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中国成人教育发展的成就、挑战与路向——基于UNESCO学习型城市六大支柱的视角，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新世纪论文,成人教育论文,学习型论文,中国论文,支柱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7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2179(2013)05－0030－08
2012年11月，建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球学习型城市网络的国际咨询会议(International Consultative Meeting for Establishing the UNESCO－Global Learning Cities Network)在浙江杭州举行。会议期间，世界终身学习委员会副主席诺曼·朗沃斯(Norman Longworth)教授建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球学习型城市网络(UNESCO－GLCN)形成一套评价指标体系。不久，“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球学习型城市评价指标体系初步框架”(A Preliminary Framework of the UNESCO Global Learning City Index)便得以发布。该框架通过定性和定量指标，系统回答了为什么创建、用什么架构和如何创建学习型城市的问题。框架中有关学习型城市六大支柱的阐述，系统地回答了用什么架构来创建学习型城市。根据该框架，学习型城市的六大支柱分别是：
1.贯穿基础教育到高等教育的全纳学习：学习型城市采取基于终身学习概念的创新策略，通过提升技能、知识和理解力，将年轻学生和广大市民培养成为从学前到就业，都拥有积极价值和态度、自信、创造性的和起作用的公民；
2.充满活力的社区学习：学习型城市创建实施有助于把成人学习扩展至家庭与社区的策略，包括代际间的学习、成人识字、个人和家庭学习计划，以及建立公民无论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学习都能够实现学习需求的社区中心等；
3.有效的工作场所学习：学习型城市采用一系列学习措施提供21世纪所需要的技能与能力，以满足目前和未来的公共和私人工作场所对劳动者的职业要求，并确保广大劳动者的就业机会；
4.广泛应用现代学习技术：学习型城市鼓励使用所有创新的终身学习工具和技术，包括互联网、电子学习、自创学习、个人学习计划与材料、信息与通信技术、远程学习、多媒体学习等；
5.增进学习质量和成就：学习型城市要确保包括教师与管理者在内的人员获得高质量的继续专业发展、学习支持系统以及学习绩效与标准；
6.活跃的终身学习文化：学习型城市是这样一个场所：经常举行学习庆祝活动和学习奖励活动，通过学习节与学习咨询来激励公民相互学习和共同学习，并在城市的未来发展中起积极作用，人们的健康与幸福得到显著的提升(高志敏等，2013；Longworth,2012)。
学习型城市的六大支柱与成人教育密切关联。在第一个支柱中，包含了面向成年人的各层次、多类型的学历教育。第二、三两大支柱明显隶属于成人教育领域。第四、五、六个支柱在关照未成年人教育与学习的同时，尤其侧重于聚焦成年人的教育与学习。因此，学习型城市六大支柱为我们观察成人教育提供了系统的视角。我们也需要首先确认，成人教育是学习型社会建设的主体构成，必须在学习型社会建设视野中认识和定位成人教育的广泛价值与基础条件。本文拟基于学习型城市六大支柱的视角，来审视中国成人教育在新世纪以来所取得的成就，以及目前所面临的挑战，并对其未来的发展路向作出展望。
