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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G9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2883(2003)03-0021-04
东乡族是我国信仰伊斯兰教的少数民族之一，至2001年有40余万人，主要聚居在甘肃东乡族自治县。我国东乡族的研究工作始于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随着中国进行民族识别工作而逐步展开，比较系统的研究工作是从1956年的民族语言调查和1958年的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开始，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第一次编写了较为系统的《东乡族简史简志合编》、《东乡族调查资料汇集》和语言概况等资料，为后来的东乡族研究奠定了一定的资料基础。改革开放以后，对东乡族的研究重新启动，尤为可喜的是本民族的研究者加入到研究队伍中，推动了东乡族研究向纵深发展，取得了可喜的成就。
一、研究成果的涌现
1978至2001年的23年间，东乡族研究的内容涉及东乡族与伊斯兰教，东乡族历史、经济、文化教育、人口、文学艺术、历史人物、地方史志等诸多方面，涉猎内容之广泛，研究成果之丰硕，研究的深度和广度，都是以往任何时期都无法比拟的。现将这些研究成果从著作和论文两个方面作一简述。
1.东乡族历史和综合类著作 1987年民族出版社出版马自祥著《东乡族》，该书6万余字，从概况、族源族称等11个方面，较为系统地介绍了东乡族社会历史与文化的发展历程；1984年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马自祥著《袅袅话东乡》，该书从社会历史发展、风土人情等方面介绍了东乡族及其民族特色，这两部书属于民族知识性的通俗读物。1999年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中国东乡族》论文集，该书收集了反映东乡族社会经济发展等各方面的论文54篇。2000年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东乡族经济社会发展研究》，该书约17万字，分14章，较为系统地研究了东乡族社会经济发展的历史与现状，是一部综合研究东乡族社会经济发展的专著。
2.东乡族地方史志著作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东乡族地方史志研究取得了较大的成就，出版专著6部，如1984年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东乡族简史编写组编写的《东乡族简史》，该书约7万余字，分前言，东乡和东乡族，明代的东乡和东乡族，清代的东乡族，北洋军阀、国民党统治下的东乡族，东乡族人民的反抗斗争，东乡族与伊斯兰教，东乡族的物质生活和文教艺术等7章，书末附有大事记，较为全面系统地介绍了东乡地区的沿革，东乡族族源、形成，各个历史时期东乡族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科技、生活习俗等方面的发展状况，同时阐述了伊斯兰教在东乡地区的传播发展，教派与门宦的基本情况。这是我国出版的第一部全面系统地研究东乡族社会历史发展的专著。1987年由甘肃民族出版社出版的《裕固族东乡族保安族社会历史调查》，汇编了1953年东乡族社会调查报告、1958年东乡族社会历史调查报告以及1984年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境内东乡族社会调查报告三部分的22篇文章，为研究解放前东乡族社会经济发展状况提供了极有学术价值的资料。1985年甘肃民族出版社出版《东乡族自治县概况》，是一本史、志相结合的著作，全景式地介绍了东乡地区和东乡族的社会发展历史与现状。