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建鼓舞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汉代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法 K876.9 文献标识码 A
汉代国力强盛,经济繁荣,文化发达,为歌舞艺术的发展提供了肥沃的土壤。歌以咏 怀、舞以渲情,太平盛世,使得乐舞百戏得以较大发展。史籍记载,汉代的乐舞百戏, 从祭祀大典到家庭宴乐,已经渗透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是中国古代歌舞发展史上取得 重大进步的阶段。特别是近年来出土的汉代画像,所表现的乐舞内容进一步丰富了史籍 记载。而汉画中刻画众多,史籍记载阙如的“建鼓舞”,其多样的形制,栩栩如生的舞 姿,给人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说明在汉代表演艺术中,建鼓舞相当普及,同时也具有 相当高的艺术造诣。同许多传统文化一样,建鼓舞没有被保留沿袭下来,成为“逝去” 的艺术,通过“画面”的研究,恢复2000年前的乐舞形象,是非常有意义的。
一 建鼓的起源及演变
鼓是革类乐器的代表(注:《史记·龟策列传第六十八》:“杀牛取革,被郑之桐。” 集解徐广曰:“牛革桐为鼓也”;索引徐氏云:“牛革桐为鼓”。)。建鼓是中国古代 特有的打击乐器。古称足鼓、晋鼓、楹鼓、植鼓、悬鼓等。据文献记载建鼓起源于殷商 时期,《隋书·音乐志下》:“一曰建鼓,夏后氏加四足,谓之足鼓。殷人柱贯之,谓 之楹鼓。周人悬之,谓之悬鼓。近代相承,植而贯之,谓之建鼓,盖殷所作也。”《礼 记·明堂位》亦有“殷楹鼓”之说,文献的记载亦被出土文物证明。安阳殷墟西北岗12 17号商代墓出土一件建鼓痕迹,可以看出是木腔,蟒皮鼓面(注:周到:《汉画与戏曲 文物》,中州古籍出版社1992年。);1978年湖北崇阳汪家嘴出土一件兽面纹铜鼓(注: 鄂博、崇文:《湖北崇阳出土一面铜鼓》,《文物》1978年第4期。),另外《商周彝器 通考》也曾著录一件,与湖北出土的这件铜鼓相似。从文献记载和出土的文物来看,这 三件已具有建鼓的基本特征。崇阳发现的铜鼓,形似横置的筒形,两侧为素鼓面,鼓例 边缘饰三周钉纹。鼓身上部有一类似耳杯形盖纽立柱,鼓身下部正中有一倒“凹”型跗 足相托。从崇阳和《商周彝器通考》记载的青铜建鼓可以看出商代建鼓立柱不高的特点 。
周代建鼓尚无实物发现,从山彪镇出土的铜鉴和琉璃阁(注:萧亢达:《汉代乐舞百戏 艺术研究》注“郭宝钧:《山彪镇与琉璃阁》,科学出版社1959年”。)出土的刻纹奁 可以看出,其形制与商代青铜建鼓已有较大区别(图一)。从画面上看,贯通鼓腔的木柱 明显加长,鼓身下端立柱应为一人之高,便于鼓人站立击打;鼓腔上端的立柱还装饰了 两根羽葆,有了动感装饰,可以想象出,伴随着铿锵鼓声,羽葆随之振动,极富飘逸感 和韵律感;另外,鼓座斜出一柱,柱端有一圆形物,应为配置的其它击打乐器,以加强 鼓乐抑扬缓急的变化。
文献记载有西周时期建鼓的形象,《诗经·有瞽》:“有瞽有瞽,在周之庭。设业设 虚,崇牙树羽。应糠悬鼓,眺碧祝围。”毛传:“树羽,置羽也。”描述的是周代“悬 鼓”置羽的情形。因周代建鼓的资料较少,无法作更深入广泛的研究。