一、中国成人教育发展的成就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我国成人教育取得了突出成就，其展开的范围之广、规模之大、类型之丰、发展之快、收效之著，令世人瞩目(高志敏等，2008)。细究改革开放30多年来的发展历程，同其背后的教育理念变迁有着十分紧密的关联。改革开放第一个十年，由于我国经济社会建设和发展的需要与广大群众对科学文化知识的渴求，党和政府十分重视恢复和发展成人教育，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如大量文盲的扫除、农村成人文化技术学校的建立、青年职工的“双补”、干部教育稳步发展、成人高等教育的发展与创新(朱新均，2008)。但当时主要还是把成人教育看做是传统学校教育的重要补充，例如邓小平曾于1977年8月在科学与教育工作者座谈会上强调“教育还是要两条腿走路，就高等教育来说，大专院校是一条腿，各种半工半读的和业余的大学是一条腿”。1987年6月颁布的《国家教育委员会关于改革和发展成人教育的决定》进一步指出“成人教育是我国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与基础教育、职业技术教育、普通高等教育同等重要”。在第二个十年里，终身教育理念逐步成为成人教育的发展理念，人们逐渐把成人教育看做是终身教育主要的内在构成。1993年2月颁发的《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提出：“成人教育是传统学校教育向终身教育发展的一种新型教育制度，对不断提高全民族素质，促进经济和社会发展具有重要作用。”1995年3月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第一章第十一条规定：“国家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推进教育改革，促进各级各类教育协调发展，建立和完善终身教育体系。”到了第三个十年，特别是新世纪以来，学习型社会理念开始成为成人教育发展的新理念，人们开始更加关注各种形式的终身学习与成人学习，并引发出众多成人教育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的新领域与新命题。1999年1月颁发的《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提出了“基本建立起终身学习体系，为国家知识创新体系以及现代化建设提供充足的人才支持和知识贡献”的行动目标。2002年11月，中国共产党第十六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了“形成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奋斗目标。基于学习型城市六大支柱的视角，本文把中国成人教育在新世纪所取得的成就归纳为以下六个方面。
(一)成人学历教育层次有所提高
成人学历教育是我国成人教育的传统领域。在人民群众教育需求及其水平不断扩大与提高的背景下，成人教育已由原先的扫盲教育、文化补习教育、中初等教育扩展到高等教育、大学后继续教育等。仅2010年，全国共扫除文盲90.26万人，另有108.08万人正在参加扫盲学习；成人初等学校1.10万所，毕业生98.04万人，在校生86.58万人；全国成人高中654所，在校生11.50万人，毕业生9.02万人；全国成人中等专业学校1720所，招生116.11万人，在校生212.40万人，毕业生48.81万人；成人高等学校365所，成人高等教育本专科共招生208.43万人，在校生536.04万人，毕业生197.29万人；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学历教育报考965万人次，取得毕业证书62万人(教育部发展规划司，2011)。
新世纪以来，成人教育在学历层次方面还呈现出明显的高移化趋势。具体表现在，从2001年到2010年，全国在职人员攻读博士、硕士学位在学研究生数从892人增长到43.03万人，增长481.40倍；成人高等教育本专科在校生数从455.98万人增长到2010年的536.04万人，增长17.56％；成人中等教育(含成人初中、成人高中与成人中专)在校生数从239.92增长到286.90万人，增长19.58％；而成人初等学校(含扫盲班)在校生数从422.70万人减少到194.66万人，减少53.95％(教育部发展规划司，2002)。成人教育学历层次高移化进一步彰显了成人教育对于构建终身教育体系、创建学习型社会的重大意义和独特作用。
