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大战争解放史谬误述评_军事历史论文

东亚大战争解放史谬误述评_军事历史论文

《“‘大东亚战争’解放史观”的虚妄性》述评,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东亚论文,述评论文,虚妄论文,战争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近来,日本政要接连参拜靖国神社,为战争罪犯招魂,否认南京大屠杀、摧残“慰安妇”等侵略罪行,为侵略战争翻案,甚至叫嚷要“核武装化”,明目张胆地要重新侵略扩张!“这等怪事出现在日本绝非偶然。这是日本反动的历史观没有得到清算的必然结果,是当前日本政治右倾化的突出表现”。[①a]日本宪法第九条规定:“不保持陆海空军和其他战争力量,不承认国家的交战权”。然而1995年日本的军费开支竟多达500亿美元,居世界第二位!它干啥用?!最近竟妄图霸占中国固有领土钓鱼岛,日本首相又悍然宣称,为此要准备应付“不测事态”!经济大国发展为军事大国、经济扩张向军事侵略发展,已成为现实危险了。思想观点决定行动,而政治观、军事观的老根儿在于历史观!!在扼制、消灭日本反动势力再次挑起侵略战争上,中日史学家的任务就是批判、揭露、肃清日本反动的历史观。

日本进步学者后藤乾一先生的长文《“‘大东亚战争’解放史观”的虚妄性》[②a]是对日本军国主义残余势力和右翼分子反动历史观的有力批判,以其确凿的第一手资料和锋利中肯的评论使它成为讨伐日本战争势力的一篇檄文。它用铁的事实揭穿了一些人所鼓噪的“大东亚战争是解放战争”的荒诞、虚妄与反动。狡猾的右翼政客和军国主义分子挺过了去年反法西斯战争胜利、日本战败50周年这个严峻时刻之后,今年又大肆蠢动。最为颠倒黑白、欺世盗名的谬论就是把日本侵占东南亚的战争说成是“解放东南亚各民族”。这不仅是向被它侵略的亚洲各国人民反攻倒算,而且也是对日本人民尤其是青少年的愚弄和毒害。去年是二战结束50周年,日本人民正确地称之为“战败50周年”,反动分子却称之为“终战50周年”,一字之差,包藏祸心!今年是太平洋战争爆发55周年,又是个整数年。在1937年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四年之后,日本又于1941年末偷袭珍珠港,发动了侵略东南亚的战争,同时对英美法荷作战。东南亚各国人民奋起抗日,与中国抗日战争共同构成为二战的“亚洲·太平洋战场”。一般把中国大陆以外的以东南亚为主的各地的战争称为“太平洋战争”,日本从它的侵略战略出发,称之为“大东亚战争”[③a],名称本身包孕着反动、侵略性。[④a]

日本人民要求日本政府要向被侵略各国人民反省、谢罪,以洗掉因侵略别人而蒙受的民族耻辱,以便开辟同亚洲各国人民友好相处、走和平发展之路。日本右翼势力把人民的这个正确的主张和要求,诬蔑为“战败国后遗症”,说这等于“大和民族的自我虐待,”在蒙骗的基础上煽动狭隘民族主义,要“重振”侵略“雄风”,重新“领导”亚洲,“进出”[①b]世界!于是,关于太平洋战争的性质、作用问题,又成了当代史学理论战线上的突出热点。进步史学家同反动史学家展开了激烈论战。综观后藤氏论文有两个重大特点:第一,两个深挖;第二,三个分清。深挖日本反动历史观的历史根源及其来龙去脉,深挖日本统治阶级搞这场侵略战争的真正目的;分清侵略者与被侵略者,分清日本帝国主义这个政治实体和日本人民群众,分清亚洲各国人民对日本军国主义侵略罪行的控诉声讨与他们对日本人民睦邻友好的真诚态度。

