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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G72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8794(2006)11-0013-03
国外成人教育学科建设的历史沿革
国外成人教育学科建设的历史大致可划分为起步、发展和转型发展三个时期，分述如下：
一、成人教育问题与理论研究的起步时期(20世纪20年代以前)
这一时期成人教育学科建设的特征有：
一是自工业革命以来，欧、美诸国的成人教育实践的发展，孕育与催生了成人教育问题与成人教育理论的研究。如波尔(T.Pole)的《成人学校的起源及发展》(1812年)，首次采用“成人教育”这一概念，用来描述与普通学校教育不同的成人学校教育。哈德逊(J.W.Hudson)的《成人教育史》(1851年)，已明确区分成人学习与儿童学习的不同特征。麦丁斯基的《校外教育和它的作用、组织和技术》(1918)提出创建研究成人学习的专门学科。
二是成立了成人教育协会和一些相关组织，大学也积极参与成人教育活动，开设成人教育课程，培训成人教育专门人才。如英国工人教育协会的成立(1903年)、美国哈佛大学开设“夏季学校”(1896年)、威斯康星大学成立“推广部”(1891年)等，大大推动了成人教育思想的传播和成人教育研究的开展。
二、成人教育学科的形成期(20世纪20年代至20世纪60年代)
这一时期成人教育学科建设的特点有：
一是成人教育研究从非制度向制度化转变，欧、美诸国成立的成人教育协会逐步完善，不少大学成立了成人教育研究机构(所、中心)，成立了成人教育系，开设了成人教育学课程，培养成人教育专业的学士、硕士与博士，这有助于成人教育研究制度化。如英国诺丁汉大学在1921年创立了成人教育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在20世纪20年代中期推出了成人教育合作硕士学位课程，1930年创建了成人教育系，1935年授予世界最早的2个成人教育博士学位。截止于1964年，全美国授予成人教育博士累计达500人左右。这一时期，欧、美诸国的大学开设的成人教育专业课程，如成人教育哲学、成人教育史、成人基础教育研究、比较成人教育研究、成人教学法、成人学习研究、成人教育立法研究等等，已属于“学校学科”性质的学科范围，为成人教育的“学术学科”构建创造了条件。
二是有关成人教育的实证研究取得突破性成果，为成人教育学科建设提供了科学依据。如桑代克(E.L.Thorndike)对成人学习能力的实验研究，提出成人学习能力随年龄增长新的变化曲线，证明“学习之能量，永不停止，成人的可塑性和可教性仍很大，25岁后仍可能继续学习”。他著的《成人的学习》(1928年)是成人学习实证研究代表作、成人教育理论研究与学科建设的奠基石。洛奇(I.Lorge)对成人学习速度和学习能力的研究，卢因(K.Lewin)等对成人教育过程和方法的研究，诺加顿(B.Neugarten)等对成人社会心理学的研究等等，都是成人教育实证研究方面的新成果。1959年，布伦纳(E.Brunner)等人编成《成人教育研究总览》一书，对4000多篇有关成人教育研究的论文作了分析梳理，提出他们对成人教育研究及成人教育学科构建的独特看法，强调成人教育研究不应限于心理学研究，还要展开多学科、多维度的研究。
