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坠补遗 陟彼高冈
——记上海博物馆新入藏陶瓷文物
文/陈 洁
藏品是衡量艺术类博物馆的首要标准。得益于历任决策者的远见卓识、几代收藏家的慷慨捐赠与数辈专业人员的不懈访求,上海博物馆建立起蔚为壮观的收藏体系,而古陶瓷则是其中最重要的收藏门类之一,其时代自新石器时代直至近现代,几乎涵盖了各重要窑口与品种,能够相对完整地展现中国陶瓷史的发展脉络。优秀的藏品帮助一代又一代研究人员打下鉴定基础、完善知识结构,研究者又以新的学术眼光为上博搜寻补充藏品,形成良性循环。进入新世纪以后,上博继续拾坠补遗,将不少器物纳入收藏。本文将分类梳理新入藏陶瓷文物,并择其要者略作简述,希望读者能一窥其貌,亦了解专业人员对藏品体系的思考与架构。
一、早期陶器及汉唐宋元瓷器
尽管上博的古陶瓷收藏堪称序列完整,但于所谓“高古瓷”领域仍存在不少缺环。而近几十年的考古发掘与学术研究,带来对各地窑业更细致的认识,许多以往不受关注的瓷窑得到辨识,这些发现亦多集中在宋元以前。进入新世纪,上博于早期陶器及汉唐宋元瓷器方面皆有补充。
新入藏早期陶器虽然数量不多,但或在同类器中品质极精,或深具学术价值。前者如龙山文化黑陶高柄杯(图一),器壁极薄却仍不变形,俗称“蛋壳陶”,通体磨光黑亮,工艺水平高超,是鲁中南及胶东地区龙山文化黑陶的代表性产品,也是原始制陶工艺的顶峰之作。后者如金石名家吴子健先生捐赠的一批战国陶文,资料性极强,对于研究先秦文字、手工业及乡亭制度,都极具参考意义。
还是那句话:该说的话要说,该做的事要做。把媒体和球迷当成自家人,坦诚地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们,争取他们的理解和支持。现在做有点晚,好在还来得及!
瓷器方面的补充主要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原先较少关注,旧藏中缺失的地方性窑口。这类器物随近年认识深化,陶瓷史研究细化而不断涌现。目前入藏的器物除部分收购外,多来自藏家捐赠,如周荣欣先生捐赠四川宋代广元窑、青羊宫窑器物,阎焰先生捐赠山西南部泽州一带唐代瓷枕等。上博对此类窑口颇有关注,希望能有更多器物入藏,推动对陶瓷史的细致化研究,亦使藏品体系更趋完备。
第二类是在原有体系下对旧藏的补充,于原始瓷、越窑、邢窑、巩县、长沙、耀州、当阳峪、登封、磁州、钧窑、定窑、龙泉、景德镇、辽瓷及其他南北瓷窑产品皆有涉猎,其中包括不少原先缺少的品种、器形及精品。比如宋代北方酱色釉瓷器并不罕见,但釉上描金却较为稀少,新入藏品中,就包括了酱色釉描金这一品种。又如上博虽有珍珠地划花瓷枕,但却缺少相关瓶类器形,故而补充宋代登封窑珍珠地划花瓶(图二)。
图一 新石器时代 龙山文化黑陶高柄杯
这类新入藏品中,最具代表性的是一批元代卵白釉堆花加彩描金器物,这一品种原先并无完整传世品,故不为学界所知。其工艺在元代瓷器中较为特殊,系在烧成的卵白釉瓷器上,以沥粉堆花描金,复入窑烧成,堆花凸出平面,极为罕见。这批器物在香港出现后,时任副馆长的汪庆正先生敏锐地意识到其重要性,委托相关人员协助收购,将这批罕见器物纳入收藏。1992年内蒙古乌兰浩特窖藏曾出土加彩描金高足杯,而上博藏品器形更加丰富,有碗、盘(图三)、玉壶春瓶、炉及高足杯。完成购藏之后,上博曾借乌兰浩特出土器与之比对展出,这一品类遂为学界重视,是元代瓷器中最为罕见的品种。
