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画日报》与近代上海戏剧传播,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图画论文,近代论文,上海戏剧论文,日报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J 8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257-943X(2014)04-0124-05 《图画日报》[1]是百年前上海滩画报的代表品种,因其内容繁杂、信息量大、新闻性强而著称于世,戏剧艺术作为百年前的流行娱乐内容自然是其关注的重要对象,在借助戏剧促进报纸市场效应的同时,《图画日报》每日一期、图文并茂的大众传播方式也有效推广了戏剧信息的多方面传播。从戏剧传播的角度审视《图画日报》,既可窥见当时流行之戏剧内容、创作及表演特征,又能一览时人对戏剧文化的观感、理解及传播特征。 一、戏剧的本体传播 戏剧的本体传播是指在传播媒介中直接针对戏剧作品或表演的传播。作为写实性要求较高的报纸这一大众传播媒介,《图画日报》对戏剧的本体传播主要体现在两个层面:其一,报纸所刊载的戏剧作品本体;其二,报纸所反映的戏剧本体传播的现象。 《图画日报》没有全文刊载任何一部戏剧作品文本,这同它本身栏目众多、以图画为主体的刊物特征有关。所以,《图画日报》没有常规意义上的作品本体传播,但它另外有两种与此相关的形式值得注意。一是仿戏剧唱腔的创作,如《上海社会之现象·雉妓瞥见巡捕之慌张》(158号-7页)末尾附[京腔四平调]、《上海社会之现象·散戏馆之挤轧》(29号-7页)有“集戏名京调”、《上海社会之现象·戏园案目年终拉局之闹忙》(149号-7页)有[笛腔四平调]一支等,此类作品与故事无关,主要在描述或评论某一种戏剧现象,但因其采用了戏剧曲调的填词方式,亦可视为戏剧创作之一种。另外一种则有涉及对戏剧作品的推介。《图画日报》特开设《世界新剧》一栏,专门介绍重要的戏剧作品,在现存404期中,有292期报纸都持续这一项目,作为一份流行报纸而言是相当难得的。《世界新剧》所推介的作品包括《新茶花》、《嫖界现形记》、《义节奇冤》、《黑籍冤魂》、《刑律改良》、《拿鱼壳》、《赌徒造化》、《明末遗恨》、《续新茶花》等九部,另有一部《现世纪之活剧 亡国泪》与之相类,除介绍其主要内容外,还旁及部分演出说明及评论。每部按照情节分段,基本与戏剧表演的出幕同步,介绍其剧情大要,有些地方将人物对白、心理刻画都细致描绘,此种罕见的推介方式已经相当接近于戏剧文本,故也可视为戏剧作品的本体传播。 作为即时反映社会现象的报纸,《图画日报》所刊载的戏剧本体传播现象因其时代色彩而更具有研究价值。总体而言,《图画日报》主要描述了20世纪初叶戏剧表演传播的真实状况,空间则有城市、乡村两极,地域则以上海为主、兼及外地,性质则有职业性与非职业性之别,方式则有演剧与唱曲之分。本文主要从传播场所的角度透视戏园、书场茶肆、花园、妓院、饭馆、乡野等六个层面的戏剧本体传播现象。 戏园自然是最正式的表演传播场所。《图画日报》提及的戏园包括上海的新舞台、群仙戏园、同庆茶园、苏州的春仙茶园、吉林的斯美茶园、通州某戏园、天津宴福茶园等,遍及各处,足见戏剧传播之广。而关于戏园的戏剧传播者和传播内容,《图画日报》中单设一栏目——《三十年来伶界之拿手戏》,每期推介一位演员的一部折子戏,如“小叫天之当锏卖马”、“孙菊仙之骂杨广”、“七盏灯之新茶花”等,前后长达八个月,包括各个剧种。“凡画上剧中人物的服装扮相、砌末装置以及身段动作等均与实际演出相似,尤其难得的是画家通过各个精彩的画面,还把演员表演特技、‘绝活’保留下来了,如《任七之〈翠屏山〉》一画把早期京剧武生任七在《翠屏山·杀山》一场中站在椅子上,高持右脚在立着的棍上连绕三圈的绝技展示出来。