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科理论看旅游学科建设_学科建设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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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问题的提出

关于旅游学科性质的讨论由来已久。早在1981年,利珀(Leiper)就明确提出旅游是一门处于发展早期阶段的独立学科,并且建议使用Tourology术语来进行命名[1]。其他一些学者(Rgozinski,et al.)也认同旅游是学科,有学者(Jovicic)在1988年还提出采用另一个术语(Tourismology)用以命名旅游学科[2]。但是在1997年,《旅游研究纪事》(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刊登了揣博(Tribe)以及伊琪特纳尔和加麦(Echtner & Jamal)的两篇文章,对旅游是学科的论断提出了不同意见[2,3]。随后,利珀进行了反驳,揣博又做了回应,双方围绕“旅游是不是学科”展开了针锋相对的讨论[4,5]。差不多同时,在国内,申葆嘉、肖洪根、李建欣等也对旅游是不是学科、是什么样的学科进行了反思[6-8]。时至今日,不时还有研究者对旅游的学科性质提出质疑。可以说,迄今为止关于“旅游是不是学科”依然没有形成共识[9]。

“旅游是学科吗”只是一个习惯说法,并不是一个准确的命题。更精确地,可以将“旅游是学科吗”这个问题分解为两个命题:一是旅游成为学科的可能性如何;二是旅游作为学科的成熟度如何。从学科理论的视角出发,判断旅游是不是学科,要从其是否具备学科的内在规定性来分析;而判断旅游学科的成熟度如何,则应从学科的内外建制是否完善进行讨论。从逻辑上说,显然不能因为旅游学没有达到成熟学科的标准就认为旅游学不是学科。如揣博采用赫斯特(Hirst)以及金和布朗奈尔(King & Brownell)的学科判断标准论证旅游不是学科[3],利珀就对此提出了质疑。利珀指出,揣博采用的学科标准是关于成熟学科的衡量标准,用来衡量旅游研究的发展是不合适的,并用一个很有意思的例子做了类比说明:19世纪以前的欧洲因为婴儿不具备成人特征不承认他们是人[4]。

2 旅游成为学科的可能性

2.1 旅游难以成为传统意义上的学科

只有具备学科的内在规定性,一个研究领域才有可能发展成为学科。由于学科是一个复杂的、不断演变的概念,我们要分析学科的内在规定性,必须结合学科概念的产生和发展过程来讨论。

谢利民等指出:学科的产生、发展自始至终是伴随着知识的演进而进行的。学科产生的动因正是由于知识的积累已经大大超过了人类的认知水平,人在有限的生命进程中,即使穷其一生精力也不可全部理解人类所积淀下来的知识精粹,在这种情况下,放弃整体、探究局部是一条可行的道路,即把知识谱系按其性质分门别类,形成一门门学科,个体可以根据其爱好、兴趣以及能力倾向选择相应的学科,这样现代科学意义上的学科就诞生了。他们进一步指出:从学科词源演变的历程来看,不管其含义怎么变化,有一点始终未变,即学科是指知识门类[10]。

既然学科指的是知识门类,则知识门类的划分提供了区分学科的依据,或者说,一个学科之所以成为学科的依据。显然,这个依据反映的就是学科最根本的内在规定性。从学科概念的发展历史来看,这个依据不是其他,正是研究对象。人们依据研究对象的不同区分了一个个不同的学科。如《现代汉语词典》中数学的基本定义为“研究现实世界的空间形式和数量关系的科学”,物理学为“所研究的是物质的基本性质及其最一般的运动规律,以及物质的基本结构和基本相互作用等”,化学为“物质(单质及化合物)的组成、结构、性质及其变化规律的科学”[11]。

