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积累：中学优秀校长成长研究的新视角，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校长论文,优秀论文,新视角论文,中学论文,资本积累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促进基础教育质量全面提高，全面实施素质教育需要一批懂教育、遵循教育规律的优秀校长。优秀校长一定是在某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这就要求研究者要将优秀校长研究置于一定的背景和校长成长的全部实践之中。现有的校长研究主要是校长专业化视角，即从素质、角色、胜任力、领导力等多个角度静态地揭示校长职业的要素性特征，但却没有揭示出校长成长过程特征，不利于整体理解校长成长的历史性、复杂性。我们认为，从资本积累角度进行研究，能够揭示其成长过程的整体性、建构性和历史性，对培养教育家型优秀校长和学校发展具有重要价值。
一、资本范畴的演化及其在校长研究中的运用
(一)资本范畴的演化
“资本”最初是经济学里的一个核心概念，是古典经济学中资本、土地、劳动三大生产要素之一。20世纪60年代，舒尔茨提出“人力资本”概念，认为人力资本是“凝聚在劳动者身上的知识、技能及其表现出来的能力”。①人力资本范式由于其解释力而被广泛应用于许多学科中。但人力资本概念也有其局限性，其理论是建立在“经济人”假设基础之上的，它片面强调了人作为理性的经济人通过对自己的投资追求自身经济利益以及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事实上，人是作为社会性的人存在于一定的文化环境中，人是在具体的社会文化环境影响下成长起来的，人不仅追求自身利益，同时也要为所在的团体做出贡献，人不仅具有物质欲求，还有更高的精神追求。这些新的变化显然超出了人力资源的解释范围。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经皮埃尔·布迪厄(P.Bourdieu)、詹姆斯·科尔曼(James Coleman)、罗伯特·普特南(Robert D.Putnam)等人的研究和推动，社会资本概念已引起广泛的重视，并进入许多学科的话语体系。美国社会学家科尔曼对社会资本进行了系统的理论分析，他认为：“社会资本是个人所拥有的表现为社会结构资源的资本财产，由构成社会结构的要素组成，主要存在于人际关系和社会网络之中，并为结构内部的个人行动提供便利。”②科尔曼发现，个人社会资本的丰富程度与个人参加的社会团体数量、个人的网络规模、个人社会关系异质性程度等密切相关。布迪厄指出，行动者占有社会资本的数量既依赖于行动者可有效利用的网络规模的大小，也依赖于他所联系的每一个人利用权力占有的资本数量的多少。③在众多研究者的推动下，社会资本作为一个重要的经济社会学课题广泛应用于社会经济问题的研究。
布迪厄在提出“社会资本”的同时也提出了“文化资本”。由于经济主义的影响使人们倾向于认为只存在经济资本，但是布迪厄指出，只有引进资本的所有形式才能理解社会结构及其功能。因此，除了经济资本，还应该引入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在三种资本中布迪厄更关注文化资本对现实社会结构的影响。文化资本是“指一种标志行动者的社会身份的，被视为正统的文化趣味、消费方式、文化能力和教育资历等的价值形式”。④文化资本的主要效用在于给个体带来超常价值。它能为拥有文化资本的个人提供物质利益和符号利益等多方面的庇护。按照布迪厄的观点，文化资本有三种存在状态：身体化状态(如长久地附着在个体思想和身体中的性情)、客观化状态(如电影、图书、器械等)、制度化状态(如学位证书)。⑤文化资本由学校系统或家庭传承下来，不仅体现出了与经济资本的相似性，而且极具隐蔽特征。文化资本理论极大地拓宽了资本理论的范畴。
借鉴汪丁丁对资本的归类，⑥本文认为资本的演变经历了“物的维度”、“人的劳动价值的维度”、“社会关系的维度”和“精神生活的维度”。“资本”概念与“社会”、“文化”结合，“资本”变得人情化、网络化、关系化、政治化、人格化，使得资本积累与个人发展关系更加明朗，这为优秀校长的成长研究提供了理论视角。
(二)新资本理论在校长研究中的运用
