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成吉思汗教育理论与实践，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成吉思汗论文,理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成吉思汗是一位大政治家、军事家，同时也是一位成功的教育家。关于成吉思汗教育思想，那顺巴图先生进行了开创性研究〔1〕。但笔者认为，对成吉思汗教育思想的研究，不能停留在一个水平上，有必要从不同的角度进行深入研究。为此我们应明确，成吉思汗是一位广义的教育家，他的教育理论与实践主要体现在他的政治军事活动当中，也体现在他的圣旨、法令、必里克训言当中。因此我们紧紧围绕成吉思汗的言行，探讨其教育思想和主张。
一
与13世纪蒙古社会历史背景相联系，成吉思汗在其军事生涯中，始终把军事教育放在了首位。这是因为，首先，年幼的铁木真亲眼目睹了蒙古各部落间的连年争战及父亲的惨死，因此他认为必须加强军事力量，否则很难生存。其次，成吉思汗注重军事教育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基于了蒙古社会的游牧生产方式。蒙古族是个马背民族，他们的生产和生活都离不开马，而马又是古代战争的一个重要工具，所以蒙古族的生产和生活方式很容易与军事发生联系，“上马则备战斗，下马则屯聚牧养”〔2〕，因而古代蒙古族的军事教育具有广泛性和普及性的特点。再次，自古以来蒙古族具有崇拜英雄人物的传统，骑马、射箭、摔跤、打猎是男子汉的竞技项目，所有这些都在不同程度上强化了蒙古民族练兵习武的意识。因此成吉思汗的军事教育充分展现了蒙古人强悍的民族个性。
然而，成吉思汗不仅重视一般意义上的军事训练，而且更重视高层次的军事理论教育。他曾经给统将们讲，作战时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应冷静地观察思考，去粗取精，去伪存真，为此他特别表扬了合塔斤部人答刺海兀赫的作法。〔3〕据载太祖也让大臣对其子孙们实施了军事教育。察阿歹从博尔术受教，太祖对博尔术的教育方法给予了充分肯定〔4〕。西方使臣所描述的蒙古军惯用的战略战术，实际上就是太祖的战略战术，它也是其军事理论教育的重要内容。成吉思汗军事理论教育在他的遗言中表现得最充分。成吉思汗的继承者们遵循了“假道于宋”、“直捣大梁”〔5〕的破金方案，最终灭了金，为统一中国扫除了一道障碍。我们知道，仅仅有军事理论而无军事实践，其理论也是苍白无力的，因此理论联系实际是成吉思汗军事教育的重要特征。实际上成吉思汗出征时，带上家眷和臣民，让他们进行实地观摩操作，从战争中学习战争。实践出真知，实践长才干，他在军事实践中培养提高了军事指挥员们的军事指挥才能。史家们说成吉思汗“深沉有大略，用兵如神”〔6〕。他的生活经历就是一部活教材，对其部下产生着潜移默化的影响。此外，成吉思汗还特别重视平时的军事演习，而军事演习的主要途经便是围猎，围猎既能提高军事指挥员的军事指挥才能，也能提高军队的战斗力。蒙古军的围猎范围之广可达上千公里，甚至要花一两个月的时间。成吉思汗认为，行猎是将官和士兵的正当职司和义务，通过围猎可得到教益和训练，〔7〕其道理与作战是相同的。
成吉思汗在军事教育方面非常重视军事科学技术的应用推广，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他在南征北伐时，搜罗了一批军事科技人才，充分发挥了科技的威力。在其军事匠人中杄木海是位最有代表性的人物，他向太祖进言，攻城略地宠石为先，成吉思汗采纳了他的建议，命他为宠手。后来“杄木海选五百余人教习之（宠石技术），后定诸国，多赖其力”〔8〕。这里所说的，宠石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投石机。成吉思汗征伐花刺子模时也使用了喷射石油的器械〔9〕，焚烧了街区。这都说明在成吉思汗的军事教育中，军事科技占一定的位置。
