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北约的四大特征及对欧洲安全的影响,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北约论文,欧洲论文,特征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北约为摆脱因“没有敌人”而其存在价值受到怀疑的被动局面,找到一条新出路,冷战后两次进行重大的战略调整。第一次是1991年罗马首脑会议提出的以“预防冲突和处理危机”为主要任务的“全方位防御战略”。第二次是1997年开始酝酿,今年4月华盛顿首脑会议宣布的面向21世纪的新战略概念。在实践中,北约的“质变”已迈出了关键的几步:1992年6月外长会议,通过北约可参与欧安会主持的维和行动的原则,12月又决定“根据自己的程序逐案支持联合国安理会领导下的维持和平行动”。1995年12月20日,北约部队进驻波斯尼亚,从联合国手中接过了维和使命。去年10月13日,北约在未得到联合国授权的情况下,擅自向南联盟发出动武的最后通牒。今年3月24日,北约开始对南进行狂轰滥炸。北约的变化,可谓是惊世骇俗。不过,北约的根本宗旨,即维护和扩大西方“民主共同体”的安全、利益及价值观,一直没有变。综合言之,新北约有四大特征:
一、蓄意加强的政治性
早在1990年,北约伦敦首脑会议就提出了转变职能的问题,即从原来的军事政治组织转变为政治军事组织。“政治”与“军事”这两个词在行文上位置的颠倒,绝不是无关宏旨的文字游戏,而是包含着三重目的:第一,适度淡化军事色彩,有利于减轻俄罗斯的敌意,促进前苏、东欧地区的“民主化”进程,尽早将其纳入北约的轨道。第二,为了消除因主要敌人消失、成员国安全利益的差异日大而出现的松散化趋势,需要提出保卫“共同利益”、“共同价值观”等更带政治色彩的口号。第三,北约所指的政治,就是西方的政治制度,是以强大的军事力量为载体的政治,特别着眼于用“输出安全”带动“输出政治”。
在华约解体后,北约利用一些东欧国家在安全上缺乏保障感,急于到北约寻求庇护的心态,于1991年12月与前华约成员国建立北大西洋合作委员会,1994年1月决定推行和平伙伴关系计划,1997年5月又与27个北欧、中东欧及中亚国家建立欧洲—大西洋伙伴关系理事会,大大加强了对这些国家的渗透与影响。外刊评论说,美国军事顾问利用和平伙伴关系,为东欧国家的武装部队进行从上到下的评估,制定整顿计划,改进指挥与控制系统,草拟军事司法准则和战术作战原则,在15个国家安装了计算机和采购的新系统。1998年安排了大约1400名美国军人到东欧国家,向10万军人授课和提供培训;另外,还有1400名东欧军官前去美国或美国在欧洲的基地接受培训和参加研讨会。美国驻欧司令官克拉克在接见记者时说,美国通过出口军事理论和培训,已经使东欧国家“普遍产生了加入北约的愿望”。北约利用和平伙伴关系也敲开了中亚国家的大门。北约秘书长索拉纳和军事委员会主席瑙曼先后访问了中亚国家,加强了北约与中亚的“合作关系”。美国也接连派副总统、国务卿、国防部长等要员访问中亚国家,并不断邀请这些国家首脑访美,通过接触向其灌输西方人权观和价值观。
二、以北约为“金本位”的扩张性
北约宣称,只有民主国家之间才不会发动战争,在取得冷战胜利后,首要任务是用扩张战略代替遏制战略,将西方“民主共同体”大大推向东方。北约扩张战略主要表现在地域与职权两个方面:
地域上,扩张的重点是向东,目前主要是针对俄罗斯。北约认为,冷战后欧洲内部安全问题,主要集中于德国与俄罗斯之间的那些国家,必须将它们吸纳到欧洲—大西洋构架中:通过北约东扩和欧盟东扩,为它们提供“军事安全”和“经济安全”,抢在俄罗斯强大前消化东欧。认为俄在历史上一直是西方东进的障碍,现在虽然已实现了“民主化”,但并未成为西方国家,而是走上了第三条道路。俄众多的核武器,可能成为威胁欧洲大陆安全的源头。俄向伊朗提供核技术,支持米洛舍维奇政权,“破坏作用正在加强”。因此,北约仍需进逼,直到将之限制在现有的边界内,使其完全丧失与西方对峙的能力。北约通过东扩,彻底改变了美苏划分欧洲势力范围的格局。