1996年甘肃文化出版社出版马凌祖主编《东乡族自治县志》，1989年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出版马自祥著《东乡族风俗志》，1987年甘肃民族出版社出版《积石山保安族东乡族撒拉族自治县概况》；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甘肃地县概况》（下）中的《积石山保安族东乡族撒拉族自治县》，1991年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王会绍等主编《甘肃新县志便览》中的《积石山保安族东乡族撒拉族自治县》，1997年中国藏学出版社出版张崇根主编《中国少数民族自治地方概况》等专著，从不同的角度研究了东乡族社会经济发展及其变化。这些相继问世的地方史志专著不仅对东乡族历史和现状作了全面系统的介绍，而且从不同的角度、层面反映了东乡族社会经济发展变化的基本特征，是近几年来东乡族研究发展所取得的重大成果之一。
3.语言文学 对东乡族语言文字的研究，起步于50年代对东乡族语言文字资料的搜集，并取得了初步的成果。改革开放以后，该项研究工作得以重新展开，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成果，出版了5部专著和1本论文集。如1981年民族出版社出版刘照雄著《东乡语简志》，这是我国出版的第一部东乡语的专著，该书分为概况、语言、语法、词汇、附录等5部分，是东乡语研究的重要成果之一。1983年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先后出版布和等编《东乡语调查报告》、《东乡语词汇》和《东乡话语材料》，1987年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布和等著《东乡族与蒙古语》等，这些成果都是他们深入实地调查所获得的第一手资料，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1988年甘肃民族出版社出版郝苏民主编《东乡语论文集》，收集了有关东乡语研究方面的论文11篇，书末附有“‘东乡语词汇’蒙古书面语词索引”，为研究东乡语提供了丰富的资料。近年来，这一研究领域出现了本民族语言研究学者如马国忠、陈元龙等人，特别是陈元龙在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后，提出了“东乡语有7个单元音音位”、“10个复合元音”、“20个辅音音位”的观点，推动了对东乡语语音的深入研究。2000年甘肃民族出版社出版的马国忠、陈元龙著《东乡语汉语词典》，收入词条10840条，是我国第一部东乡语和汉语双解词典，填补了我国东乡语词典出版的空白。此外，还发表了有关东乡语研究方面的论文10余篇。
对我国东乡族文化文学的研究起步于50年代对民间文学的收集。改革开放以后民间文学的收集整理、研究工作重新展开，取得了显著的成果，1981年中国民间文学艺术出版社出版郝苏民、马自祥编《东乡族民间故事集》，该书收集的民间文学作品30余篇，包括传说、童话、人物故事等，是第一部东乡族民间文学作品集，荣获首届全国民间文学创作二等奖。以后陆续出版了甘肃人民出版社编写的《东乡族民间故事集》等专著。1981年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汪玉良《米拉尕黑》，是作者根据民间流传的叙事诗，在收集、整理的基础上，加以扩充、创作，改编成的文学作品，获得首届全国民间文学创作一等奖，引起了国内外文学界的关注。1994年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马自祥著《东乡族文学史》，全书24万字，共分3编17章，分古代、近代、现代三部分，反映东乡族文学发展的历史及其对中国古代文学的贡献，填补了东乡族文学史研究领域的空白，1996年荣获第二届全国北方民间文学一等奖。
4.古籍整理出版 2000年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马自祥等编著《东乡族文化形态与古籍文存》，是目前整理出版的第一本研究东乡族古籍的专著。该书约20万字，分东乡族文化形态和东乡族古籍上下两篇共17章，较为全面系统地研究阐述了东乡族文化发展的历史特征，特别是古籍文存的研究。
5.发表了大量学术论文和有关文章 1979-2001年23年间，国内各报章杂志共发表有关东乡族方面的文章100余篇，约为改革开放以前30年发表文章总和的25倍，这些论文和文章涉及的内容十分广泛，有的论文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有的论文立意新颖，富于开拓精神。
二、研究领域的开拓