武生演员夏月润演《花蝴蝶》一剧在‘采花’后逃走一场有并排穿越六张桌子的‘绝技’,《夏月润之〈花蝴蝶〉》一画,即选取了这一场面。”[2](P768)除此而外,《图画日报》的部分戏园绘图中所挂之戏牌也透漏了当时的若干信息,戏牌上的演员包括“小子和、小叫天、孙菊仙、刘荣春、三麻子”,剧目则有“二进宫、四郎探母、定军山、六月雪、天水关、忠孝阁、文昭关”,其他分散提及的时装新剧还有《自由结婚》、《黑籍冤魂》等。基本可以反映出戏剧表演本体传播关于传播者和传播内容的历史与现状。 茶肆书场是另外一个相对正式的表演传播所在。书场是近代上海新兴的娱乐场所,原为说“大书”(评书、弹词一类说唱艺术),后转化为以唱曲为主,据《越缦堂日记》记载,同治年间沪上已有“小广寒”之地设歌女唱曲,《图画日报·女书场之热闹》(22号-7页)称“沪北之有女书场,始于四马路也是楼等,迄今二十余年矣。法租界小东门外彼时亦曾开设,旋即闭歇”。则光绪年间书场已颇具规模。按《图画日报》所言,当时上海之茶肆书场或有两种形式。一是于茶肆内设书场,如《上海曲院之现象·排愁唯有听歌处》(274号-7页)称“自柳敬亭以弹词名于时,后之操其业者,类于茶肆中设一书台,登台奏技,名曰书场。江浙间皆有之”。光绪初年成书的《沪游杂记》有《茶围》诗云“为品银枪过尔曹,银筝低唱月轮高”,[3](P.60)亦可为证。另外一种是两者分离、互不搭涉。如《上海曲院之现象·每日更忙须一到》(265号-7页)言“福州路各书场”,《女书场之热闹》介绍上海女书场的变迁,均似其为一专门营业场所;《大船中之烟赌娼》(56号-11页)则云某妇人带同两女“去年曾在某茶肆日夜唱戏”,则似与书场无关。但无论哪一种形式,均可进行戏剧的表演传播,传播的戏剧样式则依时代之好尚相应变化:同治年间应为昆曲传奇,光绪后则以花部为多,《上海小志》谓“京、昆、山、陕皆有”,[4](P37)《图画日报·女书场之热闹》列举表演内容“有西皮、有二黄、还有昆腔梆子腔、徽调四平高把子、开篇小调与东乡”,《排愁唯有听歌处》则云“上海更有所谓滩簧者,其形式亦与书场一律”,则民国前之品种更趋多样化。从传播形式上看,茶肆书场介于群体传播与组织传播之间,乃是相对比较松散的传播场所;其本体传播的特点则是以安坐唱曲为主而非演剧,这在相关的绘图中可以明确判读出来。但即便如此,也具有相当可观的传播效果,《每日更忙须一到》描述“凡书场一有若辈(指滩簧表演),则散场时必有浮浪子弟在梯口目送如官场之排班者”,因故福州路各书场争相罗致“度曲之妓”并肯月出包银数十元,还要再“硬扯强拖”妓女入场表演,开戏剧本体传播之另一蔚为大观的局面。 上海较早出现的花园主要指对外开放的私家花园,另外还有外省人集会地之花园和专为避暑、较为简易之夜花园等。早期花园偶尔会有演剧活动,如1875年成书的《瀛濡杂志》记载:有闽人所建之“花堂公墅”在夏天时“曲师咸集,按节教歌,以为避暑之所,清讴檀板,听者神移”。又载:有张家花园,“为伶人所居”,“沪上虽称繁华,然其时未有戏院,间于其中演剧。”[5](P38)后来的公园则有近于宋元之后的瓦舍,是比较大型的游艺场所,戏剧表演只是其娱乐项目之一。《图画日报》对此虽描述不多,亦可略见一斑。《上海之建筑》(10号-2页)中专门提到“张园”,乃当时首屈一指的公园,其中“海天盛(胜)处”几乎是专门的演剧之地。《上海小志》称其自从光绪十三年张园开放以后建成,“曾演昆剧及髦儿戏”,《九尾龟》107回提到“章秋谷同着陈文仙到了张园,只到安垲第去转了一转,便要到海天胜处去看髦儿戏”,[6]均可为证。1909年的《上海指南》介绍张园的收费标准时专门提及“海天胜处滩簧,每人约两三角”,[7]更可说明其为常规项目。