一个学科的成立,其根本性条件就是学科研究对象的独立性[12]。但是除了这个根本性条件以外,一些研究者还强调学科必须具有独特的研究方法。如林丹认为,一门学科只有形成专门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才有独立存在的理由,才能获得别的学科无可替代的地位[13]。但从逻辑上分析,研究方法并不是学科成为学科的本质要求,只是在各个学科的发展过程中,不同学科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一些研究方法,体现为不同学科相区分的标志性特征。此外,还有一些研究者提出研究的目的性、正当性、其他学科的支撑等对于学科发展的意义,但这些都可以看做是学科发展的充分条件,而非必要条件。

如果我们将独特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作为学科的内在规定性,则旅游研究很难甚至不可能发展为这样的学科。旅游研究的是旅游现象。而旅游现象,显然不是哪个学科独有的研究对象,很多学科都可以对它进行研究,如地理学、经济学、社会学、人类学等,它们的研究对象中都包括旅游现象。因此,旅游研究的对象是和众多学科交叉的,并不符合传统学科定义中“不重复地对应于客观世界的某一种物质运动形式”[12]的要求。在研究方法方面的情况也很类似。就旅游研究而言,主要研究方法都是从其他学科借鉴的,是现成的,很难说有自己的独特研究方法。虽然有人提出,从旅游研究整体来看,采取的是一种全局性、综合性的研究方法和视角,和其他任何单一学科对旅游现象进行研究的方法和视角都有所不同[14]。不过,这种全局性和综合性的研究方法和视角也不是旅游学独有的,如教育学、管理学、体育学等采取的均是全局性和综合性的研究方法和视角。澳大利亚学者詹宁斯著的《旅游研究方法》在国际上较有影响,介绍了旅游研究常用的一些方法,定量的、定性的方法很多,但基本上都是从其他成熟学科借鉴的[15]。在国内,王静曾提出一个旅游研究方法体系,如图1所示。不难看出,这些方法也大都是通用的研究方法,去掉“旅游”两个字之后看不出属于哪个学科[16]。

图1 旅游研究方法体系结构图[16]

Fig.1 The structure of tourism research method system

资料来源:参见参考文献[16]。

2.2 社会需要为旅游发展为现代学科提供了最坚实的基础

现代科学研究的发展对传统的学科观提出了挑战。在研究对象方面,如刘小强指出的,在进入大科学时代以后,学科的交叉和综合趋势不断加强,特别是复杂性思想的提出,让我们看到了对同一复杂的客观对象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进行研究和认识[12]。这时已经很难要求每个学科具有独有的研究对象,甚至对于物理、化学等传统学科来说也是如此。对同一事物进行不同学科研究带来的结果就是大量交叉学科、跨学科、超学科的产生。这些新的学科几乎都没有独有的研究对象。比如在传统的物理学和化学学科基础上,就产生了物理化学学科,它和传统的物理学、化学在内容上存在着难以精确划分的界限。想从研究方法的角度来区分学科更加困难。一方面,同一种方法广泛运用在不同学科,比如说,计算机模拟就在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地理学、经济学等众多学科中得到运用,计量分析方面,除了计量经济学以外,又出现了计量史学、计量法学等,“纵观近当代科学研究的发展模式,无外乎归纳主义、演绎主义、假设主义、证伪主义、历史主义、无政府主义、科学发展阶段以及非理性主义等模式,这些模式都是从科学哲学层次上提出的,并不是哪一门学科独有的研究方法”[17];另一方面,“任何学科的持续发展,都无法单纯依靠一种研究方法的应用。比如物理学的研究方法,除实验法外,思辨也不可或缺。”因此,“‘专门的研究方法’已经不能作为衡量学科独立地位的关键尺度”[13]。

出于和传统学科观的对接,研究者试图重新解释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的独特性。如刘小强认为:学科研究对象的独特性,并不是一定要求学科必须针对世界某一个独特的客观对象,而可以表现为对一定对象进行研究的独特研究视角或方法,学科可能拥有的只是一个独特的、主观建构的对象[12];林丹提出,一门学科的独立研究方法更多的是指“一种普遍有效的方法,而不是限于独特方法”[13]。这些解释其实比较牵强,也没有必要。以旅游研究而言,尽管其他学科也可以研究旅游现象,但是这些学科往往只研究旅游现象的部分内容,如管理学只研究旅游现象中的管理问题,经济学只研究旅游现象中的经济问题;同时,旅游研究在这些学科的研究中只占到很小的比例,并没有一门学科是仅以旅游现象为研究对象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旅游学科以“旅游现象”为研究对象,就是具有某种独特性。至于研究方法,如前所述,早已不应该是禁锢学科的藩篱,而对所有的问题是否有“普遍有效的方法”还是未知之数。