一开头,作者就开门见山地点出了问题的要害所在,亮明了自己的立场观点。他写道:“在日本,围绕着是否通过并出台一个‘不战·谢罪决议’,国会里展开了激烈的争论,在社会上也引发了轩然大波”。[②b]后藤先生预见到这个问题“不仅成了日本政界再编组的必然导火线,也表明必将引起日本同亚洲各邻国间的‘文化摩擦’的死灰复燃”。当然,实质上不会只限于“文化摩擦”,可这也包含了是否认定为侵略战争的思想上的尖锐对立。我们早已指出,日本对那场战争抱什么态度,不但在被侵略国人民严密注视下无法躲闪,而且也是日本自身前途吉凶的所在。那场战争,“是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占领和奴役了亚洲国家,是日本帝国主义给包括日本人民在内的亚洲各国人民带来了空前浩劫”,所以,日本“只有认真反省那段侵略历史,才能取信于亚洲各国和国际社会。”“彻底清算和抛弃反动的历史观,走和平发展之路,这才是日本的根本利益和前途所在”。[③b]后藤先生则说:“战败以来的半个世纪中,日本在所谓‘单一民族’[④b]的神话中,用‘经济突飞猛进’这根大棒,自认为‘打出了天下’!对如此这般的一个日本来说,对二战的历史认识问题,非同小可,这是对行将敲开21世纪大门前夜的日本的一个吉凶祸福的重大考验。”这同我国的严正告诫完全一致。

于是,作者针锋相对地对日本反动历史观进行了批判,说明撰写本文的目的:“本文正是就这个‘解放史观’的来历及其出笼,以东南亚现代史实为依据,来检验它是否真实、合理。”作者正确的史观、史论,犀利的战斗笔锋,是以丰富确凿的史料为基础的,但由于“篇幅所限,不能也不必把近年来诸多‘解放战争论’叫嚣逐个拿出来爆光;但是对其中的典型物,却须拿来做讨论的起点”。后藤氏举出了反对“谢罪”决议的急先锋、“终战50周年议员联盟”[⑤b]的骨干分子奥野诚亮的如下一段妙论。此人说:“我的看法是:日本打的这场战争,是把亚洲人从以亚洲为殖民地的白人手中解放出来的东亚解放战争,不是侵略战争[⑥b]。这一点,在诏书(指天皇的“终战诏书”——原注)里已讲明白了。……东南亚各国好多位先生不是也在说‘东南亚之所以能取得独立多亏有了大东亚战争’么?!既然这样,为什么日本人反倒说大东亚战争同亚洲解放无关呢?”[①c]这里,避开了日本无条件投降时昭和天皇“终战诏书”中关于战争性质的蒙骗性,也根本不正视那些说“大东亚战争”是“使亚洲取得独立”的“东南亚各位先生”原来是亲日的民族败类!

(一) 反动史观之史

反动的唯心的“大东亚战争解放史观”并不是偶然产生的。作者首先循着历史的轨迹,找出它的来龙去脉,深挖其历史根源。后藤先生首先把满川龟太郎(1888—1936)的如下一段文字拿出来曝光了:“明治二十八年(1895)五月十日,日本国民流着热泪捧读了‘归还辽东’的诏书。昭和十年(1935)三月二十七日,日本国民迎来了正式退出国际联盟的第一天。1895年到1935年,长达40年的这段历史是日本对白人势力不断屈服并反抗的历史。今天我们完全甩开了过去的历史,正在迎来日本历史上最为光亮耀眼的自由与光荣的时代!”满川何许人耶?他就是同北一辉、大川周明一块被称为战前时期国家主义运动“三位一体”小团伙的那位,这段话是在他死前于所著《三国干涉之后》一书的序言中写上的,这简直是一篇赤裸裸的鼓吹侵略的“宣言”!后藤先生指出,有这样一种谬误观点在日本社会上流行:认为日本对伦敦海军裁军会议的反对声浪、以“满洲事变”[②c]为起点的日本之动向、冲着欧美列强而发的日本民族主义的抗争,这些都是“向着日本固有的自我认同的复归”;后藤氏以历史家的深邃眼光,看出了这种社会意识的危险性,而这也正是满川等国家主义分子散布反动观点的土壤与温床!以这样的氛围为背景,1941年12月,被胡诌成“旨在建设东亚新秩序”(12月12日情报局声明用语)的“大东亚战争”爆发了!作为日本学者,后藤乾一先生深入普通日本人的心理世界,指出:“太平洋战争一开始,使得已被长达4年的侵华战争所窒息、困惑的日本公众,在添加了紧张感之同时,说也奇怪,倒也产生了某些安适感”,认为这下子打的是英美法荷,是“正义的”了,是“英雄的”了。物质领域占统治地位的阶级,在意识形态领域也占统治地位!尽管有日本革命进步学者的大力揭发批判,弥漫于日本社会的糊涂认识,还是被军国主义侵略势力所利用了。“在很多日本人的意识中,似乎积沉有这样认识:‘支那事变’[③c](日中战争)与‘大东亚战争’(太平洋战争),虽然在时间上连续,但在本质上却是两种不同的战争”,这看法当然是错误的,可是后藤氏冷峻而客观地指出,这种思想情绪,在一定意义上和某种程度上,打下了不少“日本人的战争观的心理基础”,也就是能接受或屈从于日本军国主义侵略中枢的征召、驱使的思想感情基础。从这里,作者又引伸看到对人民进行正确历史观教育的无比重要。