(二)社区成人教育趋向内涵发展
社区成人教育是我国成人教育的新领域，近些年呈现蓬勃发展的态势。我国从2001年确定了28个全国社区教育实验区开始，至2013年3月已有五批共115个城区(市)成为全国社区教育实验区，两批共68个城区(市)成为全国社区教育示范区。各地还利用现有的教育资源，扩展其功能，建立省级、市级的社区教育实验区，总量近300个(朱新均，2008)。它们成为全国发展社区教育的先行骨干力量。在社区教育实验与示范工作不断推进的同时，社区教育的内涵发展也日益提上了议事议程。对东部地区的全国社区教育实验区与示范区而言，情况尤其是这样。
社区教育内涵发展是社区教育在品质上的提升，主要表现为社区教育机构的服务能力建设、推进能力建设与整合能力建设。具体而言，其一是社区教育服务能力建设，体现为增强社区教育满足社区发展需求与个体终身学习需要的能力。课程是社区教育服务能力的重要体现。近几年来，社区教育各个层面一直把促进社区教育课程建设作为重点任务和努力方向，由浅入深，着力推展。2007年提出了加强社区教育课程建设的总体思路，2009年启动了首批社区教育特色课程评审工作。从评审情况来看，多数单位重视社区教育课程建设，共申报特色课程296门；在内容上，地域性的历史文化、民俗文化、民间工艺类的课程，卫生健康类、书画歌舞类、闲暇生活类课程，占了此次特色课程申报相当大的份额，凸显了社区教育课程建设的一大特色。其二是社区教育推进能力建设，体现为增强社区教育领导力与社区教育参与能力。政府层面上的领导力对于社区教育机构的成功至关重要。政府需要形成社区教育的长期规划，乃至法律保障，并为实施该规划提供充足、持续的资金。另一方面，社区教育机构还建立了多种平台以力求当地居民通过各种方式参与进来。其三，社区教育整合能力建设，体现为增强社区合作与社区教育资源有效利用的能力。从社区合作中产生的好处远远多于在建立和维持合作中产生的挑战。社区学校本身就是旨在减少利用社区资源障碍的场所和一系列合作关系。
(三)工作场所学习样态不断丰富
从业人员的岗位培训和继续教育是我国成人教育的重点领域。据不完全统计，2006年，参加各类培训和学历教育的企业职工共计9174万人次，占企业职工总数的43.7％；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在100多个国有大中型企业中开展“创建学习型企业”实验，并与20多个行业协会举办“中国培训发展论坛”(朱新均，2008)。2010年与2011年，以工作场所学习为主题的两次国际会议(即“第九届国际人力资源开发学会年会亚洲分会年会”、“第七届国际工作与学习大会”)先后在上海召开，工作场所学习开始引起人们的关注。
工作场所学习涵盖了多种成人学习样态：一是为了职业的学习，即从业人员的岗位培训和继续教育，旨在掌握该职业中所包含的必要知识与技能；二是在职业过程中学习，即根植于职工日常实践的学习，旨在增进个体完整的工作能力，以及一般的生活智慧；三是通过职业的学习，即进行团队能力建设，并且深入发展和该职业相关的方法与理论基础(Olesen,2006)。工作场所学习把学习主体——职工(人)作为理解职工发展活动的思维起点，强调以整体的视角看待职工发展，从而涵盖了职工学习发生的广泛过程。它远远超越了培训范畴，即开始扩展到了各类人员的持续开发与学习、生涯开发与管理、组织开发与组织学习等多方面，以及各种无固定形式的非正式学习。因此，工作场所学习已然作为教育学科的“新疆域”，成为学习型社会和终身教育体系建设不可或缺的内容，并对促进国民的终身可持续发展，实现我国从人力资源大国向人力资源强国转变的战略目标具有重要意义(黄健等，2011)。
(四)成人学习平台建设大力推进
在学习型社会建设过程中，成人学习平台是基础。广义上的成人学习平台可以理解为成人学习的各种场所、技术及其功能的结合。成人学习所涉及的场所、技术和相关功能的范围极其广泛：在场所上，包括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基地、公共体育设施、开放的教育(培训)机构等；在技术上，包括计算机会议、电子邮件、电视电话会议、文件共享、远程应用控制、扫描器和网络接入等。利用成人学习平台，学习者可以随时随地学习。狭义上的成人学习平台则主要是指以信息技术为载体的公共学习平台，即网上学习平台。