恩格斯曾经说过,“社会一旦有技术上的需要,则这种需要就会比10所大学更能把科学推向前进。”事实上,现代学科的发展,社会实践的需要已经成为第一前提。将旅游作为科学研究对象进行探讨,不过百余年的历史。而且在整个20世纪的前期和中期,旅游研究的发展是非常缓慢的。格雷本和贾法瑞(Graburn & Jafari)在1991年指出:大多数旅游研究是在1970年以后,50%的研究是在1980年以后[18]。这和旅游实践的发展是息息相关的:旅游成为一种大众现象是在20世纪50年代各国经济和民用航空大发展之后。我国旅游研究的发展也清晰地反映出社会实践需要的推动作用。根据笔者对“中国学术期刊网络出版总库”的检索①,主题是“旅游”的文献记录在1980年是226条,占当年全部文献(210714条)的1.07‰;在1990年是2788条,占当年全部文献(687832条)的4.05‰;在2010年是45822条,占当年全部文献(5760846条)的7.95‰。2011年,我国旅游业总收入相当于GDP的4.8%,人均出游次数达到2次②,旅游不仅是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产业,而且也是重要的民生问题。实践的这种情况反映到科学研究上就是旅游研究数量的增多和地位的提升。可以预见,今后将有更多的学科像旅游一样在社会实践的推动下产生和成长。

3 旅游作为学科的成熟度如何

3.1 旅游学科的不成熟更多地体现在内在建制而非外在建制

根据刘小强的归纳,现代学科概念的内涵可以分为4大部分:①逻辑范畴和知识体系;②浸淫其中的学科精神和学科制度、规范;③学科的具体社会组织,如学院、学系、研究所等;④更广泛意义上的学科的社会分工、管理、内部交流机制等。其中,前两个部分可以看做是学科的内在观念建制;后两个部分可以看做是学科的外在社会建制。从内在建制来看,成熟的学科要求有成熟的理论体系和较为成熟、得到公认的学科范式;从外在建制来看,学科成熟的标准则表现为有专门的学会、独立的研究院所、在大学中单设的学院或学系、专门的刊物和出版机构、图书馆中专设的图书序号等[12]。

我国很多旅游学者曾纠结于旅游学不是一级学科的问题,但旅游学在学科目录中的地位其实只是旅游学科建设外在建制的部分内容。和外在建制相比,旅游学的内在建制对学科建设的制约更大。

从外在建制来看,我国有着世界最大的旅游教育规模(到2011年末,全国旅游院校总数2208所,在校学生为108.33万人),已经形成了涵盖博士、硕士(含专业硕士)、本科、专科(含高职)、中职多层次的旅游教育体系,有《旅游学刊》、《旅游科学》、《旅游论坛》、《旅游研究》等专门的刊物以及中国旅游出版社、旅游教育出版社等专门出版机构,有中国旅游研究院等专门研究机构以及中国旅游协会教育分会等全国性组织,在《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中国图书馆分类法》等中也占有一席之地,虽然离老牌学科有一定差距,但是在新生学科中也算较为“显赫”了。