三是成人教育学的学科自主性意识得以确立，成人教育学初步摆脱依附与从属“近代(普通)教育学”的地位，获得独立、自主的发展。如罗森斯托克(E.Rosenstock)于1924年在柏林首次提出“成人教育学”(andragogy)这一学科术语，瑞士汉塞曼(H.Hanselman)则于1951年以这一学科术语为书名出版专著，自此之后，欧、美诸国以至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也认同这一学科术语，成人教育学作为独立的学科得以确立。这一时期是成人教育研究学科化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时期，林德曼(E.Lindeman)的《成人教育的意义》(1926年)、基德(J.R.Kidd)的《成人如何学习》(1959年)、皮尔斯(R.Peers)的《成人教育比较研究》(1958年)、凯利(T.Kelly)的《大不列颠成人教育史》(1962年)、诺尔斯(M.Knowles)的《非正规的成人教育》(1950年)、伯奇文(P.E.Bergevin)的《成人教育哲学》(1967年)等等，都是成人教育理论研究与学科创建的代表作，这类论著的出版，标志着成人教育学及其分支学科与交叉学科已获得“自主性”的发展。
三、成人教育理念转型与成人教育理论研究、学科发展“走向成熟”期(20世纪70年代至今)
这一时期的特征有：
一是成人教育新理念、新方向的形成，为成人教育研究开辟了新的思路与新的领域。自1965年12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三届成人教育委员会在巴黎召开成人教育国际促进会议，保罗·朗格朗向会议提交“关于终身教育”的提案，到1997年7月第五届世界成人教育大会在德国汉堡召开，发表《汉堡成人学习宣言》，30多年来，国际社会在成人教育变革的实践中不断创新成人教育的新理念、新方向。“终身教育”、“终身学习”、“学习社会”等新理念成为成人教育实践活动或成人教育改革的精神动力与指导思想。在终身教育、终身学习、创建学习型社会的新理念指导下，重新认识成人教育的地位、职能与作用，肯定成人教育在终身教育体系中的独特地位，树立成人教育为成人学习服务的宗旨，重视成人教育在构建全民参与的学习型社会中不可替代的作用，从而为成人教育理论研究与学科建设提供了新理念与开拓了新方向。
二是确立了“现代教育学”或“终身教育学”的学科新概念，并写进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三次成人教育促进国际委员会公布的《学会生存》报告之中。相对于“近代(普通)教育学”而言，“现代教育学”是以“终身教育”理念为内核的教育学，故又称“终身教育学”。普通(基础)教育学、高等教育学、职业(技术)教育学与成人教育学等类型的教育学，均为现代教育学(终身教育学)的下位学科，处于并列的位置，各自有其不可替代的学科意义。在“现代教育学”新理念的引领下，成人教育学及其与相关学科交叉而创建的成人教育学科群获得独立发展并逐步走向成熟，国际成人教育研究从此进入自主时期。
三是成人教育理论的基础研究获得新的成果，成人教育学的分支学科如成人学习学、成人教育教学论、成人教育课程论、成人教育管理学等，以及成人教育学与其他相关学科交叉形成的成人教育新学科，如成人教育社会学、成人教育心理学、成人教育经济学等，还有与特殊领域有关的成人教育分支学科，如工业成人教育学、军队成人教育学、家庭成人教育学、社会成人教育学、罪犯成人教育学、妇女成人教育学、老年教育学等，均是这一时期新兴的成人教育学科，成人教育学有“单数”向“复数”演进的趋向，以成人教育学为主干的成人教育学科群大致形成。诺尔斯的《现代成人教育的实践》(1970年)、弗莱雷(P.Freire)的《被压迫者教育学》(1970年)、郎格朗(P.Lengrand)的《终身教育引论》(1970年)、捷尔比(E.Gelpi)的《为成人教育的训练》(1969年)和《终身教育——被压制与解放的辩证法》(1983年)、霍拉(H.S.Bhola)的《国际成人教育论》(1988年)等论著的出版，是成人教育理论研究与学科建设方面走向成熟的标志。
