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五代作家考证_唐才子传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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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令狐楚里籍考辨

令狐楚是中唐著名诗人和骈文家,同时也是唐人选唐诗之一的《御览诗》的编选者,在当时有“一代文宗”(《旧唐书》卷一六六《元稹传》)之称,与文坛大家如元稹、白居易、张籍、姚合、刘禹锡、李商隐等亦交游密切。对于这样一位作家,其里籍却迄今未有定论。

《旧唐书》卷一七二、《新唐书》卷一六六《令狐楚传》均未明言其里籍,仅云“自言国初十八学士德棻之裔”或直言“德棻之裔也”。后世对令狐楚里籍,或主敦煌说,如《唐才子传》卷五、《全唐文》卷五三九小传;或主华原或宜州华原说,如《直斋书录解题》卷二二“章奏类”《令狐公表奏》条、《全唐诗》卷三三四小传等。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唐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版)令狐楚小传云:“《唐才子传》说他是敦煌人。后迁宜州华原(今属陕西省)。刘禹锡《和令狐仆射相公题龙回寺》诗注云:‘相公家本咸阳,有乔木之思。’亦作咸阳人。”《唐才子传校笺》(第二册,中华书局1989年版)卷五《令狐楚传》笺则据《刘禹锡集》卷一九《唐故相国赠司空令狐公集纪》所云楚及第后居桂管幕府一岁,“家在并、汾间,急于禄养,捧从事檄于并州”之语,谓“可知其家实在太原”。姜剑云《令狐楚生卒与里籍考》(《文学遗产》1996年第4期)承《唐才子传校笺》之说,力排敦煌、宜州华原、咸阳诸说,指出“令狐楚的里籍为太原,当确论无疑了”。

我们考察令狐楚的里籍,显然应该从唐人特别是其同时代人的记述入手。刘禹锡与令狐楚是相交几十年的好友,曾先后应邀为令狐楚撰写家庙碑和为令狐楚文集作序(见《刘禹锡集》卷二《彭阳侯令狐氏先庙碑》、卷一九《唐故相国赠司空令狐公集纪》),他对令狐楚的里籍显然应该很清楚。事实上,刘氏在《唐故相国赠司空令狐公集纪》中对令狐楚郡望、里籍等的介绍本身也是很清楚的:“公名楚,字壳士,敦煌人,今占数于长安右部。”“敦煌”指令狐氏郡望,“占数”即“占籍”之意,则“长安右部”显然指令狐楚里籍。那么,“长安右部”具体指什么地方呢?令狐楚曾居家长安,宋敏求《长安志》卷七朱雀门街东第一街次南开化坊有“尚书左仆射令狐楚宅”,“长安右部”是否指此处呢?按:古人以西为右,开化坊在长安城的中部偏东,所谓“长安右部”显非此地。《刘禹锡集》卷三三《和令狐仆射相公题龙回寺》于“知怀去家叹,经此益迟迟”二句下自注:“相公家本咸阳,有乔木之思。”古代诗文中常以乔木代指故国或故里,而咸阳正在长安之西,知令狐楚里籍应为咸阳。令狐楚之世,咸阳隶属京兆府,则令狐楚当称京兆咸阳(今陕西咸阳市)人。《令狐楚生卒与里籍考》谓刘禹锡既云令狐楚为“敦煌人”,《和令狐仆射相公题龙回寺》诗自注又云“相公家本咸阳,有乔木之思”,前后矛盾,“这一脚注不仅既推翻了‘敦煌说’,又否定了‘宜州华原说’,而且连谓‘楚为咸阳人’之说也一并否决了。因为既言‘家本咸阳’则说明至楚之时家已不在咸阳”。《令狐楚生卒与里籍考》一文作者实际上没有弄清郡望、里籍与居住地三者之间的关系。