无效:表示经过治疗后患者的免疫抗体依然呈现阳性。有效:在经过治疗后,患者有两种或是两种以上的抗体转为阴性。显著:治疗后,患者的所有免疫抗体均转为阴性,并顺利受孕或是分娩。总有效=有效+显著。
上博的收藏,需要感谢收藏家与捐赠人者良多,珐琅彩双联瓶的合璧是另一段佳话。上博旧藏中有龙凤纹双联瓶一件,器身绘龙凤纹,底部有“乾隆年制”方框楷书料款,可惜失盖,而台湾鸿禧艺术文教基金会恰好藏有其盖。2005年,鸿禧将器盖赠予上博,瓶、盖完璧,遂成其美。
二、明清官窑瓷器
2005年,龙泉大窑地区发现有重要明初窑业遗迹。2006年9月开始,浙江省考古所等对枫洞岩窑址进行发掘,确认了两个重要史实:第一,龙泉窑烧造的兴盛期至少延续到明代前期;第二,龙泉是明初奉旨烧造宫廷用瓷的窑场之一。很快,明初龙泉官器成为学术研讨与收藏的热点。在发掘开始前的2个月,上海博物馆征集到一件日本旧藏的龙泉青釉刻龙纹盘(图五),板沿、弧腹,内心刻五爪龙纹,制作极为规整精美,在龙泉的发掘中,也出土了类似的五爪龙纹,印证此件大盆为明初宫廷用器,是十分重要的官用器皿。这件器物的购藏,其实源自对学术新动向的敏锐把握。而另一件年代稍晚的龙泉鼓凳(图六)也值得一提,来自瑞士仇大雄先生的捐赠。器身镂雕双狮,刻工精巧,线条流畅,神态生动。上下各有乳丁和暗刻回涡纹一周。故宫博物馆收藏有明龙泉绣墩,首都博物馆亦有朝阳区出土品,这类绣墩提出了新的课题,它们与官方的关系,龙泉兴盛的年代,都值得进一步深入研究。这两件明代龙泉瓷器,是学术研究与藏品互动的经典案例。
明清官窑历来是上博的收藏强项,20世纪以来,本馆于明代早中期、嘉靖、万历朝及清代各朝官窑产品都有所补充,数量上以清代中后期为多,但明前期及清三代亦有重要器物入藏。
图二 北宋 登封窑珍珠地划花瓶
新世纪入藏品中,粉彩蝠桃纹瓶无疑是最重量级的珍品(图七)。此瓶系张永珍博士以4150万港币高价竞得后捐赠给上海博物馆。拍卖之前,前任拥有者曾将其当作灯座使用,长达四十年之久,万幸没有损坏,为世间保存了一件珍品。器身以粉彩绘成,用含砷的“玻璃白”打底,绘寿桃八枚与蝙蝠两只,色调淡雅柔和,寓意福寿无边。雍正以后,粉彩成为釉上彩的主流,而此件器物是传世粉彩器中的佼佼者。
另一件元青花缠枝牡丹凤穿花卉纹兽耳罐(图四)也是这一时段的重要藏品。罐造型端庄,肩部上方饰一对兽耳,兽口部有孔,部分保存完好兽耳罐中可见金属衔环。器身纹饰自上而下共有七层,分别为卷草、缠枝菊、缠枝莲、凤穿花、缠枝牡丹、卷草及变形莲瓣纹,装饰满密却繁而不乱,青花发色明艳。这类大罐既见于国内高等级墓葬窖藏出土品,亦于海外多有发现,是元代青花瓷器中的代表性器物之一。
众所周知,外销瓷器的研究价值不仅在于器物本身,亦同其出土、收藏等地点信息密切相关。因此,上博极为重视器物来源,在购藏中,密切留意海外的出土、出水及收藏资料。
把定形绒线折成一个大大的U形,然后按照图中的样子,把竖起来的部分在中间交叉。你能让它立在晾衣架的横杆上吗?
