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族源性女神母题的文化阐释,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国论文,文化论文,性女论文,神母题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世界的神圣来源是什么?人类如何起源?这是人类自有初步的思维能力之时即不懈追问与探寻的基本命题。而神话时代关于起源命题的虚拟性讲述与奇幻性诠释,则更多地将二者融合起来,并且常常成为一个民族对其渊源最有认同感的表达式。在这一世界性的表达式中,女神母题是极其重要的因素之一,它不仅呈示了人类社会由母系制渐变为父系制的历史真实,而且寓含着世界(宇宙)与人类有共通的某种起源模式。由此,我们以中国56个民族具有代表性的族源神话为对象,运用比较神话学和母题分析等方法予以考察,从中归纳出典范意义的女神母题,并尝试对其作出科学的文化阐释。
一、中国族源性女神母题的类型
中国56个民族丰富多彩、弥足珍贵的族源神话,如同来自太古时代的星光,朦胧、神秘而又充满生机。当细致、深入地探讨这些神话的内在意蕴时,我们发现面对的是一个多棱角的文化复合体,在极其深刻的层面上透露着中国文化诸多本源性的表象与特质。族源性女神母题即为其中一例。从各民族近600篇代表性族源神话中(事实上,在我国20世纪末陆续出版的《中国民间故事集成》里,这个数字显然微不足道。但作为一种选本性研究,只要注意其代表性,也是足证的。而且要对集成的全部资料给予关照,已不是一篇小论文所能负载),发现40个民族的58篇含有典范性的族源性女神母题,这些母题直接讲述女神对民族起源的决定意义,而且不同民族的女神信仰,折射出大异其趣的民族个性。族源性女神母题在世界各国各地区民族的神话体系中也大量存在。从美国著名民俗学家史蒂斯·汤普森对世界神话较为全面的母题分类中,我们大略将以下一些相关母题与族源性女神母题对应起来:A20造物主的起源、A240月神、A500半人半神和文化英雄、A610宇宙由造物主创造、A1010洪水、A1020从洪水中逃脱、A1090世界灾难其他母题、A1210人由造物主创造、A1270原始的(最初的)人类夫妇等。其中,A为汤普森母题分类法给定神话母题的代码。后接数字为神话母题的具体编号。依据吕微先生的功能性母题理论,[1](P1-43)我们将族源性女神母题按其功能分为4个亚型:
1.大地女神母题 在人类原生态神话中大地总是作为蕴育万物的女神出现的,希腊神话中的女神盖娅、巴比伦神话中的女神伽·图姆·达格、凯尔特神话中的女神丰饶三联神、中国神话中的女神女娲等莫不如此。作为族源性女神母题,大地女神母题直接表明了她与人类的渊源关系,即大地创造和孕育了人类。汉、珞巴、门巴、哈尼等民族的族源神话中包含有许多典范性的大地女神母题。这一母题所在的代表神话是珞巴族神话《天和地》,[2](P120)它叙述了天与地结合蕴育了珞巴族始祖阿巴达尼,从而繁衍了珞巴族。珞巴族的其他神话,如《肯库》(混沌初开之时,有一怪物名叫肯库,她生下泥球样的名叫禅图的乌佑,禅图又生下珞巴族的祖先阿巴达尼,禅图垂死化生,创造万物,以供阿巴达尼创造的人生存)、《天父地母和宁崩阿乃》、《太阳为什么那样红》等都直接讲述了大地女神生产与养育人类的故事。另外,门巴族神话《创世说》将创世与造人两大母题结合在一起,讲述两位男神兄弟拉旺布加钦与拉旺布拉钦倍感创世前的孤独,就用法棍在大海里搅拌,结果搅出了太阳、月亮以及装有太阳火种的陶罐,数千个小天神围绕着陶罐鞠躬。