下面我们再来分析“太原说”不能成立的原因。《令狐楚生卒与里籍考》提出“太原说”的证据主要有以下几点:1.卢纶《送尹枢、令狐楚及第后归觐》(《全唐诗》卷二七六)云:“贡文齐受宠,献礼两承欢。鞍马并汾地,争迎陆与潘。”(按:着重号为原文作者所加,下同)说明令狐楚家在太原。2.作为卢诗的佐证:两《唐书》本传云楚擢第后,桂管观察使王拱爱其才,“先闻奏而后致聘,楚以亲掾太原,有庭闱之恋,又感拱厚意,登第后径往桂林谢拱,不预宴游,乞归奉养,即还太原”。刘禹锡《令狐公集序》(按:即《刘禹锡集》卷一九《唐故相国赠司空令狐公集纪》)亦纪此事,曰:“居一岁,竟迫方寸而归。家在并汾间,急于禄养。捧从事檄于并州,凡更三牧。”3.据《新唐书·宰相世系表》、《后汉书》、《三国志》等追溯令狐氏“祖籍”:“令狐”本以地名为氏,起于太原,自秦至汉魏,始终是太原“大姓”望族。4.《全唐文》卷五四三令狐楚《盘鉴图铭记》文末题“太原令狐楚记”,“毫无疑问,令狐楚于名字前正儿八经所题署之‘太原’,正是其里籍,因为楚撰此文时(公元826年)乃在汴州(今河南开封)刺史、宣武军(驻汴州)、汴、宋、亳观察等使任上”,《令狐楚生卒与里籍考》视此为“太原说”的铁证。

先来看论据一、二,文章引卢纶诗及两《唐书》本传、刘禹锡《令狐公集序》,仅能说明令狐楚当时的家庭居住地在太原,并不能说明就是其里籍,特别是“亲掾太原”恰恰证明是随官居家之地,《令狐公集序》所云“家在并汾间”更证明其随官居家,居无定所,因为刘禹锡《彭阳侯令狐氏先庙碑》载楚父仕历云:“以明经居上第,调补阳安县主簿,历正平尉、汾州司法参军、陕州大都督府兵曹,终于太原府首掾。”论据之三据《新唐书·宰相世系表》、《后汉书》、《三国志》等追溯令狐氏“祖籍”,云“令狐”本以地名为氏,起于太原,自秦至汉魏,世居太原。按:此乃远在敦煌成为令狐氏郡望以前事,敦煌尚不能视为令狐楚里籍,况此前之太原?且云“令狐本以地名为氏,起于太原”,亦误,据谭其骧先生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地图出版社1982年版),令狐在今山西省临猗县西南,秦汉时属河东郡,唐代属河中府,均与太原无涉。最后来看“太原说”的所谓“铁证”,我们不妨将令狐楚《盘鉴图铭记》全文引录如下:“元和十三载二月八日,予为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夜直禁中,奏进旨检事,因开前库东阁。于架上阅古今撰集,凡数百家。偶于王勃集中卷末获此《鉴图并序》,爱玩久之。翌日,遂自摹写,贮于箱箧。宝历二年,乃命随军潘元敏绘于缣素,传诸好事者。太原令狐楚记。”不难看出此文乃追忆之作,“宝历二年”与“元和十三载二月八日”一样同为追述之语,并非此文写作时间,云此文作于宝历二年(826)令狐楚在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使任上,无据。文章应写于宝历二年后,因此文中“太原”疑非指其里籍,而似指写作此文时的地点:河东节度使治所所在地太原。

“太原说”之不能成立,我们还可以举出两个反证。一是《旧唐书》本传云“楚始自书生,随计成名,皆在太原,实如故里”,“实如故里”正反证太原非其故里。二是大和六年二月令狐楚移任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刘禹锡、白居易均有贺、送之作,见《刘禹锡集》卷三三《令狐相公自天平移镇太原以诗申贺》、《白氏长庆集》卷五六《送令狐相公赴太原》,刘、白均为令狐楚相交甚久的密友,二诗均未言及太原为其故里,刘诗仅题注“相公昔为并州从事”,白诗亦仅云“青衫书记何年去,红旆将军昨日归”,不约而同都只提到令狐楚曾为太原幕府从事一事,若太原果为其故里,荣归故里、衣锦还乡正是最好的祝贺素材,刘、白焉有不及之理?

