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接税对我国行业产出和居民收入的影响——基于CGE模型的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间接税论文,居民收入论文,模型论文,我国论文,行业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引言
收入分配关系到我国社会各阶层的切身利益，分配不公将影响社会发展与稳定。实际上居民的收入是由很多因素决定的，比如：劳动收入、资本收入、税收、政府的转移支付等，其中政府税收是最重要的因素之一。税收一般分为直接税和间接税，但目前我国还是以间接税为主，是税收的主要来源。间接税税率的变化，直接影响到生产要素和商品价格的变化，从而影响到居民的收入和消费需求，进而影响到各行业的产出和进出口，故政府可以通过对间接税税率的调整来影响我国的经济和居民的收入分配。
自20世纪50年代初，Musgrave等人将一般均衡模型理论引入税收研究领域[1]之后，不少国外学者已经建立了关于税制改革的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Computable General Equilibrium，CGE)是根据Walras一般均衡原理，通过一组方程来描述供给、需求以及市场均衡之间的关系，在一系列优化条件约束下得出整个市场达到均衡的一组数量和价格，进而达到对所研究的经济系统进行模拟分析和预测的目的。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计算机技术的快速发展以及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软件的出现，不仅促进了CGE模型的发展，而且使模型更加向规模巨大、动态化、多国化的方向发展。Shoven和Walley利用一段均衡研究的进展，提出了可计算一般均衡的方法，可以考虑多个部门和多种税收；[2]Meagher建立了研究澳大利亚1985年税制改革的CGE模型，研究了国民收入在社会各阶层之间的重新分配；[3]Rutherford和Paltsev建立了研究俄罗斯间接税超额负担的税收CGE模型，为其税制改革和完善提供了有用的重要信息。[4]另外还有土耳其、荷兰、墨西哥、西班牙、英国等国家也陆续建立了不同形式的CGE模型进行了有关税收的研究。
最近，国内学者也开始利用CGE模型对我国的税收问题进行研究，其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1)宏观经济结构和贸易自由化问题，例如李善同等。[5]2)税收结构与政策问题，即不同税收政策调整所产生的收入分配、税收负担、国民收入、生产和消费结构以及就业的变化，例如，焦瑞进、周诺、段志刚等。[6-8]3)税收分布和宏观经济效应问题，如周建军、王韬等。[9-10]但国内学者对我国不同居民群体的收入受税收影响的实证研究很少，尤其是税收的调整同时对各行业产出和进出口以及各阶层城乡居民收入的影响的研究则更少。本文构造了我国2007年的社会核算矩阵，并利用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分析了我国间接税的调整对各行业产出和进出口以及对城乡居民收入的影响。为了更详细地考察居民的收入分配问题，我们把城乡居民按收入分为12个阶层进行研究，以期待对我国政府利用税收调整解决城乡居民收入分配不公的问题提供一定的参考。
二、CGE模型的建立
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是把Walras的一般均衡理论由一个抽象的形式变为现实经济的实际模型，根据生产者利润最大化原则和消费者效用最大化原则，确定最优的商品供给量和需求量，当最优的供给量与需求量相等时，经济系统达到最稳定的均衡状态。本文根据一般均衡模型的基本原理，构建了研究间接税税率的调整对商品产出以及居民收入的影响的CGE模型，包括价格模块、生产和贸易模块、机构收支模块和系统约束模块，共37个方程组成。在这些方程中，既有外生变量，又有内生变量，其经济含义如表1。外生变量的变化对经济系统任何一部分所造成的影响将波及整个系统，导致商品、要素的数量和价格发生相应的变化，使整个经济系统从一个均衡状态过渡到另一个均衡状态。模型如下：模型中的下标i和j表示划分的18个行业，下标f表示要素(包括三种类型的劳动和资本)，下标k表示城乡居民的12个阶层。
