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吸收”与当代资本主义经济增长_垄断组织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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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剩余吸收”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资本主义扩大再生产中资本积累的实现问题。30年代以来在西方经济学界这个问题也被称为“有效需求”问题。按照马克思的再生产理论,资本主义扩大再生产的唯一源泉是剩余价值转化为资本。资本家把剩余价值的一部分用来购买新的生产资料和劳动力,使投入生产过程的资本数量增大,实现资本主义扩大再生产,从而带来经济增长。马克思的扩大再生产图式甚至揭示了它的实现条件,即在生产资料的生产和消费资料的生产之间保持一定的比例,或二者相适应的增长速度。但是,如果资本家的投资行为不足以促成这种有比例的生产,或者说一部分剩余价值不用于消费也不转化为资本,扩大再生产能否继续进行?这种不平衡一旦发生就意味着“剩余的吸收”问题的存在。

一、“剩余的吸收”问题的提出

“剩余的吸收”问题最早可以说是波兰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罗莎·卢森堡在1912年写的《资本积累论》中提出来的。她在研究帝国主义问题时发现,从长期看,由于资本主义生产和消费的矛盾,如果没有“外部市场”,在纯资本主义(即只有资本家阶级和工人阶级构成的经济社会)中,扩大再生产几乎是不可能的。她认为只有向非资本主义地区和国家出口才能吸收资本主义生产的剩余产品,从而为资本主义发展提供动力。她感到当资本主义生产关系遍及全世界时,资本主义的发展将失去可能。卢森堡的这种观点显然没有正确理解马克思的再生产理论,受到了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的广泛批评。但是“剩余的吸收”问题是否不会发生呢?

在30年代,波兰经济学家卡莱斯基专门分析了这个问题。他认为如果资本家阶级由于某种原因其投资额小于“适当比例”,“剩余的吸收”问题就会出现。他批评了那种认为资本主义可以完全通过用机器生产机器再生产机器的荒唐的、或“迂回”的方式避免产品市场问题的解释,指出这种解释没有事实根据。他认为,卢森堡强调资本主义经济总供给与总需求的一致值得注意。如果资本家正在储蓄,他们只有将相应数额的货币花在投资上才能实现其利润。这在宏观经济运行中是必要的。因为,资本主义扩大再生产不仅以剩余产品为基础,还以市场扩张为条件。当利润中用于积累和消费的比例发生变化时,资本家对消费品的需求的减少不但会导致消费品生产和就业的减少,而且还会导致一系列工资品和投资品需求乃至生产和就业的减少。如果消费的这种减少与投资的增加之间的时滞很长,或原来的生产结构调整出现困难,那么,“剩余的吸收”问题便不可避免。1929~1933年的世界性大萧条清楚地说明这一问题的客观存在。

到了60年代,美国经济学家保罗·巴兰和保罗·斯威齐合著的《垄断资本》系统地讨论了垄断资本主义条件下剩余的产生和吸收问题。他们把“经济剩余”定义为一个社会所生产的产品与它的成本之间的差额。按照这一定义,“剩余”比传统的“剩余价值”的概念所包含的内容更丰富了。它除了利润、利息和地租以外,还包括许多其他项目,如某些变相的流通费用、政府收入、甚至“潜在剩余”。这反映了垄断资本主义经济条件下,剩余存在的形式变化的特点。根据菲利浦斯的统计发现:1929年,美国的经济剩余量相当于国民生产总值的46.9%。这个数字在大萧条最初几年下降;二战期间急剧上升;此后,稳步上升,至1963年达到56.1%。可见随着垄断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剩余的吸收问题日益突出,并且呈现出与资本主义自由竞争阶段不同的特点。巴兰和斯威奇断言剩余增长的倾向是“垄断资本主义的一个规律”。