综上所述,本文认为令狐楚里籍应为京兆府咸阳县。

二 贯休入蜀时间补证及游黟歙、华山时间考辨

1.贯休入蜀时间补证

唐末著名诗僧贯休晚年曾入蜀依蜀主王建,赐号禅月大师。有关贯休入蜀的时间,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唐诗选》作“昭宗天复(901—904)中定居西蜀”,当据后蜀何光远《鉴诫录》卷五“禅月吟”所云“上人天复中自楚游蜀”,然天复有四年,贯休究竟何年入蜀,仍不得而知。

马凌霜先生《贯休入蜀的时间及生卒年补证》(《文学遗产》1981年第4期)云:“据《郡阁雅谈》(《唐才子传》同,《五代史补》略异)载:贯休精于笔札,荆州成汭问其笔法,休曰:‘此事须登坛可授,安可草草而言?’成汭衔之,乃递于黔中。后入蜀,值王建称藩,因献诗,署号‘禅月大师’云云。按成汭天复三年(公元903)为淮南杨行密所击,兵败,投江死。则贯休离黔中当在是年之后。又王建称藩为907年。‘值王建称藩’,则贯休至蜀当在天复七年(907)。”按:入蜀时间上,《唐才子传》与《郡阁雅谈》、《五代史补》记载并不同,《唐才子传》卷一○云贯休被递于黔中后,后“至蜀,以诗投孟知祥”,孟知祥为后蜀高祖,贯休死于前蜀时,此说殊谬,不足信。《郡阁雅谈》、《五代史补》云贯休入蜀“值王建称藩”,亦误,《宋高僧传》卷三○《梁成都府东禅院贯休传》明言:“弟子劝师入蜀,时王氏将图僭伪,邀四方贤士,得休甚喜。”贯休《禅月集》卷五、卷二○亦载《大蜀高祖潜龙日献陈情偈颂》、《大蜀皇帝潜龙日述圣德诗五首》,可知贯休入蜀必在王建天复七年称帝之前。

《唐才子传校笺》(第四册,中华书局1990年版)卷一○《贯休传》笺、《唐五代文学编年史》(辽海出版社1998年版)(五代卷)则以为贯休入蜀在天复三年秋。持“天复三年秋”的证据如下:贯休弟子昙域《〈禅月集〉后序》云贯休入蜀后,“十年已来,迥承天眷。无何,壬申岁十二月……掩然而绝息”,壬申岁为后梁乾化二年(912),由此上推十年为天复三年(903);据贯休《蜀王入天慈寺听讲》诗,天复三年秋其已在蜀;又贯休《游云顶山晚望》诗作于入蜀途中,时间为秋天,而据贯休《秋末寄张侍郎》、《春晚寄张侍郎》、《大蜀高祖潜龙日献陈情偈颂》、刘昭禹《送休公归衡山》等诗,贯休天复二年秋末尚在黔中,其后又隐南岳,故其入蜀可确定在天复三年秋。此说云贯休天复二年秋末尚在黔中系据“作于天复元年三月”、诗中“未提及黜居黔中事,应仍在江陵”、“此可证其至次年初春始黜居黔州”的贯休诗《春晚寄吴融于兢二侍郎》,然贯休此诗诗题有误,题中“侍郎”乃“侍御”之讹,陶敏先生《全唐诗人名考证》(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已辨正,因而说此诗“作于天复元年三月”也就不能成立,故“天复三年秋入蜀说”亦难置信。

《扬州师院学报》1992年第2期发表戴伟华先生《贯休行年考述》一文,云“唐昭宗天复元年(901)休六十九岁之后入蜀”,证据为贯休《春晚寄张侍郎》诗,诗有“时昭宗在岐下”之注,云:“昭宗岐下事在天复元年(901),见《资治通鉴》卷二六二。此诗当是贯休入蜀途中在白帝城所作。”然仅云“天复元年休六十九岁之后入蜀”,未云具体何年。

