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与东亚多边合作，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东亚论文,俄罗斯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D8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6964[2003]10-030902-0808
在俄罗斯历史上，东亚一直被认为是落后的东亚而从来没有成为俄罗斯外交的重点，即使在苏美对抗时期，东亚地区在苏联总体战略中也只是扮演着一个配角。苏联除了通过朝鲜、越南实现在东亚的存在外，政治上、经济上都没有与该地区建立正常的联系。俄罗斯重新立国后，特别是提出“双头鹰”外交以来，对东亚地区日益重视，并越来越把这一地区放在其战略的高度。普京执政以后，又积极推行多边务实的“外交新概念”，使俄罗斯在东亚多边合作中发挥出更加积极的影响。
一、俄罗斯参与东亚多边合作的原因
俄罗斯积极参与东亚多边合作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最直接的原因可能是俄罗斯独立初期推行的向西方“一边倒”外交的破产，或者说，俄罗斯日益重视东亚和整个亚太地区正是其向西方“一边倒”政策不成功的结果。（注：学刚、姜毅主编：《叶利钦时代的俄罗斯·外交卷》，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77页。）不过，这还只是政策上的原因，俄罗斯重视东亚，积极参与东亚多边合作更有其客观上的原因。
首先，俄罗斯横跨亚欧大陆的特殊地缘特征决定了俄罗斯必须把东亚地区置于其战略高度。俄罗斯是一个传统的欧洲国家，但俄罗斯的大部分国土在亚洲。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使俄罗斯的对外决策不得不考虑这种特殊的地缘政治现实。实际上，俄罗斯历史上就把地缘政治理论渗透在它的外交政策之中。15世纪俄罗斯在摆脱蒙古人统治后便向南、向东进行大肆扩张，这些扩张行为，与其说是泛斯拉夫主义的实践反映，不如说是出于地缘利益考虑的结果。因为，俄罗斯处于欧亚的结合部地带，无论是抵御来自于西部的挤压还是东部草原民族的掳掠，都缺乏天然的屏障，所以，俄罗斯就“不得不经常扩张他们的边界，不让他们的敌人接近”，也正是这样，就有了俄罗斯国家是“为控制广阔土地而斗争的产物”之说。（注：冯绍雷等著：《国际关系新论》，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4年版，第105页。）同样，苏联的外交决策也被这种地缘政治思想所渗透。基辛格就曾对此评价道：“苏联政府一向以地缘政治观念思考其外交政策。”（注：亨利·基辛格著：《大外交》，海南出版社1998年版，第667页。）苏联的解体根本改变了欧亚大陆的政治地图结构。在东西方意识形态的对抗消失后，俄罗斯的地缘政治又重新凸现出来。在西部，俄罗斯丧失了]000多公里的战略纵深，由西向东退回到300年前的控制范围。而在远东地区，俄未发生领土和政治变化，但俄国人发现，他们正面对着的不再是一个“落后的亚洲”，而是当今世界经济中最有活力、发展最强劲、在国际政治中也日益活跃和影响不断扩大的亚洲国家。因此，对俄罗斯来说，东部的地缘政治意义并不亚于西部。俄国独立后的首任驻联合国大使弗拉基米尔·卢金对远东的战略意义有过清醒的估计。他阐述道：“……我们发现自己不再处于‘现代化的欧洲’和‘落后的亚洲’之间，而是处于‘两个欧洲’之间的一个奇怪的中间地带。”（注：转引自布热津斯基著：《大棋局——美国的首要地位及地缘战略》，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25-126页。）这使俄罗斯深感面临着来自欧洲和来自亚太地区的双重经济压力。