1978年在湖北随县(今随州市)出土的战国初曾侯乙墓的编钟、编磬及其它乐器,特别 是出土的建鼓,提供了战国时期建鼓的样式(注:湖北省博物馆:《曾侯乙墓》,文物 出版社1989年。)。在曾侯乙墓出土的成组的乐器中,钟架东头安置了大型建鼓,鼓身 长106厘米,鼓面面径74厘米。鼓座为青铜铸成,由数十条镶嵌无数绿松石的龙穿插盘 绕而成。鼓架座上垂直竖一根长杆,通高365厘米,鼓框从中间对穿过杆,鼓面朝人, 便于击打。其布局,如同屈原《招魂》所云:“陈钟按鼓,造新歌些”。
汉代建鼓,从画像石(砖)及壁画看,结构和形制出现了更加丰富的样式变化。
首先是建鼓顶端的装饰,各种流苏羽葆丰富多彩,华丽无比,立柱顶端还有华盖作饰 ,有的还在立柱顶端和流苏上饰祥鸟(注:汉代建鼓顶端上的小鸟,名为硃鹭, 既是装饰也是标志。《隋书·音乐志下》曰:“建鼓,殷所作。又栖翔鹭於其上,不知 何代所加。或曰,鹄也,取其声扬而远闻。或曰,鹭,鼓精也。或曰,皆非也。《诗云 》:‘振振鹭,鹭于飞。鼓咽咽,醉言归。’言古之君子,悲周道之衰,颂声之息,饰 鼓以鹭,存其风流。未知孰是。”孔颖达曰:“楚威王时,有硃鹭合沓飞翔而来舞,旧鼓吹《硃鹭曲》是也。”据《古今乐录》记载,汉有鼓吹铙歌十八曲,其中一曲就取名为《硃鹭》。)和瑞兽(图二:1)。《汉书·礼乐志》臣瓒注:“乐上众饰有流溯(苏)羽葆,以黄金为支,其首敷散,若草木之秀华也。”从画像图形看,“流苏”大概是丝绸制成,“羽葆”是用鸟尾美丽的羽毛制成,《汉书·韩延寿传》师古注:“聚翟尾为之”。
其次是鼓的跗足形制更具艺术性和多样化,汉代建鼓的雄混大气和精湛工艺,尽在鼓 跗中得以充分体现。鼓跗的形制既有方板形、十字形、案足形、梯形、半椭圆形等几何 类的形状,更有精美的兽形跗。造型有虎形、羊形、马形、龙形、玄武形等等(图二:1 ~3)。兽形跗以虎形较多,汉画上的虎形跗形象极其生动,张牙舞爪,极具夸张,亦有 温顺的家养虎形象。龙形跗刻画的形式与虎形跗基本相似,吐舌摇尾,动感极强。羊形 跗一般都较为温顺,与鼓舞之人的张扬之势形成较大的反差对比。制作鼓跗的材料应有 青铜、木材、石料等多种,尤其是青铜兽形跗,可铸花纹、嵌宝石、镶金错银,更显华 贵威武。
再次,建鼓旁置的乐器更加玲琅满目,进一步丰富了鼓乐之声,同时也为鼓手展示舞 姿、表演绝技提供了有利的条件。从画像上看,这些附属乐器多数刻划在建鼓的左右, 还有的悬于建鼓顶端的横杆上,立于鼓座的跗足上,放置于地面上等(图二:4、5)。过 去一般把这类圆形物释为“鞠”,认为鼓员一边击鼓一边蹴鞠。细观察图像,这些圆形 物应为小鼓(鞞鼓之类)或其它击打类乐器,有些画像可以明显看到鼓员正以手中之桴击之,有的画像还可以看到有鼓员正以脚踏之。从这些画像上鼓员的动作分析,这些圆形物不应为鞠,蹴鞠的动作幅度较大,比较自由灵活,其活动空间范围应不受限制,而建鼓的表现形式较为固定,与蹴鞠在表演形式上存在一定的矛盾,从个别画面上看也有类似蹴鞠的动作(图二:6),关于这一点,还应作进一步的研究,但大部分可以肯定为击打乐器。建鼓旁置了其它的击打乐器,应该是与建鼓相配合,增加鼓音的变化。这种配置起源也比较早,《诗经·有瞽》郑笺:“小鼓,在大鼓旁,应鞞之属也。”《宋书·乐志》亦云:“应鼓在大鼓侧”。可以证明其为击打乐器小鼓,按照《宋书·乐志一》“以桴击之曰鼓”的说法,这种乐器即为小鼓。在有的汉画图像上还能见到在建鼓旁放置细腰鼓,其作用与其它击打乐器的作用应是相同的。最新考古发现也可以证明这一点,2002年山东章丘考古发掘出我国第三大兵马俑坑(注:鲁波:《济南章丘发现汉代兵马俑坑》,《中国文物报》2003年1月10日第一版。),在长9.7、宽1.9、深约0.7米的陪葬坑内,骑兵列队在前,步兵列队在后,车队在其中,在步兵队伍的前端有一面建鼓,鼓身上绘有红色条纹,侧面有律鼓等小鼓。
二 建鼓舞的创新和发展