《中国历代画家大观——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98年版)贯休传据昙域《〈禅月集〉后序》所云贯休入蜀后“十年已来,迥承天眷”之语,认为“从贯休死的那年(912)上推十年,岂不就算出他入蜀的时间了吗?我们可以认为贯休是在903年(天复三年)入蜀的”。但古人诗文中所谓“十年”,往往只是举其约数而言,据此推算贯休天复三年入蜀,并无确据。

《唐五代文学编年史》(晚唐卷)据《唐才子传校笺》贯休传笺定贯休《秋末寄张侍郎》诗于天复二年九月作于黔州,又据贯休《游云顶山晚望》诗,云贯休约天复二年十月前后离黔州游云顶山,旋即赴蜀,约当年冬至蜀。定《秋末寄张侍郎》作于天复二年,系据上文已及的诗题有误、误系于天复元年三月的贯休诗《春晚寄吴融于兢二侍郎》,且此处所云贯休入蜀路线亦与昙域《〈禅月集〉后序》所说“遂乃过洞庭,趋渚宫,历白帝……遂达大国”不符,因此此说亦难成立。

田道英《贯休生平系年》(《四川师院学报》1999年第4期)在《唐才子传校笺》、戴伟华先生《贯休行年考述》二说的基础上加以修正,据贯休《春晚寄张侍郎》诗原注“时昭宗在岐下”,谓此诗作于天复二年暮春入蜀途中,贯休天复二年初即开始赴蜀,当年秋天抵蜀。

张海《贯休入蜀考论》(《四川师大学报》2002年第4期)认为《唐才子传校笺》天复三年秋入蜀说不妥,据《禅月集》卷一九《到蜀与郑中丞遇》、《蜀王登福感寺塔三首》其三、《全唐诗》卷八四○(按:应为卷八四一)齐己《寄贯休》等诗,提出“贯休于天复二年深秋开始从黔中出发,经三峡,沿长江逆流而上,于是年冬末,至迟不超过次年(即天复三年)初春到达成都”。此说在入蜀路线上误同《唐五代文学编年史》(晚唐卷)。

以上各说,在贯休入蜀时间的考定上,后出转精,以最后二说较为接近事实。其实,贯休入蜀的具体时间,古人早有记载,《全宋文》卷二九七杨亿《金绳院记》云:“金绳禅院者,旧号龙华院。唐天复,有禅月大师贯休者……久寓荆渚。藩牧致礼,邑子倾向。时王氏掩据蜀土,将为西帝,延致千里之客,弥丰四时之供。师乃遐冒重阻,往干典谒……赐之紫服,待以宾友,请住兹院,极其礼遇。师自壬戌游蜀,至丙寅定居,比壬申入灭,凡岁星一周于天矣。”壬戌即唐昭宗天复二年(902),丙寅为哀帝天祐三年(906),“丙寅定居”指定居龙华禅院,壬申为后梁乾化二年(912),与昙域《〈禅月集〉后序》云贯休入蜀后,蜀主“特修禅宇,恳请住持……十年已来,迥承天眷。无何,壬申岁十二月……掩然而绝息”及《十国春秋》卷四七《贯休传》云贯休入蜀后,蜀主“留住东禅院……已而建龙华道场,令居之”相合。据此可知,贯休天复二年入蜀。贯休为金华兰溪人,其家乡方志等对其入蜀年份亦有记载。(明)周宗智修成化《金华府志》卷一二,程子鏊、徐用检修万历《兰溪县志》卷五“仙释”,均云贯休天复二年入蜀。(明)阮元声、戴应鳌辑《金华诗粹》书前附《姓氏传略》,其中贯休传亦云“天复二年入蜀”。杨亿《金绳院记》及成化《金华府志》、万历《兰溪县志》、《金华诗粹》的记载可纠正今人有关贯休入蜀年份上的错误及为“天复二年说”补充证据。

2.贯休游黟歙及华山时间考辨

《宋高僧传》卷三○《梁成都府东禅院贯休传》于贯休“乾宁初”献诗钱镠后云:“自此游黟歙,与唐安寺兰阇梨道合。”《唐才子传校笺》卷一○《贯休传》笺从之,以贯休乾宁二年已在荆南,认为“其游黟歙,亦当在乾宁元年”。