对当政人物的不良言行也敢于批判或揭露,是史学家历史责任感的重要体现。后藤氏指出:“从这个意义上说,去年(1994)10月桥本龙太郎通产相在众院税改特委会上的讲话,可说是上述日本人战争观延续至今的一个典型例证了”。桥本说:“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的中国大陆政策中出现了可称之为侵略的东西,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日本改变了它的方针呢?至今我仍持有这样心情。……翻开朝鲜半岛的历史来看,今天看来当然可叫做殖民主义的行动,那也是没办法不那样做的事。我们的前辈,在那样的时刻,选择了那样的行动。……但在二战的特定场合下,当时的日本,进行了战争,这是带有同美、英、荷作战等因素在内的战争。这是事实。这可以叫成侵略战争吗?我还是有疑问在胸的。况且,至少是在日本战败前夕,开始如怒潮般侵入[①d]旧满洲地区[②d]的苏联军队的行动,若也包括在内来看,我绝对不能说:日本进行了侵略战争[③d]!……”后藤先生揭露出桥本讲话极为重要,这就无怪乎在当了首相之后,桥本于1996年又是参拜靖国神社、又是默许、支持右翼分子窥伺我钓鱼岛了!进行侵略而又否认侵略,在日本是由来已久了!但否认二战时期日本打的战争是侵略战争,其较近谬论源头却在60年代。60年代初,右翼“政论家”林房雄有一通“议论”,他把“大东亚战争”归结为幕末以来一个世纪的“亚洲民族解放战争的总汇”!他这个说法,给战后曾狂叫一时的“要重新认识‘大东亚战争’!”的论调以思想理论依据,是阻碍日本人民正确认识历史的有害因素!这种谬论的蒙骗性还在于有意把发动侵略战争的日本统治阶级跟广大日本劳动人民混为一谈,煽动民族沙文主义。后藤氏文章举出一个例子:1994年9月,在爱媛县县议会上,搞出了一个以超党派面孔出现的“决议草案”。它写道:“(二战结果,亚洲各国)从长达几个世纪的欧美各国的殖民地统治下获得解放”,而这“全赖为祖国安泰与亚洲解放献出宝贵生命的我县四万四千名、全国三百多万名战死者之英灵所赐”。后藤氏指出,所谓“大东亚战争”使“亚洲获得解放”论者,他们当不是指朝鲜、台湾、中国大陆;因为正是日本战败投降,朝鲜才从日本奴役下获得独立、台湾才回归中国、全中国国土才得以光复。那么,剩下来,所指的无非是东南亚了。后藤论文采取层层剥皮方法、逐步驳斥“解放论”!他说:“在东南亚,现存10个‘民族国家’;其中,更明显具有殖民地解放形象的,亦即靠武装斗争从殖民者统治下得到解放的,是越南与印尼。而越南,原是法国殖民地;二战中,日本入侵,法国战败,1945年3月之前,曾处于日法共同奴役统治之下;若把这个越南说成是日本援助它从欧洲人统治下得到解放,是不合逻辑的。这样一来,“大东亚战争解放论者”的唯一“论据”,就是印尼了吧。……”好吧,来看印尼!后藤氏文章的批判力度就在于它能深揪到反动谬论的根柢。在日本,有一种论调说:“在荷兰统治下呻吟达350年的印尼,是日本把它从残暴的白人殖民统治下解放出来的;接着,在三年日本军政统治下(1942—1945),印尼人经历了严格的行政、军事、精神各方面训练,由此而培育出了强劲的民族主义;正是这个印尼民族主义成为在二战后四年多的独立战争中对荷兰取得胜利的原动力”。后藤氏在说了一句很为温和儒雅的“这样简单看待历史是不行的”之后,在后边的文段中用铁的事实驳斥了这种似是而非的论调。