二、垄断资本主义条件下“剩余的吸收”问题的特征

剩余的吸收问题并不是垄断资本主义阶段所特有的,其实它一直伴随着资本主义的经济成长过程。能不能把它看成是垄断资本主义的一个规律呢?“剩余的吸收”问题产生于资本主义生产的矛盾性,这在马克思经济学家当中几乎是没有异议的。因而卢森堡把它看成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本身所固有的。但是,在资本主义的垄断阶段,剩余的存在方式和吸收方式却有很大不同。认识和理解这种不同有助于我们认识和发现垄断资本主义经济的某些规律性的东西。从这个意义上说,巴兰和斯威齐的判断是值得研究的。

首先,垄断条件下剩余的存在方式发生了变化:以商品过剩为主转变为以资本过剩为主。一般来看,经济剩余表现为两种形式,商品过剩和资本过剩。在自由竞争条件下,资本的规模比较小,数量比较多。资本家为追求最大限度的利润一般可以根据市场价格的涨落来决定投资。当生产的盲目扩张大大超过社会有支付能力的需求时,经济剩余主要表现为商品过剩或生产过剩。资本主义经济进入垄断阶段以后,资本的集中和生产的集中使竞争的条件、内容和形式都发生了变化。结果,垄断价格的刚性使市场机制不再充分表现产品的供求关系了。于是少数大资本借助“理性预期”和信息传递等办法了解市场供求状况,并调整生产。这样,当社会需求增长赶不上生产的扩张时,过剩的商品完全可以不被生产出来。但是经济剩余并没有因此而消除;而是表现为生产能力的过剩和货币资本的过剩。这是因为,一方面,在大规模生产条件下已经投入的生产能力不容易移出;另一方面,垄断企业凭借自己在市场上的定价优势和竞争优势,能够获取越来越多的垄断利润。巴兰和斯威齐在他们的《垄断资本》一书中揭示了垄断资本主义经济的这样一个矛盾现象:一方面,垄断使经济剩余具有不断增长的趋势;另一方面,垄断又造成剩余吸收的日益困难。结果,越来越多的剩余资本找不到投资的出路。

其次,在垄断条件下剩余的解决方式发生了变化:从周期性的破坏,到“剩余”的经常存在。在自由竞争阶段,周期性爆发的经济危机成为解决这种“冲突”的唯一方式。经济危机通过普遍降低生产和削减价格使宏观经济被强制地恢复平衡。但是,在资本主义进入垄断阶段后,特别是战后以来,经济危机的这种作用已经不太明显了。一方面,经济危机的冲击力大大减弱,如在1929~1933年大危机中,主要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固定资本投资都急剧下降。美国下降幅度达82.8%,而战后危机期间下降幅度从未超过28%;另一方面,生产能力的闲置已却成为经常现象。例如,美国制造业在战后经济危机期间,生产能力利用率为70%~80%,而非危机期间开工率一般占80%~85%。除此之外,商品积存量也大大低于30年代。这一切都表明,经常的“不充分就业”已经成为当代资本主义经济的一大特征。大多数经济学家把这种现象归因于战后发达国家的宏观经济调控的作用;然而我们绝不能忽视战后垄断组织的发展和垄断经济行为的影响。战后以来,发达国家垄断组织发展的一个突出的新特征是混合式公司的盛行。这种垄断组织不仅以影响市场价格为行为特征,更重要的是以买卖企业的经营方式来影响整个经济的生产结构。这些垄断组织不只是生产活动的直接组织者,而且靠手中掌握和控制的巨额资本购进经营效益好、有竞争能力的企业,卖掉效益低下的企业,以此来剥夺和吸收企业的利润。这样,对于垄断组织来说大大减少了大规模的生产过剩,并在一定程度上使资本主义经济增强了抵抗经济危机的能力。但是对于非垄断企业来说,经营的失败、倒闭却是经常发生的事。