舞蹈几乎与人类的历史一样久远,从古至今无穷尽的舞蹈形式和内容,可以简单归纳 于以下几种主要功能。一是情绪渲泄与肢体语言的需要;二是强化个人、群体乃至族群 特征的需要;三是体现天、神的意志,与神灵沟通的需要;四是战争等重大场合,强化 精神的需要;五是礼仪场合,表现庄重程式的需要;六是人际沟通和社交需要;七是人 们文化娱乐,艺术观赏需要。舞蹈的功能并不都是单一的,往往会同时体现多种功能。 从历史记载到当代世界社会发展的现状来看,愈趋于古远,舞蹈的功能体现族群特征、 与神灵沟通等人类生存方面需要的意味愈浓;越接近现代,舞蹈的社交、娱乐、观赏作 用越明显。通过对有关建鼓的文献资料和出土文物进行研究,建鼓舞在汉代的创新和发 展,主要体现在社会功能的变化,以及因社会功能的变化促进了建鼓的表演形式进一步 艺术化和舞蹈化。
从社会功能上看,汉代建鼓舞创新与发展最突出的一点,是从娱神(包括天子一类“人 神”)的功能向娱人和人的自娱功能转化的艺术发展时期。
春秋战国时代虽已有建鼓,也已经出现建鼓舞的雏形,但从出土文物和文献记载看, 多用于征战、礼仪性庆典、祭祀和巫乐中。
楚国诗人屈原在《九歌·东皇太一》有生动地描述:“扬桴兮拊鼓,鼓槌扬起呵鼓声 沉,疏缓节兮安歌。拍疏缓呵歌低吟。”随县擂鼓墩曾侯乙墓除出土有建鼓的实物,还 出土一幅绘于漆器上的《巫师击鼓图》(注:湖北省博物馆:《曾侯乙墓》,文物出版 社1989年。),该图生动地再现了楚人在建鼓的伴奏下起舞的情景。
建鼓舞画面装饰在鸳鸯盒腹部两侧,分绘两幅表现乐舞活动的漆画。《击鼓图》是其 中一幅。画呈长方形,以黑色为底,以红色绘两人化装后击鼓起舞的场面。漆画中间绘 有建鼓一尊,建鼓通过立杆插在一怪兽底座上,立杆顶端饰有羽状装饰。鼓右为乐师, 头戴高冠,手舞鼓槐,左右轮番击鼓。鼓左为舞师,身佩长剑,头戴平顶高冠,饰有飘 带,屈脚转体,举臂扬袖作歌舞状,姿态轻盈婀娜。乐师侧目注视舞师,相互呼应与配 合,把人们带入一个“展诗兮会舞,应律兮合节”的境界。从该图看,此景表现的为巫 乐巫舞。
汉承秦制,而文化上则承袭了楚国的优秀文化传统并加以发扬光大,楚歌楚舞既见于 宫廷,又见于民间。建鼓舞融宫廷雅乐与民间俗乐于一体,成为汉代社会各阶层最常见 的艺术表演形式。仅从以下三幅汉画百戏场面为例:
山东沂南北寨村汉墓百戏画像石(注:蒋英矩、赖非、焦德森:《中国汉画全集·山东 汉画像石》第一册,图203,山东美术出版社、河南美术出版社。)。演出内容就有建鼓 、盘鼓舞及杂技傩戏类、跳丸剑、掷倒、寻橦、跟桂、股旋、马技、戏龙、戏凤、戏 豹、戏鱼、戏车,伴奏乐器有钟、磬、鼓、鼗(应属革制乐器)、排箫、竖笛、笙、瑟、 埙。乐队24人,全部场面有50人。
内蒙古和林格尔新庙子东汉墓彩绘百戏壁画(注:内蒙古考古工作队、内蒙古博物馆: 《和林格尔发现一座重要的东汉壁画墓》,图版陆:2,《文物》1974年第1期。)的演 出内容有:跳丸、跳剑、掷倒、寻橦、跟桂、腹旋、舞轮、迭案、男女对舞、建鼓。 演员约有16人,乐队约有9人。
江苏铜山洪楼祠堂画像(注:徐州博物馆:《徐州汉画像石》,图77,江苏美术出版社 1985年。)。演出内容有建鼓、倒立、弄丸、踏鼓计6人,乐器伴奏有排箫、竖笛等3人 ,共9人,另有观者10人。全部场面有45人。
这三幅画像并未囊括汉代百戏表演的全部技艺,还应有以下内容:旋盘、顶碗、扛鼎 、冲狭、吐火、蹴鞠、长袖舞、巾舞、鼓舞、鼗鼓舞等。
除前例以外,各地汉画中描绘大型、小型的乐舞场面,均不乏建鼓舞出现。而大量刻 画双人或单人在建鼓旁,一边击鼓一边做出各种生动的舞蹈动作的形象,更是不胜枚举 。这也充分说明建鼓舞在汉代民间相当普及,是人们非常喜爱的艺术形式。汉代以后建 鼓重又进入庙堂之中,同时也失去汉代的轻快热烈、生动活泼的表演方式,这也是汉代 以后不复见建鼓舞形象的重要原因之一。
