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计世界经济学方法在综合国力研究中的应用,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综合国力论文,经济学论文,方法论文,世界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提要】 本文简介了我们对统计世界经济学方法的定义;详细叙述了这一方法在综合国力研究中的应用;同时也表明了运用这一方法,可以揭示出普遍适用于世界各国经济发展过程的统计规律,进一步探索一国经济发展偏离统计曲线的原因,达到对国别经济及整个世界经济运动的更深入了解。
一
我们曾这样描述统计世界经济学方法:它把每一个国家作为世界经济中的一个“分子”,它并不一一考虑每个“分子”的活动,而是运用统计学的方法,从极大数目的“分子运动”中,得到对世界经济活动的统计规律性的认识。我们把这种从足够多的国别截面数据(各国同一指标同一时点的数据)的回归分析中得到某种统计分布的方法,称为统计世界经济学方法;把用这种方法得到的关于世界经济活动总体规律性的理论概括称为统计世界经济学。我们认为,这一方法在主要国际机构和众多学者的研究中早已得到了广泛应用,尽管他们没有明确地定义过这一方法。当然,这一方法并不是世界经济研究独有的方法。它在自然科学中早已得到了广泛运用:在物理学的研究中,有热力学与统计物理学,前者是以直接观察和测量到的物体宏观规律性为依据,后者则是从微观量的统计平均来研究物体的热运动;与此相仿的还有力学与统计力学;流体力学与统计流体力学;生物学与统计生物学;病理学与统计病理学;生态学与统计生态学;……总之,凡是研究对象是由无数或足够多的个体构成,就可以引入统计学方法,引入大数定律,从杂乱无章的无数个体运动中得到关于整体运动规律性的认识。所以我们推测,由许许多多无序活动的个体组成的社会经济系统也应该有这样的统计规律性。因此,我们在综合国力研究中有意识地设计和使用了这一方法。
在综合国力课题研究中,我们选择了18个国家来进行综合国力的对比和测定。其中包括的发达工业国有:美国、日本、德国、法国、英国、意大利、加拿大、澳大利亚和南非、原苏联及俄罗斯;新兴工业国有:韩国、巴西、墨西哥;发展中国家有:中国、印度、印度尼西亚和埃及。这三类国家处在完全不同的经济发展阶段,每一个国家又具有各不相同的资源背景,在国际政治、经济生活中发挥着不同的作用。我们采用了这18个国家的横截面数据,通过散点图直观地展示了各项数量指标所表示的经济发展的内在规律,为比较各国经济发展中的偏差,为各国综合国力的分析提供了一个依据。当然,仅用18个国家的数据绘制散点图,数据量偏少,在能够补充数据时,我们尽量采用了更多的截面数据。但是我们在本文所要强调的并不是由散点图得到的各种结论,而只是要介绍这种方法在判定指标选择的合理性、指标体系的逻辑性方面,特别是在确定计算方法方面所起的作用。数据偏少的问题,将放在今后的研究中解决。
我们的做法如下:因为人均GDP是发展的总指数或产出尺度,任何反映生产发展、技术进步、经济结构变化、社会发达程度的指标都会与人均GDP的变化有必然的内在联系,表现为各种函数关系。如果以人均GDP为横坐标,以任一项物量或社会发展指标为纵坐标,作出该指示对人均GDP的散点图,只要有足够多的横截面数据,就可能描述出世界各国都遵循的统计曲线。这种统计曲线可能反映一种既适用于发达国家,也同样适用于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的内在规律,根据每一个国家在这一统计曲线中所处的位置以及它与这一统计曲线的偏离程度,就能知道该国的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程度,并能进一步探讨该国某些指标偏离统计曲线的原因。