(二) “东亚解放史观”是殖民侵略史观

作者用很大篇幅揭示了在“大东亚新秩序”中东南亚的真象,从而使“大东亚战争=解放战争”的理论现出原形!作者用第一手资料指明“解放东南亚”也者,不过是日本政要的一句好听言词,用来掩盖“南进”政策的侵略野心。前海军少将中堂观惠,日本战败时任南方军副总参谋长,他是叫嚷“南进”政策中调门最高者,他在其战后著作中写道:“大东亚战争,可以说是‘美国的命中注定的西进政策’同‘日本的命中注定的自然发生的扩张’两相冲撞的战争!”并且又说:“若说是为了其他国家的民族解放来打一场甚至把日本的国家命运都不惜赌个输赢的战争,那是不能考虑的!”直接否定了“大东亚战争”是为解放别人!再明确不过地供出了这是一场日美争霸战争。那么,此人脑子里是否也萦回着一丝日本的战争同东南亚的战后独立局面的关联呢?也有!那就是,尽管他把二战后各殖民地的接连独立也看做是现代史上的“一大变革”,就此事跟日本所打战争的关系而言,他却用如下的一种“恬淡”的笔调说:“那,归根到底,充其量只是‘大东亚战争’的副产品;对日本来说,也不过是一种‘捡拾到的东西’!”[①e]他补充说:“据此而想要人家‘报恩’固无必要,因此而‘居功’自傲也不应该,恐怕是以宏大心情在内心得到满足为好”。尽管此人脑中也还有某些诸如“日本对南洋带来好处”等荒谬意念,但还是应感谢他毕竟否定了日本打仗是为了解放东南亚!

既然“殖民地解放”并非这场“以国家命运为赌注之战争”的目的,那么战争的目的何在?!后藤氏引用档案文献予以回答。日本政府制订的《据世界局势之推移而订定的时局对策纲要》(1940年7月22日)用诸如“建设东亚新秩序”、“确立东亚经济圈”等辞句表示出:要建立一个以日本为中心的囊括有广大地域的亚洲政治经济新秩序。说的再贴实些,那就是:不管其他民族之意愿如何,甚至以牺牲其他民族之利益为代价,定要确保“日本之生存圈”。原来是为此而战啊!作者于是引用上山春平氏的话说:“这,与其说是‘为解放殖民地’的战争,倒不如说是以‘殖民地统治的再编组’为目标的战争”,更符合实际些[②e]1943年11月,日本把它所扶持的各个傀儡头目集合到东京,开了个“大东亚会议”,出笼了个《大东亚共同宣言》,高唱什么“大东亚战争”是为实现使东南亚从殖民地状态下解放出来的“崇高理念”而战。后藤先生一针见血指出:“但从现实来看,它是日本要代替欧美列强成为君临于东南亚的新统治者而进行的侵略战争”。“崇高理念”是假,“现实目的”是真,具体表现在1941年11月20日由“大本营·政府联席会议”决定的《南方占领地行政实施要领》的核心内容“军政三原则”上,它明白提出,最要紧的是获得东南亚的石油、铅、橡胶等战略物资!唯此是图,岂有他哉?!

为达成侵占国土、掠夺资源的目的,日本国统治阶级在高唱“解放东南亚”论调之同时,又散布日本人优秀、东南亚民族低劣的最为反动的观点。后藤氏揭露出,这种反动的意识形态为驱使日本大兵到处侵掠、奴役、屠杀,灌注了精神因素。1944年夏,东条英机下台,接替他当首相的那个陆军大将小矶国昭,早在战争前夕就有过绝妙言论,“出色”地代表了日本中枢机构要以“东亚盟主”自居的态势。他说:“荷属东印度[③e]应归入‘大亚细亚经济圈。……那里的居民在经济上受到白人及华侨的极大剥削[④e],在政治及文化上处在甚低水平。日本人同他们在民族上有相近的地方。拯救这些被虐待的东洋民族,看来是日本命中注定的天职。……‘东亚新秩序’的意义就在于此”。“优秀者”须“拯救”(实即奴役、屠杀!)“低劣者”的阴险狡诈说辞,成了侵略进军的口号以及政策文件的基石!