而从内在建制来看,旅游学距离成熟学科还很遥远。1997年,揣博依据赫斯特以及金等学科标准对旅游研究状况进行了分析,指出旅游研究存在两个主要的缺陷:一是缺乏内在一致的理论和概念体系;二是对相关学科具有依赖性,因而认为旅游不是学科[3]。伊琪特纳尔和加麦则根据库恩(Kuhn)的范式理论,指出旅游研究处于“前科学(Pre-science)”、“前范式(Pre-paradigmatic)”阶段[2]。利珀虽然对旅游不是学科的观点进行了驳斥,但仍然承认旅游不是一个成熟的学科,从而谨慎地将旅游称为“新生学科”(an emerging discipline)[4]。国内学者申葆嘉、肖洪根、李建欣等虽然都坚信旅游学将成长为独立学科,但同时也都指出旅游研究还缺乏完整的理论体系,旅游学还不是成熟的学科[6-8]。最近10多年以来,尽管旅游研究文献数量扩张很快,但研究质量乏善可陈。如王健指出的:“研究文献较为丰富,但对旅游学科中一些重大理论问题,甚至是一些带根本性的问题则研究深度不够”,“正是由于这些根本性的问题没能得到有效的解决,所以至今没能有效地建立起完整的旅游学科理论体系”[9]。

3.2 旅游学科的内在建制不成熟关键在于研究对象的分散和研究深度的丧失

在揣博、伊琪特纳尔和加麦研究中,提到旅游学科不成熟的一个重要表现是旅游研究缺乏统一的范式,在一些基本的概念上都还存在很多争辩。缺乏概念共识和统一范式确实影响到旅游研究的发展,但是还不是旅游学科建设的根本性制约。因为现代学科特别是社会科学学科未必需要统一的范式。如劳伦斯·纽曼提到:社会学有几个主要的理论框架,包括结构功能论、交换论、符号互动论和冲突论。社会学被称为多元范式的科学,因为没有任何一个范式是全能的。相反地,存在数个范式,彼此相互竞争、僵持不下[19]。这也就是艾尔·巴比所指出的:和自然科学不同,社会科学理论范式只有是否受欢迎的变化,很少会被完全抛弃。社会科学范式提供了不同的观点,每个范式都提到了其他范式忽略的观点,同时,也都忽略了其他范式揭露的一些社会生活维度。因此,范式没有对错之分,作为观察的方式,它们只有用处上的大小之分[20]。

旅游学科建设在内在建制方面最严重的问题在于研究对象的分散和研究深度的丧失。旅游研究从一开始就存在研究起点的分歧,一些学者坚持愉悦性旅游才是旅游,另一些学者则强调短暂离开惯常环境是旅游的全部含义。上述分歧导致了旅游研究的混乱状况,很多学者纠缠于对旅游的不同理解而难以自拔。如果说研究起点的上述分歧还可以通过多元范式加以解决的话,研究对象的分散则使得这种多元范式都无法完成。一方面,旅游活动作为人类行为,天然和其他众多事物相联系,在这种情况下,区分哪些事物应该纳入旅游学范畴就很困难。比如说休闲和会展,和旅游当然很有关系,因为很多旅游活动也就是休闲活动,很多旅游者也是会展的观众。如果研究的是休闲、会展和旅游相关联的部分,纳入旅游学范畴不会有多少疑问;但如果是纯粹的休闲研究和会展研究,能否纳入旅游学范畴就值得商榷。以《旅游学刊》为例,就曾经登过多篇纯粹探讨休闲或会展的文章,里面基本没有和旅游直接相关的内容。另一方面,旅游活动是复杂活动,涉及吃、住、行、游、购、娱等不同方面,旅游活动又有主体、客体、媒体等不同要素,一直细分和深入下去,可以找到很多可以研究的内容,但是不是这些研究都算是旅游学的研究也大可讨论。比如饭店管理,国内一般认为属于旅游研究范畴,但细分到饭店客房管理甚至饭店客房设施管理,就很难归到旅游研究当中。实际上,在国外研究中,旅游学研究与饭店餐饮研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领域[21],在旅游研究和教育的实践中,饭店管理和旅游管理也往往分别设立各自的系或专业。