时间一久,他们化作天上无数的星辰。天神兄弟劝说太阳和月亮结婚,他们光芒照耀着大地,天和地于是结婚生下了草、树、人和动物。这篇拥有宏大视界的原生态神话将人类起源与宇宙形态融为一体,古朴博大,为大地女神创造人类和万物寻找了神圣的理由,较其他神话更具有哲理意味,而对于当代理论物理科学家而言无疑是一束蕴藏有宇宙秘密的神奇之光。哈尼族神话《它朋然夏阿玛》(凡未标注出处的作品,皆与此同)[3](P27)认为,女神它朋然夏阿玛被一阵奇妙的风吹得全身都怀了孕,后来生下77种飞禽走兽和人。这些民族的神话都含有类似的大地女神繁衍人类的功能性母题。显然,上述神话都比较古老,自然与人的关系仍处于主导地位,大地的女神身份主要由其蕴育万物的特性所赋予,而人类则从生存繁衍的基本需要中以恋母式的情怀来崇拜作为女神的大地。依据神话学形态理论,我们知道“原生态神话是指原始氏族公社时期及其以前的初民所创作和讲述的神话”,[4](P13)以此而论,这类神话应属原生态神话。
2.救世女神母题 这一母题也是人类原生态神话的重要母题。大灾难时期,原始初民期望得到神灵的救助,尤其是从图腾神或祖先神那里得到民族持续繁衍的神圣性佑护,因此这一母题大多与洪水神话和再创世神话相关。但也包括其他灾难造成的人类灭亡或面临巨大的生存威胁,如大旱、魔鬼、火种缺乏等。汉、苗、土家、满、朝鲜、瑶、鄂温克、蒙古、仫佬、傈僳、基诺、布依、景颇、哈尼、黎、白、羌、傣、毛难、佤、普米、怒、德昂、水、藏、回等26个民族的族源神话中都有救世女神母题。这也是族源性女神母题中最有代表性、最具影响力的亚型功能性母题。汉族神话《女娲》(抟土造人与炼石补天)[5](P8)是其代表。苗族神话《落天女的子孙》[6](P30-34)也有这一母题。故事讲的是很古老的时候,天与地创生了一位女神,人们称呼她为“落天女”。她来到凡间,因为吞吃了老人送给她的红果子,生下7个儿子,他们被玉皇大帝任命为雷公,专门监督人类要行善敬孝,否则将受到惩罚。最小的两个儿子戈生与戈瑟脾气都很暴躁,之间发生了冲突,戈瑟用计将戈生囚禁起来。戈瑟的子女伏羲兄妹受骗,给了戈生水与火,结果用雷电炸开锁链逃走,并降下洪水报复。后面即是著名的再创世神话母题,戈瑟的子女伏羲兄妹结合,繁衍了苗族子孙,成为苗族先祖。这一神话由两大女神母题组合而成:一是天地创生的女神母题,一是再创世的女神母题,两个母题都承担有救世功能,因此可视为“救世女神”母题。土家族神话《依罗娘娘造人》、极其明确地突显了女神救世母题,认为男神造的人没有生命,只有女神依罗娘娘才造成了有生命的人类。另一篇土家族神话《八部大王》[7](P72)属于英雄神话,其中包含有救世女神母题。神话讲一只仙鹤种的楠树爆出两位大神,她传白虎娘娘的命令,让他们下凡结为夫妻,繁衍人类,后来,女神阿妮喝了白虎娘娘派神送来的喜药,生下了土家族的八位英雄。满族神话《天女浴躬池》、朝鲜族的《坛君神话》、蒙古族神话《天女之惠》、瑶族神话《日月成婚》、鄂温克族神话《鄂温克人的起源》、仫佬族神话《伏羲兄妹的传说》、傈僳族神话《洪水》、《岩石月亮》(虽然也是洪水神话之后的女神救世母题,但这篇神话却有两个极为独特的情节:一是人类毁灭之后,天神发出长啸使天空掉下两个大葫芦,从中生出两个人祖,男的叫西沙,女的叫勒沙,他们结合产生了人类。