三、贸易瓷器
贸易瓷器是近年学界颇为关注的研究领域,也是上博较为重视的藏品版块。最重要的一批收藏来自荷兰藏家倪汉克先生,本刊将另文详述这批捐赠。除此之外,亦有不少器物入藏。
新收清代官窑瓷器中康熙(图八)、雍正、乾隆三朝各有精品,乾隆松石绿釉缠枝蕃莲纹瓶(图九)系成对收入,颇为难得。通体剔刻缠枝蕃莲纹,立体感极强,应该是唐英《陶成纪事》中所谓“堆花”工艺。松石绿釉也是雍正朝创烧的新品种,釉色明艳,釉层较薄,愈显剔刻精致,是乾隆官窑瓷器中兼具繁复与雅致的美品。
施肥是果树生长必不可少的环节,果树的生长状态也与施肥是否合理有密切关联。苹果树的肥料主要是有机肥料配合少量的速效化肥。给苹果树施肥也要适合果树生长的各个阶段,分施基肥和追肥两个大的阶段。基肥一般在九月、十月为苹果树施洒,而追肥则是根据果树生长的不同期间分期进行。有两种施肥方式,一种是沟施,一种是铺施,通常情况下是用二者相结合的方式。成龄的苹果树可以采取全园抛洒肥料的方式给苹果树施肥,需要注意的是,施肥后切记要浇水将土壤沉实。采收完苹果之后,一般先在果树下施用农家肥,此后可以采用机械施肥的方式,农家肥为主,辅以有机生物肥。
图三 元 景德镇窑卵白釉加彩梵文盘
图五 明 龙泉窑青釉刻花龙纹盘
图四 元 景德镇窑青花缠枝牡丹纹兽耳罐
图六 明 龙泉窑青釉镂空缠枝牡丹狮子纹鼓凳
上博曾自菲律宾购回一批小件元青花,有盖罐、双系罐、碗、盘和执壶等,反映了元代销往东南亚一带典型器物的面貌。更为重要的收获来自印度尼西亚,是一件元青花多层套盒(图十),器形相当罕见,由四部分组成,与元代任氏家族墓出土漆套盒类似。在传统的研究框架中,西亚伊斯兰地区是优质“至正型”元青花的贸易市场,而东南亚则消费制作粗率的小件元青花。然而最新的研究资料表明,14世纪,印尼的特鲁乌兰一度是东南亚最强盛帝国的都城所在,这里出土的元青花包括了大量精美的“至正型”产品,其数量和质量足以颠覆传统认识。上博收藏的这件元青花套盒不仅精美罕见,其来源信息更为今后的研究提供了珍贵资料。
类似的实例还有一批来自中东叙利亚的器物。这批瓷器系英国学者John Carswell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当地蒐集,2014年转让予上博,主要来自大马士革北部的小城哈马。以往我们对中东一带中国瓷器的认知,大多来自两大宫廷收藏,而这批材料直观地反映了器物在当地流通的基本面貌。其年代始自明中期,通过比较这批材料与东南亚、中东的出土品,可以追溯当时中国陶瓷经由私人贸易运往东南亚,再通过当地及阿拉伯商人转运至南亚、中东、乃至东非的贸易网络。有两件青花缠枝花卉纹大碗(图十一),还曾出现在意大利画家乔凡尼·贝利尼1514年创作的油画《诸神之宴》中,暗示了当时瓷器再经由中东流通至欧洲的路径。明代晚期的器物数量相对较多(图十二),可以与葡萄牙桑托斯宫及沉船器物比较。这批器物的年代直至清中期,鉴于叙利亚目前的战乱状况,今后很难再搜集到类似的材料,可以说,上博为学术研究保留了一批学术性很高的资料。
另一件青花瓷盘(图十四)描绘了1690年10月荷兰鹿特丹发生的暴动,这一事件在当时轰动一时,迅速出现了版画和纪念币。此盘构图与纪念币如出一辙,事件发生后不久,来华荷兰商人即着手订制。这可能是中国外销瓷中最早反映西方社会事件的器皿,也说明当时中国与西方的交流和反应速度,远超今日之想象。
上博对贸易瓷藏品体系的另一重考虑是注重销往不同地区、反映不同市场审美及器用的独特器物。明代后期,中国陶工针对各海外市场,生产出不同面貌的产品。欧美订制瓷器中,纹章瓷、模仿西方器形和纹样的器物都极具特色。比如葡萄牙王室纹章瓷盘(图十三)是最早的欧洲订制瓷,西方人称为“First Orders(首批订制)”,存世数量极少。外壁所绘浑天仪是葡萄牙亚维士王朝的御用图样,曼努埃尔一世(1495-1521在位)及其子约翰三世(1521-1557在位)均使用这一标识。其订制远早于中葡贸易开始的时间,可能在葡萄牙人最初到达中国,与商人短暂接触的时期,或在马六甲通过海商订制。有趣的是,浑天仪的绘制并不精确,中国陶工不熟悉西方纹样,有时会出现错误,1528年,葡萄牙海军军官卡布拉尔致信国王,“我向一个来到此地的中国船长,为殿下订制了几件(瓷器),他把瓷器带来了,可是不是我想象的那种”,这种图像交流中的误解和错绘,是东西方最初交流时的独特现象。