(一)价格模块
方程(1)—(7)描述了模型的价格方程组，方程(1)、(2)表明假设我国为“小国经济”，即本国市场价格不影响国际市场的价格，在进出口贸易中只是国际市场价格的接受者。方程(3)—(5)表示总产出价格、合成加价和附加价值价格的构成。
(二)生产和贸易模块
方程(8)—(15)描述了模型的生产和贸易方程组，方程(9)表示每种生产活动的总附加值是不同的生产要素量的CES(可替代弹性)函数；方程(10)根据每种要素的边际成本等于产品的边际收益，描述了要素的价格；方程(11)和(12)描述了国内产出在国内市场销售和出口的优化分配，式(11)是CET(可转换弹性)函数；方程(13)和(14)描述了国内销售的商品来源于进口商品和国内产品之间的优化分配，式(13)是Armington方程，体现了进口品和国内产品的不完全替代性，式(14)定义了国内产品和进口品的最优比率；方程(15)定义了生产活动的中间投入量。
(三)机构收支模块
方程(16)—(30)描述了收入支出方程组，主要包括居民、企业和政府等的收入支出，方程(16)、(17)、(18)和(19)描述了居民的收入；方程(20)、(21)和(22)分别描述了居民的所得税、储蓄和消费；方程(23)、(24)和(25)分别描述了企业的要素收入、总收入和储蓄；方程(26)、(27)和(28)分别描述了政府的总收入、消费和储蓄；方程(29)和(30)分别描述了政府的关税收入和间接税收入。
(四)系统约束模块
方程(31)—(37)描述了模型的系统约束方程组，式(31)、(32)和(33)描述了投资和储蓄的均衡；式(34)描述了国际收支的均衡；式(35)描述了供给和需求的均衡；式(36)和(37)描述了要素的均衡。变量说明如表1。
三、数据来源与参数的校准和设定
(一)社会核算矩阵
CGE模型的数据基础是社会核算矩阵(Social Account Matrix，SAM)，它提供了一个包含国民收入、生产账户和投入产出信息的框架，全面刻画了生产部门之间、非生产部门之间、生产部门和非生产部门之间的经济联系，即经济活动的生产、分配、消费和资本积累等几个方面，为分析一国或地区的整体经济提供了基准数据，目前SAM表已成为CGE模型的标准数据结构。
SAM表的一个主要数据来源是投入产出表，在投入产出表的基础上增加了非生产部门，从而使其能够反映社会活动中各部门之间的经济联系。SAM表以二维表的形式记录在一定时期内对一国各种经济行为主体之间发生的数量关系，以行(借方)表示账户的收入，以列(贷方)表示账户的支出，根据会计记账中收支相等的原则，对每个账户，其对应的行与列和必须相等。
本文根据SAM表的构造原理，设计了中国2007年的SAM表。宏观SAM表主要包括11个账户，分别是活动、商品、劳动、资本、居民、企业、政府、国外、财产、投资储蓄和汇总。数据主要来自于2007年投入产出表、《中国统计年鉴—2008》、《中国财政年鉴—2008》、《中国劳动力年鉴—2008》和《中国城市(镇)生活与价格年鉴—2008》。根据初始数据建立的SAM表是不平衡的，本文采用CE方法对SAM表进行平衡处理。表2是本文构建的调平后的中国2007年的宏观社会核算矩阵的数据表。
宏观SAM从整体上描述了一个社会经济体系的全面的、统一的研究框架，但是要进一步具体分析经济体系内部的相互关系，就需要对数据进行详细的划分，即构建微观的SAM。本文的微观SAM表账户的分解是在宏观SAM表的基础上，将账户细化分解如下：