近年来，各地高度重视成人学习平台建设，我国成人学习平台建设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即以适应构建学习型社会需要，以学习需求为导向，不断拓展服务空间，为公民提供更加灵活、便捷、多样和更加个性化的学习机会，从而推进了终身教育及其体系的构建与发展。2007年8月，北京市西城区第二届市民学习周活动正式启动，并在全市率先推出市民终身学习积分卡制度。此次选取全区50所市民学校进行试点推广，2000名社区学员成为第一批学分制学员。每学时45分钟，学习20学时得1学分，学员每年底可持教育培训部门出具的学习证明，交街道市民中心学校统一办理学分登记。同时，那些累计学分多的市民可获相应奖励。上海学习网由上海市教委主管、上海远程教育集团承建。该网站2009年4月正式开通，2011年3月上线新版，采用360度学习支持服务体系，在学习目标导向、学习过程引导、学习全局管理、学习活动参与以及学习成果激励等多个环节，为学习者提供系统化的学习支持服务：如通过“活动—学习圈—讲座”立体化的学习互动体系，以主题学习为引导，凝聚市民的学习热情；通过“积分—证书—头衔”一体化的学习激励体系，为学习者学习成果评定提供支持，并通过“个人护照”来陈列、展示其学习成果。目前，上海学习网上资源总量已达15T，注册人数200万，总访问人次3个亿。
(五)成人教育工作者趋向专业化
在学习型社会建设过程中，成人教育工作者是关键。在队伍建设方面，我国建设了一支由专职教师、兼职教师、志愿者、终身学习推进员等组成的成人教育工作者队伍，为学习型社会建设工作的开展提供有力的人力资源保障。从上海的情况来看，近几年建立了一支由近4万人组成、专兼职结合的社区教育教师队伍，其中尤为重视专职队伍建设。2009年，上海市社区学院的专职教师总数248人，社区学校专职教师总数1014人，合计1262名。从队伍的学历结构来看，社区学院专职教师以拥有本科和硕士学历为主，社区学校专职教师学历结构以本科和大专为主；从队伍的从业年限情况看，社区学院专职教师从事社区教育工作3年以下的，约占总数3/5，而在社区学校，这个数字约为1/3；从队伍的职称结构看，社区学院高级职称者和中级职称者所占比例约为20％和60％，而社区学校高级职称和中级职称者约为10％和60％(黄健，2010)。
2012年10月12日，《成人教育培训工作者服务能力评价》(国家标准编号GB28914－2012)正式发布。该标准规定了成人教育培训工作者的职业道德与专业资格要求、培训过程实施与管理能力、培训教学能力、培训质量管理能力及相应的评价内容，适用于对成人教育培训工作者服务能力的评价。该标准还规定“从事成人教育培训工作的专职教师和管理工作者应当取得相应的教师等职业资格”，并把“成人教育培训师”资格和“成人教育培训管理师”资格列为专业资格，作为教师职业资格的补充。同时，各地还努力为成人教育专职教师建立专门的职称晋升通道。2011年5月实施的《上海市终身教育促进条例》“第二十条”明确规定：“从事终身教育工作的专职教师应当取得相应的教师资格。政府有关部门应当根据终身教育培训机构的性质，将从事终身教育工作的专职教师的职务评聘纳入相关行业职务评聘系列。社区学院、社区学校专职教师的职务评聘，可以在教师职务系列中增加设置相应的学科组，参照国家教师职务评聘的相关制度执行。从事终身教育的专职教师在业务进修、专业技术考核等方面与相应的专业技术人员享有同等权利。”(上海市第十三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2011)此外，该条例还对成人教育兼职教师资格作出了相应的规定。
(六)终身学习文化营造引起重视
在学习型社会建设过程中，终身学习文化是灵魂(叶忠海，2013)。学习型社会建设同终身学习文化有着相互促进、相互激励的密切关系：终身学习文化孕育学习型社会，学习型社会激励终身学习文化。终身学习思想在我国古代文明中十分突出，成为五千年中华文明生生不息、源远流长的传承动力，其观念之深固，形式之多样，爆发的创造力之巨大，使中国文化历久弥新。终身学习文化的营造为学习型社会建设持续注入生命力与成长力。我国在营造终身学习文化的过程中，既重视继承和弘扬中华文化的优良传统，又重视吸收国外文化的有益成果。近年来，我国尤其重视通过多种途径和方式强化终身学习理念的宣传舆论，如举办区域性的“全民终身学习周”，组织区域性的“全民读书活动”，建立区域性的“终身学习网站”，利用电视、广播、报纸、期刊等新闻媒体，召开“终身学习文化”的学习研讨活动，结合奥运会、世博会、国际艺术节等各类国际文化活动，举办广场文化活动等等(叶忠海，2005)。