与军事教育相适应，成吉思汗也十分重视法制教育，并在蒙古法制史上立下了不朽的功勋。成吉思汗颁布的大札撒对规范人们的道德行为发挥了积极作用。通过严明法纪，惩罚了不法行为，达到了教育人们群众的目的，强化了人们的守法意识，使蒙古民族真正走上了法制轨道。如狗儿年秋（1202年），铁木真于答阑捏木儿格思地面，与察安塔塔儿等四种对阵时，对违犯军令的阿勒坛等人的处罚便是一个明证。〔10〕但仅有惩罚是不够的，还必须有奖赏，奖赏是对人们良好行为的一种强化。成吉思汗在政治军事实践中，通过奖赏为人们树立了许许多多的榜样，他对不擅取金朝府库珍贵物品的失吉忽秃忽的赏赐就很说明问题。〔11〕
在成吉思汗的大札撒中习惯法占一定的比重，因而他对人们也进行了习俗教育。蒙古族历来十分重视对大自然的保护，不随意破坏草木场，更不污染水源，同时更注意保护野生动物。据载，成吉思汗比较重视围猎，但他特别反对那些滥捕滥杀行为。因此他根据蒙古习惯法，把围猎时间严格限制在冬季，其他时间一律禁猎。正因为如此，在忽必烈时代才有“地有禁，取有时”，“怀羔时节，孕宇之时勿捕”的禁令。〔12〕从环境保护角度看，这些做法在今天仍有积极意义。成吉思汗的习俗教育也体现在一些生活细节上。当八岁的忽必烈和九岁的旭烈兀第一次射杀兔子和山羊时，太祖举行了隆重的仪式，为他们的拇指拭油，表达了美好的祝福。〔13〕在习俗教育中，也包括禁忌和宗教教育。古代蒙古人特别忌讳脚踩门槛，忌讳弄瞎牲畜的眼睛，今天的蒙古人仍遵循这些习俗。成吉思汗也特别推崇长生天的力气和福荫，每逢出征时，他都祭拜天地，宣誓替长生天除暴安良，并祈求长生天的佑助。这种习俗对蒙古族的信仰产生了巨大影响，因而蒙古人十分崇拜长生天。成吉思汗喜欢占卦，以此来预测吉凶，这在高层统治者当中产生了较深的影响，如蒙哥可汗就特别喜欢占卦。
二
成吉思汗也十分重视知识智慧教育，在其嘉言善行中就体现了这一思想。他重用塔塔统阿用畏兀字书写蒙语，在蒙古族文明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为了普及推广畏兀字，他从皇子教育入手，为蒙古族学校教育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成吉思汗也重视应用其他民族的语言文字，他在西征时，用波斯语传达过命令，〔14〕在汉地也用汉文书写过许多政令。他也可能使蒙古人学习过其他民族的语言文字，因为客观上需要各种语言文字的翻译，即怯里马赤。成吉思汗本人就是一个语言大师，他的圣训都是用精美的语言，用合仄压韵的形式表述的，读起来朗朗上口，回味无穷。此外，成吉思汗对知识智慧有独到的见鲜。他对诸子们讲：“若无知识和智慧，杀吃胯下的羔羊，都感到困难；而有了知识和智慧，杀吃那山上奔跑的野羊，都是件容易的事情”。〔15〕与知识和智慧相联系，成吉思汗十分赏识耶律楚材所讲的“治弓尚须用弓匠，为天下者岂可不用治天下匠耶”〔16〕这句话，因此他特别爱惜人才。他训示诸弟、诸子说：“你们多为国家着想，遇到才干人物应重用重奖，这是有好外的”，〔17〕这充分反映了成吉思汗求贤若渴的内在心理。