后藤论文的深刻性还在于它把日本中枢的侵略文献从前后脉络与互相承续上联接起来。指出:1942年9月由日本海军部调查课搞成的《大东亚共荣圈论》[①f]这个文件对于1943年5月“御前会议”上所决定的《大东亚政治指导大纲》有着强烈影响。两者在内容上如出一辙!它们的主要论点与核心架构如下。

“大东亚共荣圈”由下面五种“成分”构成:领导国、“独立国”、独立保护国、直辖领,主权支配下的圈外殖民地。日本无耻而霸道地自封为“领导国”,高踞顶点[②f]。据此,东南亚各地区被定位如下:只有泰国被放在跟“中华民国”[③f]、“满洲国”[④f]一起,作为“独立国”;缅甸、菲律宾、爪哇(以自印尼其他部分分离出来的形式出现)则算是“独立保护国”;其他各地全定为“直辖领”。实质是在五花八门名词之下要把东南亚全作为日本殖民地。日本对它侵占之下的东南亚所给予或许诺的“独立”,跟东南亚各民族通过多年斗争所企盼的独立解放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日本又杜撰出两个更为强词夺理、荒谬至极而又互相龃龉的说词,用来充当其统治东南亚乃至全亚洲的“理论根据”,但由于其极不合理,反而进一步暴露了丑恶的霸权野心。那就是:第一,说西欧的“独立”概念,成立了各个民族国家,结果带来了“远心的分裂”,这不好。而在“大东亚共荣圈”,给予在“(日本)帝国指导之下”的“求心的统合”,这才是真正上乘的“独立”!这个强权逻辑,在侵略者的御用文人笔下又得到了形象的发挥,解释说:日本同亚洲其他各民族的关系,应比拟于“宇宙秩序”,日本是太阳,供应光与能,使其他各亚洲民族走向生长繁荣。其他各亚洲民族呢?一边“从日本获得光、热而自转,一边又因得到作为太阳的日本的支持围绕日本而公转”。后藤先生这个揭露是重要的。日本侵略者盗用了中国古老的哲学概念,狂叫“八纮一宇”,欲掌控东亚归其统治之野心,昭然也!第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种要充当亚洲盟主、霸主的理论根据,意是潜在对白人的崇拜心理!或曰:这同口口声声自称要从白人统治下解放亚洲的说词不是大相迳庭么?否!其根子同是对亚洲各民族的蔑视。若问为什么要由日本来当盟主呢?后藤氏揭露说:其答案竟然是:“因为在大东亚,只有日本可与欧罗巴相匹敌!”,只不仅供出了欲取代欧美来统治亚洲的野心,更深一层看,这不是别的,正是日本统治阶级人物心灵深处对西欧之“劣等感”,在扭曲了的形式下一变而为对亚洲之“优越感”!早年,日本看不起亚洲,自视“高贵”,而欲跻身于欧洲白人之列,曾有高唱一时的“脱亚论”(或“脱亚人欧论”)。而今要奴役亚洲时,又借尸还魂,一变而成“兴亚论”。“大东亚共荣圈”论,正是这种意识形态产出的一个怪胎。前后不同的政治论调出自同一个反动历史观。

(三) “帮助各国独立”是个弥天大谎

二战期间,日本在南洋打败了英美法荷,弄垮了白人的殖民体系。这是利用了诸多对它有利的历史因素实现的。主要有:盟国列强忙于在欧洲战场上跟德国火拼,它们的东方殖民地防御作战只能放在副次地位;美国的参战很迟;苏德战争爆发,使日本不必害怕来自背后的“赤色惩处”而可能在东亚作有效的战力配置。这就造成了某种假像,日本似乎成了“打破白人优势神话”的“英雄”。日本军阀乘机吹嘘日本人是亚洲人的“救星”。后藤论文的又一个优点是:它并不避讳亚洲民族历史道路的迂回曲折与历史认识的某些失误,然后从事实的教训中走出误区而进向真知。他举出印尼著名学者S·T·阿里沙帕纳先生[①g]在其哲理小说《战争与爱》一书中所写的日军侵驻印尼时的一段景象:“那天[②g]下午,日军自登陆地点茂克进向雅加达。道路两旁挤满了人群,他们向整队入城的日军不断高呼‘万岁’,挥动着日本的膏药旗[③g]和印尼民族运动旗帜红白旗[④g],他们看到日本人的个头儿比欧洲人矮了许多,服装与装备也相对低劣”。但却打败了欧洲白人,感到惊异。后藤先生指出,印尼民众一方面对跟自己“同属黄种人”的日本人能摧垮长期骑在头上的“白色帝国”感到震惊,一方面在一开始也确实对日本产生了某些期望与幻想。这是真实情况。但是,日本的“军政统治”开锣不久,就严禁举挂印尼的红白旗,也禁止再唱《印度尼西亚·拉雅》[⑤g],为的是“避免诱发印尼的独立运动‘过早’发生”,“避免它转变成抗日力量”!印尼人民对日本“失望”了!失望中产生出觉醒。。

