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误解马克思:“跨越资本主义的峡谷”分析_卡夫丁峡谷论文

请不要误解马克思:“跨越资本主义的峡谷”分析_卡夫丁峡谷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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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在晚年提出了俄国可以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设想,这是近十多年来我国报刊、杂志和书籍中不时见到的一种说法。有的论者还认为,马克思的设想不限于俄国,而且包括东方社会。更有论者认为,马克思关于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东方理论是列宁、毛泽东乃至邓小平社会主义理论的渊源。然而上述流行的观点并不符合马克思的本意,是对马克思的一个严重误解。在此笔者作一点辨析。

一、俄国在1861年废除农权制改革后已走上了资本主义道路,在马克思那里不存在俄国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问题。

与英、法、德西方国家相比,俄国经济落后,资本主义发展迟缓。但到了19世纪中期,俄国的生产力也有了迅速的发展,在许多工业部门中机器逐渐代替手工劳动,现代交通运输业已初具规模,1851年从彼得堡到莫斯科长达六百余公里的铁路建成通车,在农业生产中已有少数地区采用打谷机、播种机等简单机器。随着现代工业的发展,资本主义因素也迅速增长,资本主义与封建农奴制的矛盾日益尖锐。1861年,沙皇政府不得不进行废除农奴制的改革。改革尽管是不彻底的,但毕竟有利于资本主义的发展。到80年代,俄国基本上完成了产业革命。在1865年至1890年的25年间,单单大工厂工人和铁路工人的数量就由70万人增加到143万人。到马克思晚年研究俄国问题时, 资本主义在俄国的迅猛发展已是一个不可争议的事实。当时,只有俄国的民粹派才极力否认这一事实,把资本主义在俄国的发展看成是偶然的东西,企图跳过资本主义,径直搞社会主义。

马克思对俄国社会的历史和现状的了解虽然受到多方面的客观条件的限制,但有一点是十分清楚的,即1861年俄国在废除农奴制的改革后已走上了资本主义道路。1877年11月,他在《给〈祖国纪事〉杂志编辑部的信》中说:“如果俄国继续走它在1861年所开始走的道路,那它将会失去当时历史所能提供给一个民族的最好的机会,而遭受资本主义制度所带来的一切灾难性的波折。”(《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 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40页)1881年2—3月, 马克思在给维·伊·查苏利奇信的初稿中指出:俄国农村公社处于瓦解的危险境地,威胁公社生存的是沙皇政府和俄国国内的资本主义。1882年,他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俄文第2版的序言中写道:在俄国, 他们看到了“迅速盛行起来的资本主义狂热和刚开始发展的资产阶级土地所有制”(同上,第1卷,第251页)。

总之,在马克思看来,俄国在1861年改革后已走上了资本主义道路,俄国不存在能否跨越资本主义的问题。

二、马克思认为,俄国的农村公社可以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条件是俄国革命和西方革命的胜利。

在马克思那里并没有一整个俄国可以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思想,但他确有俄国的农村公社在一定条件下可以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设想。为了说明这一点,需要从维·伊·查苏利奇给马克思的信说起。

1881年2月16日,俄国女革命家、 革命民主主义者查苏利奇在给马克思的信中谈到《资本论》在俄国极受欢迎以及该书在革命者关于土地问题及农村公社问题的争论中所起的作用。她说:“最近我们经常可以听到这样的见解,认为农村公社是一种古老的形式,历史、科学社会主义,——总之,一切不容争辩的东西,——使它注定要灭亡。鼓吹这一点的人都自称是你的真正的学生,‘马克思主义’。”她希望马克思能说明“对我国农村公社可能有的命运以及世界各国由于历史的必然性都应经过资本主义生产各阶段的理论的看法”(同上,第3卷,第857页)。

1881年3月8日,马克思给查苏利奇写了复信。在准备复信过程中马克思曾草拟了四个初稿。关于“世界各国由于历史的必然性”是否“都应经过资本主义生产各阶段”的问题,从正式复信及初稿看,马克思均作了十分明确的否定性回答。他指出:《资本论》对资本主义起源的分析只“限于西欧各国”,不适用于俄国。在西欧,资本主义发展的基础是对农民的剥夺,“是把一种私有制形式变为另一种私有制形式”,相反地,在俄国,则是要把农民的公有制变为私有制(同上,第3卷, 第774页)。马克思的回答表明:世界各国由于情况不同, 不必都经过资本主义生产的各阶段,有的国家由于特殊的历史条件可以跨越资本主义生产的某些阶段。这里需要指出的是:世界各国“是否都应经过资本主义生产各阶段”与“是否都应经过资本主义”是两个不同性质的问题。有的论者没有注意两者的区别而将它们混为一谈,无意之中以前者来取代后者。