其次，俄罗斯追求全球性大国几乎是亘古就有的战略目标，而在俄罗斯重新立国之后，追求这一目标的心理更为强烈。俄罗斯独立后，经济上出现长时期的严重滑坡，从经济总量来看，“20世纪90年代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几乎下降了50%”，“仅相当于美国的1/10，相当于中国的1/5”。（注：《普京文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2页。）这种经济形势使俄罗斯感到自己“近200-300年来首次真正面临沦为二流国家，甚至三流国家的危险”。（注：《普京文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30页。）特别是在西向政策失败后，俄罗斯的民族主义、中左派势力以及包括军方在内的一些强力部门都呼吁实行“强硬外交”和“尊严外交”。（注：学刚、姜毅主编：《叶利钦时代的俄罗斯·外交卷》，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30页。）可见，俄罗斯决不甘愿做一个二流国家。于是，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俄罗斯以“恢复大国地位”为主轴，在西方，谋求与西方平等的大国地位，在东方，则为了建立稳定的战略后方而逐渐重视东亚外交。因为，俄罗斯明白，一味追求西方并不能实现这一目标，相反会更加损害俄罗斯的国家利益，只有在东方继续发挥影响力，俄罗斯才能在西方获得相应的“尊重”。
再次，内部经济转轨和经济发展的需要。众所周知，俄罗斯在20世纪90年代的经济转轨是失败的，而要彻底摆脱经济危机根本不可能完全依赖于西方，要获得西方的援助往往在政治上要丧失相应一部分利益。相比之下，东亚地区对俄罗斯并没有什么政治上的“要挟”。毫无疑问，东亚地区经济的突飞猛进极大地刺激了俄罗斯，东亚的经济“奇迹”更是对俄罗斯产生了直接的诱惑。当然，毕竟俄罗斯是一个欧亚国家，它在欧洲和在亚洲都拥有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利益，俄罗斯重视亚洲，并不意味着它要推行“脱欧入亚”的战略。（注：M.Titarenko,and V.Mikheev,The Asia-Pacific and Russia,International affairs,Vol.47,No.3,2001.）
二、俄罗斯参与东亚多边合作的具体表现
经过几年的调整，俄罗斯大致在90年代中期初步形成了其“新东方政策”，主要内容包括：全面恢复和发展同东亚国家的关系；扩大同该地区国家的经济合作；积极推进建立亚太安全机制；努力确保在该地区的传统影响。为了推行其“新东方政策”，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俄罗斯从多方面参与东亚的多边合作机制。
一是积极参与朝鲜半岛的多边磋商，试图在维护半岛的和平与稳定方面施加重要影响。在朝鲜半岛关系问题上，俄罗斯在独立初期采取的是向韩国“一边倒”的政策，导致了俄朝关系渐趋冷淡，因此，俄罗斯在朝鲜半岛问题上就失去了应有的影响。特别是从1993年开始的关于朝鲜半岛问题的“四方会谈”，俄罗斯完全被排斥在外。20世纪90年代后期，俄罗斯开始调整对朝鲜半岛的政策，对朝韩推行“等距离”外交，以便改善俄朝关系。普京上台以后，深感朝鲜是俄罗斯东亚外交战略的侧翼之一，所以，随着俄经济从谷底中走出和国内政治斗争趋缓，普京决定在原苏联的外交遗产上实现新的突破。自2000年2月以来，俄朝两国不仅实现了最高级会晤，而且还先后签订了《俄朝友好睦邻关系条约》和《朝俄共同宣言》，这标志着俄朝关系开始全面恢复，并且在金正日两次回访俄罗斯后，双方关系在原苏联的基础上又有了新的发展。
当然，在积极发展俄朝关系的同时，俄罗斯并没有忽视韩国，仍注意同韩国发展互补性的“伙伴关系”。早在1994年6月双方就已经宣布两国关系已发展到“建设性互补伙伴关系”的水平。近年来，俄韩关系在此基础上一直保持着较好的发展势头，而且双方在朝鲜核问题、朝鲜半岛稳定等问题上的立场基本一致。这显示俄罗斯推行的“稳韩就朝”的半岛政策，使俄罗斯同朝韩两国的关系都有所发展。引人注目的是，俄罗斯最终也成为朝鲜核问题“六方会谈”的重要一方，并有机会在争取外交手段解决朝核危机方面发挥积极的作用。
二是谋求加入亚太地区政治经济组织和地区一体化进程。俄罗斯的地缘经济由三个要素组成，即欧洲部分、西伯利亚和远东。俄欧洲部分自然加强与欧洲和欧盟的合作，而西伯利亚和远东拥有丰富的能源和其他自然资源，虽然也需要欧洲的市场，但从地缘上考虑，这两块地缘要素更倾向于与东北亚地区和亚太地区的合作，所以，亚太地区的安全与稳定对俄罗斯特别是俄远东地区的经济发展十分重要。俄罗斯在这一方面的目标诉求包括三方面的具体内容，即融入亚太经合组织，推动环日本海经济技术合作和加强中俄朝图门江经济合作。