在1909年左右,上海的花园表演较多的戏剧样式为滩簧,《上海新年之现象·游花园》(182号-7页)云“愚园最好是滩簧,弦索琤瑽正上场。听到新年改良赋,步青不到步云忙(林步青林步云皆以擅唱滩簧得名)”,说明著名演员也会在此场合加盟演出,《上海社会之现象·夜花园之滩簧》(19号-7页)则图绘其本体传播之具体状态。由此可见,彼时花园的戏剧传播虽然表演形制、表演内容等不算正式,也没有前二者规模之大,但也较为常见,与普通市民的距离也更为接近。 对于青楼妓院而言,戏剧表演乃是传统项目,元代《青楼集》中就记载了多名以演剧见长的女伎,随着演剧职业化的发展,明清以后优、妓合一的现象虽有减少,但戏剧清唱仍然是青楼行业的素质要求之一。《南京曲院之现象·初为霓裳后六么》(320号-7页)称南京妓院“凡有生客至院猎艳,各妓俱须出外招待,……能唱者必试唱数句,其间北调南腔,夹杂殊甚”。可见彼时对于妓女而言,唱曲仍然是基本技能之一;《上海社会之现象·妓院教雏妓演戏之残酷》(124号-7页)列举两个恶老鸨迫幼妓学戏之劣行,其中所谓善教演唱的“宝树胡同谢姓妓院”则后来成立“谢家班”(实亦一髦儿戏班),并培养了较早扬名的坤班女艺人谢湘娥,[4]同时又说:“今沪上髦儿戏盛行,妓家亦竞以雇乌师教幼妓演唱为事”,可见职业演剧与妓院唱戏之间的互动关系。《图画日报》主要描述了妓女从事戏剧本体传播的两种方式。其一,唱曲,《上海曲院之现象·夜半月高弦索鸣》(238号-7页)介绍了妓院清唱戏剧的时间(“夜分”)、方式(“乌师弦索伴奏”)、戏剧样式(“西皮、二黄、梆子”),基本说明了其传播的概况:其二,串戏。串戏即为粉墨装扮、登台演剧,自演剧职业化之后,因其技术要求较高,近代妓女很少串戏。《上海曲院之现象·我侬试舞尔侬看》(251号-7页)记载:“沪妓自林黛玉、花四宝等,以唱戏月得包银甚巨后,纷纷皆学串戏,冀步林妓等之后尘,于是胡家宅群仙女戏园每月必有客串登台奏技,虽生旦净丑不一,然究以生旦为多。”说明上海曾经一度有妓女串戏之风习。《上海鳞爪·翁悔倩沿街卖唱》亦云“三十年前,翁在安康里为妓,……后在四马路胡家宅群仙髦儿戏馆唱戏,饰须生一角,颇得顾曲家赏识”,[8]亦可为之佐证。《海上繁花梦》[9]后集第十回《轧热闹梨园串戏》即描述了这一现象,提及的剧目有《海潮珠》、《目连救母》、《李陵碑》、《富春楼》,并点明唱《富春楼》者是“梆子花旦”,鉴于妓女清唱以京剧、乱弹为主,故串戏时大半也是演出此类剧目。 同时,《图画日报》也没有忽略乡村田野的戏剧本体传播。其《船户赛灯之怪状》(195号-11页)、《奸夫被刺》(348号-6页)、《演戏与肇祸相终始》(18号-10页)、《上海之建筑,金龙四大王庙》(132号-2页)诸篇主要以船户、乡民为关照对象,集中说明了其戏剧传播的组织方式(“集资”)、演出时机(“迎神赛会”、“赛灯”)、剧目类型(“《四老爷打面缸》”、“《荡湖船》等淫秽杂剧”)、装扮方式(“红顶花翎、反穿皮褂”等)、受传环境(“夺班”、“攒殴”)、传播结果(“严禁”、“拘拿”)等传播过程的诸环节,从中可以略知近代乡村民间戏剧本体传播之概貌。 除此而外,零散的戏剧传播亦不胜枚举,《财政官高唱秦琼卖马》(221号-11页)写官员饮宴而唱京剧,《官场耶?戏场耶?》(98号-10页)写淮安府办事所夜晚伴奏唱“大小歌曲”,《书场与学堂之关系》(130号-10页)写松江自龙潭寺寺庙、学堂、书场并存之情状,不一而足。就此而言,《图画日报》实际上全方位展示了当时戏剧本体传播的空间分布与传播方式,形象地绘就了一幅戏剧本体传播的社会地图。 二、戏剧信息的延伸传播 戏剧信息的延伸传播指传播媒介针对戏剧本体以外的戏剧相关信息进行的传播,包括戏剧广告、插图、演出场所等,《图画日报》于此关注颇多。 其一,戏剧图画。