在教育中运用最多的“资本”概念是“人力资本”。有学者把校长人力资本内涵确定为“校长掌握现代科技知识和管理知识、具有的经营才能和创新能力”。⑦而“社会资本”概念的引入，有助于拓深对校长的研究。有学者认为校长社会资本是嵌入于校长人际关系网络中的，以信任、权威、义务和期望表现出来的一种资本，它能提高校长获得稀有资源的能力和管理能力，是一种生产性资本。⑧也有学者从资本的功能角度研究校长社会资本，认为校长社会资本是校长在其所处的社会网络中，通过社会联系所能汲取的社会资源，并由此获益的能力。⑨这些研究为我们进一步深入研究校长社会资本积累机制奠定了基础。
而文化资本概念也非常有助于校长研究的深入。有人认为校长文化是校长在经营学校过程中，办学理念与管理实践相结合而形成的充分体现校长个性的制度文化和组织文化。⑩也有人认为校长文化在外延上包括校长的精神境界、价值取向、品德修养、人格魅力等。(11)但这些研究往往把校长文化和校园文化混为一谈，不能廓清校长文化资本的研究问题的界限，无法体现出文化资本个体性特征和资本积累的过程特征；同时，静态分析优秀校长具备的素质特征和文化品质，忽视了对这些品质形成的文化背景和生成过程的追踪研究。
我们认为，把新资本理论应用到优秀校长成长过程的研究，既具有理论的可能性，也有实践的基础，既可以彰显新资本理论的实践价值，也可以为研究校长成长过程提供全新视角。
二、优秀校长成长过程的资本要素
“资本是积累的劳动，……资本是一种镶嵌在客体或主体的结构当中的力量，也是一种强调社会界内在规律的原则。”(12)校长通过教育管理、交往、文化实践活动不断积累具有增值性的个性化的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校长成长过程就是其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的形成和积累过程。
(一)校长成长过程的资本要素
1.校长人力资本及其积累。校长人力资本是校长成长过程中主要资本之一。校长人力资本可以从校长角色和知识技能两个角度把握。校长角色：即教育者、领导者、管理者三种角色；(13)知识技能：即三种角色应该具有相关的知识技能。因此，我们把校长人力资本界定为校长作为教育者具备的教学知识和技能，作为领导者具备的领导智慧和技能，作为管理者具备的管理知识和技能的总称。校长在其成长过程中，其人力资本是通过其接受的学校教育、管理专业实践(如担任教导主任、副校长等职务)、学校管理培训(如校长培训)以及自我研修等途径积累的。校长受教育年限、学历、技能证书、健康状况等是校长人力资本外在表现之一，这是我们定量分析校长人力资本的主要依据。(14)校长人力资本积累除了管理经验积累外，特别需要各种适应性专业化培训。
2.校长社会资本及其积累。校长社会资本研究关注校长与不同群体互动的价值。校长社会资本是校长在教育场域中的位置以及由此产生的信任、权威和权力。校长社会资本的积累，需要校长依托自身人力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的原有存量，投入一定物质、时间和精力来提高网络密度和层次、扩大网络范围，最终强化校长的身份、地位、权威。校长拥有的社会头衔数量和等级、校长网络密集度和等级、校长在校内外被认可度是校长社会资本的外在表现，也是定量分析校长社会资本存量的着力点。校长社会资本在校长成长中具有合法性和合理性。
3.校长文化资本及其积累。校长文化资本是指校长在不同的成长阶段、在不同的场域中通过学习、模仿、体验形成的，内在于校长身心之中的个体文化模式及其外在表现，是校长在精神层面的价值体现。校长文化资本包括内在稳定的价值倾向、外在的行为习惯和文化产品，以校长作品、文凭、学衔为其符号特征。校长文化资本形成是长期积淀的结果，它来自于校长与环境(包括早期的家庭文化环境、学校教育、工作环境和社会环境)的互动。
(二)校长成长过程的三种资本的关系
马克思认为，“不管个人在主观上怎样超脱各种关系，他在社会意义上总是这些关系的产物。”(15)布迪厄把这种客观关系发展成一种场域理论。“一个场域可以被界定为各种位置之间存在的关系的一个网络(Network)。”(16)场域是人类实践的产物，反过来它又塑造着人类的实践。校长作为一个教育行动者，他主要在教育场域中从事实践活动。校长文化资本、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都是在具体的场域中通过校长实践活动形成的。校长通过教育和管理实践形成其人力资本；通过交往实践形成其社会资本；通过文化实践形成其文化资本。三种资本在实践上的统一性决定了他们在实践意义上的同构性。这种同构性集中体现为三种资本积累需要可以相互支持和转化。