图2 旅游研究对象扩散的两个维度

Fig.2 Two diffusion dimensions of object of tourism research

虽然每个研究者都有权利在不同的方向自由探索,但是旅游研究对象的过度分散,显然不利于把握旅游现象的一些本质特征、矛盾和规律,这也部分导致了上面提到的研究深度丧失的问题。从期刊文献看,尽管旅游研究数量(绝对数量和相对数量)增长很快,但是在发表刊物的档次方面提升有限。国内最权威的经济学杂志《经济研究》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曾刊登了3篇以旅游为主题的文章,但自1986年以来20多年内刊载以旅游为主题的文章数量为0,管理学权威杂志《管理世界》发表的“旅游”主题文献20多年来也只有寥寥数篇(地理学方面的境况相对好些,近些年《地理学报》每年都会刊发少量的旅游主题文章)。在出版方面,张凌云也指出旅游教材品种虽多,精品较少,克隆的多,原创的少,内容雷同,似曾相识[22]。《中国旅游大辞典》编撰办公室提供的一份材料也可以作为佐证。在《中国旅游大辞典》全部词条中,“主要是在旅游研究和实践中运用的词条”只占全部词条的53%,刚超过一半;而“主要是对其他学科或领域的应用、在旅游研究和实践中没有多少发展的词条”占到了总数的32%以上;其余“来源于对其他学科或领域的应用、但在旅游研究和实践中有所发展的词条”约占15%。由于“主要是在旅游研究和实践中运用的词条”中很多是旅游机构、旅游岗位之类的词条,可以看出,旅游研究确实还没有能够形成多少具有自身特色的知识和理论。

当然,旅游研究缺乏深度不只是和研究对象的分散有关,和旅游学的多学科性质、研究者的构成以及功利思想等众多因素都有关系。研究深度不够直接导致旅游研究没有形成多少独有的理论,更遑论系统化的理论知识了。

4 现代知识生产方式和旅游学科建设

4.1 现代知识生产方式和旅游研究的应用倾向

吉本斯(Gibbons)从学术研究与现实社会之关系的角度,严格地区分了两种知识生产模式。模式Ⅰ是传统的近代型知识生产模式,其特点是脱离现实问题高度抽象化的学术探讨,是学科内的、学科社区的、线性的、阶层性的、僵化的。模式Ⅱ是现代型知识生产方式,其特点是直面现实社会问题,是跨学科的、非线性的、网络式的、平等对话的、流动鲜活的。模式Ⅰ知识的检验标准是学科基础的方法论和同行评议,而模式Ⅱ知识的成功与否则通过解决特定问题的能力或者说在实践中的有效性来衡量[23]。

吉本斯的上述理论对旅游等新型综合性学科的发展做出了很好的诠释。但对模式Ⅱ知识的追求固然极大地推动了旅游学科的发展,同时也助长了旅游研究的应用倾向。申葆嘉指出:长期以来,国外旅游学界的研究途径着重于应用研究而比较不重视理论研究,而在基础理论方面的研究涉足者则更少了。他引述了一个例子,博士学位论文在国外学术界有较高的声誉和地位,通常都代表了各时期相关学科理论和学术研究的高水平。但是实用主义的影响也侵入了这个神圣的学术领域。通过对1951年至1987年英语国家199篇与旅游有关的博士学位论文所作的不完全分析,可以发现其中与基础理论性质有关的题材只有9篇,占全部论文的4.52%。绝大多数把重点放在某个现实问题的阐述和解决上,如有多篇论文以国内航空干线的经营问题作为题材,甚至有的论文具体到研究干线包机的作价问题[24]。

国内的情况也类似。张进福提到:《旅游学刊》在1986~1998年刊登的文章,基础理论研究仅有56篇,占总数的6.4%;绝大多数文章的主题是饭店餐饮管理、旅游开发等应用研究[21]。陈德广对中美两国旅游主题的博士论文进行了比较,结果发现:和北美相比,国内博士论文选题更注重实用和追逐热点,功利性特点比较突出,而忽视了本学科的研究内涵和研究价值[25]。惠红指出:在中国,许多学者不以诠释旅游现象原因及其意义为目的进行研究,而是把为政府、为企业提供决策支持作为研究的主要目的。奇特的创意、新颖的概念往往能吸引政府或企业的眼球,研究者从而能获得更多的资助。而创意与新概念往往只需要灵光一现,不需要严谨的科学研究,因此许多学者自然就放弃了各种规范的研究方法使用,转而求助于所谓的灵感与创意。学术过于偏重行业应用而学术性不足,是中国旅游研究落后于世界的一个重要原因[26]。