作为一份以图画为主的报纸,《图画日报》同其他文本媒介不同,图画部分占版面的将近四分之三(其他四分之一是广告、宣传等),文字说明一般置于图画内部上方,鉴于报纸的写实性,此种排版方式乃近乎向观者直观展示一百年以前的社会实貌。就戏剧传播而言,凡是与戏剧相关的信息均可于此窥见其形象化描画。除《三十年来伶界之拿手戏》专栏外,部分图画显示了戏剧传播场所的舞台、座席的设置,如“新舞台”的革新方式、戏园包厢与大堂的不同等;部分图画显示了非正规传播的形式,如妓院、饭馆、书场内传播者与受传者的彼此位置关系,包括妓女的一般装扮、自弹或乌师伴奏的场景、书场中传播者待价而沽的情态等。凡此种种,无不惟妙惟肖,既可将其作为审美对象,又可以藉此体认百年前的戏剧文化形象。 其二,戏剧现象描述与评论。作为追求新闻性的报纸,《图画日报》最关注的是日常社会生活中的特殊现象,因此,对当时戏剧现象的描述与评论即为其戏剧传播中的重要内容,其所记载的戏剧现象主要集中于演员、唱腔和新戏三个方面。对于演员,《图画日报》在论其戏剧表演之外,也同时关心其社会性行为。《上海之建筑·榛苓学堂》(110号-2页)描述夏月珊兄弟、潘月樵等发起集各戏班之力于梨园公所内创办小学堂之事,称为“诚伶界中不可多得之人也”,对演员参与社会公益性事业大加赞赏。但另一方面,《图画日报》也未脱寻奇纪异的报纸习气,对当时常见的伶人与妇人、妓女之关系颇多指摘:《上海社会之现象·戏园观剧吊膀子之无耻》(46号-7页)历数杨月楼、霍春祥、李春来等之事,称其“淫秽无耻莫此为尤”,又在《不知媚眼为谁回》(259号-7页)、《玉楼珠箔但闲居》(263号-7页)、《伶人蛮横将苏校书凶殴》(309号-20页)诸篇中描绘伶人与妓女之纠葛,对于了解当时伶人的生活状态提供了实际例证。其次,《图画日报》对戏剧唱腔的态度颇为传统,虽然其时花部诸腔取代昆曲已成定局,但其言谈中仍时有褒贬之意,《妇女听戏之受惊吓》(55号-10页)评价天津宴福茶园演唱“崩崩戏”为“淫秽情状,不堪寓目”。《寿星唱曲子》(204号-7页)一文更是集中表达了对唱腔的好恶态度:“中国自古好文明,诗书皆是名贤造。而今满地爱皮西,国粹缘何贱如草?君不见西皮二黄闹嘈嘈,棒子敲响遏云表。乱弹班子到处兴,昆腔戏馆寥落无人到。”从中可以解读出当时知识阶层对戏剧趋雅而又无奈的尴尬心态。同时,新戏改良乃是当时戏剧界新兴之举措,《图画日报》对之采取了相对公允的姿态。一方面,报纸对新戏改良有所肯定,《上海新年之现象·看灯戏》(186号-7页)描述了“近来灯戏日翻新”的戏剧生态,同时也对表演场所(新舞台)、演出剧目(《斗牛宫》、《洛阳桥》)、表演方式(“抬阁高跷加戏法”、“灯彩重重变换多”)和演出效果(“出神入化最精工”、“有彩有灯神更足”)做出积极评价,无形中为戏院和作品做了宣传。另一方面,报纸也指出了滥行改良的弊端,《俗语画·顶仔石臼做戏》提及戏剧《滚红灯》头顶蜡烛表演,“不顶蜡盘顶石臼,出奇制胜思呈能”、“谩夸新戏改良多,担荷难禁亦无用”,对不切合实际的新戏改良提出了恰当批评。 其三,戏剧广告。《图画日报》中,没有开辟专门的戏剧演出广告,可能其以图画为主的栏目设置对此有所限制,但难得的是它一连十数期为新舞台刊载了剧院广告,题为《新舞台房屋大改良并添置机器布景》,其内容有三:一、引当时对新舞台之评论:“谓其座位之宽敞、视线之正确、布景之灵妙,实为我国未有之创局。”二、说明剧院改修之原因在于“追踪步武者固已相继而起”;三、说明改装后之格局:“戏台单转者改为双转,楼下散座者添改包箱(厢),官厅翻高,包厢放宽”,并有“新法机器布景”。从传播学的角度来说,此广告既反映出当时的剧院设置、流行风尚,也为后来者研究新舞台发展历史提供了最切合实际的资料。 其四,戏剧剧场。