗教极端势力也随之发展,如今它已不是隔山猛虎,而是实实在在存在,并在觊觎世俗政权。就连一向说本国没有原教旨主义的哈萨克斯坦,官方也不得不承认,哈“存在宗教极端势力问题,而且逐年严重”。(注:[哈]《全景报》1999年10月22日所载哈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穆萨耶夫语。)纳扎尔巴耶夫总统在最近几次讲话中同样提到这个问题。他在1999年底所作的国情咨文中,在谈到哈萨克斯坦面临的安全威胁时,把“政治极端势力和宗教极端势力”列为重要一项。2000年2月他在访问奥地利时,也谈到在宗教掩盖下的政治极端势力的威胁问题。
目前,中亚伊斯兰教极端势力的活动具有以下特点:第一,规模扩大。如果说前几年伊斯兰教极端势力仅在塔吉克斯坦活动,那么近几年已蔓延到乌、吉、哈等国,呈现出由小到大,由点到面的发展趋势。它们与阿富汗、车臣有联系,具有国际化的特点;第二,极端分子采用暴力手段日多,袭击对象多为政府公务人员,其宗旨是窃取政权;第三,从年龄结构来看,参加者以青年人占多数,与一般教民以老年人居多有所不同;第四,伊斯兰极端势力有同本国政治反对派、民族分裂势力和国际恐怖势力联手的趋势。宗教极端分子还大搞走私贩毒,为从事破坏活动积累资金。各国政治精英加入或背后支持与利用伊斯兰教极端势力的活动,则使它具有更大的号召力和危险性。一些不是宗教势力的反对派,也趁机向当局发难,加剧了各国政局的动荡。
尽管目前中亚各国宗教形势仍在各国当局控制之下,但形势在朝着不利于当局的方向发展。目前说形势失控为时尚早,但发展趋势令人担忧。
宗教极端势力孳生与扩散的原因
伊斯兰极端势力孳生是与戈尔巴乔夫执政后期的“改革”同步发生的,随着苏联解体日益加剧。应该说,中亚地区宗教形势恶化是苏联解体的产物。除此之外,也与中亚国家内外形势变化有关。
中亚国家独立后继续实行政治多元化政策,国内政治气氛较前大为宽松,各种思潮泛起,宗教也较前大为活跃。独立初期,中亚国家领导人从维护自身执政地位出发,为赢得主体民族的支持,在一些场合发表过支持伊斯兰教复兴的言论。土、乌、哈三国总统还曾访问过沙特阿拉伯,并专程赴麦加朝觐,到麦地那拜谒穆罕默德陵墓。这对中亚伊斯兰教的发展无疑起到推动作用。在各国,共产党失去了执政地位,共产主义不讲了,新的意识形态也未建立起来,在这些穆斯林人口占多数的国家,伊斯兰教便取代昔日共产主义宣传,成为主导的意识形态。中亚各国独立后,由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结果,经济非但没有好转,却出现大滑坡,人民生活水平急剧下降,失业人数增加。一些穆斯林就认为共产主义不行,资本主义也不行,只有伊斯兰教才行。于是,伊斯兰教便成为他们的精神寄托。原苏联时期在分配上实行平均主义,贫富差距相对不大。苏联解体后,中亚各国在经济转轨的过程中拉大了分配上的差距,特别是一些人非法致富,致使社会两极分化严重,大多数人生活处在贫困线以下。在经济转轨过程中也出现了失业问题。年轻人找不到工作的很多。农村青年进城后找不到工作,却看到灯红酒绿,心理严重失衡。一些政府官员腐败严重。哈萨克斯坦驻巴基斯坦外交官甚至受贿为塔利班分子办理入境签证。伊斯兰教极端势力正是利用转型期中出现的种种社会问题,利用人们的思想混乱和迷茫,大力宣扬伊斯兰教教义。这种宗教宣传正迎合一部分穆斯林群众,特别是青年人的不满心理,在中亚地区有一定的市场。这是宗教极端势力影响迅速扩大的重要原因。
从国际上看,自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胜利以来,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影响呈现发展的态势。前几年在阿尔及利亚、埃及闹得沸沸扬扬,近几年在阿富汗得手,在车臣也一度控制了政权。在科索沃穆斯林解放军也窃取了政权。在身边塔吉克斯坦伊斯兰复兴党经过武斗竟能参政。阿富汗塔利班举办了许多训练营地,为中亚和其它国家训练宗教极端分子,提供资金援助。阿富汗已成为今日输出“伊斯兰革命”的最大据点。国际上宗教极端势力不仅以其活动对中亚伊斯兰教极端势力起到激励和示范作用,同时也直接插手中亚国家内部事务。伊斯兰国际化是影响中亚稳定的外部因素之一。
宗教极端势力对中亚地区的影响
宗教极端势力的活动对中亚地区产生如下影响:
1.影响地区政治稳定。塔吉克斯坦伊斯兰复兴党挑起的旷日持久的内战,已使中亚其他国家前几年感到不安。最近在乌、吉等国发生的事件使这些国家国内气氛骤紧,如哈萨克斯坦《全景报》所说,“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渗透令世俗的哈萨克斯坦当局不安”。其实,引起不安的不止哈,包括中亚其他几国。目前,对宗教极端势力扩大,犯罪活动日益猖獗,已严重威胁地区安全、和平与稳定这一点,中亚各国已形成共识。
2.影响地区经济发展。历时5年多的塔吉克斯坦内战使6万人丧生,80万人沦为难民,使国民经济损失100亿美元。吉发生的劫持人质事件,造成5000多难民无家可归,吉为围剿匪徒,耗资达两亿索姆(约合500万美元)。另外,一些国家采取严厉的防范措施,如乌兹别克斯坦废除了对独联体国家人士入境免办签证的制度,致使哈萨克斯坦等国也采取了对等措施,这影响到各国公民的往来,也影响了外国的投资和国际正常往来。
3.使地缘政治格局和国家关系发生微妙变化。一向不愿受制于俄罗斯而疏俄西靠的乌兹别克斯坦,以共同对付宗教极端势力为契机,重新拉近与俄的距离。1998年10月它与俄、塔结成打击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问题,去年11月和今年4月分别在乌、塔举行了有俄罗斯参加的独联体五国联合军事演习。
由于土耳其不将逃到土的乌兹别克斯坦恐怖分子引渡到乌,乌政府以召回留学生、关闭土在乌开办的学校作为抗议,乌土关系一度紧张。在反对宗教极端势力、国际恐怖势力问题上中亚国家与中国面临共同问题,最近发生的事件使中亚国家对中国反对民族分裂势力的立场有了新的理解,从而进一步拉近了与中国的距离。
同时,也应看到,在反对宗教极端势力活动方面中亚国家之间有合作,也有龃龉。自去年2月塔什干爆炸事件和8月吉南部劫持人质事件发生后,哈配合乌、吉两国,曾一度加强边界管理。哈还将逮住的乌宗教极端分子交给乌方处理。在对付吉恐怖分子事件上,俄、哈、乌都给予了帮助。与此同时,乌对吉剿匪不力,甚至怀疑吉企图使“祸水外流”而大加指责。乌为保自身安全,封锁了乌哈吉三国边境,影响正常经济往来,哈对此颇感不快。乌还恫吓塔吉克斯坦,声称可能像俄罗斯对付车臣那样对付塔宗教极端分子。乌的这些做法也影响到它与中亚国家之间的关系。
中亚宗教极端势力与我国的安全和稳定
我国是中亚国家的近邻。双方不仅有3000多公里的共同边界,还有人口众多、宗教信仰相同的跨界民族。在新疆某些地区宗教氛围也相当浓厚。这里也存在宗教极端势力孳生的土壤。同时,这里还存在民族分裂分子。他们往往利用宗教为掩护,从事分裂祖国的活动。一些民族分裂分子就隐藏在中亚国家或其邻国。中亚国家宗教极端势力的破坏活动对我国西北地区安全与稳定也有影响。近年来,我国新疆地区发生的宗教极端势力和民族分裂势力的破坏活动与中亚国家发生的极为相似,一些破坏分子和宗教极端分子同阿富汗和中亚宗教极端势力有联系。如果中亚宗教极端势力得不到及时有效的遏制,如果来自阿富汗等周边国家和地区的伊斯兰极端势力继续对中亚渗透,不仅会严重地威胁中亚地区的和平与稳定,也将严重威胁我国西北部的政治稳定和经济开发。因此,我们对中亚伊斯兰极端势力的活动及其影响一定要密切关注,高度警惕,并采取有效措施加以防范。
另外,如果研究世界包括中亚地区宗教极端势力的孳生和扩散的原因可以发现,它们有一定的规律性。这就是在那些因为发生战争或制度转换而出现动乱的国家或地区容易发生,而在国泰民安的地方较少发生。同时,也与国内政策有关。在制度转换或走向现代化的进程中,要处理好各个阶层的关系,在分配方面既要打破平均主义,也要防止贫富差距过大。中亚国家出现的问题可以为我们敲响警钟。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作好国内事情,保持国内稳定,制定和实施符合国情的政策,正确处理“改革、发展、稳定”三者的关系至关重要。这是抵御宗教极端势力影响我国的根本保证。当然,对外部影响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应进一步加强与中亚五国和俄罗斯在打击宗教极端势力、民族分裂主义和国际恐怖主义方面的合作,维护中亚地区安全。须知,保持中亚地区稳定有利于保障中国西部稳定,符合中国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