第三,垄断条件下“剩余的吸收”更加困难了。在垄断充分发展以前,除了周期性经济破坏以外,“剩余的吸收”主要靠两种方式:一是靠新产业建设期的大量投资;二是靠盲目竞争造成的错误设资。在当代垄断条件下,这两种“吸收”的可能性都大大减少了。我们知道,资本主义“经济剩余”产生的根本原因在于市场的扩张赶不上生产的扩张,即“有效需求不足”。如果资本主义扩大再生产决定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消费加上其他阶级的消费的增长速度不可能完全吸收经济剩余,那么,只有投资的增长速度快于消费的增长速度才能缓解剩余吸收的问题。发达国家经历的资本主义工业化时期和战后经济恢复时期,这种形式的剩余吸收都曾大大推动了经济增长。斯威奇在他的《资本主义发展论》一书中提到这种情况可以抵消消费不足。他指出,“在工业化的过程中,我们通常称为‘基本’工业的,全都是以新产业出现;它们的建设吸收了新积累的资本,而没有相应地增加消费品的产量。”此外,在资本主义自由竞争时期,资本之间的竞争一般以价格波动为信号,以资本自由转移为主要方式,生产的扩张具有很大的盲目性,因而常常出现某些部门投资过度。这样,常常有一定数量的投资被资本家在事后发现是错误的,必须放弃。这种情况造成的损失也以资源浪费的方式吸收一部分“经济剩余”。然而,在当代资本主义经济条件下,垄断组织和现代信息的高度发展使投资的盲目性大大减少了。“垄断组织能够估计,甚至影响自身产品的需求”错误投资现象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得到避免。这样,“经济剩余”的吸收就变得更加困难了。

三、关于“经济剩余”的概念

应当指出的是本文讨论的所谓“经济剩余”概念与巴兰和斯威齐的“经济剩余”有所不同。首先,为了更集中研究剩余的吸收问题,这里的所谓“经济剩余”实际上不包括“必要成本”以外的“其他各阶级的消费”。换句话说,巴兰和斯威齐所指的经济剩余概念在社会总产品的构成中的部分很类似于马克思的剩余价值;所不同的是,这部分剩余产品的使用不限于传统的各部门资本家的利润、利息和地租,还包括经济中被消耗使用的各种费用,如“销售努力”和军事支出等等。而本文考虑社会总产品中用于“其他各阶级消费”的部分不存在吸收问题。换句话说,本文假定经济中参与剩余分配的只有资本家阶级。

其次,为了更清楚地反映“经济剩余”吸收的困难所在,本文的经济剩余概念也不包括资本家的消费部分。这是因为,资本家消费作为剩余价值的一部分,在正常情况下并不存在吸收的困难,而且资料显示是相对稳定的。因此,在分析社会再生产中真正的“剩余”部分可以暂且不包括这部分收入。这样,与巴兰和斯威齐的定义相比出现了明显的差别。按照巴兰和斯威齐的定义,经济剩余=社会总产品-生产它的必要成本;而按照本文的定义经济剩余=社会总产品-生产它的必要成本-资本家消费。如果用马克思的价值符号来表示,再令Y代表社会总收入,那么前者=Y-(c+v)=m,后者=Y-(c+v-m/x)=S。可见,前者从价值上看是社会总收入中的剩余价值部分;而后者则是社会总收入中可用于积累的部分。

第三,本文的“经济剩余”公式不同于凯恩斯的总收入公式Y-C=S。按照凯恩斯经济理论,社会总收入公式可以写成Y=C+S,或Y=C+I。前者表示总收入;后者表示总支出。当I=S时,表明总支出等于总收入,经济处于均衡状态。然而本文的Y-(c+v+m/x)=S中的S与凯恩斯公式中的S不同。它在总收入中除了总消费部分以外,还要除了对生产资料消费的补偿。而凯恩斯公式中的S却没有考虑到生产资料的消费。因此,本文所指的“经济剩余”绝不能与凯恩斯的“储蓄”,即S相提并论。