第一，校长人力资本的积累离不开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校长的专业知识、领导能力、管理技能的提高需要投资人力资本，投资的主要途径是通过教育和管理实践。教育和管理实践不是发生在瞬间平衡不连续的空间，因为校长所处的教育场域是历史性生成的结构化了的关系世界。校长的实践活动必然受制于他所处的文化世界和关系世界。校长人力资本积累主要通过校长在教育场域中获得有价值的知识、技能，而要从教育场域中获取复杂、抽象的知识和技能，校长必须凭借一定的文化资本去理解周围客观世界中的历史和文化，解构所处场域的文化符号，进而从这些文化符号中获取有价值的信息，用这些信息提高自己的领导和管理能力。此外，校长文化资本积累还需要校长提高自己的知识广度和深度，这需要校长凭借一定的社会资本处理好与上级、教育专家、同事、社区等各方的关系，获得他们的信任和信赖，与他们交流沟通，达到开阔自己眼界，习得新知识、新技能的目的。
第二，校长社会资本的积累离不开人力资本和文化资本。校长社会资本是在教育场域中所处的位置以及由此产生的信任、权威和权力。校长在教育场域中的位置不是静态的，而是处于不断变化的动态生产过程中。所以，校长社会资本是一个动态的概念。在交往中，校长总是在设法提高自己位置等级和该位置与其他位置关系的密度，即积累自己的社会资本。在此过程中，校长人力资本和文化资本发挥着重要作用。其一，校长人力资本有助于校长社会资本的形成。校长利用自己的人力资本构建社会资本的过程实质上是用自己的知识、技能推动学校和教育发展，进而带动一定范围内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并得到公众认可的过程。校长的社会贡献得到公众认可是校长获得相应社会位置的关键。此外，较高的人力资本存量能提高校长识别信息的能力，保证社会资本构建过程中的科学性，提高构建社会资本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其二，文化资本的身份认同效应为校长社会资本建构提供文化基础。校长只有理解所处领域的历史文化和群体价值观念，占有具体的文化资本，才能获得与社会群体交往所必须的共同身份认同符号，进而融入具有某种文化特征的群体之中，为个人积累社会资本提供文化基础。
第三，校长文化资本的积累也离不开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其一，校长人力资本的积累可以内化为文化资本。校长人力资本是校长通过接受教育和教育实践形成的知识、技术和能力。这些知识和技能经过历史地积累内化为校长无意识行动和性情倾向时，人力资本就演变成文化资本。人力资本提高也有助于校长更好地理解、学习与借鉴不同群体、层次的优秀文化成果，从而加速自身文化资本的积累。可见，校长文化资本存量表现出校长人力资本积累的历史轨迹和存量。其二，社会资本影响校长文化资本积累。文化资本主要以身体化形态为主，这种文化资本“无法像钱、财产权、甚至贵族头衔等能通过馈赠、购买或交换即时性地传递。”(17)但可以通过和教育专家、上级领导、同事、朋友沟通与交流，吸收他们文化优势，确证自身文化的价值，提高并拓展自身的文化影响力。校长积累社会资本越多，他的网络层级就越高，网络的区域就越广，接触的各类文化就越丰富，文化资本积累的速度就越快，文化的影响力就越大。
三、优秀校长资本积累研究对学校持续发展的意义
校长作为学校的一种核心资源和第一资本，对学校的发展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研究校长资本积累过程，对学校的整体发展和持续发展具有重要价值。
(一)校长人力资本积累有助于提高学校办学效益
学校发展总是面对的各种约束条件复杂多变。优秀校长丰富的教育教学专业知识和经验使得他们深谙教育教学规律，能按教学规律实施素质教育，提高教学质量，促进学生全面发展；其次，优秀校长凭借自身拥有的学校管理知识、技能和经验，适时进行组织变革，优化内部结构，使学校组织更加具有灵活性和柔性，以有效应对内外环境变化的调整；最后，优秀校长利用其先进办学理念和高超的领导能力能够有效协调学校一切可用资源，引领学校走向一条特色的、卓越的发展之路，这就避免使学校陷入同质化发展模式，在同类学校中始终保持非均衡优势。可见，校长人力资本的积累能够提高校长的领导能力、管理能力和学校的办学效益。