我们所要进行综合国力比较的18个国家,其人均GDP从326美元(中国)到23801美元(日本)不等,我们就以人均GDP0美元到25000美元作为横坐标,以这18个国家的物量指标和社会发展指标为纵坐标,绘制了初步选定的全部物量和社会发展指标的散点图。这样,我们对于各种指标与人均GDP的关系、各种指标在经济发展不同阶段或者说在不同的产业结构中所起的不同作用、经济指标与社会发展指标的关系、各种指标偏离统计曲线对一国实际国力所造成的影响等问题都获得了一种更为清晰、更为深刻的认识,为我们选择综合国力比较指标、确定指标体系及测算方法提供了一个依据。
二
在综合国力的比较中,我们共选择了8大要素、85项指标,并为其中的经济活动能力、科技能力、社会发展程度这三大要素中有代表性的39项物量、社会发展程度指标绘制了散点图(1993年数据)。例如,在经济活动能力部分我们分别选择了工业生产能力、食品供应能力、能源供应能力及物耗水平、生产效率及结构等4类中的14项指标;在科技能力部分我们选择了人均研究开发经费、千人科学家工程师两项指标;在社会发展程度部分我们分别选择了教育、文化、保健等3类中的7项指标等。在我们涉及到这些指标范围内,经济发展、社会进步与人均GDP的关系可以概括为以下6种函数图形:
(一)抛物线图形
这一函数关系表明,随着人均GDP的增加,该项指标的增长有逐步加快的趋势。属于这一函数关系的有人均发电量、人均钢产量、人均研究开发经费支出、人均教育经费支出、人均保健支出、千人科学家工程师数、千人拥有日报数以及高等教育入学率等8项指标。我们以人均发电量图形为例:
图1 人均发电量
(二)逻辑曲线关系
这一函数关系表明,在达到拐点之前,该项指标以指数函数的形式迅速增长,达到拐点之后,其增长平缓,逐渐趋近函数极限。属于这一函数关系的有人均日卡路里、第三产业占GDP比重、城市人口占总人口比重、中等教育入学率、成人识字率等5项指标。我们以中等教育入学率图形为例:
图2 中等教育入学率
(三)包络曲线关系
从图形上看,它是由数条逻辑曲线构成。这一函数关系表明,在人均收入的某一阶段,该项指标走完了从迅速发展到平缓发展、再接近极限的全过程,而在人均收入的更高阶段,该项指标又开始了一个从迅速发展到平缓发展、再次接近极限的新过程,它表明了该项指标在新条件下的新的生命力。我们以机械运输设备占出口比重图形为例:
图3 机械运输设备占出口比重
(四)减函数关系
这一函数关系表明,随着人均GDP的增加,该项指标的增长逐步减慢,逐渐趋近函数极限。属于这一函数关系的有人均能源消费量、按GDP计算的能源消费量、医生负担的人口数等三项指标。我们以按GDP计算的能源消费量图形为例:
图4 按GDP计算的能源消费量
从这一图形上我们看到:
1.发展中国家每生产1000美元的GDP要比发达国家消费掉更多的能源,也就是说,只有随着经济发展、技术进步,人们才能达到用更少的能源创造更多的财富,这一减函数图形后面隐含着巨大的科技投入、基础设施建设、经济结构的变动过程;
2.处在同一人均GDP水平上的国家却有不同的能源使用效率。从上图看,印度尼西亚每千美元GDP能源消费量远低于统计水平,或是说它用少得多的能源就创造了其他国家需要用更多的能源才能创造出的GDP量;1990年中国与印度人均GDP相当,却用了3倍于印度的能源消费量,换言之,中国的能源消费量中包含了巨大的浪费;
3.从图形上看,按GDP计算的能源消费量趋近于每千美元GDP消费400~500公斤这样一个数值,这很可能是经济规律所要求的最佳期望值。
呈现出减函数关系的社会指标——医生负担的人口数也反映了社会的发展和进步程度。随着人均GDP的增加,每一医护人员负担的人口数就会减少。
(五)线性关系
这一函数关系表明,该项指标与人均GDP的增长成正比。属于这一函数关系的有社会劳动生产率、工业劳动生产率、农业劳动生产率、百人电话拥有量等4项指标。我们以农业劳动生产率图形为例:
图5 农业劳动生产率
(六)中凸曲线
在世界经济活动中,有一些产品的人均产量先随着人均GDP的增长而增长,在达到某一峰值后则随着人均GDP的增长而减少,形成一种中凸的发展轨迹。人均水泥产量的轨迹正是属于这样一种中凸曲线。