二战结束、日本战败、印尼独立!这一切过去50年了。至今日本社会上还残存着两项谬论,成为“大东亚战争解放史观”的注脚。后藤氏除恶务尽,据史实予以驳倒。一个是说日本帮助建立了民族军,一个说是日本帮助普及了印尼语。

日本侵占时期,在印尼组建了以“佩塔”(爪哇乡卫义勇军)为首的一些军事性和准军事性组织,总数约35000人。于是一批日本人武断地说,它们是印尼独立武装力量的胚胎与核心,日本统治的3.5年,“促进了印尼民族主义运动的昂扬,日本对印尼独立有重大贡献”。事实如何呢?正如军政研究所的第一手资料表明的:爪哇乡卫义勇军并不是以创建为印尼独立解放而战的民族军为目的搞起来的,而是在日本对盟军的战局日益恶化的情况下,准备在下一步反击盟军时以之作为“补充武装”而搞起来的。当然,事物以一定条件而向其相反方向发展,日本想搞成一个“帮手”,却变成了其“对立物”!1945年2月发生了震惊乃至震撼了日本军政当局的大事件,布爪哇布里塔尔[⑥g]的一个“义勇军大团”举行了抗日起义!当初,日本军政当局的某些分子曾说过:“发给被统治民族武器存在危险”;对他们而言,真是“不幸而言中”。大起义,增加了日本占领者的“危惧感”,而“给爪哇义勇军注入了民族之魂、促成它敢于起义的,就是印尼人自己,从而根植了他们的民族自豪感!”后藤先生的分析是正确的。在抗日烽火中成长壮大的民族武装,最后赶走日荷新老侵略者,怎能归功于日本的“扶助”呢?

另一个无稽之谈是说日本对印尼语的规范化与普及化做出了“贡献”。事实真象是,在荷属时期,荷兰语是公共用语;日本军政统治时期,在严禁荷兰语之后,遵照东京指令:“日本语是大东亚共荣圈公用语”,急剧推行“日语化”政策。在实践上行不通后,日本当局才不得不改为印尼语跟日本语一道,是公共语,并请来一些学者成立一个“印尼语整备委员会”,目的是通过语言工具,把印尼这块广大分隔的“群岛国土”[①h]从政治上、文化上“统合”起来,便于侵占、掠夺、役使。这只是一过性表面事物,既不继承历史,也不开拓未来。假若只据此而谓日本军政统治“发展了印尼语言”、对“现代印尼国民的形成”做出了“贡献”,是不符合实际的。后藤先生精通印尼语文,他在这个较为专门的问题上阐述很多。我们看到其核心论点是:印尼人民几十年来为使印尼语在其母体——马来语基础上更规范化、精确化,从而对确立其全境民族语的品位进行了有效的工作。主观唯心地吹嘘日本人对印尼语的“贡献”,是无视历史的连续性、抹煞印尼人自身在语言文化创造上的主体性,说到底,还是为日本侵略者张目,为“解放论”效劳的。

(四) “解放史观”的逻辑混乱与自我否定

最后,作者用甚大笔力挖掘出日本反动历史观在多处自打咀巴,从而否定了它自己。日本在印尼的军政统治一经锣鼓开张,就把侵驻当初曾作为“方针原则”来高唱的“殖民地解放”之类标语口号摘下来了。在缅甸与菲律宾,虽然依日本的“内部指导”而承认了它们的“独立”[②h],可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该二国在“独立”了之后,人民的抗日锄奸运动反而更加激烈了!1945年3月,“缅甸国军”甚至同英军相结合而举行了抗日起义!而该“国军”之前身恰恰就是在日军“指导”下创立的“缅甸独立义勇军”啊。对这等“历史的大辩证法”,后藤氏虽未暇多做分析,但他揭举出来就已意义重大。我们知道,从前的宗主国殖民军英军,在二战新格局中已是世界反法西斯阵营的一员而败于日本,缅甸人民为何不可与之联手而抗日呢?!日本人搞起的意在为其当统治工具的当地武装,成员是普通百姓,掉转枪口而打日本,又有什么奇怪呢?人民是不朽的!侵略者是愚蠢的!东南亚人民从事实中看清了日本所赐之“独立”,无非是新殖民统治而已。

日本“恩赐”的“独立”究系何物,也可从日本侵驻者口中得到答案。东条英机首相在枢密院会议上的一次发言供出了根柢。原来,对于已“独立”5月有余的缅甸的社会动向,石井菊次郎、南宏这两位“顾问官”颇感不安。东条对二位作了如下的安抚发言:“皇军的巍然存在,缅甸的“独立”才能完成。这一点,必须记在脑子里!条约上,我们写上了日缅双方是对等的,那是表面文章,照顾他们面子上好看而已。大权是攥在咱手中的。将来的一切问题,都得由日本的实力来说话”。[③h]侵略者丑恶用心,暴露无遗!“大东亚战争解放史观”,可以休矣!!