从表现形式上看,建鼓舞是由单纯的击鼓伴奏发展而来的,边击建鼓边舞蹈,看来是 汉代的创造(注:王克芬:《中国舞蹈发展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年。)。现在人们 对这种表演形式定义为“建鼓舞”也是比较恰当的。
从以上画面可以看出,建鼓在百戏和乐队中起着控制节奏、指挥全局的作用,相当于 现在的乐队指挥。不仅如此,建鼓两旁的鼓员还要变换着不同的舞步,用双手持桴敲击 鼓心、鼓边、鼓身,以及旁置的小鼓(或其他击打物),击打不同的地方,发出不同的音 响,音色也有很大的差异,鼓心音响比较低沉,相当于低音部,鼓边音响较高,鼓身鼓 帮音响清脆,则为高音部,配合旁置其它击打乐器,就能敲击出抑扬顿挫复杂激昂的鼓 点,产生不同的音律,充分激起观者的情绪,渲染演出气氛,再加上鼓员那矫健的舞姿 和精湛的舞技,使表演者和观众产生强烈的共鸣,所谓“鼓舞人心”。参与表演的艺人 们随着鼓声铿锵,和着繁杂多样的鼓点节奏,伴以悠扬的乐声,和谐地融合在整个舞乐 场面之中,各自进行着不同的表演。在众多的建鼓舞画像中,中国古典舞的一些基本舞 步多见不鲜,如骑马蹲档步、弓箭步,后弓拧身、上身倾仰等舞步,早在2000年前的在 汉代建鼓舞中,已经表现的相当成熟和完美。
建鼓舞的发展、完善、成熟有其深刻的社会原因。汉代舞蹈艺术已经非常成熟。西汉 初期汉廷便分设了职司雅乐的太乐和职司俗乐的乐府(注:《通典·职官七》。),乐府 机构的职能之一就是搜集各地的民间艺人,将其集中切磋观摩,进行大规模的培养乐舞 艺人(注:《汉书·礼乐志》。),同时,因乐舞百戏在汉代各阶层传播甚广,除宫廷豪 门贵族醉心歌舞外,连民间的丧事也责办歌舞,从文献记载也可窥见一斑,《盐铁论· 散不足篇》记载:“今富者祈名山,望山川,椎牛击鼓,戏倡舞象。”“今富者,钟鼓 五乐,歌儿数曹;中者鸣竽调瑟,郑舞赵讴。”同书又载:“今俗,因人之丧以求酒肉 ,幸与小坐,而责办歌舞俳优,连笑伎戏。”这样,不仅朝廷有乐府专职培养乐舞艺人 ,社会上也出现了以专门训练歌舞者为谋生手段的专业艺人。他们不断把经过严格训练 的歌舞者输送给贵族之家,或进献宫廷,同时,也因此得到了进行舞蹈创作及表演的物 质条件,为艺术实践提供了更多的机会。这对当时的舞蹈艺术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推动 作用。
三 建鼓舞的艺术特色
建鼓舞如何表演,古代文献没有作详细的记载,但众多的汉画图像,形成了一幅幅静 止的画面,记录了鼓员表演的瞬间造型,从中可以感受到建鼓舞那特有的艺术风格。
首先,建鼓舞具有舞、乐结合,技、艺并重的特点。2人对舞是建鼓舞的主要表演形式 。多数为男子双人舞,偶见单人鼓舞、女子双人舞、男女对舞和骑马击鼓(图三:1~4) ,同时还要配合其他乐舞的表演。这就要求他们必须要有相同或协调的舞姿,相同或和 谐的鼓乐,汉画图像中不可能表现出建鼓舞的全部过程,我们从静止的瞬间动作进行动 态分析,可以窥见建鼓舞是由各种单项的动作进行巧妙的编排,精心的组合,注重情绪 宣泄和技能表现的乐舞形式。从历史文献和出土文物中可以看到,汉代有编排有序的群 舞,并出现了一些艺术修养较高的编舞者。雅乐的编排具有制氏性,组织严密,制度严 格,用于郊庙祭祀,协调人神之间的关系;而民间乐舞则强调表现内心情感,使人愉悦 。为了进一步增强其欣赏价值和娱乐作用,鼓员的舞蹈动作融入了许多技巧。