成吉思汗用武力征服了欧亚大陆之后，对建立良好的统治秩序问题考虑得比较多，因而在其理论和实践中，伦理纲常教育显得较为突出。治理国家统治老百姓仅仅靠武力是不行的，类似于“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18〕等伦理纲常还必须有。所以他特别强调，连最基本的伦理纲常都不讲的民族是一个没有希望的民族，这样的民族只能导致被敌人抢劫直至灭亡。〔19〕在成吉思汗的伦理纲常教育中，忠义居第一位。在他看来君礼臣忠是天经地义的，任何人都不得违背这一基本准则。因此他旗帜鲜明地奖赏了那些始终与主子同患难、共命运的忠义之士，严厉惩罚了那些背叛主子出卖灵魂的不义之徒。他认为，乃蛮国亡后，忠于职守想把玉玺归还故主的塔塔统阿是“忠孝之人”。〔20〕他对于那些状告主子的奴隶都予以处死，其理由是“奴不忠其主，肯忠他人乎？”〔21〕他要求人们像狗那样，永远忠于主人，任何时候都不能遗弃主人。在成吉思汗的伦理纲常教育中，第二个内容便是孝悌。皇弟斡真求师傅，帝命岳帖穆尔往，训导诸王子孝悌敦睦，仁厚不杀为先，帝闻而嘉之。〔22〕有关孝悌问题成吉思汗与邱处机的谈话中体现得最明了。邱处机以为，顺天意要行孝，否则苍天要发怒，并以雷震来警之，太祖为此表示赞同。〔23〕纵观成吉思汗的教育理论与实践，我们发现他始终没有忘记母亲的恩情，处处孝顺老母。所以孝敬父母成为蒙古族的一个传统美德，这在蒙古族音乐中也有所体现。歌唱母亲的恩德是蒙古族音乐的一大主题。讲文明礼貌是成吉思汗伦理纲常教育的又一重要内容。对如何尊敬老人的问题，成吉思汗谈得比较具体。年轻人与长者谈话时，一定要先让长者讲，然后才可以回答问题，更不能抢先说话，要讲礼貌。〔24〕宽厚仁慈是在成吉思汗伦理纲常教育中出现的一个重要内容。他经常告诫葼们，对老百姓一定要宽厚仁慈。他批评时弊说“狮子般的当政者，带领了老虎般的官吏；老虎般的当政者，带领了豹子般的官吏；豹子般的当政者，带领了豺狼般的官吏；豺狼般的当政者，带领了狐狸般的官吏，对天下造成了沉重的灾难”。〔25〕宽厚仁慈还体现在成吉思汗实施的不杀政策上，这对他来讲是一个历史的转折。此外成吉思汗的宽厚仁慈也体现在他对待功臣及黄金家族成员的态度上。有时个别人违背了太祖意愿的时候，他仍采取克制忍让的态度，避免了恶劣后果的发生。讲信用是成吉思汗伦理纲常教育中不可缺少的一个重要内容。人与人之间讲信用是调节人们言论行动的一个重要准则。成吉思汗交友用人的标准极其简单，即用人不疑，为人要讲信用。成吉思汗大胆使用降将的众多事例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当畏答儿的兄长畏翼离开成吉思汗时，畏答儿无以自明，取矢折而誓曰：“所不终事主者，有如此矢。”太祖察其诚，更名为薛禅，约为按达。〔26〕
成吉思汗在观察了解教育对象方面，也有杰出的表现。他在长期的教育实践中，对功臣们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观察了解，掌握了丰富的材料。有一次，太祖行赏群臣时故意忘却了博尔术，对他未进行赏赐。事后太祖派人到博尔术家附近探听消息，听到博尔术的夫人讲了好多风凉话表示不满，但博尔术却表现了宽宏大度，还严厉批评了夫人的小肚鸡肠心理，表明了为帝国大业不计较个人得失的高尚情怀。成吉思汗如实地了解了这些情况，更进一步认识了博尔术的为人，〔27〕而且更信任他了。此外成吉思汗对皇子们也进行了仔细观察了解，掌握了每一个人的特点，做到心中有数。成吉思汗对四个皇子幸福观的评价就很说明问题〔28〕。他不参与他们的讨论，而是派近臣作为耳目从旁听取他们各自的见解，比较真实地掌握了皇子们的思想实际和远大的志向。据载，成吉思汗的四个皇子都有君人的风度，那么究竟由谁来继承皇位呢？接班人的问题涉及到国家的存亡问题，不能不引起高度重视。为解决这一重大问题，他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场合对皇子们进行了长时间的深入细致的了解，最终做出了最佳选择，把窝阔台推上了皇位。成吉思汗为什么要选择窝阔台继承皇位呢？这是因为经过观察了解，他发现术赤和察阿歹是合不来的，而幼子拖雷属于中间人物，他与兄弟们没有太大的矛盾冲突。这里唯有窝阔台才能协调兄弟间的关系，他有这方面的才干。从选择接班人的角度看，成吉思汗是一位最成功的政治家。另外从他培养教育皇子的角度看，他也是一位最成功的教育家，他在许多方面为我们留下了极其宝贵的教育遗产。