关于俄国农村公社的命运问题,马克思坚决反对依据《资本论》对资本主义生产起源过程的分析来推断俄国农村公社必然瓦解的做法。根据对前一问题的回答,他指出:“在《资本论》中所作的分析,既没有提供肯定俄国农村公社有生命力的论据,也没有提供否定农村公社生命力的论据”(同上,第3卷,第775页),他认为,俄国农村公社的命运取决于当时俄国的和世界的具体条件,而不是所谓的“历史必然性”。在复信的初稿中,他详细分析了俄国农村公社的性质、特点和可能的命运。他指出:俄国的农村公社是一种已经遭受破坏的处于从以原始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向以私有制为基础的社会的过渡。公社具有两重性、两种可能性:“或者是它所包含的私有制因素战胜集体因素,或者是后者战胜前者。……一切都取决于它所处的历史环境。”(同上,第3卷, 第765页)马克思清醒地认识到俄国农村公社面临着瓦解、 毁灭的危险。“威胁着俄国公社生命的不是历史的必然性,不是理论,而是国家的压迫,以及渗入公社内部的、也是由国家靠牺牲农民培养起来的资本家的剥削。”(《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 人民出版社1963 年版第446页)但马克思并不认为俄国农村公社注定要瓦解、灭亡。 他的复信的重点则在说明公社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另一种前途,即在一定条件下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占有资本主义制度所创造的一切积极的成果”,成为“俄国社会新生的支点”(《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770、775页)。

马克思对俄国农村公社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条件作了较详细的分析。他认为,俄国公社不是脱离现代世界孤立生存的,现代西方资本主义经历着危机和面临着由私有制转变为公有制的革命,这是国际条件;俄国革命则是国内条件。他特别强调国内条件。他说:“要挽救俄国公社,就必须有俄国革命。……如果革命在适当的时刻发生,如果它能把自己的一切力量集中起来以保证农村公社的自由发展,那么,农村公社就会很快地变为俄国社会新生的因素,变为优于其他还处在资本主义制度奴役下的国家的因素。”(同上,第3卷,第773页)《共产党宣言》俄文第2版序言则用简洁、 明确的语言将国内国际的条件表述如下:“假如俄国革命将成为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的信号而双方互相补充的话,那么现今的俄国土地公有制便能成为共产主义发展的起点。”(同上,第1卷,第251页)1894年1月,恩格斯在《〈论俄国的社会问题〉跋 》中对条件作了进一步的阐述。他指出:“在它(俄国公社)内部从来没有出现过要把它自己发展成高级的公有制形式的促进因素”。“对俄国的公社的这样一种可能的改造的首创因素只能来自西方的工业无产阶级而不是来自公社本身。西欧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胜利以及与之俱来的以社会管理的生产代替资本主义生产,这就是俄国公社上升到同样阶段所必需的先决条件。”(同上,第4卷,第440—441页)他又指出: “要想保全这个残存的公社,就必须首先推翻沙皇专制制度,必须在俄国进行革命。”而俄国的革命“会给西方的工人运动以新的推动,为它创造新的更好的斗争条件,从而加速现代工业无产阶级的胜利;没有这种胜利,目前的俄国无论从公社那里还是从资本主义那里,都不可能达到社会主义的改造。”(同上,第4卷,第450—451 )恩格斯还指出:“深深陷于解体的俄国公有制”,从80年代初以来“又向前迈了一大步”。俄国已进入了资本主义时代,“现在世界上也没有一种力量能在俄国公社的解体过程达到一定深度时重建俄国公社”(同上,第4卷, 第444—445)。这就是说,到了恩格斯晚年时,马克思认为的俄国农村公社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可能性已不再存在。

马克思关于俄国公社在一定条件下有可能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设想无疑包含着已经走上资本主义道路但经济仍不够发达的俄国可以搞社会主义。自然这也意味着俄国可以不必经过西欧资本主义国家发展过程中的某些阶段而走向社会主义。至于能否做到这一点重要的仍是条件。关于条件,恩格斯在晚年作了较为详细的说明。除了前面的论述外,在此不妨再引一点。他指出:“当西欧各国人民的无产阶级取得胜利和生产资料转归公有之后,那些刚刚进入资本主义生产而仍然保全了氏族制度或氏族制度残余的国家,可以利用公有制的残余和与之相适应的人民风尚作为强大的手段,来大大缩短自己向社会主义社会发展的过程,并避免我们在西欧开辟道路时不得不经历的大部分苦难和斗争。但这方面的必不可少的条件是:目前还是资本主义的西方作出榜样和积极支持。只有当资本主义经济在自己故乡和在它兴盛的国家里被克服的时候,只有当落后国家从这个榜样上看到“这是怎么回事”,看到怎样把现代工业的生产力作为社会财产来为整个社会服务的时候——只有到那个时候,这些落后的国家才能开始这种缩短的发展过程。然而那时它们的成功也是有保证的。这不仅适用于俄国,而且适用于处在资本主义以前的阶段的一切国家。”显然,这里恩格斯强调的是国际条件: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和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往下他讲到国内条件:“比较起来,这在俄国将最容易做到,因为这个国家的一部分本地居民已经吸取了资本主义发展的文化精神,因而在革命时期这个国家可以几乎与西方同时完成社会的改造。”(同上,第4卷,第443页)革命不能输出,也不能输入。历史和理论都表明,外部的国际条件固然不可缺少,但国内的条件更为重要。落后国家若没有一定数量的现代化大工业,没有一定数量的现代工人阶级,没有一个成熟的无产阶级政党,社会主义就无从谈起。因此,一般说来,稍为大一点的独立国家,不可能由一个前资本主义社会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旧中国是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已有一定数量的资本主义现代工业,已有数百万现代产业工人,已有了无产阶级政党。若没有这些,我国既不可能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更不可能搞社会主义。还应指出:在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不仅不反对资本主义,而是鼓励发展资本主义。在1945年召开的中共“七大”上,毛泽东指出:民粹主义在中国与我们党内影响很大。“所谓民粹主义,就是要直接由封建经济发展到社会主义经济,中间不经过发展资本主义阶段。”当然,共产党鼓励、提倡的是“新民主主义的资本主义”发展。可以认为,中国并没有跨越资本主义,而只是跨越了资本主义较为发达的阶段。