二是两位人祖又得到另一位水中女神路帕的支持,并与西沙结合)、基诺族神话《祭祖的由来》、苦聪人神话《人类起源》、布依族神话《洪水滔天》、景颇族神话《人类始祖》(存在人类否认母亲而考验母亲的奇特情节)、哈尼族神话《俄八美八》、黎族神话《人类的起源》、白族《人类是从哪里来的》、《氏族的来源》、羌族神话《黄水潮天》、傣族神话《布桑戛西与雅桑戛赛》、毛难族神话《盘兄和古妹》、哈尼族神话《天、地、人的形成》、佤族神话《谁敢做天下万物之王》、纳西族神话《人类迁徒记》、景颇族神话《宁冠哇》、普米族神话《洪水滔天》、怒族神话《腊普和亚妞》、德昂族神话《人与葫芦》、水族神话《阿日亘送火种》(女神阿晅盗火帮助人类获得熟食,并下凡与水族男子结合繁衍子孙,这是中国神话与希腊神话极其相近的神话母题,但亦有重大差异,水族神为女神,而希腊神为男神)、藏族神话《人的由来》、回族神话《阿丹好娃》、《阿丹和海尔玛》等民族的族源神话都有救世女神这一功能性母题。
3.创世女神母题 创世女神母题将创世与造人两大功能同时赋予一位女神,显示出人类将世界与人的起源本质同一化的倾向。这一母题应属于原生态神话母题。瑶、彝、阿昌、苗等民族的族源性神话含有创世女神母题。瑶族神话《密洛陀》中创世女神母题是其代表。密洛陀是最早的创世神,她创造了天地、万物,但造了三次才在蜜蜂的帮助下创造出人类,并用自己的奶水哺育人类。彝族神话《创造万物的巨人尼支呷洛》讲的是天地混沌初开时,女神蒲么列日因神鹰之血滴到身上而孕育了彝族始祖尼支呷洛。阿昌族神话《遮帕麻与遮米麻》更为原始,故事说,混沌之初,一道白光产生了阴阳,阴阳又诞生了天公遮帕麻与地母遮米麻,他们创造了万物,后又结合生下了葫芦籽,人类从葫芦中诞生。这一神话以奇幻绝伦的想象与朴素深刻的思索描绘了宇宙与人类在起源上的相关性,对创世女神之双重性给予了典范表现。苗族神话《创世纪》也有类似的功能性母题。汉族神话《女娲》也有造人与再创世的母题,但由于不具有根源性,故将其列为救世女神母题。
4.先祖女神母题 这一母题没有很多附着性功能,只是追述其先祖女神如何造人,如何繁衍后代。故其以弱化的功能区别于其他母题。黎、高山和哈萨克等族神话拥有这一母题。黎族神话《黎母山》[5](P202)讲,雷公来到海南岛思河边一座高山上,把一颗蛇卵放在山中,不久从里面跳出一位女神,雷公给她取名黎母,后来黎母与从大陆渡海而来的一位男子结合,繁衍子孙,成为黎族人。高山族神话《神鸟的启示》[3](P238-239)男神阿波苦拉扬与女神塔里布拉扬在两只神鸟的启示下结合创造了人类。哈萨克族神话《迦萨甘创世》[3](P727-729)也有这一母题。先祖女神母题往往暗含有图腾崇拜,但其显现并不明确。
二、世界的神圣性与族源女神的特征
世界(宇宙)的神圣性在于其难以整体认识与全面研究。世界的神圣性来源是什么?英国科学家洛夫洛克(James Lovelock)的“盖娅假说”(Gaia hypothesis)认为,一切生物赖以出生和存活的这个地球,不仅是宇宙之间仅有的一个发生了生命的环境,而且她自身也是一个生物有机体,一个能够自我适应和自我调节的体系,一个可以改变自身环境使之顽强存活下去的系统。这为新时代人奠定了一种新的世界观基础。[8]事实上,这一理论仅以生物生命为出发点,其神圣性也是相对人类生命而言,因此,不足以解释整个宇宙。
现代理论物理学认为,它(以时空为形态)的无边界性决定了世界自身的自足性,以及人类探索世界本质在终极意义上的不可能性。至今最伟大的所有科学理论都只是关于世界(宇宙)的部分理论,包括牛顿的引力理论和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当他们进入宇宙起源与结束的命题时,都显得力不从心,为一些类神话的问题所缠绕:为何宇宙要克服这么多麻烦以获取存在?是否解释宇宙的统一理论必然实现?宇宙是否需要一个造物主?如果存在,又是谁创造了造物主?