四、“经济剩余”与经济增长

从前面的概念解释可以看出,这里所谓“经济剩余”不过是社会的积累基金。在总收入公式Y=(c+v)+m/x+S中,m/x是非生产性消费,(c+v)和S在价值上可看作社会的全部生产基金;而其中(c+v)是重复原来生产规模的生产基金,S是用于扩大再生产的生产基金,即积累基金。在剩余公式S=Y-(c+v)-m/x中,如果m/x一定,S的大小取决于两个因素:Y和(v+v)。S与Y是正相关,表明在其他因素不变情况下,Y(即总收入)越多S就越多;S与(c+v)是负相关,表明在其他因素不变情况下,(c+v)(即生产成本)越低S就越高。因此,S的增长公式可写成ΔS/S=Y/(c+v)。从这个公式可以看出,“经济剩余”的增长速度最终取决于社会生产率水平。在其它因素一定情况下,从总供给方面看,社会生产率平均水平越高,“经济剩余”(S)增长速度就越快,扩大再生产的积累基金就越多,经济增长速度就应该越快。

然而,“经济剩余”只给经济增长提供了可能性,却不是现实的经济增长。只有当它被扩大再生产的实际投资所吸收时才实现真正的经济增长。因此从总需求方面看,经济增长速度的高低取决于S被扩大再生产投资吸收的程度。如果令ΔI为扩大再生产投资,那么只有当ΔI=S时,“经济剩余”才能全部得到吸收,从而达到所谓“长期充分就业均衡”或稳定经济增长。如果ΔI<S,就意味着一部分“经济剩余”不能用于扩大再生产,并因此出现“剩余的吸收”问题。

当“经济剩余”不能得到完全吸收时,不仅经济增长速度受到限制,而且整个经济再生产过程被打乱。不能被吸收的“经济剩余”的存在表明经济中有一部分产品没有进行交换。我们知道,社会再生产过程的顺利进行是以生产消耗的价值补偿和物质补偿为前提条件的。当一部分商品生产消耗完成了价值补偿之后,停留在价值形态上时,便意味着经济中有另一部分已经生产出来的商品不能通过交换来实现其价值,因而整个社会再生产中就会有一部分消耗的物质补偿发生困难。经济中已生产出来的一部分商品的滞销还会因影响利润率而导致一系列生产部门,乃至整个社会再生产的缩减。因此,ΔI<S所带来的不平衡不仅影响到扩大再生产而且还影响到简单再生产。更确切地说,ΔI<S意味着连简单再生产都难以顺利进行。在资本主义经济以前,这种不平衡现象往往通过统治阶级的大量奢侈性消费来维持简单再生产平衡;在资本主义自由竞争时期,周期性的经济危机也可以强制经济恢复平衡;然而在当代垄断资本主义经济条件下,由于“经济剩余”吸收的困难这种平衡是怎样恢复或维持的呢?

美国经济学家巴兰和斯威齐发现垄断资本主义经济是一个自相矛盾的制度。“它总是形成越来越多的剩余,可是它不能提供为吸收日益增长的剩余所需要的因而是为使这个制度和谐运转所需要的消费和投资出路。”因此经济的平衡似乎很难实现。如果我们把这个命题倒过来看,这个制度就更不可思议了。在一个不能提供日益增长的投资出路的经济中,居然可以“总是形成越来越多的剩余”。那么在垄断条件下,“越来越多的剩余”是怎样形成的呢?这正是需要我们解释的新的经济现象。巴兰和斯威齐认为,垄断资本主义条件下,巨型公司是最大利润的追求者和资本的积累者。他们在市场关系中是“价格的决定者”;并在“价格以外的竞争”中,又具有强大的力量为了争取市场份额而降低成本。这样,“在垄断资本主义下,成本的日益降低意味着利润边际的不断扩大。而利润边际的不断扩大又意味着利润总额不仅在绝对数上而且在所占国民产值的份额上的增长。”对于垄断企业来说,它们在市场关系中的地位只是改变了利润分配,而降低成本才使利润总额和剩余在国民收入当中所占比重不断增长。那么,在如此集中的生产和如此的分配关系下,垄断企业的利润靠什么来实现呢?应当肯定的是,不管巴兰和斯威齐为此得出的结论如何,他们的这种认识基本上反映了垄断组织行为对当代资本主义经济的影响。当代资本主义经济中的一个基本事实是:资本和生产的集中必然导致利润的集中;而利润的集中使垄断组织在经济增长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五、垄断竞争条件下的经济增长