冷战结束后，俄罗斯对亚太地区的政治经济新变化有所关注，并努力改变以往突出军事存在的亚太政策模式，将拓展经济外交置于首要地位，试图利用各种渠道表现出参与亚太经济合作的迫切愿望，积极开展对该地区的经济合作，以进入“亚太经济空间”。从1996年以来，俄罗斯为加入亚太经合组织进行了多方面积极的活动。1996年8月，俄成立了由16个部门组成的亚太经合组织事务跨部门委员会，具体负责俄与该组织进行多边经济合作与协调问题，以促进俄正式加入亚太经合组织。1997年11月，在温哥华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宣布，从1998年起接纳俄罗斯为该组织正式成员。正如普里马科夫所说，俄加入亚太经合组织将有利于提升俄的国际威望，使俄在21世纪的政治经济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注：俄通社—塔斯社1997年11月28日电。）另外，俄罗斯的加入将使亚太经合组织成为该地区最广泛的政府间经济磋商机构，俄罗斯也因此将会成为联系欧洲和亚太地区的重要纽带。（注：O.Ivanov,Russia's Debut at APEC,International Affairs,Vol.45,No.3,1999.）
在俄罗斯的“新东方政策”中，与东北亚地区的合作是俄罗斯的重点。作为一个次区域东北亚的重要性并不十分明显，但其经济实力和潜力却不容忽视，仅中国、日本和韩国三国的GNP总额就占东亚地区总额的89.96%，占整个亚太地区的31.2%。有经济专家预测，在未来15年内，东北亚将成为世界经济发展最快的地区之一，到2010年东北亚的GNP总额可能超过欧盟和北美。这对于正在走向复兴的俄罗斯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加强与东北亚地区的合作就成为俄罗斯必要的选择。实际上，早在1992年叶利钦总统在访问韩国时就提出建立“东北亚磋商机制”的建议，其要点包括：建立整个亚太和次区域多边安全对话机制；建立“地区冲突调解中心”；建立“地区战略研究中心”。此外，俄罗斯还提出建立俄罗斯、中国、美国、日本、韩国、朝鲜六国集体安全体系的建议，以及呼吁召开解决朝鲜问题的“八方国际会议”等等。但俄罗斯更重要的是要进行经济合作，特别是推动环日本海经济圈计划的实施和与有关国家一起建立图们江国际开发区。
环日本海经济圈的启动始于90年代初，主要合作方是俄罗斯与日本。俄罗斯远东地区有丰富的油气资源，但缺乏资金开发。为了更多的吸纳资金来开发俄罗斯的油气资源和相关基础设施的建设，俄罗斯提出了环日本海经济圈合作的大胆设想。合作项目包括开发俄储量丰富的雅库茨克天然气和萨哈林大陆架的油气资源，由日本提供技术设备开采俄林木资源，改造俄铁路交通线，改造俄远东大港瓦尼诺港，发展国际通信系统并借此建立纳霍特卡和符拉迪沃斯托克两个自由经济区。此外，一项建设萨哈林至北海道的海底隧道方案已得到有关专家的认可。环日本海经济圈建设也已在曲折中取得重要进展。
图们江国际开发区是联合国90年代前期就开始规划的项目。该方案旨在在中俄朝三国接壤的图们江三角洲地区建立经济特区，促进地区经济发展，加强商品交流及繁荣过境运输，从而带动俄罗斯纳霍特卡、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经济区的发展，继而推动俄整个远东地区的经济发展。图们江下游地理位置优越，相邻各国的陆路相接，水路相通，而且自然资源也十分丰富，各国在技术、资金、资源等各方面有着很强的经济互补性，因此，俄罗斯十分重视这一开发区的经济价值和合作前景，它的启动将真正带动俄远东地区的经济开发和建设，并给这一地区带来相对的经济稳定和边境安全。1996年12月，在联合国开发署的直接推动下，俄罗斯与东北亚有关国家共同签订了合作开发图们江地区的多个文件。这使得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在世界经济一体化、区域化强劲趋势的推动下逐步由论证阶段进入实施阶段。（注：学刚、姜毅主编：《叶利钦时代的俄罗斯·外交卷》，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30页。）经过几年的发展，特别是韩国、日本资金的投入，相继开辟了中俄、中朝公路通道、中俄铁路通道、中韩空中通道等，为开发区提供了便捷的交通设施。从这些情况来看，图们江国际开发区有着巨大的发展潜力。