还存在其他宇宙效应吗?[9](P171)这些都是人类最伟大的科学家们正在思考或着手研究的重要课题。某种程度上,这与人类神话时代提出的宇宙问题具有相似性,从而在人类文化史的背景下提示出神话与科学的相关性——正如当代著名理论物理学家史蒂芬·霍金所说:“人们不甘心于将事件看做互不相关而且不可理解。他们渴求理解世界的根本秩序。今天我们仍然渴望知道,我们为何在此?我们从何而来?人类求知的最深切的意愿足以为我们所从事的不断探索提供正当的理由。而我们的目标恰恰正是对于我们生存其中的宇宙作出完整的描述。”[9](P13)而这些,也正是人类创造神话的主要动因。此刻,人与世界相互关联而又相互矛盾。人类不仅与自己生存的地球环境相关,而且与整个宇宙相关。同时,人类又以强烈的好奇心与生命的有限性去探求神秘、无限的宇宙,表现出鲜明的矛盾性。
作为人类探索宇宙与人类自身起源的媒质,女神在这一矛盾中取得重要地位,并以附庸形式处于世界神圣性之边缘。美国学者纳普(Bettina L.Knapp)从世界的神话文学中选出9位女性形象——古埃及的伊西丝,巴比伦的提阿玛特,古罗马的狄多,古希腊的伊菲革妮亚,印度的悉多和中国的女娲等,逐一加以剖析,确认她们在所属社会中的价值、能力和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在历史和现实的参照之中探寻女性命运的未来前景。[10]这种认识,是对神圣女神流变史的探望与展视,而作为蕴育人类的女神的神圣性,其首要意义还在于他们从起源上赋予了人类文化某些特质。因此,探求族源女神的特征较期盼其演化前景更贴近其神圣性。对中国众多少数民族的族源性女神母题的亚型归纳,我们可以发现,中国族源女神具有以下特征:无论是包孕万物的大地女神,还是直接繁衍人类的半人半神的先祖女神,都集中体现出母性特征,这也是作为族源性女神母题必须具备的首要特征。同时,族源女神体现出浓厚的民族信仰与英雄崇拜特征,女神或作为图腾神如土家族的虎图腾、图腾神之妻如苗族的盘王信仰(以狗为图腾)等;或作为文化英雄出现,如南方少数民族普遍信仰的伏羲兄妹,水族的阿日亘、瑶族的密洛陀等,这也是所有族源性女神母题最具共性的特征之一。
另外,作为神话母题的后世传承,族源性女神母题所依附的神话已经发生较大变异,一些在民族关系与地域文化方面存在历史性的互动作用的民族,其相关的女神母题也随之呈现出相关性,而且,具体神话的结构上也有一定的相似性。这一特征的突出例证是伏羲兄妹的创世造人神话中的族源性女神母题,而且,其神话结构上也都与洪水神话相联结,我们认为这是中国南方少数民族神话之间的相互交流与影响的结果。“南方各民族具有丰富的洪水兄妹婚神话,苗、瑶、壮、侗、毛南、仫佬、黎、彝、白、傈僳、拉祜、纳西、哈尼、基诺、佤和高山等民族都有比较完整的故事流传……它还溢出中国西南部,进入太平洋——亚洲南部文化区,成为其中重要的文化因子……中国西南地区此类型神话在各民族里广泛集中流传,具有发源地的种种特点。”[11](P258)换言之,这种多民族共有型神话是与其传承民族的聚居区相关,伏羲兄妹母题内含了族源性女神母题,而其依附的具体神话则往往以洪水神话来承继一个主要的功能,从而引发族源性女神母题功能。最后,从族源性女神母题的5个亚型,我们不难看出女神内涵的丰富与深刻,从创世到救世,从民族先祖到文化英雄,包蕴了中国各民族最有代表性的女神特征,在其承载的民族起源与繁衍的神圣使命中实现了与世界(宇宙)相通的神圣性。
三、中国族源性女神母题的文化意义