(二)校长社会资本积累有助于学校获取各种社会资源
学校场域与其他社会场域之间的关联度是学校社会资本的集中体现，它影响学校获取发展所必需的政治资源、经济资源和文化资源。学校社会资本扩大主要依赖于校长社会资本开发和利用。在校内，校长与教职员工之间互相理解、支持和紧密合作，构建学习共同体、关怀共同体、探究共同体等，共同体是由于自然的意愿而结合的，并对一套共享的理念和理想负有义务的个人的集合体。(18)在校外，校长利用自己的社会名望、信誉、影响力，获得上级的信任和支持，加强与社区、政府、同类学校等合作，获得不同类型资本所有者信任和支持，充分发挥校长社会资本的吸纳功能和凝聚作用。
(三)校长文化资本积累有助于学校获得持久的发展动力
校长作为学校领导者，随着文化资本的不断积累，文化修养和道德修养逐渐达到较高的层次，产生引领学校发展的内在持久力量。首先，校长高尚的道德修养所形成的人格魅力能够感染师生，使师生们高度认同校长的决策。其次，校长先进的办学理念和科学的办学思想保证学校发展不偏离正确的方向，引领学校走向特色办学的道路。最后，校长的创新和进取精神能够使学校有效破解发展过程中的问题，突破固有发展模式的模式，为学校持续发展提供新理念、新理论、新方法。
注释：
①西奥多·W.舒尔茨.人力投资——教育和研究的作用[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1.
②Coleman J S.Foundations of Social Theory[M].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0:302.
③⑤Pierre Bourdieu.The Forms of Capital.In John G.Richardson(Ed).Handbook of Theory and Research for the Sociology of Education,Westport,Conn.,Greenwood,1986:241,17.
④张意.文化资本[A].//陶东风，等.文化研究(第5辑)[C].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267.
⑥汪丁丁.资本概念的三个基本维度——及资本人格的个性化演变路径[J].哲学研究，2006(10):22-26.
⑦袁小平.校长人力资本及激励约束机制的选择[J].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4(7):47.
⑧安雪慧，颉俊祥.校长社会资本对农村普通高中教育资源配置的影响[J].上海教育科研，2008，(2):13-15.
⑨邵奎燕.社会资本视域下校长对学校发展影响的个案研究[D].东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06:11.
⑩于丽华.校长文化传承与学校文化形成[J].现代教育管理，2009(8):76.
(11)乔幼轩.弘扬校长文化，促进文化治校[J].决策探索，2007(1):71.
(12)(17)包亚明.文化资本与社会炼金术[C].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189，192-193.
(13)M.Speck.The Principalship[M].Prentice-Hall Inc,1999:33.
(14)校长对学校的贡献、校长的工资、奖金报酬、教师对校长各种能力的评价也可作为考察校长人力资本存量的依据之一，考察这些指标在具体操作中会有种种约束。
(15)卡尔·马克思.资本论[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5:4.
(16)皮埃尔·布迪厄.实践与反思[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134.
(18)托马斯·J.萨乔万尼.校长学——一种反思性实践观[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4:90-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