从众多汉 画像石(砖)、壁画中建鼓的形象资料上看,汉代击鼓的花式和舞步确实多姿多彩,并已 有专门成套的“击鼓之法”和舞蹈动作,技术娴熟者,能够变换不同的步法,“蹋地来 前,蹑馺足脚”进行表演,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后汉书·祢衡传》载:曹操“闻 衡善击鼓,乃召为鼓史,因大会宾客,阅执音节。诸史过者,皆令脱其故衣,更著笭单绞之服,次之衡,衡方为鱼阳参挝,蹀蹀而前,容态有异,声节悲壮,听者莫不慷慨 。”从建鼓舞画像上看,鼓员们不仅要边击建鼓边舞蹈,同时还要击打小鼓及其它附属 乐器,包括击打建鼓的鼓心、鼓身、鼓帮、蹴鞠、踏鼓以及其他技巧等。这种具有舞、 乐结合,技、艺并重的特点,至今仍保存在我国的许多传统舞蹈中,成为中国舞蹈的特 色之一。
第二,建鼓舞的舞蹈动作已经具备中国古典舞“形、神、劲、律”相统一的基本要求 。舞蹈是一种兼有时空性的综合性艺术,具有流动性特点。从众多建鼓舞画面的瞬间造 型进行动态分析,其舞姿丰富多彩,舞蹈动作热情奔放,强健粗犷,幅度较大,有的鼓 舞动作难度相当的高,其弹跳翻腾、跨步、扭身、双腿交叉的幅度、上肢“拧倾”状态 下身体重心的平衡把握以及旋转等,均要有很扎实的舞蹈基本功,需要对舞蹈艺人进行 长期严格的训练,既要求舞蹈之人各关节要有一定的柔韧和开度,又需要较强的爆发力 和动作的协调性。从“形”上看,其舞蹈动作在人体形态上强调的“拧、倾、圆、曲” 的曲线美和“刚健挺拔、含蓄柔韧”的气质美;从“神”上分析,建鼓舞的鼓员们正是 寻着“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力与形合”的规律而运动的;再看建鼓舞的“ 劲”,鼓员们那一招一式,正是在“舒而不缓,紧而不乱,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的自 由而又有规律的弹性节奏中进行的,除此之外,还有“刚中有韧,柔中有腕”,“急中 有缓”的身韵“劲”头;另外建鼓舞有着非常明显的律动感,动作走势千变万化,扑簌 迷离,瞬息万变。演奏时变换鼓槌的不同打击点,变换敲击的力度,敲出复杂的花点, 对情绪和气氛能起很大的渲染作用(图三:5~8)。
第三,建鼓舞最突出的艺术特点是将建鼓及鼓槌,化为乐舞场面的布景和舞蹈的舞具 。装饰华丽无比的建鼓树立于演出场地之中,绚丽夺目,渲染整个演出场所,既是布景 ,又是乐器,也是舞具,鼓员挥动着手中的鼓槌,边击建鼓边舞蹈,形成有韵律的舞蹈 动作,创造出具有鲜明特色的舞蹈语汇、舞蹈技巧和舞蹈形象。从画面上看,舞者椎鼓 而舞,声情并茂,伴着铿锵顿挫、变幻万千的鼓音,“乍续乍绝,连翩络绎”,“进退 无差,若影追形”。汉代以舞具为舞名的舞蹈还有《盘鼓舞》、《巾舞》、《袖舞》、 《拂舞》、《鞞舞》、《铎舞》等。运用舞具舞服抒发感情,加强美感,深化感染力 ,是我国传统舞蹈的特色之一,这一特色,早在两千年前的汉代已形成了。
综上所述,建鼓最早是作为一种乐器出现在宗教礼仪、祭祀巫乐和征战中,随着社会 政治、经济、文化艺术的发展,到了汉代,成为社会各阶层普遍喜爱的一种艺术形式。 击打建鼓的鼓员们,表演技巧和舞蹈动作日臻娴熟和完美,他们既是乐手又是舞者,鼓 声激昂铿锵,舞姿雄健英武,正如我国著名舞蹈史论家王克芬在《中国舞蹈发展史》中 撰述的一样,“建鼓舞是汉代最富于粗犷豪放之美的舞蹈之一”。
汉代正是处在我国封建社会的上升时期,而建鼓舞那健朗明快、欣欣向荣的舞蹈形象 则充分体现了一个时代的精神风貌,同时也体现了那个时代舞蹈艺术的审美特征。汉以 后不复见建鼓舞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