当前，俄罗斯与东北亚地区经济合作方面最重要的项目是能源合作。2003年4月初，俄罗斯宣布计划建造一条石油输送管道直接向亚太地区国家出口石油。计划之中的管道朝向有两种设想：一是从安加尔斯克途径阿穆尔地区和哈巴罗夫斯克直到远东港口纳霍特卡；另一种设想是从安加尔斯克到中国的大庆。计划虽还在争论中，但是，无论哪一条管线铺设成功，都将对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工业生产和就业带来巨大的市场和发展机遇，给整个亚太地区的能源供应提供稳定的环境和便捷的途径，从而增强俄罗斯与东北亚乃至整个东亚地区之间的合作。
三是加强俄罗斯与东盟国家的对话与合作。由于俄罗斯独立初期比较冷落对东南亚国家的关系，因此，俄对该地区的影响十分有限。“新东方政策”出台后，俄开始对这一地区感兴趣。通过几年的努力，俄罗斯与东盟组织和东盟国家的关系大大拉近。俄罗斯通过参加“东盟地区论坛”、邀请东盟成员国领导人访俄，提议与东盟国家发展全面合作关系，加紧发展与东盟国家在军售方面的合作，力促俄与东盟国家的“协作伙伴国”升格为“全面对话伙伴国”。但是，俄罗斯发展与东盟地区国家的关系还是颇费周折的，俄最终仍然把越南作为俄发展东盟国家关系的战略突破口。因为，越南既是东盟成员国，又是俄罗斯的传统盟友，俄罗斯认为可以利用“越南渠道”来扩大它与东盟地区的关系，特别是经贸联系。早在1992年俄罗斯就调整了对越南的关系。在经济上，俄罗斯与越南签订了一系列的合作协议，包括援助越南开采大陆架上的石油。在军事上，俄罗斯于1993年从越南撤离了最后一批军事顾问，并签订了一系列加强双方军事技术合作的合同。此外，普京上台后，双方意见分歧最大的金兰湾军事基地问题，也最后得到了解决，俄罗斯把这一基地提前归还给越南。这使俄越之间的互信度进一步提高。应该说，俄罗斯的“越南渠道”还是发挥了相应的作用。如今，俄罗斯已经成功地成为东盟对话伙伴国，并在各方面与东盟国家开展了卓有成效的合作，包括2003年6月19日在柬埔寨首都金边举行的盟与对话伙伴会议。会议不仅就地区和国际政治、经济、金融、贸易以及东盟与对话伙伴之间加强合作等问题进行了深入广泛的讨论，而且，在这次会议结束前，俄罗斯与东盟签署了《俄罗斯联邦外长与东盟外长关于亚太地区和平与安全、繁荣与发展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在“非典”疫情蔓延期间，俄罗斯又与东盟国家在防治非典等非传统安全领域加强合作达成了新的共识。总之，俄罗斯与东盟国家的关系在普京执政后有了长足的发展。
三、俄罗斯参与东亚多边合作的前景
俄罗斯要恢复其大国地位，东亚无疑是它大国战略的重要一部分。在该地区，俄罗斯的政策目标是试图与东亚各国建立互利合作的新型合作关系，积极谋求加入东亚的政治经济一体化进程。具体来说就是：恢复并加强俄罗斯在朝鲜半岛及东北亚地区的影响力；维护俄罗斯远东地区安全；促进俄远东地区经济增长；力争在整个亚太发挥大国作用。那么，经过几年的努力，俄罗斯的政策绩效究竟如何呢？
客观地说，俄罗斯经过这几年的调整，它对东亚的对外政策的确取得了不少成就。
首先，俄罗斯的远东地区地缘政治状况在冷战结束后没有像俄欧地区那样遭到严重破坏，而是基本上维持原样；同时，中俄之间的战略伙伴关系发展顺利，消除了两国相互为敌的军事对抗状态；俄罗斯在东方的战略收缩也降低了俄美在该地区进行军事对抗的水平。而从东亚地区内部来看，由于没有任何一个大国的力量能单独地主导该地区，这一切都使该地区的一体化在多元文化性和多元政治结构中顺利发展。在东亚国家看来，俄罗斯的参与并不会给该地区造成不平衡感。
其次，虽然苏联解体和俄罗斯90年代持续不断的危机，但是，从总体上看，支撑俄罗斯成为世界大国的基本框架和实力因素并未因此而彻底消失，它作为亚太地区多力量中心的一个重要平衡因素，依然发挥着一定的大国影响。特别是当前东亚地区乃至真个亚太地区的战略格局正处于新旧交替的重要过渡时期，俄罗斯的参与，既为这里的大国关系调整和变化注入新的因素，使这里的形势发展更加复杂，同时，俄罗斯也将是推动该地区多极化趋势的重要力量。而作为在该地区寻求合作与追求稳定的参与因素，无疑对该地区的政治、经济发展和战略平衡产生积极的影响。（注：学刚、姜毅主编：《叶利钦时代的俄罗斯·外交卷》，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205-206页。）
