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景理论能否解释花生瓣形效应，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花生论文,效应论文,前景论文,理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 引言
Markowitz[1]曾给出两对选择。选择一：A100％获得0.1美元；B 10％获得1美元，90％获得0美元。选择二：C 100％获得100美元；D 10％获得1000美元，90％获得0美元。结果发现，人们在面对第一对选择时往往倾向于风险方案B；而在面对第二对选择时则往往倾向于保守方案C。在这两对选择中，情景都被描述为获得，且风险概率的结构相同，发生变化的仅仅是所涉金额，出人意料的是人们的风险态度却发生了逆转。
与之类似的风险态度逆转现象在很多研究中都被发现，特别是在获得情景下更是表现得很稳定。Wang在研究框架效应时发现，当患者总数为600时，正框架下的实验结果与经典的实验结果一致，即人们倾向于选择确定型结果，而当患者人数变成少数（如6人）时，被试明显的更喜欢概率型的结果[2]；在Bosch- Dome'nech等的研究中，他们首先告诉被试只要参加他的实验便可获得到某一数额的金钱，但是同时也有20％的可能完全损失掉它，然后问被试是否愿意花他所得金钱的20％进行投保。结果发现，当所得金钱较少时大多数被试不愿意进行投保，但是当所得金额较大时大多数被试则都选择投保[3]。Chinn- Ping Fan发现当金额很小时，人们在艾勒悖论的第一对选择题当中倾向于冒险[4]，李纾的登山队问题所得结果也类似[5]，这与前人在大金额条件下的大量研究相悖，即人们在大金额条件下艾勒悖论的第一对选择题上倾向于保守，选择确定结果选项。Weber等对这一风险态度逆转现象所进行的专门探讨更是验证了这一规律的存在[6]，他们发现即使决策选项当中不包括确定结果选项，而全部为风险选项时，这种效应依然存在。最后，在另外一些研究的结果中虽然没有出现这种风险态度的逆转现象，但是同样发现在概率结构相同的决策任务中，获得情景下，人们在小金额任务上的风险倾向明显的强于在大金额任务上的风险倾向[7][8]。
如果将获得情景下（由于现有的研究表明这一现象主要在获得的情景下稳定，所以探讨只局限于获得情景）这类现象的效用函数的曲线绘出的话将如图一实线所示，是一个随着金额数的逐渐增加而由凸函数逐渐转变为凹函数的一条曲线。Prelec & Loewenstein将获得情景下的这一现象命名为花生瓣形效应（Pea- nuts effect），原因是这一曲线与花生瓣的外形很相似[9]。
图1 花生瓣形效应函数曲线
花生瓣形效应的存在违背了决策领域一个几乎是共识的描述：人们在获得情景下倾向于保守；因此它的存在对许多决策理论都构成威胁，其中便包括前景理论。根据前景理论的描述，人们在决策中的风险态度由决策权重函数π（p）和价值函数V（x）共同决定[10]。但是在花生瓣形效应中，其一系列决策任务的概率的结构是相同的，因此这一系列决策任务对应选项的决策权重π的值也相同，这使得人们的风险态度是否发生逆转只由价值函数V（x）决定；而在获得情景下前景理论的价值函数V（x）是一条单调递增的凹函数，不存在如花生瓣形效应所描述的曲线特征。因此前景理论被认为在解释花生瓣形效应时存在困难[6][11]。
但是笔者认为这种观点可能低估了前景理论在解释花生瓣形效应时的能力。参照点效应的研究表明，人们决策的参照点可以是当前的现实财富、也可以是当前的绩效水平，还可以是个体的期望等[12]。因此一些表面上被描述为获得的决策由于参照点的原因实际上有可能是在负框架内达成的。只不过此时参照点的变化很隐蔽，不容易被发现而已。对花生瓣形效应中的小金额决策任务而言，人们或者有可能觉得其所获得的收益与所付出的时间价值并不相称，或者有可能觉得所获得的收益与期望值相差太大，如此等等。只要其中有一种可能存在，都有可能导致花生瓣形效应中表面被描述为获得的小金额决策实际上在负框架内达成，并表现出冒险倾向。因此有可能并非前景理论所提出的人们在获得情景下的价值函数不能囊括花生瓣形效应，而是因为虽然概率结构相同，但是小金额的决策是在负框架内达成而大金额的决策是在正框架内达成，所以风险倾向才不同。如图1虚线所示若将决策的参照点上移到花生瓣形效应的曲线拐点，此时正好与前景理论的曲线完全吻合。