4.2 旅游学科建设需要学科内的成长

不少人将旅游称作应用学科。这种说法是值得商榷的。第一,正如前面指出的,社会需要是学科发展的重要前提,无用之学科是难以发展的,因此,任何学科都有其“应用性”。第二,任何学科的成熟必须以系统化的理论知识为标志,旅游现象的理论研究,也需要在基础理论、专业理论和应用理论3个层次中展开[27]。旅游学科不成熟的重要表现正是理论研究的不成熟。第三,研究的应用性取决于研究深度而不是研究对象。和应用研究相比,基础研究最大的不同是可能更加抽象、更注重普遍性。

模式Ⅱ是旅游知识生产的重要途径模式,但是不能因为重视模式Ⅱ就放弃了模式Ⅰ。对旅游研究和学科的发展来说,解决某个具体的实践问题是重要的,但是形成对旅游现象更深刻的认识同样重要。模式Ⅰ知识具有对现象的高度概括性、应用的普遍性、同行交流的便利性和积累的有效性等特点,这决定了模式Ⅱ的知识生产方式并不能取代模式Ⅰ的知识生产方式。特别是在旅游研究理论薄弱的情况下,模式Ⅰ的知识积累尤其重要。事实上,模式Ⅰ知识的积累也是为模式Ⅱ的知识生产提供基础。在笔者看来,研究领域(field)和学科(discipline)的区别就在于模式Ⅰ知识的生产状况。

5 结论与讨论

本文对旅游学科建设的根本问题——旅游成为学科的可能性以及旅游作为学科的成熟度进行了讨论,指出旅游研究由于没有独特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不可能发展成为传统学科,但在社会实践需要的推动下完全可以发展成为现代学科;旅游学科的不成熟更多地体现在内在建制而非外在建制,主要影响因素则在于旅游研究对象的分散和研究深度的丧失。结合对现代知识生产方式的分析,本文还提出了旅游学在学科内成长的重要性。

举一些比较有利于我们更加深刻地认识旅游学科性质的例子。一个例子是教育学。尽管在《辞海》对于“学科”的解释中,“教育学”是作为学科的一个例子被列举的,但是教育学界的人士反而并不是这么肯定。如《教育学报》2007年曾刊文提到一种观点:教育学不是一门学科,今天,即使是把教育视为一门学科的想法也会让人感到不安和难堪。教育学是一种次等学科(sub discipline),把其他真正的学科共冶一炉,所以在其他严谨的学术同侪眼中,根本不屑一顾[13]。如果说教育作为学科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那么,旅游学者也就没必要因为旅游作为学科的现状而妄自菲薄了。

另一个例子是旅游业。就像对于“旅游是不是学科”一样,对于“旅游是不是产业”,理论界也存在很多争议。许多学者认为旅游业不是一个产业。但是这并不能阻挡旅游业发展的步伐。当前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把旅游业当成重要的产业来抓,我国2009年12月出台的《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旅游业的意见》,更是明确地提出要“把旅游业培育成为国民经济的战略性支柱产业和人民群众更加满意的现代服务业”。当概念无法跟上实践发展的步伐时,应该考虑修改的肯定不是实践,而是概念。这同样表明,旅游学科地位的提升关键在于旅游研究的发展、数量的增多和质量的提高,是否符合传统的学科定义并不是很大的障碍。

注释:

①查询时间:2011年9月30日上午。查询方式:具体时间是各年份的1月1日到该年的12月31日;主题分别是空白和“旅游”。

②国家旅游局.2011年中国旅游业统计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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