(1)生产活动和商品部门：分类相同，都分为18个部门，根据中国2007年40个部门的投入产出表(IO)和国民经济行业分类重新划分，具体的部门分类为：农林牧渔业、采掘业、食品制造及烟草加工业、纺织缝纫及皮革产品制造业、其他制造业、炼焦煤气石油及核燃料加工业、化学工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金属产品制造业、机械设备制造业、电力热力及水的生产和供应业、建筑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电业、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批发零售贸易住宿和餐饮业、金融保险业、房地产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其他服务业。
(2)劳动要素：分为农村劳动力、生产性工人和专业技术人员三类。
(3)居民：首先分为农村居民和城市居民，再根据统计年鉴上的分类标准，将农村居民分为低收入、中低收入、中等收入、中高等收入和高等收入5个阶层；城市居民分为最低收入、低收入、中低收入、中等收入、中高等收入、高等收入和最高等收入7个阶层，把城乡居民按照收入的高低共划分为12个阶层。
(二)参数的校准和设定
CGE模型的参数可以分为两类：一类为份额参数，这类参数通常用校准方法求得，如生产函数、CET函数、Armingtong函数中的份额参数、转移参数、政府转移支付比率以及各种税率等用校准法确定；另一类是弹性参数，弹性参数主要是外生给定的，包括生产要素之间的替代弹性，贸易函数中的弹性，居民需求函数中的弹性等，其值的大小将直接影响校准参数和模型模拟的结果。本文中的弹性参数主要根据Devis，de Melo and Robinson，Zhuang，郑玉歆的研究结果直接设定，份额参数主要根据2007年的社会核算矩阵的基础数据计算得到。[11-13]
四、间接税对行业产出和进出口的影响
间接税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可以转嫁，基于SAM表描述的产业链上各部门的相互关联性，其中一个部门的变化将会波及另一个部门或整个经济系统。如果间接税的税率降低，在保证企业利润率不变的情况下，企业的要素价格和生产的商品价格也会相应地降低，但不会立刻降下来，需要通过生产、消费的循环过程才能达到最后的平衡状态。那么在这个过程中，企业将会以原来的销售价格销售商品，间接税的负担就会过多地转嫁给消费者，使消费者的负担加重，要素的价格受间接税税率降低的影响而降低，导致家庭账户的收入降低。这使消费者的消费会进一步减少，商品需求的减少又会影响到商品的生产，最终会通过经济过程的循环来影响商品的最终产出。商品价格的变化也会对商品的进、出口产生相应的影响，进而会使整个社会经济达到一个新的均衡状态。
本文所研究的间接税主要包括消费税、营业税和增值税。直观上，间接税税率的降低，将会引起商品的生产成本、进口和出口商品等的变动，同时生产要素价格的变化也会对居民的收入产生一定的影响。下面将利用我们构建的一般均衡模型分析我国间接税税率降低10％，对我国各行业的生产、进出口和城乡各阶层居民的收入产生的影响。实际上，间接税税率的降低会影响到模型中所有内生变量的变化，如：间接税税率降低10％，政府的间接税收入会减少0.101％，总收入减少4.949％，企业总收入增加0.121％等。根据我们的研究需要，本文仅详细列出了间接税税率的降低对产出和进、出口以及居民收入的影响的结果。表3列出了间接税税率降低10％对国内各行业的产出和进、出口的影响，表4列出了间接税税率降低10％对城乡各阶层居民的收入的影响。
我们首先分析间接税税率降低10％对各行业产出的影响。间接税税率降低10％使10个行业的产出增加，其中增加幅度最大的是采矿业；同时，将使8个行业的产出减少，其中减少幅度最大的是其他服务业。间接税税率降低10％使我国的总产出增加了1.642％。
其次，分析间接税税率降低10％对进口的影响。间接税税率降低10％使5个行业的商品进口数量增加，其中增加最多的是农林牧渔业；同时，使13个行业的进口商品数量减少，减少最多的是石油、炼焦及核燃料加工业。间接税税率降低10％使总进口减少了8.467％。