图6 人均水泥产量
三
由于每一类中的各项指标也同样自成体系,绘制的散点图所揭示的统计规律为我们系统认识统计指标的相互关系及其作用提供了基础。
工业生产能力包括发电量、钢产量、水泥产量以及机械运输设备占出口比重等4项指标,分别代表动力(发电量)、结构材料(钢产量、水泥产量)、现代工业技术的代表性产品(机械运输设备)。从散点图所描绘的函数图形来看,代表动力产业的人均发电量为抛物线图形,即是说,它仍在以快于人均GDP增长速度的态势向前发展;代表结构材料的人均水泥产量则呈现出中凸图形,即是说,作为一项产业,在世界范围内已走上了下坡路,这种产品已经走完了其产品生命周期的整个过程。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又补充了7个国家的数据。人均水泥产量在人均GDP6000美元之前为逻辑曲线图形,在人均6000美元左右时接近逻辑曲线的极限值——人均700~800吨左右,这之后人均产量逐步下降。从上图我们可以看到,尽管在发展中国家人均水泥产量呈指数形式增加,水泥生产成为这些国家的重要工业部门,但是在发达工业国随着人均GDP的增加,人均水泥产量逐步下降,水泥生产已成为易污染环境的夕阳工业。图中新西兰、荷兰、英国的人均水泥产量下降得更快,其原因还需要进一步研究,而日本的人均水泥产量却远远偏离统计曲线,这也许是因为作为一个人口稠密的岛国要围海、要护堤、要开凿海底隧道、要建高架铁路、高架公路等所致。而另一结构材料人均钢产量目前虽然仍为抛物线图形,但是我们已经注意到美国及一些欧洲国家,即当人均GDP达到15000美元以后,其人均钢产量都在400~500公斤左右;苏、俄的人均GDP不过2000美元左右,其人均钢产量却远高于统计曲线,也许我们可以用美苏争霸的历史来解释;韩国人均钢产量对于统计曲线的偏离,很可能是因为在发达国家调整产业结构,将钢铁、重化工业大量转移到新兴工业国的背景下,韩国采取了大力发展钢铁工业的独特发展路径所致;而日本和加拿大这两个仅有的人均钢产量在800公斤以上的工业国也已经在调整其钢铁工业的生产结构从而向统计曲线靠拢;我们有理由认为人均钢产量正在逐步接近函数的极限,从而使抛物线(表示产业仍处于发展期)图形变为逻辑曲线(表示产业处于成熟期)图形。在这套工业生产能力中,最有生气的是现代工业代表性产品——机械运输设备占出口比重,这是一条包络曲线,由两条逻辑曲线构成:第一条逻辑曲线已完成了从迅速增长、达到拐点、进入平缓增长接近函数极限的全过程;第二条逻辑曲线仅仅刚开始其迅速增长阶段。这表明,在人均GDP达到一定高度后,机械运输设备的出口有可能再一次对经济发展起到推动作用,1995~1996年美国汽车工业的振兴可以是对这一曲线的一个脚注。
食品供应能力包括谷物产量、谷物自给率、人均谷物产量和人均日卡路里4项指标,从我们绘制的人均谷物产量散点图的表面来看是最为杂乱无章的,但却又是最为发人深省的。从维持最基本生存需要到维持一种舒适富裕的生活,人们对各种谷物的需求只能是一个或大或小的常数,正如人均谷物产量散点图所示,对于大多数国家来说,这是一条与收入无关的水平直线;而谷物自给率可以帮助我们进一步确定这一常数:除了南非、印度、苏、俄情况特殊以外,我们看到:凡是人均谷物产量高于350公斤左右的国家,其谷物自给率都高于100%,并成为谷物净出口国,高得越多出口越多;凡是人均谷物产量低于350公斤左右的国家,其谷物自给率都低于100%,并成为谷物净进口国,差得越多进口越多;可以说,人均谷物产量指标不但解释了谷物生产、消费之间的关系,也揭示了它们与进口之间的关系。当然,这一指标还无法表明饮食质量与人均GDP的关系。人均日卡路里指标弥补了这一不足。人均日卡路里是一逻辑曲线图形,它表明人均日卡路里的增长要比人均GDP的增长快得多,在人均GDP3000美元之前以指数形式增长,在人均GDP7000美元之后开始平缓增长,接近函数极限。