二、中国成人教育发展的挑战
中国成人教育在新世纪以来取得了一系列新的成就，也面临着诸多问题和挑战。在此，同样基于学习型城市六大支柱的视角，将之归纳为如下六个方面。
(一)成人教育办学特色缺乏
长期以来，成人教育几乎被等同于成人高等学历教育，忽视学历教育以外的，适应性更广、涉及面更宽、社会需求量更大的成人教育活动。能够体现成人教育特色的各种高层次岗位培训、大学后继续教育发展的缺失，以致不能形成特色和亮点，亦使成人教育本应有的功能、作用一直被丢失与被遮蔽。另外，即使是学历教育也主要按照普通教育的路线行进，导致成人教育在培养人才过程中没有或很少能够显示出其应有的特点和特色，最终影响到其功能的充分发挥、价值的充分彰显，亦导致成人教育整体常常会面临发展受挫、地位不稳的尴尬。(高志敏等，2008)
(二)社区学习取向有待强化
伴随着终身教育趋向终身学习、成人教育趋向成人学习，社区教育亦开始趋向社区学习。换言之，以教育者为主体的时代逐渐式微，以学习者为主体的时代逐渐浮现(林振春，2008)。这些新的提法不只是“创造”了一些新的教育词汇或教育形态，而更是试图“营建”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和新的生活态度。显然，这是一种公众文化建设或公民养成意义上的生命自觉。社区学习的意蕴在于，它体现的是一种大学习观，即学习场所不限于学校和教室，学习资源不限于书本或教材，学习主体不在于教师，从而突破了小学习观对学习场所、学习资源和学习主体的传统认知和刻板印象。然而，小学习观在近些年的社区教育领域中，依然很有市场，其影响甚至有增无减，从而使得社区教育领域中一系列亟待探讨的、事关事物本真意义与实践创新意义共存的新命题、新议题至今无法引起足够的重视，如社区教育项目或社区学习科目的整合、社区精神培育、公民意识养成、学习作为生存方式、学习作为生活方式、学习主体意识养成、学习需求测定、学习目标确认、学习计划设计、学习过程控制、学习能力开发、学习资源利用、社区社团学习、协同学习、自我导向学习等。
(三)工作场所学习推动乏力
工作场所学习的开展，离不开多方力量的推动。从实际情况和要求来看，政府介入和行政推动当占据主导地位，除提供人、财、物、信息等方面的支持外，还提供政策和法律保障。相对于政府行政推动力量，学术研究单位与实务办理单位构成了另外两支重要的推动力量。学术推动力量主要包括高等教育机构中的相关研究系所，以及各种与工作场所学习相关的学术团体。实务推动力量主要指职工所在的企事业单位和部门。对于工作场所学习的推动而言，所遇到的问题，不仅在于所有这些力量各自还都甫将工作场所学习命题提上议事日程，而且还在于它们之间缺少有机的联系，难以形成工作场所学习的推动网络。例如，校企合作近年来仍然是在职教育发展过程中的老大难问题，包括如何强化政府在校企合作中的组织、引导和推动作用，如何加大校企合作的广度和深度，如何充分发挥企业在员工在职教育中的重要作用，等等。
(四)学习资源使用效率不高
成人学习资源建设是学习型社会建设的关键问题之一。没有相当数量和质量的成人学习资源，成人学习平台就成了无米之炊，无源之水，难以为继。然而，当前对应当建设什么样的教学资源，显然还缺乏相应的技术规范和标准。这是因为当下的成人学习资源建设往往只聚焦具体的内容，而对教与学的组织形式以及相应的特点还缺乏深入的研究，也就是说，人们对于成人学习资源应该具有哪些特性，应该建立怎样的技术标准，应该如何科学使用这些学习资源等还没有予以足够的关注和重视。同时，也缺乏对学习资源的使用评价，不注重使用效果，因而导致教学资源的使用效率难尽如人意。此外，由于各方建设者之间缺乏交流和借鉴，部分的精品学习资源没有得到充分的共享和重用，以致成人学习资源内容凌乱，大量的低水平重复开发，浪费人力和物力巨大。
(五)成人教育教学质量旁落