有鉴于此，笔者提出：如果能够寻找到某参照点，使得金额被知觉为小于该参照点时人们倾向于冒险，大于该参照点时人们倾向于保守则支持了上文之预测，也即前景理论可以解释花生瓣形效应。
首先，时间被证明是影响人们决策的一个重要因素[13][14][15]，它可以转换成一种价值从而影响决策，笔者认为人们在博弈活动上所花费时间的价值有可能可以成为上文所述的参照点。理由很简单，人们通过花费自己的时间可以获得一定的价值，同时时间又具有不可逆转性和有限性，因此花费了一定时间等于损失了一定的价值。在花生瓣形效应中，可能由于小金额的决策即使是最好的结果相对于所花费的时间而言也显得很少，人们会将花时间去完成这一博弈活动知觉为一种损失，而反之在大金额的决策任务上人们则会知觉其为一种获得。如此则表面都是获得的情景分别被知觉为损失和获得两种情景，此时根据前景理论所作出的预测便理所当然的与花生瓣形效应吻合。其次，人们在获得的情景下对获得的期望值也有可能成为上文所述的参照点。与时间一样，期望也是影响人们决策的重要因素[12][16]。在花生瓣形效应中，所有的决策往往都被描述为一种意外获得的情景，即最坏的结果也只是没有获得而已，不会有所损失，人们对这种意外的获得很显然会有一个内心的一般期望值，当决策所涉及的金额小于这一期望值时，可能导致在负框架下达成决策，表现为冒险，反之则在正框架下达成决策，表现为保守。因此，人们对意外获得的一般期望值也有可能是人们在花生瓣形效应中的参照点。
2 研究
2.1 研究目的
探讨博弈活动所花时间的价值以及意外获得时的一般期望值这二者当中有无其中之一能成为参照点，以使得前景理论可以对花生瓣形效应作出合理的解释。
2.2 研究设计
研究分为花生瓣形效应决策任务和参照点探测任务两种。花生瓣形效应决策任务由概率构成相同，金额范围相差很大的四个决策任务构成。参照点探测任务调查的是每一个金额范围分别与所花时间的价值以及与获得时的一般期望值进行比较时的相对大小；这样处理的目的是为了既能获得参照点的位置，又避免由于被试难以精确估计而造成误差；在数量上参照点探测任务由4个金额范围×2类参照对象共8个任务构成。花生瓣形效应决策任务与参照点探测任务属于被试间任务，不实施于同一被试群。花生瓣形效应决策任务采用被试问设计，每个被试只完成一个金额大小的任务。参照点探测任务采用的则是被试内设计，每个被试需要完成所有的8个任务。
2.3 研究方法
2.3.1 材料
花生瓣形效应的决策任务取自艾勒悖论的第一对选择题，这样选取的目的是前景理论对其决策权重给出过明确的解释。这一对选择题的形式如下：A100％获得x元；B 10％获得5x元，89％获得x元，1％获得0元。其中具体材料中x的取值分别为1角、100元、1万元以及1亿元4种。参照点探测任务共考虑了两种可能：博弈活动所花时间价值和意外获得的一般期望值。在具体的调查中，要求被试对决策任务中x的4个取值范围1000元—1000元、1万元—10万元、一亿元—10亿元分别相对于所花时间价值以及对意外获得预期值的位置，然后将比较的结果在一个－3到＋3的7点坐标上表达出来。
2.3.2 被试
安徽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系128名大学生参加了花生瓣形效应的任务，思想与政治系82名大学生参加了参照点探测任务，所有的学生均未专门学习过决策课程。
2.3.3 程序
花生瓣形效应与参照点探测任务分别在两间安静的教室进行，花生瓣形效应任务的材料采用随机发放的方式，被试之间保证了足够的距离以防止相互影响。被试完成任务的时间不限。
2.4 结果与分析
运用SPSS11.5统计分析软件，将四种金额范围各自被试在保守方案和冒险方案上的人数进行频次比为1∶1的配对
检验，其结果如表1所示。
从表1可以发现，1角—1元组、100—1000元组两组的被试选择风险项的人数显著的超过半数，表现为冒险；1万元—10万元组选择风险项和保守项的被试数大致相当；1亿元—10亿元组的被试选择保守项的人数显著的超过半数，表现为保守。在金额逐渐变大的过程中，人们的风险倾向存在一个从冒险向保守转变的过程。进一步分析可以发现，1万元—10万元组选择保守的人数显著多于1角—1元组、100—1000元组（＝2.76，＝2.60，p＜0.05；），1亿元—10亿元组上选择保守的人数也同样多于1角—1元组、100—1000元组（＝4.08，＝3.91，p＜0.01；）。