中国族源性女神母题所建构的故事化诠释体系,是各民族追忆与崇拜女神时代的古文化例证,透过文明时代已经混杂的神话结构,我们小心地择取了这个在世界神话中十分重要的母题。但由于中国56个民族的太古神话大多不见于汉文典籍,长期以来也没有得到世界神话学界的关注与认可,[12]因此国外少有对这一母题的相关论述,一定意义上它影响了世界神话学的整体研究。这一现象甚至于在国内的神话学者中也是一个需要强调的问题。国内神话学者对这一母题的研究以谢选骏先生的论文《中国古籍中的女神》[13](P258-279)为代表,论文全面审视了中国古籍中的女神,也梳理了其中的人祖女神(族源性女神母题),认为所有女神的类型中,人祖女神中较原始的女神、巫术的女神的数量更多,它的出现是由于人类力量扩张、自信心增强的结果,并归纳中国汉文古籍中的人祖女神有18位,他们有三大特点:都只有氏族始祖的特殊性身份,而无人类始祖的普遍性身份;都生下了伟大的儿子,即氏族的第一代男性祖先;都未曾有过人世间的两性生活,养育了伟大之子后仍是处女。《中国古籍中的女神》是关于中国女神研究的重要论文,但由于没有涉及中国少数民族神话,部分结论就显出一定的局限性。我们从中华民族神话的整体来看,中国族源性女神母题的文化意义是丰富而深刻的。中国民族的起源之于神话是五彩缤纷的,众多的神话传说以族源性女神母题为创世者,说明了华夏先民想象力的丰富性和创造性,说明了中华文化渊源的厚重和神秘。
就世界观(宇宙观)而言,一些民族的族源性女神母题认为世界与人类的起源具有同质性。瑶族女神密洛陀、彝族女神蒲么列日、阿昌族女神遮米麻、苗族女神务罗务素等既是创世神,也是人类的始祖。他们作为“通过人们的幻想用一种不自觉的艺术方式加工过的自然和社会形式本身”,[14](P113)不仅具有民族艺术和民族文化价值,而且,随着人类理论物理学的发展与证实,[9](P127),其中关于世界(宇宙)与人类起源上的相关性想象也闪烁着人类认识宇宙的智慧光芒。
就神与人的关系而言,中国族源性女神母题一方面展示出各族人民对女始祖神性的崇拜与构建,以完成女神所负载的神圣使命;另一方面,又明显地被附加了浓郁的人性色彩,被塑造为女英雄和无私奉献的人类母亲,进而全面确立了女神的人性特征。这种融合神性与人性的双重身份,既是太古神话向古典神话演变的一个基本特征,也是中国文化较早由神本走向人本的重要文化人类学依据。
就民族文化特质而言,中国近40个民族都传承有族源性女神母题,揭示出中华民族传统悠久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定居农业生活对于血缘关系的认同与维护,“即使从野蛮转换到文明阶段以后,亦无法冲破人类原有的血缘关系,血缘家族的社会组织形式被长期保留下来。”[15](P56)远古而蛮荒的中华大地上,族源性女神母题的神话作为一种精神生活的感受和抽象文化的传承,使无数代中华民族祖先丰富着自己的精神空间,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和追忆着逝去的昨天,使他们在拓荒狩猎、采果充饥的单调生活中有了幻想和思维的立体建构,有了文化的创造和文明的认知。该主题借助各民族历史久远的文化交流、互动与融合,强化了中华民族的始祖崇拜和亲缘价值取向,是各民族神话对中国文化在精神层面上的深刻影响,体现了中华民族在文化传统上作为母性文化的整体性和一致性特征。强化了中华民族的始祖崇拜和亲缘价值取向,是各民族神话对中国文化在精神层面上的深刻影响,体现了中华民族在文化传统上作为母性文化的整体性和一致性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