在反映科技能力、社会发展程度的指标中,主要有三种类型的函数图形,即抛物线、逻辑曲线以及减函数图形。这些函数图形代表了经济、科技、社会发展的不同趋势和状态。例如,人均研究开发经费支出、人均教育经费支出、人均保健支出、以及千人科学家工程师数、千人拥有日报数都表现为抛物线图形,它们表示各国在这些方面的支出应该以比人均GDP的增长速度还要快的速度增加。如果说,在物质生产领域,各国数字对统计曲线的偏离更多地是由于资源、产品结构、不断变化的国际环境等原因所致,那么,在科技、教育、社会发展方面,各国数字对统计曲线的偏离则是人为因素——如政府的政策选择起了更多的作用。在经济发展过程中,科技、教育、社会发展都是可以被忽略或暂时牺牲掉的因素,即是说,在同一收入水平上,一国政府可以在科技、教育、卫生、社会基础设施等方面有较高的支出,使这些领域与经济同步发展,也可以只是较低的支出,以暂缓或牺牲掉这些领域的进步来换取经济发展暂时的高速度。采取这种政策的国家一般都会造成本国数字对统计曲线的负偏离。在科技发展方面,如果一个国家选择一种较高的起点也就为本国赢得了未来的竞争,而一个循着低起点轨迹发展的国家是极难一下跃迁到高起点轨迹上去的。在教育发展方面的逻辑函数图形则表示某些指标是有其发展极限的,如成人识字率、中等教育入学率,发达国家早已完成了这一发展过程,已经达到了或接近发展极限,新兴工业国和在这方面进步较快的发展中国家已经达到或接近函数的拐点,完成了迅速增长阶段开始平缓增长,大多数发展中国家正处在迅速发展阶段。韩国以较高的教育支出,维持了教育与经济的同步发展,我们不能不认为韩国在这方面实行了一种很有眼光的国策。
劳动生产率指标则为我们提供了分析各国经济错综复杂的表象、了解各国经济内在联系的一个重要依据。例如,美国的农业劳动生产率高于统计曲线,而其社会劳动生产率却低于统计曲线,这很切实地反映了美国在农业方面的竞争优势;日本的人均谷物产量、人均日卡路里量与统计曲线保持着较大的负偏差以及极低的谷物自给率部分地可以由其偏低的农业劳动生产率来说明,它既然没有农业生产方面的竞争优势,就转而依赖其工业的竞争优势;中国总量指标很高,人均量很低,如果只以人口基数大来解释,还未能说明全部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偏低的劳动生产率。
四
统计世界经济学方法为我们研究世界经济活动的数量特征提供了一种极为有效的工具。它向我们揭示了那些不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不论是富国还是穷国都不能不遵循的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而这些具有普遍意义的规律为我们分析一国的经济运行、经济结构提供了一种统计标准,为综合估价一国的实力、为进行各国之间的国际比较提供了一种尺度。
让我们对本研究作一总结:
(一)我们根据拟选用指标关于人均GDP的散点图,不仅决定了综合国力研究若干指标的取舍,而且对指标结构作了调整。
(二)通过对选定39项指标关于GDP散点图的分析和观察,我们看到这些指标在综合国力中的地位和作用是不同的,原因之一就是其发展规律分别呈线性函数、二次函数、逻辑函数、中凸函数等,并且具有不同的拐点、特征值或极值。我们认为,这不仅是我们研究的一项重要成果,而且对于政府和企业等实际部门在规划发展时也有重要参考价值。
(三)根据这39项指标的曲线,在综合国力研究中,我们给出了不同的量化标准:对于减函数、逻辑函数等增函数,我们以最大值为100进行量化;对于减函数,我们则以最小值为100进行量化,这就使我们的量化有严格的数学根据。
因此,我们认为,统计世界经济学方法在综合国力研究中的实际应用,帮助我们认识了许多有关的问题,可以说取得了初步成功。诚然,在运用中存在着数据量偏少、多数指标在7000~15000美元之间有断档等现象,这是我们在今后的研究中需要加以改进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