从表2可知，从金额范围与博弈活动所花时间价值点的角度来看，只有1角—1元有可能被认为低于时间价值，且不存在显著差异，而其他金额范围均显著高于时间价值点。从金额范围与意外获得期望值的角度上来看，1角—1元、100元—1000元两个金额范围被认为低于预期值，1万元—10万元、1亿元—10亿元两个金额范围被认为高于预期值。对照表2和表1的结果，可以发现，若假设博弈所花时间价值为前景理论的参照点，金额范围与博弈所花时间价值相对位置并不能很好的与人们的风险倾向相吻合；但是若假设意外获得的期望值为参照点则有很好的吻合。因为被判断低于意外获得预期值的1角—1元组、100元—1000元组两组金额上，人们表现为冒险，而预期值显著地高于价值中点的1万元—10万元、1亿元—10亿元两个组中，人们在1亿元表现为保守，1万元保守的人数虽然没有达到显著水平，但也多于冒险的人数。
2.5 讨论
2.5.1 花生瓣形效应得到验证
结果中已分析，随着金额的增加人们风险态度有一个从冒险到保守的转变过程。高金额的两组决策任务上选择保守的人数也显著地高于低金额任务两组上的人数；因此可以说人们的风险态度发生了逆转，这与以前的结果[4－8]很类似，再次验证了花生瓣形效应的存在，说明花生瓣形效应在获得情景下稳定。
花生瓣形效应的稳定存在不仅如前文所述在理论上是一种值得关注的决策效应，它同时对决策研究范式的探讨也具有重要意义。在研究范式方面，研究者对采用虚拟的（Hypothetical conditions）决策任务而非真实（Real conditions）决策任务颇有微词，认为虚拟的决策任务上所得的结果在多大程度上能够推广到真实情景值得怀疑[17][18][19]。但是真实的货币损益情景的研究也同样存在问题，那便是由于采用真实的货币损益研究，研究者不可能象虚拟情景一样采用大金额（如十万、百万、亿）的任务进行研究，而小金额的决策上的结果能否推广到大金额的决策？Rabin等的研究发现二者在风险倾向的程度是存在程度上的区别[7][8]。而花生瓣形效应则提示，这种区别恐非程度区别那么简单，而是有可能发生风险态度的逆转。因此花生瓣形效应的稳定存在对研究者采用真实货币损益情景的研究还是虚拟情景的研究具有启示意义。
2.5.2 前景理论的参照点效应可较好的解释花生瓣形效应
虽然以博弈所花时间价值为参照点时没能与人们的风险倾向很好的吻合，但是以意外获得期望值为参照点时吻合得比较好。因此可以认为，前景理论是可以解释花生瓣形效应的。即可以根据前景理论将花生瓣形效应解释人们之所以在花生瓣形效应中的小金额决策任务上表现为冒险而在大金额任务上表现为保守是因为小金额低于期望值使得决策在负框架内达成，而大金额高于期望值使得决策在正框架内达成。
至于为何博弈所花时间价值不能成为决策的参照点而对意外获得的期望值成为了决策参照点，笔者认为这可能是本研究采用大学生作被试，而大学生又是一个充满抱负、期望以及美好前景的群体，选择时更多以未来为参照的结果。Yates和Stone定义了两类参照点，一类是现状参照点（Status quo references）；另一类是非现状参照点（Non- status quo references）[12]。其中博弈所花时间价值可能是基于现状的，因为从结果上我们可以发现即使是1角—1元这样的小金额也并没有被知觉为不值得花时间，这与大学生没有固定收入，经济能力有限是吻合的。而对意外获得的期望值可能是基于未来的，因为同样考虑到大学生现实的经济能力，将100——1000元仍然被知觉为低于期望值显然不是基于现实的一种考虑。
2.5.3 关于花生瓣形效应的背后的机制
当然，本研究只能够说明前景理论能够解释花生瓣形效应，尚不能够说明花生瓣形效应的决策机制已经被前景理论所真实的描述。目前情绪对决策的影响正被研究者们所关注，一些强调情绪影响的理论如后悔理论、失望理论等也对人们决策机制提出了新见解[20][21][22]。Weber等在探讨花生瓣形效应时采用的便是后悔理论和失望理论的角度[6]，他们认为人们在小金额上表现为冒险是因为此时失去所产生的后悔与失望有限而冒险与获得带来的愉悦更大，所以倾向于冒险，而在大金额的决策上由于所涉金额太大，失去的后悔与失望甚于冒险与获得带来的愉悦，人们倾向于保守。其中虽然Weber等的研究因为将概率大小等同于失望与否连其作者自身也认为有所缺陷，但是从本次研究的结果来看，情绪的影响确实有可能是其中的一个因素，因为期望本来便与情绪难以分开，当获得小于期望时难免失望，而当获得大于期望时也很有可能是积极正性的情绪，因此，花生瓣形效应的背后机制可能很复杂，还有待于许多研究进一步的探讨。
3 结论
（1）花生瓣形效应的存在被再次验证；（2）前景理论可以较好的解释花生瓣形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