三
蒙古民族历来都十分重视团结合作问题，阿阑豁阿五箭训子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到了成吉思汗时代，他从政治军事斗争实践中彻底领悟了团结合作的真正意义。这是因为，他建立了蒙古大帝国后，首先他和合撒儿之间出现了某种潜在的危机；其次他至高无上的权力遇到了来自孛额教势力的挑战；再次他早已察觉了术赤与察阿歹之间在皇位继承问题上出现的矛盾冲突。所有这些都表明，如果不加强团结合作教育，协调各方面的关系，他所打下的江山很可能导致土崩瓦解，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成吉思汗设计了一套具有远见卓识的设想，有计划、有步骤地对诸弟、诸子、诸臣进行了团结合作教育。为此成吉思汗也仿照阿阑豁阿五箭训子的典故，对皇子们用箭演示进行了团结合作教育。他告诫皇子们说，团结就是力量，再强大的敌人也战胜不了你们；相反如果像多头蛇那样各自为政只能导致失败。同时他认为讲团结必须有核心人物，其他人要听从核心人物的调遣，就像只有一个头而有千条尾巴的蛇那样，灵活自如。〔29〕这些主张也是“人的身子有头的好，衣服有领的好”〔30〕的具体体现。成吉思汗对团结问题讲得最多，而且讲得很形象，也很具体。“衣服破了就会刮在草丛上，若黄金家族离析，可汗与黔首等同。新衣服破了，就刮在蒿子上；若黄金家族分裂，可敦与婢女等同”。〔31〕“两个人和好，犹如铜墙铁壁。二十人失和，就像断壁残垣。众人失和，将成为孤寡人的笑料。一个群体失和，将成为劫贼的食物”。〔32〕他又说：“狗一次产五六个崽，因为互相咬叫，不能成群。百姓像狗那样争斗，致使可汗不能安心。羊一次产两三只羔，因为和睦相处，能够成群结队。像羊群那样成群结队，让可汗放心。”〔33〕后两段话似乎是后人进行了加工润色，但基本上反映了成吉思汗的教育主张。当合撤儿与太祖闹分歧时，速不台对合撒儿的教导也体现了团结合作共同对敌的思想。可见，蒙古帝国的功臣们也忠实地贯彻了成吉思汗团结合作的教育主张。总之成吉思汗坚持团结，反对分裂，为维护统一进行了不懈的努力。
成吉思汗很重视意志的磨炼，要求人们干什么事都要专心有恒不能三心二意。他对皇子说：“你们要勇攀高山之巅，冲向大海的渡口，不要因路遥而踌躇，只要走就一定能走到；不要因担子重而畏缩，只要扛就一定能举起来。……意志坚强才能战胜一切”。〔34〕在他看来，仅有意志还不够，还必须做到意志专一。他认为，心怀二意的男子是女人，而一心一意的男人是宝器。一心一意的女子是丈夫，而心怀二意的女人是只狗。〔35〕在意志的磨炼上，成吉思汗非常重视实际锻炼，在具体实施上，充分体现了孟子“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36〕的思想。他认为安逸舒适的生活会使人不思进取，停止不前。为此成吉思汗对诸弟、诸子、诸臣提供了许许多多的锻炼机会，真正做到了艰难困苦玉汝子成。
成吉思汗对其诸弟、诸子、诸臣也实施了治国安民之术的教育。他曾告诫人们，做为一名行政长官一定要体察民情，深入实际进行调查研究，关心百姓疾苦。成吉思汗要求为官的人必须有吃过苦的经历，不能成为也孙拜式的将领，这样才能做出符合实际的决策来，否则只能导致饱汉不知饿汉饥的主观主义，结果只能是百姓遭殃。成吉思汗认为，治家和治国的道理一样，能治家者能治国，能率领十人作战者。也能率领千万人作战。〔37〕所以他要求人们做事要大处着眼小处着手。他根据自己的切身体会教导皇子们说，开疆拓土，莫过于征服人心，人心被征服了，其身体也就被征服了，〔38〕认为治国的根本是征服人心。他还要求人们学会制怒理智地考虑问题，认为真正做到制怒，比围捕狮子大象还难。