再次，俄罗斯与东亚地区大多数国家在经济上存在着较大的互补性，为俄罗斯进入该地区提供了便利。俄罗斯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油气资源非常丰富，所以，俄一直想利用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能源潜力，形成以其东部地区为核心的经济中心，并在亚洲地区的能源合作中发挥主导作用。而东亚地区是世界经济发展最为迅速的地区之一，经济的高速发展使能源需求出现成倍增长的态势，特别是该地区的主要国家中国、日本、韩国都是石油进口国，由于中东的长期不稳定，这些国家都在实施能源进口多元化战略。这样，俄罗斯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能源就为东亚地区的经济发展提供必要的能源保证，从而使俄罗斯远东经济成为东亚地缘经济的一部分。（注：M.Titarenko,and V.Mikheev,The Asia-Pacific and Russia,International Affairs,Vol.47,NO.3,2001.）也就是说，俄罗斯远东地区的经济潜力将在东亚经济一体化过程中产生非常重要的影响。
不过，俄罗斯参与东亚的多边合作的程度仍然受到诸方面因素的掣肘。
首先，俄罗斯文化与东亚文化的异质性决定了俄罗斯在东亚多边合作过程中的参与度不会太深。虽然俄罗斯的民族传统文化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既受到了西方文化的影响，又受到了东方文化的渗透，这使俄罗斯的传统文化具有兼容东西文化的某些特征。有人认为这正说明俄罗斯文化既不同于西方文化，也不同于东方文化，是一种独特的欧亚文化。（注：参见A.P.Tsygankov,Mastering Space in Eurasia:Russia's Geopolitical Thinking after the Soviet Break-up,Communist and Post-Communist Studies,36(2003).）特别是与东亚文化相比，俄罗斯文化的异质性更加明显。异质文化虽然不能作为一体化参与程度不深的证据，但由于历史的原因，俄罗斯与东亚地区的相互了解确实太少，因而，异质文化为俄罗斯参与东亚多边合作提供的人文基础实在太单薄。
其次，俄罗斯参与东亚多边合作还受到其内部经济的影响。90年代的俄罗斯由于内部持续的经济危机，经济严重滑坡，其远东的经济在危机四起的时期更是如履薄冰，因而阻碍了俄罗斯争取获得东亚地区发言权的努力。普京执政后，确立了强国富民的经济目标，制定了切实可行的经济发展纲领，抛弃了新自由主义的“休克疗法”方案，加强了国家对经济的宏观调控，最终在政府和市场之间建立了比较良好的平衡关系，并通过推行相应的政策措施，使俄罗斯的经济已从危机谷底走出。但是，俄罗斯目前的经济增长仍然是不稳定的，说俄罗斯经济完全摆脱了危机并走上正常发展的道路，可能还为时尚早。（注：胡键：《普京中兴论析》，载《俄罗斯研究》2003年第2期。）因此，这样的经济实力仍然使俄罗斯不能在东亚地区发挥应有的作用。
再次，俄罗斯在东亚地区的作用也受到该地区不断崛起的大国力量的牵制。制约俄罗斯在该地区发挥影响的第一力量是美国。过去，美国的战略重心在欧洲，但是"9·11"事件后，普遍认为美国的战略重心东移，特别是伊拉克战争之后，美国对朝鲜半岛事务的关注超乎寻常，并一直试图主导朝鲜半岛问题的走势。事实上，俄罗斯在朝鲜半岛问题上的作为，无论是过去的“四方会谈”还是当前的“六方会谈”都决定于美国的态度。日本也是俄罗斯的一个重要制约因素，虽然过去的“四方会谈”日本也被排斥在外，但是，长期以来，日本就一直试图对半岛南北问题上拥有更大的发言权，以摘掉自身“经济巨人、政治侏儒”的帽子，从而把朝鲜半岛问题作为其实现“政治大国”目标的手段之一。因此，俄罗斯的过多参与势必与日本的利益目标发生冲突。不过，更重要的是，俄罗斯要想全面融入东亚的多边合作机制，依日之间的北方四岛问题是不得不考虑的。90年代，在俄日关系中，日本坚持“政治经济不可分”的原则，而俄罗斯则试图绕开领土纠纷来进行经济合作，双方相去深远，所以，俄日在环日本海经济技术合作上发展并不顺利。最近，日本开始将政治与经济分开，积极参与俄罗斯远东地区的能源开发，包括试图说服俄罗斯将输油管道通向远东，并出资建设这条管道。然而，俄罗斯似乎并不放心，或者说还存有戒心，关于“安-大线”与“安-纳线”之争，固然有多方面的原因，但未必不是俄日之间缺乏信任的一种表现。与此同时，在东亚地区多极化进程中，中国、韩国和东盟等都不同程度地加强了自己的地位。这一些力量的崛起，都会成为俄罗斯参与东亚多边合作的制约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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