1.关于东乡族族源与形成问题的探讨 关于东乡族族源的研究由于缺乏文献记载，在东乡族研究领域中难度最大，研究者大多根据相关的资料加以推断，提出诸多的论点，是分歧最多也是备受关注的领域之一。80年代以前，学术界提出的观点有“以蒙古人为主”、“多民族混合”、“回回色目人为主”等。而《东乡族简史》则认为“东乡族是14世纪后半叶，即元末到明初居住在东乡地区的回回人、蒙古人、汉人以及藏族人共同融合而成的”。该时期，学术界在肯定东乡族族源中有回回色目人、蒙古族、汉族、藏族等民族成分的前提下，就构成东乡族的主要成分究竟是蒙古人，还是回回色目人，存在着一些分歧，并就此展开了充分的讨论，主要的观点有：
(1)“以蒙古人为主”说。持该观点的如《东乡族简史》认为“在他的形成过程中，使用蒙古语的那部分回回人和信仰伊斯兰教的那部分蒙古人起着主导的作用”。费孝通先生在《甘南行》中也认为“东乡族和保安族都是信奉伊斯兰教的蒙古人的后裔，说蒙古语”。1981年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少数民族》也持此观点，他们的主要依据有：一、东乡语属阿尔泰语系蒙古语族，东乡语中有55%左右的词汇与现代蒙古语相同或相近；二、东乡族至今还保留着与蒙古族相同的风俗习惯，如鹰猎、喜欢喝茶以及某些服饰等，此观点在最新的体质人类学研究成果中得到印证，他们认为“东乡族是聚居在东乡地区的许多不同民族的成分逐渐融合而成的一个民族，东乡族的主要成分是回族、蒙古族、汉族，此外藏族也是东乡族族源的主要成分”（《人类学学报》1991年.VOL.X.NO.2）。
(2)以“回回色目人为主”说。持该观点的学者如马通在《浅谈东乡族族源与伊斯兰教》中认为：“东乡族的族源，主要是由成吉思汗西征时所俘获的中亚人和蒙古人组成戍边的蒙古军，这支军队大约是1227年前后留驻在东乡的赤鲁兀的部属，士兵多属中亚人，军官多系蒙古人。”“东乡族的远祖不一定是蒙古人为主，色目人为主的可能性很大。”（《甘肃民族研究》1981年创刊号）《东乡族自治县概况》、《甘肃少数民族》和《临夏自治州概况》也持此观点。
(3)以“撒尔塔人为主”说。80年代至今，随着对东乡族族源研究的不断深入，特别是本民族研究者的加入，他们充分发挥懂本民族语言的优势，在作了大量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博引广证，通过大量的考证研究后，在族源的研究方面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提出了“撒尔塔人为主”的观点。最早将撒尔塔与东乡族族源联系起来考察的是东乡族的学者马国忠、马自祥，他们在《关于东乡族的族源问题》中认为“《蒙古秘史》中提到的撒尔塔一词泛指中亚一带的穆斯林，即回回人。因此，东乡族自称撒尔塔或桑塔，把撒尔塔看得极为严肃、贵重，并非无缘无故，这和中亚一带的回回人有一定的联系”（《西北民族学院学报》1982年第3期）。很遗憾他们仅提出了此观点，对此并没有展开更进一步的探讨。此后，马志勇先后撰写了《“撒尔塔”与东乡族族源》、《“撒尔塔”考辨》（《西北民族学院学报》1983年第1期、《甘肃民族研究》1984年第1-2期）两篇论文，他从东乡族的地名、语言、风俗、体质特征、姓氏、传说、宗教信仰以及零星的史料，详细地论述了东乡族与撒尔塔以及其他民族之间的关系，认为东乡族是以撒尔塔人为主体，融合了其他民族的成分而形成的；同时认为民族自称对于考察民族的来源最具说服力，东乡族自称“撒尔塔”应具有一定的说服力，马志勇对“撒尔塔人为主”的观点作了发展性的探讨。而后，马虎成在《东乡族族源》（1990年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胡国兴主编的《甘肃民族源流》）、《“撒尔塔”：一个曾经被忽略的民族名称——也谈撒尔塔与东乡族族源》（上、下）（《西北民族研究》1992年第2期、1993年第1期）中作了更进一步的补充考证，并引用体质人类学的最新研究成果和数据，更具说服力，使这一观点更趋成熟。目前东乡族族源以“撒尔塔人为主”的观点，在学术界虽说占据主导地位，但仍有分歧，对构成东乡族的主要成分等一些细节问题尚待进一步的探讨确认。