拿南斯拉夫开刀,试图将与俄罗斯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几个东欧国家,最终纳入北约的控制范围,扫清俄在独联体之外的影响。积极拉拢波罗的海三国,做乌克兰等新独立国家的工作,帮助它们建立没有俄参加的地区组织,从而捆住俄向外发展的手脚。俄罗斯对北约东扩的企图十分警觉,最近因北约轰炸南联盟,宣布中止与北约的一切关系。北约与俄罗斯之间围绕东扩与反东扩的斗争,将成为21世纪初期对欧洲安全有关键性影响的事件。从更长远的角度看,北约扩张的针对性有南指之势。一些美国政客已鼓吹要将俄罗斯吸收到北约中来,搞一个“北方同盟”。法国《国防评论》杂志今年第一期也发表文章称,从西边的波斯尼亚到东边的中国长城,是一条充满危机的广阔弧形带,将构成为21世纪的“风暴地区”。北约应从大欧洲(西起大西洋,穿过乌拉尔山和西伯利亚到太平洋)安全的角度,审视“风暴地区”可能带来的威胁。
职权上,排挤其他地区组织与国际组织,树立北约的独尊地位。北约本来只是一个地区安全组织,但冷战后,陷入了称孤道寡的扩张狂热之中。通过在北约内建立“欧洲支柱”,将西欧联盟变成了它的附属组织。极力压低欧安组织的作用,使之变成无多大行动能力的论坛。近年来更发展到向联合国的权威挑战。北约不经联合国授权就对南联盟动武,受到国际舆论的批评。但美国国务卿奥尔布赖特在回答法国《世界报》记者提问时公然声称,北约采取任何行动无需联合国批准。如果北约和联合国能够行动一致,那当然很好。但北约不能受制于这个或那个国家的一张否决票。很显然,美国的行事原则,就是以北约划线,北约反对的,就要全世界共诛之;北约提倡的,就要全世界都信奉。而北约这架政治军事机器的后面,是美国在操纵。因此,就连大多数欧洲国家,都对美国这种蔑视联合国权威的行径表示不满。
三、以轰炸开路的干预性
北约在冷战后,越来越注重把对外干预作为头等大事来抓。这种干预以强大的军事优势为后盾,以高科技武器为矛头,辅之以政治、外交和经济攻势。干预的根本目的,在于制造“民主国家”。干预的通常作法,是把它不能容忍的事件定义为危机,伺机插手其中,以武力干预相威胁,迫使各方进行谈判,把西方民主价值观作为谈判条件强加给当事国,然后派驻维和部队,在北约控制下推行西化进程。北约的这种伎俩,在南斯拉夫问题上,是一用再用。先是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宣布独立,立即得到德国的承认。接着是波黑及马其顿在美国领导的北约对南斯拉夫武力威逼下分裂出来。现在又借口预防危机扩散到其和平伙伴关系国和出现难民潮,对科索沃问题进行干预,轰炸南联盟这样一个主权国家。北约一再拿南联盟开刀,主要有三个考虑:一是认为南联盟仍是非民主国家,必欲拔之而后快;二是南联盟与俄罗斯关系紧密,如南继续保持作为一个整体,那么它依托俄罗斯,将对北约的拓展形成障碍;三是对美国这样的海军大国来说,克罗地亚与波斯尼亚有巨大的利用价值。
美国鼓吹的另一种干预形式,是要对拥有核武器等大规模毁灭性武器的所谓“无赖国家”进行先发制人的打击。北约宣称,导弹技术扩散大大加剧了核武器、生物或化学武器的危险性,到2010年,北约领土的大约80%将在中东或北非发射的导弹的射程之内。朝鲜也在研制能威胁到阿拉斯加或夏威夷的远程导弹。美国国务卿奥尔布赖特根据这种推测,大肆宣传说,今天弹道导弹对西方的威胁,“完全像20年前华约坦克的威胁一样大”。美国军方在总结了海湾战争的经验后认为,核威慑对萨达姆·侯赛因之类的对手不起作用。五角大楼“一直在为战略威慑过时作准备”。“沙漠之狐”行动表明美国不再把战略威慑作为国家安全理论的基础,正逐渐用战略上先发制人的理论来取代。目的在于对所谓的反美国家进行先发制人的打击。
四、媳妇何时熬成婆的欧洲性