后藤氏也揭露出,二战战局的变幻多端,造成日本在“印尼独立”问题上的多变把戏。最初,因为印尼处在“共荣圈”的“关键”位置上,故曾定位为“帝国领土”的;其后,到了战争晚期,《小矶[④h]声明》则传达出要在“较近的将来”“许可”印尼“独立”;最后,由于日本战败,在否认曾允许印尼独立之同时,一变而听从盟军命令,致力于“维持印尼现状”,不但不准独立,且须负责镇压印尼独立运动了!实质是为荷、法、英等老牌殖民主义者的卷土重来扫清道路。争霸不成而战败的日本,竟担负起这等残忍角色!

战争,分两种:正义的、非正义的。战争,要人来打,而人是有阶级性的,有思想感情。在二战末期,在日本人中间,出现了“参加到当地人民独立斗争中去的分子”!后藤氏写道:“曾一度以胜利的统治者姿态而出现的日军,从逻辑上说,这是他们最忌讳、最害怕的事”。为什么?第一,这根本违反了日本出兵侵占南洋的本质目的——夺占与奴役殖民地;第二,这将会激怒胜利者——盟军,盟军(主要是美英)给行将败北的日军下达的优先课题是“完整快速复员”,日军人数缺员了,无法交待;第三,这甚至有“累及国体”的危险性[①i]。于是,日军方遵照东京指令,“对逃亡者,一律作为对天皇的叛逆者对待”,予以追拿,严刑惩处。但是,不太顶事也!“散在印尼各地的近1000名日本人(军人、军属、非军事人员),直接间接投入到印尼人民的独立斗争中去了。”后藤先生身为一个日本人,对此种事态的分析认识是比较冷静客观的。他说:“这些人之所以甘愿跟自己的祖国日本断绝缘分,其动机是多种多样的”,有这样一种人是最值得注意的,他们听信了蒙蔽,以为应参加“大东亚战争”去“解放”东南亚民族,抱着这样“理念”去实现自身“价值”;结果看到日本是去侵略人家,“现实与理念乖离”。他们毅然舍弃了侵略者掌权的这个“祖国”,“成为一名印尼独立战争的战士,最后光荣牺牲了”。后藤氏指出:“例如祖籍熊本县的人士市来龙夫,就是这样人物。”并分析这些人的心理是:“把国家[②i]废弃[③i]了的理念,由个人身分去追求、实现”。侵略阵营中个别分子脱离出来,投身到被侵略者中共同战斗的事例很多,抗战时期延安的“日本人反战同盟”,他们以冈野进同志(即野阪参三)为首,反对日本侵华,拥护中国抗战,都属此类。市来龙夫等人为印尼人民的真正独立解放献身,这跟日本军国主义为侵略而要“解放”南洋,是本质相反的两码事。居然有人拿这类背叛侵略者、支持当地人民的日本人事例,来“论证”“大东亚战争就是解放战争”,岂不是既令人喷饭、更令人发指?!日本政府,为惧怕来自盟军的指责与惩罚,对一切“广义地”参加了“东南亚殖民地人民独立解放战争”的日本人[④i],都加盖了“现地逃亡脱走兵”的烙印[⑤i]。这样插标签[⑥i]的作法本身,不是正好表明了日本原来就是否定“解放战争”的吗?!这就最后揭穿了“大东亚战争解放史观”的荒诞与虚妄了!