2.东乡族与伊斯兰教 东乡族是全民信仰伊斯兰教的民族，东乡族与伊斯兰教的关系问题，特别是伊斯兰教在东乡族形成时所起的作用问题，多年来一直是东乡族研究中的一个热点，探讨的文章较多。马通在《浅谈东乡族族源与伊斯兰教》中认为“东乡族在来东乡地区前，就信仰了伊斯兰教”，“东乡族在其形成中，伊斯兰教虽然没有起到纽带作用，但其在漫长的发展中，没有被其他民族融合，伊斯兰教同样起了重要作用”（《甘肃民族研究》1981年创刊号）；杨建新在《东乡族与伊斯兰教》一文中认为“伊斯兰教不仅在东乡族形成过程中起过重要作用，而且对东乡族的历史发展、风俗习惯和文化生活等都发生过很大影响”。他们同时认为，东乡族在中国伊斯兰教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历史地位，中国伊赫瓦尼的创始人就是东乡族，此外，虎夫耶门宦的支系白庄和胡门门宦的创建人也是东乡族。马福元的《伊赫瓦尼派的形成及其在新疆的传播》（《宗教》1993年第3期）、高占福等的《东乡族伊斯兰教概述》（《甘肃民族研究》1990年第2期）、陈国光的《东乡族撒拉族保安族宗教信仰述略》（《新疆社会经济》2000年第23期）等文章，对东乡族与伊斯兰教的关系从不同的层面作了论述，进行了有益的探讨。1994年天津古籍出版社出版马世英《中国伊斯兰教库布忍耶门宦谱系》，是我国第一部研究门宦谱系的专著，该谱系是作者经过多年的实地走访调查，多方收集口碑资料加以校正整理而成的，以谱系的形式比较系统全面地介绍了中国伊斯兰教库布忍耶门宦，对我们了解该门宦的发展史提供了有益的帮助。
3.东乡族历史人物研究的进展 对东乡族历史人物的研究，是近年来东乡族研究开拓的新的研究领域，起步虽晚，但取得的成绩引人注目，研究的人物涉及近现代，先后发表论文、文章10余篇，如马克勋的《中国伊斯兰教伊赫瓦尼派的倡导者——马万福（果园）》（被收入1982年宁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伊斯兰教在中国》），作者通过调查访问，将收集的口碑资料加以整理，系统地介绍了马万福的生平事迹，这是目前见到的研究马万福最为完整的资料。马自祥在《马万福（果园）》（《西北民族历史人物选介》）中也作了较为详细的介绍，对马万福的评价较为客观公正。此外，如马自祥的《马悟真》（《西北民族历史人物选介》），马志勇的《河州土司何锁南》、《闵殿臣传》、《论妥明》、《反压迫反侵略的东乡族英雄妥明》（《甘肃民族研究》1990年第2期、1997年第2期，《西北民族研究》1995年第2期、1997年第2期），吴万善的《论妥得璘》（《西北民族研究》1993年第3期），马成基的《迪化回民起义与妥明》（《甘肃文史资料选集》第50辑），晓夫的《果园哈智——马万福》，依斯麻尔里·马有禄的《甘南回民起义中团结抗暴的马木哥》（《临夏文史资料选辑》第5辑），马全英、马进德的《反清起义领袖之一的马悟真》，依斯玛尔里·马效融的《东乡族解放及对马斌、马绍文、马国汉等知名人士的回忆》，穆秀英的《忆父亲穆德彪》，马泳的《我的回忆》（见《甘肃文史资料选辑》第50辑）等文章，从不同的角度、层面研究了东乡族各个历史时期各阶层有影响的人物以及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所发挥的作用和产生的影响，当然，对某些历史人物的评价存在争议，但这并不影响研究的全局。随着对东乡族历史人物不断的深入研究，对东乡族研究必将起到推动作用。
4.开拓了研究东乡族经济文化的新领域 随着对东乡族研究的不断深入，新的研究领域不断开拓，对东乡族经济的研究近年来引起学术界的重视，每年都有成果问世，先后发表了10余篇研究经济方面的论文，这些论文以研究现状问题为主，围绕着加快东乡族地区经济发展展开研讨，学者注重应用研究，这对推动东乡族经济社会的发展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对东乡族文学、民俗文化研究方面也发表了多篇论文。除此之外，近年来对东乡族的教育、人口、体质等方面的专题研究逐渐展开，先后发表了多篇论文，这些文章通过对大量社会调查资料的分析，提出了发展东乡族教育、提高人口素质、控制人口数量的对策和建议，具有很强的针对性。
23年来，东乡族的研究逐渐展开，步入正常的发展轨道，研究队伍从无到有，逐渐发展，已形成了一支初具规模的研究队伍，特别是本民族研究人员的加入，增添了新鲜血液，增强了研究力量，形成东乡族研究成果逐年增加、质量不断提高，专题研究不断深化，新的研究领域不断开拓的局面，初步形成了多学科、多角度、全方位、立体型的研究格局。但也存在着诸多不足，有些研究领域尚显薄弱，如教育、经济、人口、环境保护等，对散居在新疆、宁夏、青海等省区的东乡族研究亟待开拓。
收稿日期：2003-0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