冷战后,欧洲国家不希望在防务上完全仰赖美国,更不乐意美国像冷战时期那样控制北约,试图以北约为后盾,逐步建立具有欧洲色彩的防务力量,恢复了西欧联盟的活动,组建了欧洲军团。法英等欧洲国家在处理波黑危机中加强了军事合作。美国将驻欧军队从30万减到10万,既要继续把持欧洲安全事务的主导权,又要求欧洲承担更多的具体安全职责。1994年美国表示同意在北约内塑造“欧洲个性”。1996年柏林会议批准组建“多国联合特遣部队”的计划,西欧联盟可指挥该部队单独行动。还决定任命欧洲人为指挥部门的副司令,以便承担起某些美国不参与的军事行动的领导工作。这是欧美朝着“分担义务”跨出的一步,也为欧洲发挥更大作用提供了新前景。应当看到,欧盟作为欧洲的一个“稳定源”,通过扩大进程对周边国家施加影响,越来越多地采取较为协调一致的政策,在欧洲安全问题上发挥的作用不断增大。但无论是从处理波黑危机还是科索沃危机的情况来看,欧洲总给人以独木难支的印象。这种情况到21世纪初期,可能还难有大的改观。这是因为,第一,美国对欧洲的独立倾向严加防范,绝不愿把最高决策权与指挥权让给欧洲。法国关于北约南欧司令应由欧洲人担任的主张,就遭到美国的断然拒绝,法国只好不重返军事一体化机构。第二,欧盟在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上进展缓慢。第三,欧洲国家在冷战后普遍裁减军费,在军事高科技方面明显落后于美国,对美国的依赖有增无减。
五、北约战略调整对欧洲安全的影响
(一)欧洲安全问题增多,但以美国为首的北约仍大体能控制局势。北约轰炸南联盟使欧洲的紧张气氛骤然回升,南联盟与某些周边国家、斯拉夫人与阿尔巴尼亚人之间的敌意加深,科索沃危机可能产生辐射效应。难民问题如得不到妥善解决,也会影响欧洲社会的稳定。但因北约与南联盟双方力量对比悬殊,俄罗斯无意卷入,北约成员国在对南动武及对付俄罗斯国内不稳定可能带来的挑战等问题上,有较为一致的立场,北约尚能控制局势。北约主导欧洲安全事务的格局短期内不会发生大的变化。
(二)北约与俄罗斯之间扩张与反扩张的斗争进入新的回合。俄本来就坚决反对北约东扩。随着北约不断进逼其认定的势力范围,尤其是不顾俄反对,向南联盟动武,使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降到最低点。北约扩张政策今后如何进一步在波罗的海三国、乌克兰及中亚国家上演,将是影响北约与俄罗斯关系的关键。美国搞北约全球化,公然蔑视联合国的权威,也使俄进一步认识到,北约是其重走大国之路的最大障碍。南联盟加入俄、白联盟问题,虽只是“和平恢复以后的事”,但唤醒了斯拉夫人“应当以有组织的团结来对付北约”的潜意识。围绕北约东扩及如何处理欧洲的具体安全问题,俄罗斯与北约的角逐呈升温之势。但俄国力虚弱,内部问题成堆,财政上需要西方输氧,特别是在以叶利钦总统为代表的改革派当权的情况下,俄罗斯与北约过招也会是有限度的。
(三)欧美安全利益的分歧增加。美国声称在欧洲、亚洲及其它地方,都有它的利益。而欧洲国家则把自己“有限的赌注”更多地放在欧洲,眼盯着波斯尼亚、阿尔巴尼亚或塞浦路斯等地的冲突不致影响到自己。美国从1993年起,就不断有人鼓吹搞北约全球化,以保卫所谓的西方“共同利益”。欧洲对此一直不太热心,因为“共同利益”很难界定。法国等欧洲国家并不反对在北约防区外采取军事行动,关键是它们不愿跟在美国人后面去作国际警察,不愿仅依美国利益行事,由美国一家说了算,欧洲只当亦步亦趋的角色。在科索沃危机中,希腊与意大利由于离危机点较近,怕引火烧身,态度就有较大区别。另外,欧洲抱怨美国太注重军事,美国批评欧洲削减防务开支。美国一直设法从面临弹道导弹扩散威胁的角度来建立北约的新战略构想。法国认为这是最糟糕的作法。一是这种威胁是否存在,尚待研究;二是忽视了北约的核威慑作用;三是建立联盟的目的,不是在于对没有任何目的性的技术潜在力量的存在做出回答。认为美国的这种选择既与美国内的政策辩论有关,也因为美有高技术优势,如以反导弹防务为重点来实现北约的现代化,那么美国必然在这个庞大的工艺技术系统内占据核心地位。美国公司将从中得到最大的好处,其它伙伴则只能分得一杯羹。欧洲国家认为,安全问题包括军事、政治、经济等多种因素。欧盟通过搞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把西欧联盟与欧盟合并,将在欧洲安全事务上发挥更大的作用。但美国一味指责欧洲不愿在先进武器上投资,以便与美国的新设备配套。特别是批评德国只“投入很少的资金”,“维持一支人数众多而效率极低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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