关于垄断条件下的经济增长,巴兰和斯威奇持悲观的看法。他们认为,“既然不能吸收的剩余就不会被生产出来,所以垄断资本主义经济的正常状态就是停滞。”经济增长只是由于在垄断资本主义发展当中存在着对停滞趋势的三种抵消力量对“经济剩余”的吸收——企业的销售努力、政府的民用支出和政府的军事支出。而在这三种抵消力量当中,第一种力量意味着社会资源的严重消耗;而后两种力量由资本主义经济性质决定,实际上存在着对投资的内在限制。除此之外,垄断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曾经出现的繁荣时期也只是偶然的外部因素的作用的结果;如“划时代的发明”和战争及其后果。总之,垄断资本主义经济不存在经济增长的内在机制。

巴兰和斯威齐在揭示和论证垄断资本主义经济的不合理性和腐朽性上进行了深刻的分析,这无疑对于当代资本主义经济的研究是重要的贡献。然而,他们忽视了经济研究当中一个最基本的常识:任何经济运动离开了其内在规律性都不可能维持长久。垄断资本主义经济从本世纪初在世界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形成以来,发展到今天难道仅仅靠这个制度以外的力量来维持的吗?这显然不足以说明当代资本主义的经济特征。经济增长过程从另一角度来看其实就是社会再生产过程本身;至少可以说离不开社会再生产过程。因此,一定时期的经济繁荣不是经济增长的全部内容。

垄断资本主义经济并没有消除竞争,这是大多数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接受的基本认识。然而在垄断条件下,资本之间的竞争是怎样展开的?充分认识它的规律性是我们了解垄断资本主义经济条件下资本运动和社会再生产运动的关键;也是我们认识垄断条件下经济增长过程的关键。关于这个问题笔者提出如下几点看法仅供商讨:

当代资本主义经济条件下,资本积累和社会再生产的运动是垄断竞争的结果,或者说是受垄断竞争规律支配的。垄断组织的形成及其在经济生活中的支配地位不是限制了资本之间的竞争,只是限制了竞争的自由。资本之间在垄断条件下的垄断竞争突出地表现在竞争方式的改变和竞争主体的不平衡上。

所谓竞争方式的改变主要表现在以价格竞争为主转变为以“差别”竞争为主。但是请注意,这里所指的价格竞争并不是指通过提高劳动生产率和降低成本来降低产品价格,从而获得市场份额和超额利润。而是指在产品需求小于供给情况下,厂商之间相继降低价格来争夺市场份额。在自由竞争条件下,这种竞争方式可以通过降低利润和部门之间的转移来调节供求关系。但是在垄断条件下这种竞争对单个的厂商来说是灾难性的。无论是小企业与大企业之间还是大企业之间,由于垄断力量的存在,这种竞争的结果可能不是小企业全军覆灭就是两败俱伤。因此,在产品供给大于需求情况下,企业更注意“差别”竞争。所谓差别竞争是指产品供给上的与众不同;即在同等价格,甚至在价格较高情况下,使产品具有需求的吸引力。例如,老字号、名牌、特色、花色品种、售后服务和分期付款等等。以这种方式争夺市场份额一方面避免相互砍价引起的重大损失,另一方面如果经营有效往往可以使厂商长期占有一定市场份额。正因为如此,战后以来,在西方发达国家各种形式的“创新”倍受推崇和重视。企业组织革命、新技术采用的竞争、信息时代等等已成为当今企业经营的时尚也是面临的挑战。“差别”竞争的结果不是利润率平均化,而是垄断利润和市场的经常不均衡。“创新”既然成为这种竞争方式的“法宝”,那么不断被创新运动挤出市场的企业和产品的生产能力就很难按照正常更新得到补偿。而且得不到补偿的生产能力往往是经常存在的现象。这种部分崩溃不同与生产能力的闲置,它是一种资源的消费性消耗。由于这种消耗的经常存在才使得“创新者”获得生存和发展的空间,从而使宏观经济获得了增长的条件。