具体表现为把成人教育仅仅当成是一种创收手段，过分看重经济效益，忽略社会效益，由而旁落了成人教育的教学质量，也旁落了自身物力资源、人力资源的积淀与打造，如师资队伍建设、课程开发与实施等。在此背景下，面临普通高校连年扩招和职业学院、民办学院、二级学院等各类高职院校的迅速发展，以及全日制本科教学水平评估工作的展开，许多高校对成人教育的应有关照随之降低到最低水平，其资金投入和教学资源使用亦有明显削减，使得可供成人教育使用的教学设备、教室、宿舍等资源相应紧张，师资力量也更加紧缺。由之，在一定程度上压缩了成人教育的发展空间，甚至进一步影响到了成人教育之教育、教学质量的稳定与提升。(高志敏等，2008)
(六)成人教育社会认知不足
我国有着悠久的成人教育传统，但是“成人教育”这一概念因为种种原因，其社会的传播度与接受度、民众的理解度与实践度，在近年来依然还没有达到理想的水平。尤其令人堪忧的是，在某些特定的时空情境里，少部分人对之还存有很大的不解，乃至很深的曲解(高志敏，2008)。改革开放之初，可以说成人教育主要是一种类正规教育。也就是说，当时人们主要是从学校教育、小教育概念的视角来理解和呈现成人教育内涵，进而也就势必更多地指向对于成人的学历教育。引入终身教育思想之后，对成人教育的理解相比原来的类正规教育概念扩展了不少，它把面向成人的各种非学历教育也纳入进来了。在终身学习时代，需要更多关注成人学习主体，关注成人学习者的能动性和自我规划，关注成人学习的多样性。如今，成人教育早已不像原来那样局限于类正规教育了，但是，对于成人教育的社会认知，却往往还停留在类正规教育的层面上，俨然少了对于这个领域深度与广度的确切把握。
三、中国成人教育发展的路向
新世纪中国成人教育发展所取得的成就是中国成人教育未来发展的资源，其所面临的挑战则是未来发展的空间。基于新世纪中国成人教育发展所依托的资源和所面对的空间，我们尝试对其未来路向作出以下六个方面的展望。
(一)以学习者为中心凸显成人教育特色
成人教育的主体，无论是教师还是学习者，都是成年人，他们之间处于多重的、独特的关系系统之中，并在教育活动中发生交互影响。从这个意义上说，成人教育的开展不能不考虑成人发展的可能性与现实性因素，以精心设计有利于成人发展的各种活动。具体而言，一方面，成人教育要进一步突破“以教为中心”、“以学校为中心”、“以学历为中心”的传统思维模式，真正树立起“以学为中心”、“以成人(学习者)为中心”的新型教育理念；另一方面，成人教育必须回归丰富的成人生活世界，走进缤纷的成人精神家园，即通过深入了解广大成年民众在其职业生活、家庭生活、社区生活、物质生活、精神生活、人际生活、情感生活等方面的真实境况与现实问题，以此洞察和探获成人教育改革与发展最为真切的现实依据(高志敏等，2008)。
(二)以现代社区教育理念强化社区学习
现代社区教育概念的出现，并非意味着它同传统教育形态的分隔，而恰恰是要通过强化学校同社区的关联度来扩展或转化传统教育形态的职能(张永，2011)。当漂亮的学校建筑不仅是教育儿童的地方，而且是一个社区活动、社区学习中心时，社区教育就孕育而生了。相应地，社区教学点、社区学校或社区学院并不仅仅是一种新的教育实体，而更是把社区教育的价值和原则付诸实施的一种实践模型。社区教学点、社区学校或社区学院的有效运行需要所有社区成员的紧密合作。这种紧密合作的基础在于：个体、企业和公私机构等所有社区成员，都能主动承担起事关社区全体成员的教育责任和学习责任；所有社区公民都有权利和义务参与事关其生活与劳动、健康与幸福的决策和实施过程；社区学习是一个主动的过程；社区学习是一个终身的过程。因此，现代社区教育理念要求对社区教育的实体化倾向有所限制，以避免产生新的教育分隔，压缩社区学习的时空。
(三)以法规制度建设保障工作场所学习
政府应加强统筹与推进有关工作场所学习条件的制度建设，通过制定法规和制度来引导和规范各种工作场所学习途径。学术研究单位应通过相关研究，推动政府关于工作场所学习的法规制度制定，达到通过法规制度来完善工作场所学习的目的。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等作为实务办理单位应本着资源共享、逐步推进、共同发展的原则，协助政府加强统筹与推进工作场所学习的各种途径，实现各个单位向所在社区开放，社区内的公共教育设施(如科技馆、图书馆、文化宫、文化馆、电影院及公园等)向居民开放，社区内的各个单位之间相互开放各种图书、运动场地、会议室等。实务办理单位的组织管理者应尽可能创造条件和健全机制，把各种工作场所学习途径充分、有效地开发并利用起来，使之转化为工作场所学习活动的有效载体。