注释:

①a 人民日报评论员文章:《日本反动的历史观必须清算》,《人民日报》,1996年8月16日,第一版。着重点是引者加的。

②a 日本《世界》杂志,1995年5月号(总第608号)。

③a 关于这个战争的名称的来头及其于日本战败后被强制取消,请参看拙稿《日本学者论日本侵略战争》,《史学史研究》,1995年第3期。

④a 请参看后藤乾一著《近代日本与东南亚》,岩波书店,1955年东京日文版。

①b 值得玩味并警惕的是,在“临教审”的教科书事件中,就是把“侵略”偷换成“进出”的,遭到了日本及亚洲各国的谴责。

②b 后藤乾一:《“‘大东亚战争’解放史观”的虚妄性》,《世界》杂志,1995年5月号。(凡引述本文句段,下不再注。)

③b 人民日报评论员文章:《日本反动的历史观必须清算》,1996年8月16日。

④b 所谓“单一民族”,指日本只有一个民族,即“大和民族”(即“日本人”),实际不然。古代有熊袭、隼人、虾夷(即阿伊努):近代还有阿伊努人、琉球人。这还不包括历史上不断自中国大陆、朝鲜半岛来居的民族成份。所以,不能说是“单一民族”。参看拙稿《日本学者论多元文化主义与土著民族问题》(《世界民族研究》1994年第一期)。

⑤b 这是日本国会中右翼分子的一个组织,旨在阻挠对日本侵略战争性质之认定及向亚洲人民谢罪。

⑥b 着重点是引者所加,以突出暴露“大东亚战争解放史观”的典型谬论。

①c 奥野诚亮:《旨在亚洲解放的大东亚战争》,载《民族与政治》,1989年3月号。

②c 按即1931年9月18日日本侵略者发动的“9·18·事变”。

③c 按即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者发动的“芦沟桥事变”。

①d 苏军根据盟国间有关协议开进被日本侵占的中国东北地区,是二战时期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正义战争的一个组成部分,何来“侵入”之说?!

②d 把中国沦陷领土东北地区,至今仍称为“旧满洲地区”,而且说苏军是“侵入”,暴露了把中国东北看成是日本合法殖民地的反动心态。

③d 着重点是引者加的,以突出显示否认侵略战争的日本反动史观。

①e 中堂观惠:《宿命的战争》,1966年。

②e 上山春平:《大东亚战争的遗产》,1972年。

③e 即今印度尼西亚。

④e 华侨的绝大多数是劳动人民,把华侨与欧洲殖民统治者相提并论,说成是剥削者不符合历史事实。日本侵略者此种说法,目的在于挑拨华侨与印尼人民的关系,转移印尼人民的斗争视线,以利于日本的侵占及统治。

①f 《昭和社会经济史料集成》第17卷,1972年版。

②f 后藤氏论文中引载了日海军部文件绘制的一个环形结构的等级森严的政治图解。(从略)。

③f 按这里实际上指汪伪政权。

④f 日本侵据中国东北时期所建立的傀儡政权(1931—1945)。

①g S.托克迪尔.阿里沙帕纳,印尼文化巨匠之一,曾获国际文化交流奖,1994年逝世,寿86岁。

②g 应是1942年3月5日。

③g 日文:ひのまる(hinomsru),即日本国旗。

④g 日文:メラブテイ,外来语词,实即印尼文Merah-Putih的音译,即独立后的印尼国旗。

⑤g 日文:イニネシミア·ラヤ,外来语词,初即印尼文Indonesis Raja的音译,义为“伟大的印度尼西亚”。

印尼民族解放运动之歌。印尼独立后成为印尼国歌。

⑥g 日文:ブリタル(Blitar)。

①h “群岛国土”,日文:ヌサニタフ,外来语词,实即印尼语Nucantara,这里印尼人民对千岛之国的祖国土地的自称。

②h 按即分别建立了以亲日派为首的傀儡政权。

③h 《东条内阁总理大臣机密记录》。

④h 小矶国昭,二战末期,接替东条英机内阁的日本政客,曾组建“小矶·米内联合内阁”。

①i 指战败的日本,若不完满听从盟军的指令,将危及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日本保留天皇制的容许。

②i 指日本。

③i 实际上,不是日本“废弃”了“解放东南亚”的理念,而是压根儿无此理念,是骗人口号。但是,作为觉悟了的日本人来说,这样理解其国家,还是可以理解的。

④i 实际上,有些日本人并非参加东南亚人民独立解放斗争,而是看到日本战败,国内物资匮乏,生活困窘,乐于在当地认同、入籍。有的是日本军政统治时期随军前来的教师、医生、技术人员,自身无直接罪行,留下来受雇谋生。

⑤i ⑥i 烙印,标签,是笔者暂用词汇。后藤论文用的是日文外来语词レツテル,原词是荷兰语词letter,具有标号、帽子、头衔……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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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亚大战争解放史谬误述评_军事历史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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