除此之外,承藏家捐赠,上博还搜集到一些沉船资料,如金乐琦、董建平夫妇捐赠“万历号”沉船瓷器,Larry Gotuaco先生捐赠“丽娜号”沉船瓷器,及瑞典“哥德堡号”威菲德夫妇的捐赠等。
图七 清雍正 景德镇窑粉彩蝠桃纹瓶
图八 清康熙 豆青釉刻花云龙纹水盂
制作精美,极受西方欢迎的明末清初“转变期”陶瓷当然也是上博的收藏重点。2005年,上博曾召开17世纪瓷器国际学术研讨会,又陆续购入不少这一时期的器物。比如人物故事图葫芦瓶(图十五),器身绘三国故事,口部饰以郁金香纹样,带有鲜明的“中西合璧”特色。
欧洲市场之外,外销日本的器物也极具特色,多在茶道与料理中使用,带有独特的东瀛风味,近年上博亦有入藏。比如青花砚盒胎体厚重(图十六),砚盒内留有笔槽,正适合放置日式的小枝毛笔。砚盒边缘剥釉痕迹明显,日本人称为“虫食”,这种痕迹最初是工艺上的缺陷,但自然的状态非常符合日本审美,后来日本人在仿烧中国古染付时,还特地仿制了“虫食”效果。另一件五彩海水纹碗造型独特(图十七),口沿不规则处理,也是典型的日式审美,这是料理中用于盛放汁菜的器皿。还有一些器物与日本茶道密切相关,如各色果子碟、茶道中用于盛放清水的水指等。这些器物的面貌风格、审美趣味及使用脉络均与销往其他市场的产品迥然不同。以往国内对于外销日本的器物关注不足,但这些器物颇具文化内涵与审美价值,值得重视。
(1)准备阶段。准备阶段的主要任务是:第一,研究应用领域,并根据现有的本体库和对应用领域的描述来创建应用本体;第二,寻找与应用领域相关的知识源,创建知识源本体;第三,配置知识源网络——在知识源内部进行知识分配。
共享型人力资源管理平台的构建,主要是针对过去产学合作内容比较狭隘、合作目的比较单一、合作范围比较小等弊端提出的,立足人才培养这一根本、共同的任务,通过人才共享平台来实现学校与企业合作、学校与学校合作,全方位、深层次、持续性的形成联合人才培养模式。
除了侧重海外消费地、不同市场,上博对于贸易瓷器的体系、品种也相当关注,兼顾不同烧造窑口。景德镇之外,德化、漳州器物也均有入藏,如漳州窑,既收入仙人花鸟图盘(图十八)这样的五彩器皿,也有青花、白地蓝花等不同品种,希望使收藏序列趋于完整。
图九 清乾隆
景德镇窑松石绿釉剔刻缠枝番莲纹瓶
图十 元
景德镇窑青花鸳鸯莲池纹套盒
图十一 16世纪初
景德镇窑青花缠枝牡丹莲池纹碗
图十二 16世纪
景德镇窑青花庭院花鸟纹盘
图十三 明
景德镇窑青花葡萄牙王室徽章盘
图十四 清康熙 景德镇窑青花鹿特丹暴动图盘
图十八 明末清初 漳州窑五彩仙人花鸟图盘
图十五 明崇祯 景德镇窑青花人物故事图葫芦瓶
图十六 明天启 景德镇窑青花山水图砚盒
图十七 明天启 景德镇窑五彩海水纹碗
限于篇幅,本文只能浮光掠影,对新入藏品稍作简介。在补充陶瓷藏品的过程中,上博尤其感谢众多捐赠人的无私帮助,除了上文提及的藏家之外,2000年以后尚有玫茵堂斯蒂芬·裕利兄弟、范季融先生、利夫·佩德·雅尔万斯维克先生、香港傅寿春先生、美国罗斯夫人,以及著名古文字学家、考古学家、诗人陈梦家先生及夫人赵萝甤女士的慷慨捐赠,上博对此深怀感念。而我们的研究人员亦将继续努力,使藏品向着体系更完备、品种更丰富、质量更精湛的方向不断发展。
(责任编辑:李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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