再次，分析间接税税率降低10％对出口的影响。间接税税率降低10％使14个行业的产品出口数量增加，其中增加最多的是采矿业；使4个行业的商品出口数量减少，减少最多的是农林牧渔业。间接税税率降低10％使总出口增加了11.965％。
通过上面的分析，间接税税率降低10％使我国的总产出增加了1.642％，总进口减少了8.467％，总出口增加了11.965％。
五、间接税对城乡各阶层居民收入的影响
间接税税率的降低对居民收入的影响，主要是通过要素价格的变化，使居民的收入产生相应的变化。同时由于要素价格的变化，会使生产成本发生变化，进而使产出商品的价格也发生变化。这样通过一系列商品价格的变化，就会影响居民的消费，根据居民消费的变化，最终又会使商品的总产出发生相应的调整，通过整个社会经济的循环，使社会经济最终在新的位置达到均衡。
居民的收入主要包括要素收入(包括劳动和资本)、财产收入和其他机构对居民的转移支付等。由于数据的可得性限制，我们假设农村居民的劳动收入主要由农村劳动力提供，城市居民的劳动收入主要由生产性工人和专业技术人员提供，结果得到的是各种劳动要素的平均数据，各阶层的各种收入都是在农村和城市居民所得的基础上按比例划分。
由表4可以看出，间接税税率降低10％，对农村居民的影响是：农村居民的平均劳动力收入将提高1.401％，资本的平均收入提高1.591％。间接税税率降低10％使低收入、中低收入、中等收入、中高等收入和高等收入阶层的总收入分别提高了1.356％、1.431％、1.478％、1.457％和1.427％。总收入提高最多的是中等收入阶层，最少的是低收入阶层，说明间接税税率的降低，有利于农村中等阶层居民的收入分配，但对低收入阶层总收入提高的比例较低。对城市居民的影响是：城市居民中生产性工人提供的平均劳动力收入提高1.676％，专业性劳动的平均收入提高1.135％，资本的平均收入提高了1.591％，最低收入、低收入、中低收入、中等收入、中高等收入、高等收入、最高等收入阶层的总收入分别提高了1.009％、0.867％、1.066％、1.032％、0.993％、0.913％、0.563％。城市居民总收入提高最多的是中低阶层，最少的是最高阶层，说明间接税税率的降低有利于城市中低阶层居民的总收入，但使最高阶层居民的总收入提高的较少。
六、结论
通过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间接税税率降低10％，使政府的间接税收入、总收入和总进口都有不同程度的减少，但社会的总产出和总出口相对增加。在行业产出和进出口方面：间接税税率降低使采矿业等10个行业产值增加，同时又使其他服务业等8个行业的产值减少；使农林牧渔业等5个行业的进口增加的同时使石油、炼焦及核燃料加工业等13个行业的进口减少；使采矿业等14个行业的出口增加，而使农林牧渔业等4个行业的商品出口数量减少。
间接税税率的降低使农村各阶层居民的要素收入(劳动和资本)和总收入(要素收入、机构转移收入等)都得到不同程度的提高，其中总收入提高最多的是中等收入阶层，最少的是低收入阶层，说明间接税税率的降低，有利于农村中等阶层居民的收入分配，但却不能较大幅度地提高农村低阶层居民的收入。间接税税率降低使城市各阶层居民的收入也有不同程度的提高，收入提高最多的是中低阶层，最少的是最高阶层，这说明间接税税率的降低有利于城市中低阶层居民的总收入的提高，但使最高阶层居民的总收入提高的较少。
总的来看，间接税税率的降低使农村劳动力收入提高的比例要大于生产性工人和专业技术人员的劳动收入比例，而且农村各阶层的总收入提高的比例也都大于城市各阶层总收入提高的比例，说明农村各阶层负担的间接税的比率要大于城市各阶层，间接税税率的降低将会有利于农村各阶层总收入的增加。间接税税率的降低，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减少农村各阶层的负担，提高其总收入，缩小城乡各阶层居民的收入差距，减小两极分化的趋势，有助于解决我国收入分配不公的问题，促进社会更加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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