垄断竞争的展开具体体现在垄断资本与非垄断资本之间的竞争和垄断资本之间的竞争上。这两个层次上的资本竞争形成了当代资本主义经济增长过程中“经济剩余”的产生和吸收和独特方式。

垄断企业和非垄断企业之间的竞争形成剩余的不平衡式吸收和经济增长。当代资本主义经济并不是垄断企业的一统天下,而是垄断与非垄断企业同时并存的世界。例如,在美国目前有将近一半人口依靠中小企业为生;中小企业占企业总数的99%,提供四分之三到五分之四的新职位,创造近40%的国民生产总值。(注:章嘉琳主编《变化中的美国经济》第139页。)但是,中小企业的生存率一般很低。据有关资料统计,美国各类企业每出现3个新企业就有2个迟早歇业或破产。“在一般情况下,美国每年歇业企业约占全部企业的10%,而企业越小,歇业率越高。”请看这样一个统计:

资源来源:(美)哈维·加恩和拉里·莱德伯:《美国对小企业关注的复活》,美国城市研究所研究报告1335~1,1980年2月22日。

② 转引自章嘉琳主编《变化中的美国经济》第185页。

从该表可以看出,20人以下的小企业生存率最低,能生存十年的不到10%;即使500人以上的较大企业能够生存十年的也只有35.7%。相比之下,大垄断企业的生存率要高得多了。例如,英国最大100家上市制造业公司当中,在1948年至1968年期间,最大的12家生存率为83%,次大的13家生存率为62%,再次大的25家生存率为56%,最后50家的生存率为64%。而在美国,1929年至1962年最大的12家公司生存率为100%(注:G·威廷顿:“1949年到1968年英国制造业最大100家上市公司的变动”,《工业经济学杂志》1972年11月,第18~19页。(转引自高峰著《发达资本主义经济中的垄断与竞争》第197~198页。)。从这两组统计资料中可以看出,在垄断竞争当中,企业规模越小被淘汰率越高;企业规模越大相对来说越稳定。大资本的力量就是扼杀和吞并。小企业的活力或不断涌现的原因则在于不断创新和灵活地适应和开辟新的市场。特别是有一些新兴高技术产业开始时很多都是中小企业。它们的出现不仅伴随着技术革命,更重要的是为资本主义经济提供和带动了一系列巨大的投资需求。大的垄断组织凭借其资本力量以各种方式不断击败和吞并中小企业只是将其利润转移到自己的支配之下。被击败者作为竞争的牺牲品承担创业的负担和失败的损失,二者都会吸收一部分“经济剩余”。只不过前者作为创业投资带来经济增长;后者作为一种破坏或社会财富的浪费减少一部分“经济剩余”。在这里,ΔI=S的平衡不是靠所有企业周期性的共同的损失来恢复,而主要是靠这些不断开辟新投资领域和不断出现被淘汰者的失败来维持的。因此,达尔文的“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在垄断竞争条件下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但与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的解释不同的是,这种优胜劣汰的平衡机制不是靠一只“看不见的手”,而是靠大垄断组织的手来指挥的。