〔39〕成吉思汗十分注意以身作则的问题，他的“欲治身，先治心；欲责人，先责己”〔40〕的至理名言，其价值早已超越了时空界限。他针对时弊明确指出：“美色、名马人皆悦之，然方寸一有系累，既能坏名败德”，〔41〕因此他要求当政者一定要经得起金钱美女的考验。豁阿薛禅向斡惕赤斤阐发太祖治国方略时说，当政者就像太阳一样普照万物，同时也像湖泊那样容纳百物，做到这些国家就会强盛。〔42〕成吉思汗反对喝酒无度，认为醉酒的人变成瞎子、聋子、哑巴，甚至失去战斗力。国君嗜酒不能主持国政，异密嗜酒不能掌管军队，哈刺出嗜酒将会失去财产，所以他主张少喝或不喝酒，主张要器重不喝酒的人。〔43〕
成吉思汗对妇女教育有许多独到的见解。他说妇女在丈夫外出作战时，料理好家务其地位会自然得到提高，而且人们往往根据其妻子的美德来认识丈夫的美德。〔44〕当畏兀惕的亦都兀惕迎娶阿勒阿勒屯别乞时，太祖说，有教养的夫人有三个丈夫，国家是第一丈夫，名誉是第二丈夫，娶你的是你第三丈夫。若把国家小心谨守，就会得到名誉，这样娶你的丈夫是不会离开你的。〔45〕成吉思汗把扯扯亦坚阿该嫁给斡亦刺惕亦纳勒赤时，叫博尔术教训她，为此博尔术说，大汗让你去镇抚斡亦刺惕百姓，要早起晚睡；不要把婆家的长上见外；说话要有智慧，持身必须贞节，把学而不成的短处留在家里，把学好的一切带往前去。〔46〕在这种教育思想的影响下，在古代蒙古族妇女中，形成了一种优良的道德风尚，她们为蒙古社会实实在在地发挥了半边天的作用。马可波罗目睹了蒙古族妇女们的良好品行之后，写道：“妇女们非常珍视贞洁，举止端庄，讲礼貌，世界上很少有超过她们的，就是在对待丈夫的爱情和义务上也是如此。”〔47〕
四
成吉思汗根据人的天赋差异，把人分为三类，即智勇兼备者，活泼矫健者和愚钝之人。他认为，在用人或教育人时，必须从实际出发，做到量材录用或因材施教。“智勇兼备者，使之典兵。活泼矫健者，使之看守辎重。愚钝之人则付之以鞭，使之看守牲畜”。〔48〕因此他教育人时，特别注意了个别差异，有的放失。成吉思汗也很善于做细致的思想工作，他是一个善于做思想工作的政治家。当太祖派遣术赤出镇钦察，察阿歹驻回回地时〔49〕，两人有些想法，甚至也流露了抵触情绪，太祖对他们没有采取强硬措施，而是针对他们的思想实际和两人的隔阂，做了耐心细致的思想教育工作。太祖对二子的教育可谓情真意切，大大缩小了两代人的心理距离。经过开导，化解了两人的思想疙瘩，使他们明确了汗父的用意，认识到兄弟间团结合作的重要性。成吉思汗做诸弟、诸子、诸臣的思想工作时，常常要让博尔术出来说服对方，两人密切配合效果很好。术赤出镇钦察时，博尔术按太祖的旨意教训了他，博尔术说，不要有畏难情绪，没有越不过的高山峻岭，只要勇敢地去攀登，一定能越过去，并且山那边的景色都将会展现在你面前。没有渡不过去的大江大河，只要勇敢地去横渡，定能渡过去，并且彼岸的车马都将摆在你面前。〔50〕博尔术的这些话，忠实地贯彻了成吉思汗的教育意图，为术赤的出征注入了兴奋剂。
成吉思汗从蒙古帝国的大局出发，反对那种安于现状，不求进步的观点。他说，若贪图安逸，江山社稷就会松懈，所以让黄金身躯辛苦劳累，免得江山社稷发生松懈。〔51〕不仅是成吉思汗的自勉，而且也是在勉励大家为蒙古帝国生命不息、奋斗不止。他对儿子们说，从日出之地到日落之地，收抚了许多国家百姓，我把许多心肝不同、头脑相异的人，叫心肝合一，头脑一致，叫那些心地不良的人懊丧、受折磨，因此你们一定要谨慎坚定。〔52〕他还用形象的语言讲述巩固基业的伟大的意义：我在黑林里行猎，为你们把野猪和黑熊抓得尽绝，如果不把它们好好看住，让它们逃回密林，必将成为灾难。〔53〕他反复强调，你们要谨守我辛辛苦苦建立的社稷，艰艰难难创立的功业，创业虽难，如不谨守，崩溃就在瞬间，〔54〕创业难守业更难。所以成吉思汗在不同的场合，用不同的形式再三阐述了这一问题的严重性和紧迫性，并要求人们居安思危，励精图治，再展宏图。