(四)以学习平台联结提升资源使用效率
随着我国信息基础设施不断改善，网络技术不断发展，计算机应用日益普及，我国建立全国远程教育网络已经成为现实。为了适应构建学习型社会的需要，我们需要不断拓展成人学习平台的服务空间，为公民提供更灵活多样和个性化的教育项目或学习科目。同时，通过各种层次、各种渠道的成人学习平台“一体化”策略，改变过去“独立”作战、相互碰撞、冲突的局面，实现成人学习资源的重组和整合，为学习者利用学习资源提供更为便捷、实在的服务。另外，还要以成人学习资源的使用促进成人学习平台的建设，在资源的应用中发现问题并加以改进。因此，成人学习平台的建设要与成人学习资源的使用结合起来一起研究，通过使用了解需求、引导需求，建立起成人学习资源使用的反馈机制和评价体系，不断改进成人学习平台的适用性。
(五)以队伍发展带动成人教育品质提升
成人教育工作者队伍发展是提升成人教育品质的关键。近年来，我国在成人教育工作者队伍建设方面取得了一些成绩，但仍与社会及成人教育自身发展的需求不相适应，因此推动成人教育工作者队伍发展迫在眉睫。具体而言，成人教育工作者队伍发展应从以下两方面加以努力。其一，进一步加强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与成人教育事业发展之间的双向互动。我国已有一批高校拥有成人教育学专业硕士、博士学位授予权，这些高校也已成为培养高层次成人教育学专业人才的重要基地。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与成人教育事业发展之间存在着互动的关系：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的价值在于推动成人教育实践的发展，扩大充实成人教育领域的专业人才队伍；成人教育事业发展通过提供问题资源和吸收专业人才，反过来也有助于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工作的拓展与深化。其二，进一步加强成人教育工作者的工作场所学习。在构建终身教育体系、建设学习化社会的时代背景下，每一个成人教育工作者都应成为终身教育、终身学习的倡导者，更应成为终身教育、终身学习的践行者。
(六)以成人教育专业认知滋养社会认知
对“成人教育”这个术语的认知，典型地存在着社会认知和专业认知之别。这两种认知之间存在着互动的关系，但经常会此消彼长，出现不一致的情况。而成人教育观到底是什么，则是成人教育学科建设的基本问题，也是成人教育社会认同程度的重要表征。成人教育社会认知不足，不利于终身学习文化的营造。营造活跃的终身学习文化亟待成人教育专业工作者通过对成人教育现有社会认知状态的反思，揭示其合理与局限之处，在此基础上提出重建思路，以期对成人教育学科建设奠定社会认同基础。就成人教育的本质特征而言，它处在与社会、经济、科技、文化等领域的最佳契合点上，是社会、经济、科技、文化发展的重要力量；它处于“教育过程的正常顶点”，是终身教育的“火车头”，在构建终身教育体系、创建全民学习的学习型社会进程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作用(高志敏等，2008)。
总之，展望未来，中国成人教育发展将主要覆盖教育机构学习、社区学习、工作场所学习等三大领域，将主要关涉技术应用、品质提升与文化营造等三大议题。由此，成人教育领域内在的复杂性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领域复杂性，一是机制复杂性。所谓领域复杂性，是指目前对于成人教育的结构和重心没有统一的看法，多种观点众说纷纭。所谓机制复杂性，是指各领域之内和之间、各议题之内和之间，以及不同领域与不同议题之间的关系所呈现的复杂性。这些复杂性将伴随中国成人教育的未来发展，并考验着中国成人教育工作者的思想智慧和实践水平。
［收稿日期］2013－08－12 ［修回日期］2013－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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