四是成人教育“学校学科”的构建有新的发展，成人教育研究生课程进一步完善。图什特(Touchette)曾对81所大学1982年开设的654门成人教育专业课程作了分析归类，认为涉及六类知识领域：(1)成人教育与社会变化；(2)成人教育性质、问题及发展趋势；(3)成人教育领域；(4)成人教育组织与管理；(5)成人教育活动的评价与完善；(6)教学理论、教学教育工作者。布鲁克菲尔德(Brookfield)在1988年所作的调查研究，也得出成人教育专业研究生课程涉及五个关键领域，与图什特的研究结论大致相近。成人教育专业硕士生、博士生课程的逐步增设，有助于成人教育“学校学科”的制度化与完善。
中国成人教育学科建设的历史演进
从实质上看，中国的成人教育理论研究与学科建设在辛亥革命前后就已经开始了。中国传统教育向现代化教育的急剧转型，各种新教育思潮的兴起，军国民教育、职业教育、平民教育、工读教育、乡村教育、民众教育、社会教育、生活教育等教育思潮引发的教育运动，都不同程度涉及成人教育领域。蔡元培、胡适、陈独秀、晏阳初、梁漱溟、黄炎培、陶行知、俞庆棠、雷沛鸿、舒新城、孟宪承、庄泽宣等等教育实践家与教育理论家，在其推行的教育运动中已触及现代意义的成人教育，并对成人教育问题作了理论探索，其中有些论著还涉及成人教育的学科问题，还有从实质上看是属于成人教育的理论著作出版，对中国式的成人教育专题研究也达到了很高的水平。从清末到1949年，中国成人教育研究的特点大致有四：
一是译介西方成人教育研究的新成果，以期从中受到启发，如厦门大学杜佐周、朱君毅在1929年翻译了桑代克的《成人的学习》，商务印书馆出版。
二是初步打破“近代(普通)教育学的樊篱，采用“大教育学”或“教育通论”学科结构形态，将成人教育问题纳入其中探讨。如舒新城的《教育通论》(1927年)，“特重历史演化与中国教育实际问题”，自觉“将教育学的樊篱完全打破”。该书第四章有关于“成人与学生”、“成人教育问题”的专论。庄泽宣的《教育概论》(1932年)也“重在教育全体的鸟瞰”，其涉及成人教育的论题有“成人教育史”、“美国成人教育机构”、“法国之成人教育”、“丹麦之人民高等学校”、“中国之成人教育”等等。
三是在开展成人教育实践活动的过程中，围绕着成人教育的实际问题、特别是中国本土的成人教育问题进行具体的、切实的理论研究；结合成人教育专业人才的培训，开设有关成人教育的课程，拓展成人教育学校学科建设的基础工作。如，雷沛鸿于20世纪30年代后期在广西推行成人教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的《成人教育丛论》涉及成人教育理论、成人教育哲学、成人教育史等专题，堪称为我国成人教育学术研究的开山之作。他在江苏民众教育院讲授的“英国成人教育”、“比较成人教育”、“成人教育概观”、“成人教育的哲理研究”等课程，可以视为我国成人教育学校学科建设的滥觞之作。还有马宗荣、黄雪章著的《中国成人教育问题》(1937年)，也是值得重视的专题论著。
四是对涉及成人教育的平民教育、民众教育或社会教育等根植于中国土壤的教育实践活动，进行理论上的概括及学科的建构。孟宪承的《民众教育》(1933年)、高阳的《民众教育》(1934年)、陈礼江的《民众教育》(1935年)、俞庆棠的《民众教育》(1936年)等论著的问世，体现了本土教育研究在不断的深化。
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我国成人教育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半个世纪以来，成人教育实践活动的发展史大致可分为三个时期：1949年至1965年，是成人教育调整转型与探索的时期；1966年至1976年，是成人教育被扭曲、破坏的时期；1977年至今，则是成人教育重建、改革与大发展的时期。在这三个时期中，除1966年至1976年成人教育受到破坏之外，成人教育研究还继续进行着。从总体上看，针对成人教育实践活动中出现的问题进行的行动研究最为普遍，经验总结性的研究成果也不少，但有关成人教育理论与学科体系的研究寥寥无几，相对于西方发达国家成人教育研究的学术水平而言，明显相差一段距离。这种状况到了20世纪80年代以后才有了根本性改变。