按:《禅月集》卷一一贯休有《寄澜公二首》,其一云:“小一头应白,孤高住歙城。”《唐才子传校笺》云:“此位‘孤高住歙城’之澜公,应即赞宁所称唐安寺兰阇梨。”又《寄澜公二首》其二云:“荒乱抛深隐,飘零远寓居。片云无定所,得力是逢渠。瀑灂群公社,江崩古帝墟。终期再相见,招手复何如。”由《寄澜公二首》可知,贯休因避乱,“飘零远寓居”,曾道经黟歙,与澜公相会,诗作于别后。据“瀑灂群公社,江崩古帝墟”二句观之,贯休“飘零远寓居”的地方为庐山,相传东晋时慧远等僧俗十八人曾于庐山东林寺结白莲社。《宋高僧传》卷三○《唐洪州开元寺栖隐传》云:“广明中,避巢寇,入庐山折桂峰,实嘉遁也。……平常与贯休、处默、修睦为诗道之游,沈颜、曹松、张凝、陈昌符皆处士也,为唱酬之友。……后寇盗稍平,入荆楚。”广明(880—881)仅二年(广明二年改元中和元年),又贯休《阳春曲》(《禅月集》卷一)原注:“江东广明初作。”则贯休避黄巢之乱隐居庐山在广明元年后至中和四年(884)黄巢败死期间,游黟歙应在此稍前。《宋高僧传》、《唐才子传校笺》作乾宁元年(894),误。

贯休平生在不少诗中表现出归隐华山的强烈愿望,如《桐江闲居作十二首》(《禅月集》卷一○)其一:“拟归仙掌去,刚被谢公留”;《对雪寄新定冯使君二首》(《禅月集》卷二○)其一:“仙掌空思归未能”,仙掌为华山峰名。贯休又曾将自己的诗集取名《西岳集》,乾宁三年冬当吴融由谪官流寓地江陵返京时,贯休曾赠送吴融,请其作序(参《唐才子传校笺》卷一○《贯休传》笺)。对贯休是否曾游华山,《四库全书总目》卷一五一“集部·别集类四”《禅月集》提要持否定态度:“毛晋又云《西岳集》或作《南岳集》,考贯休生平未登太华,疑南岳之名为近之,西字或传写误也。”胡昌健先生《五代前蜀诗书画家贯休》(《四川文物》1995年第2期)以欧阳炯《应梦罗汉歌》有“师自江南来入秦”语及贯休自编诗集取名《西岳集》,认为贯休到过华山,时间系于四十九岁至五十八岁间〔即中和元年(881)至大顺元年(890)间〕,但未提供证据。随后戴伟华先生《贯休行年考述》据欧阳炯《禅月大师应梦罗汉歌》、贯休《上刘商州》《商山道者》、罗隐《和禅月大师见赠》,亦认为贯休曾西入秦地,推测时间在中和年间入庐山后、乾宁元年前后居杭州灵隐寺投诗钱镠前。田道英《贯休生平系年》从戴说,入秦时间上,又据贯休《遇五天僧入五台》云贯休入秦当已年过半百,估计于中和以后入秦。

因为有贯休本人及其友人诗作为证,贯休平生曾西游秦地已不成问题,游华山当在游秦地时,但在西游秦地的时间上,因今人都系推测之词,尚有可商补之处。贯休有《绣州张相公见访》(毛晋《禅月集补遗》)诗,云“绣州张相公”曾至佛寺相访。“绣州张相公”即张浚,据《旧唐书》卷二○上《昭宗纪》、《新唐书》卷一八五《张浚传》,张浚大顺元年(890)十二月自宰相贬鄂岳观察使,再贬连州刺史,三贬绣州司户参军,朱全忠代为申请,诏听使便,张浚行至蓝田关,遂留华州依韩建,乾宁二年(895)五月迁太子宾客。可知大顺元年十二月后至乾宁二年五月前这段时间内贯休曾居华州。华山在华州境内,贯休游华山当即在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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