《图画日报》作为一般性介绍的演剧场所除了上海的张园、城隍庙戏楼、海神庙戏台和苏州的千人石之外,还包括罗马大剧院、纽约新舞台等国外著名剧场;着重宣传的剧场则有上海新舞台和米兰大戏院。《上海著名之商场·新舞台》(30号-7页)详细说明了新舞台之发端、形制、演员、作品等,颇多赞美之词,并配以《新茶花》的舞台演出场景图画。《意大利米兰大戏院》(201号-1页)云:“纪元前五百年希腊人始造戏院,以木为之。罗马代兴,易木以石,渐臻坚固。十六世纪之间,欧洲诸国盖大加展拓,定其式为马蹄形,高常三四层,中可容千人之座。”是为中国最早概述西方剧场发展历史的文字;并顺带评论戏剧演员和作家曰:“优人身份亦甚高贵,英之莎士比亚,丹麦之安徒生,皆以旷世奇才厕身伶界,故人皆引而重之。”则隐然与中国戏曲相对照。同时,文中对剧院的表演环境和传播效果也作了颇具诗意的描述:“良宵风月,粉墨登场,舞女翩跹,乐声幽渺,其激烈可以发人慷慨,其绮丽足以涤人尘烦。宜乎万流镜仰于电光之下也。”另外一篇介绍纽约新舞台的文字称赞“其装潢之华丽、范围之宽广,为全球戏园之冠。建筑费与常年经费概由市民捐助,以期伶界进步开通一般社会之智识云”。(《大陆之景物·纽约新舞台》(88号-1页))两篇互为补充,字里行间洋溢着对西方戏剧从剧院设置到社会认同度的赞誉,体现了早期知识阶层对西方戏剧的普遍性认识。 其五,戏剧传播环境。近代虽奉戏剧表演为主要娱乐方式,但传统以来对演剧行业的鄙视却未能遽改,在戏剧传播中,由于受传者乃各种社会身份、审美品味杂糅之众,故其传播环境较为复杂。《图画日报》关切戏剧事业,如实报道并批判了扰乱戏剧传播环境的行为。最常见的干扰来自于兵闹。戏剧表演与军队之间的关系其来有自,宋代即已专设军中教坊——“钧容直”,其后观演戏剧一直是士兵娱乐的重要项目,这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戏剧艺术的发展,但士兵好勇争胜之习气却始终是戏剧传播中的不稳定因素,近代亦是如此。《旗兵捣毁戏园》(144号-20页)一文描述同庆茶园因旗兵闹事而临时停演,《兵士滋扰戏园》(357号-20页)写苏州春仙茶园因兵士欲听白戏未逞而借机扰闹,都对之严辞责备,《整肃军纪》(143号-10页)则以欣喜的笔触刊发因军人观剧易滋事端故某部队特发令禁止并巡查的消息,体现出报方对这一现象的特别关注。同时,《镇台在戏园之勇威》(178号-10页)写官员之淫威、《痴汉驻足戏馆书场门首之可晒》(164号-7页)画盲流之环伺、《散戏馆之挤轧》(29号-7页)述车轿之挤轧,《演戏与肇祸相终始》(18号-10页)、《奸夫被刺》(348号-6页)叙乡村观剧之危险,均道出当时戏剧传播环境之复杂,而这对传播过程的顺利完成构成了较大影响。 另外,《图画日报》偶尔也会涉及戏剧相关行业。上海的戏剧服装制作在光绪后已颇具规模,除五马路、四牌楼附近比较集中的作坊外,还有一些画庄兼营戏衣设计,[10]但相关史料较少,《营业写真·做戏衣》(163号-8页)描述戏衣制作追新求异的现状可以反映出戏剧表演在当时各个层面的革新求变,同时“近来戏馆正竞争,无怪戏衣生意好”一句既可以说明当时戏剧活动的盛况,也可以看出戏剧的繁荣对相关行业的市场刺激效应,这是一般戏剧研究所忽视的内容。 近代上海戏剧传播的主要方式之一是报纸、期刊等大众传播媒介,《图画日报》作为较早反映戏剧文化现象的报刊,不仅传播了戏剧文本与戏剧表演这两种本体内容,同时通过各种角度对戏剧相关信息进行了描述。在这一意义上,《图画日报》成为近代上海戏剧传播的典型个案,对于探索近代上海戏曲文化生态具有独特研究价值。“画报”与近代上海戏剧传播_戏剧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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