自从成人教育重建以来，特别是首次全国成人教育工作会议(1986年12月)的召开及原国家教委《关于改革和发展成人教育的决定》颁发以来，我国成人教育获得了大发展，成人教育的理论研究与学科建设也进入一个自觉的、自主的时期，其主要特点有三：
一是吸取国际成人教育研究的优秀成果，翻译与引进有理论价值与学术价值的论著。如国家劳动总局培训局编译的《东欧培训体制》(1981年)、孙世路编著的《外国成人教育》(1982年)、杨连江和蒙定明编著的《国外企业职工教育》(1983年)、周南照编译的《终身教育引论》(1985年)、刘宪之等译的达肯沃尔德、梅里安著的《成人教育——实践的基础》(1986年)、赖春明等译的S·C·杜塔著的《第三世界的成人教育》(1994年)、沈金荣译的阿瑟·克罗普利著的《终身教育——心理学分析》(1990年)、高志敏译的伊里亚斯、梅里安著的《成人教育的哲学基础》(1990年)、顾建新等译的弗莱雷著的《被压迫者教育学》(2001年)等等。国际成人教育研究成果的译介，不仅有助于现代成人教育、终身教育理念在中国的传播、普及，而且可以使我国成人教育研究者拓宽视野，从中受到启发并确立成人教育研究的新理念、新方向。
二是国内成人教育实践家与研究者开始探索成人教育理论和学科建设之路，形成成人教育学科的“自主意识”，经过20多年的辛勤开拓，取得了丰硕的学术成果。王文林、余博等的《成人教育概论》(1988年)、刘国瑜的《成人教育概述》(1988年)、张维的《成人教育学》(1995年)、陈明欣等的《成人教育学》(1995年)、黄富顺的《成人教育导论》(2000年)、张维的《国际成人教育比较研究》(1996年)、董明传、毕诚、张世平的《成人教育史》(2002年)、关世雄的《成人教育辞典》(1990年)等等。除成人教育基础理论研究外，有关成人教育专题、专类的研究也逐步展开，如郭文安等的《职工教育学》(1986年)、韩路、左光俭的《职工教育经济学》(1990年)、唐士富的《农村成人教育学》(1993年)、王国勋的《当代中国扫盲考察》(1999年)、吴遵民的《现代中国终身教育论》(2003年)等等。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本土成人教育研究逐渐成为主流，扎根于本土的研究成果，基本上以中国的成人教育实践中发生的问题为探索的重点，目标是构建中国成人教育理论体系或创建中国成人教育学。
三是成人教育“学术学科”与“学校学科”的建设已全面展开，以成人教育学为主干的成人教育学科体系的构建，是世纪之交中国成人教育研究者全力探究的课题，并取得了阶段性成果。1992年，成人教育学被纳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学科分类与代码》，确定为二级学科，华东师范大学获得成人教育学专业硕士学位授予点以来，至今已有曲阜师范大学、四川师范大学、河南师范大学等12个单位拥有了成人教育学专业硕士学位授予权，2004年，华东师范大学又建成成人教育博士研究生教育点。为培养成人教育专业的高级专门人才，学科建设是首当其冲的任务。叶忠海主编的《成人教育理论丛书》(1997年)，王北生等主编的《成人教育研究丛书》，既是成人教育“学术学科”研究的成果，又可以作为成人教育“学校学科”(课程)使用，这标志着以成人教育学为主干的成人教育学科群的构架已初步形成。谢国东、赖立等承担的《面向21世纪中国成人教育学科建设研究》的课题，以及杜以德、韩钟文、乐传永等承担的《21世纪中国成人教育学科体系结构及其分类研究》的课题，都是成人教育学科建设方面的新成果。成人教育学科的自主性、独特性已经得以确立与彰显，新时期中国成人教育学科建设将会有突破性的发展。
本文系全国教育科学“十五”规划国家重点课题《21世纪中国成人教育学科体系结构及其分类研究》的部分成果，课题批准号为AKA010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