垄断企业之间的竞争主要是争夺有利可图的投资领域和争夺市场份额的这两个方面的斗争。关于垄断行为,根据传统理论,资本集中必然造成生产集中。这不仅带来了进入困难而且造成了移出困难。大资本之间势均力敌,往往更倾向于妥协和勾结而不是竞争。然而,垄断资本的本性同样是追求和生产利润。因此,有利可图的投资领域不可能不吸收垄断资本流动。垄断组织的进入壁垒造成了中小企业进入的困难,但阻挡不了其它垄断资本,特别是更大垄断资本的进入。大资本之间的这种争夺主要表现为资本的相互渗透和相互排挤。战后混合垄断组织形式的发展特别有利于突破垄断组织之间的资本流动壁垒,并把垄断组织变成纯粹生产利润的机构。这种混合垄断组织不是单一产品,也不只是相关产品的大型生产组织,而是多种、不相关产品的生产组织的联合体。其中每一个生产单位规模不一定很大,但必须是生产利润的盈利单位。公司的设计类似于随意拆拼的组件玩具,公司总部类似于玩弄这个玩具的人。公司总部通过买卖企业的方式随时更换这个大混合体的组件。大垄断组织靠买进有利可图的企业和卖掉无利可图的企业来争夺有利可图的投资领域,并且随时甩掉经营不利的负担。大垄断组织在这种争夺过程中一方面给较先进的企业提供了较好的发展条件,使生产率和产量大大提高,从而给经济增长提供了动力;另一方面这种争夺方式不是充分利用而是加速损耗了经济中的生产能力,从而以生产能力的浪费方式加快了“经济剩余”的吸收。这是因为,在这种争夺当中垄断组织总部的领导人一般是专门受过“兼并艺术”训练的人才,却不一定是组织生产的人才。在他们看来买卖企业的目的是赚钱而不是发展生产。因此,企业的买卖是短期行为,往往一个很好的企业被兼并后,不是被降低产品质量就是提高产品价格,以便在销售总额中使利润边际增大,并将利润不断转化为货币流入总部。当总部把这个企业以前的信誉和积累的资产最大限度地吸干后,再把它卖掉。大混合公司之间依靠其垄断资本的力量快速吸纳利润的这种竞争是以榨干企业生产能力为代价的,因而尽管吸收了一部分“经济剩余”却大大阻碍了宏观经济增长速度。

垄断组织之间争夺市场份额的竞争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经济剩余”的产生,因而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经济增长。垄断造成的财产和利润的集中不可避免地引起市场的相对狭小。这使得大规模生产的垄断组织之间对市场份额的争夺具有决定意义。尽管有垄断组织之间的妥协、勾结、协议和默契,但各个垄断组织依然会想方设法扩大自己的市场份额。他们采用暗地降价、广告和促销、提高产品质量和增加花色品种、以及售后服务等办法来吸引顾客、排挤其他厂商扩大自身的销售额。垄断组织之间的这种竞争,特别是提高生产率和降低成本的竞争,一方面有利于降低垄断利润边际和提高人民群众消费的水平,从而减少了“经济剩余”;另一方面由于促销成本纯属是资源的一种虚耗,也以一种浪费方式吸收一部分“经济剩余”。当然,促销成本的增加并不一定减少垄断企业的利润边际。垄断企业凭借其在生产和流通领域的垄断势力以及在信贷关系中的资金优势使商品零售商变成自己事实上的代理商和经销人。他们决定商品的价格并到处作广告,而零售商要按统一价格出售商品。要想维持低价经营,零售商必须实现足够大的成交额或贸易额。这样,垄断企业一方面可以靠控制销售渠道来扩大自己的市场份额;另一方面又可以靠限制商业利润来增大垄断利润边际,从而弥补促销成本的损失。无论是减少还是消费性吸收经济剩余,在客观上都会缓解有效需求不足从而形成缓慢而持续的经济增长。

总之,垄断竞争条件下,如果不考虑国家宏观经济调控,和其他“外部刺激”的影响,经济中仍然存在经济增长的内在机制。垄断组织的经济行为一方面造成经济的不平衡;另一方面又在竞争中不断形成经济的平衡趋向。因此,当代资本主义经济增长速度尽管缓慢,但并不能证明它趋向于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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