三、完整准确地理解马克思主义原著,用科学的态度对待马克思主义。

有的论者会说,马克思在给查苏利奇复信初稿中不是明明白白地写着“俄国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把资本主义制度所创造的一切积极的成果用到公社中来”吗?是的,马克思在第一个复信初稿中确实是这样写的。许多论者也常常引用此话来证明马克思主张俄国可以跨越资本主义山卡夫丁峡谷。不过,我们若不拘泥于个别词句,而是联系马克思的整个复信初稿看,马克思这里所说的“俄国”实质上是指“俄国的农村公社”,而不是指整个“俄国社会”。因为在复信的初稿中有多处如下相类似的话:“如果说土地公有制是俄国‘农村公社’的集体占有制的基础,那么,它的历史环境,即它和资本主义生产的同时存在,则为它提供了大规模地进行共同劳动的现成物质条件。因此,它能够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占有资本主义制度所创造的一切积极成果。”(《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437、438、451 页)“它能够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一语中的“它”,从上下文看均确定无疑地是指“俄国农村公社”,而不是指“俄国社会”。至于从整个复信的基本思想上看,如本文第二部分所述,更是指“俄国农村公社”,而不是指“俄国社会”。

针对一些人误读、曲解马克思著作这一情况,恩格斯在《资本论》第3卷序言中说:“一个人如果想研究科学问题, 首先要在利用著作的时候学会按照作者写的原样去阅读这些著作,首先要在阅读时,不把著作中原来没有的东西塞进去。”(《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 卷, 第26页)我们要严肃认真地阅读马克思主义的原著,要完整准确地理解马克思主义著作的本意,切忌实用主义地为我所用,切忌寻章摘句地引用马克思主义文献。事实上,任何人只要稍微认真地去读一读本文前面提到的马克思恩格斯的原著就决不会得出“马克思主张俄国可以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结论,而只能得出“马克思曾有过俄国农村公社在一定条件下可以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设想。

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俄国农村公社命运及俄国历史发展前景的论著并不深奥、难解,为什么我国有(前苏联似乎没有)相当多的人对此发生误解呢?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我想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论者们为了替中国这样经济落后国家搞社会主义寻找理论根据。这也是近十多年来马克思的东方社会理论成为我国理论界的热点之一的缘由。论者们的主观愿望是好的,但这种做法未必符合马克思主义。

中国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这已是一个无可争辩的历史事实。只有社会主义可以救中国,只有社会主义可以发展中国,这已是为历史证明了的客观真理。极少数人借口中国生产力不发达,鼓吹倒退回去搞资本主义的谬论应受到批判。然而中国能不能搞社会主义的根据不是到马克思的本本中去找,而只能从世界的历史和现状、中国的历史和现状中去找,如毛泽东、邓小平所做的那样。从老祖宗本本中找解决现实问题的答案是一种教条主义的学风,应加以摒弃。事实上,毛泽东、邓小平的社会主义理论与马克思的东方社会理论并无直接的联系。

学习马克思主义著作不仅要原原本本理解马克思主义著作的原意,更重要的是掌握它的精神实质,即体现在其中的立场、观点和方法。马克思东方社会理论的意义不在于他从研究俄国和其他东方社会所得出的具体结论,而在于他研究问题的方法。马克思坚决反对把他的“一般历史哲学理论”当作解决现实问题的“一把万能钥匙”,坚决反对从所谓的“历史必然性”中去推论出东方国家未来的发展道路。他主张从现实的实际出发,通过对世界历史和各国现状的科学分析,去推断不同国家未来发展的道路。这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科学方法和科学精神。1893年,耄耋之年的恩格斯对访问他的俄国革命民主主义者说:“俄国人,不仅是俄国人,不要生搬马克思和我的话,而是要根据自己的情况像马克思那样去思考问题。只有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主义者’这个词才有存在的理由。”(《智慧的明灯》,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9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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