成吉思汗对其黄金家族成员们做耐心细致的思想教育工作，得不到预期效果的时候，他也用措词强硬的口气教训过诸弟、诸子、诸臣：“我把斡难河客鲁涟河的河湾砍成渡口，这是为子子孙孙和斡耳朵、车辆造成的。今后我的诸弟亲族不得切断这些渡口！若听别人的闲话，想折断呵，就是砍断你们自己的身体了！切莫违反蒙天佑护所制定的制度，若违反那就会被我的圣旨和法律所剪除！切勿成为兄弟们的耻辱！”〔55〕这是因为太祖与合撒儿之间的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以后，才用如此强硬的口气教训了诸弟，当然主要针对合撒儿说的。基于上述原因，成吉思汗要求人们必须有明确的角色意识，安分守己，以维护其统治秩序，若谁违背这一原则，将会受到严厉惩罚。他说，可汗若学庶民的性格、德行，将导致亡国；庶民若仿效可汗的品格、行为，将会身首分离。〔56〕
成吉思汗曾教育子孙后代，不要忘记亲朋好友和勋臣们的功劳。他认为，他之所以能够取得天下，登上至高无上的皇帝宝座，是因为一靠长生天的佑助，二靠亲朋好友，特别是在与敌厮杀的危难时刻，得到了故旧亲族及勋臣们的鼎力相助，〔57〕因此他们的功劳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忘记。成吉思汗君临天下以后，仍不忘与他同舟共济患难与共的战友，这是非常可贵的也是值得人们称颂的。成吉思汗认为，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没有比较他是很难体会别人的恩德。“百姓不知道可汗的恩典，等背离了正主以后，才会想起可汗的恩典；妻子不知丈夫的恩爱，等离开了丈夫之后，才会想起丈夫的恩爱”。〔58〕因此他要求人们应善解人意，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
成吉思汗还教育人们提高警惕，谨慎对待一切事物，要求人们听从贤者的教诲。他说，若是机智警惕，它将藏在深水里。对诚实明白人言语，他会变得更加理智聪明；而对愚昧虚伪的人言语，他会迅速走开。〔59〕事实证明，成吉思汗决不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相反他是一个善于纳谏的政治家。不管什么人，只要言之有理他都会采纳，并且落实到行动上。他的事业之所以成功，这与他善于倾听别人的批评意见有着密切的联系。“三人同行，必有吾师焉。择其善而从之，其不善而改之”〔60〕的名言在成吉思汗的身上体现得相当完美。
成吉思汗要求人们要戒骄戒躁，更不能妄自尊大。他告诫子孙们“不要心志高傲像座高山，山岳虽高，野兽仍可爬上峰巅，既使心志宽阔像片深海，海洋虽深，人在其上仍可横渡不死”。〔61〕他还教育人们不要藐视一切。这会犯猎误。针尖虽小，曾使许多可敦痛哭。鱼虽小，曾划破了好多人的手、抑制住骄傲和暴力、运用智谋，才能充当君主。〔62〕
注释：
〔1〕那顺巴图：《成吉思汗的教育思想》，《内蒙古大学学报》（哲社版），1992年第1期。
〔2〕〔4〕宋濂：《元史》卷98《兵一》；卷119《博尔术》，中华书局点校本1976年版，以下同。
〔3〕〔9〕〔13〕〔19〕〔24〕（波斯）拉施特：《史集》，第1卷第2分册，余大钧译，商务印书馆1992年版，356—357页、298页、315—316页、354页、355页。
〔5〕〔6〕《元史》卷1《太祖》。
〔7〕〔29〕（伊朗）志费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册，何高济译、翁独健校，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29—30页、44—45页。
〔8〕〔16〕〔23〕《元史》卷122《杄木海》；卷146《耶律楚材》；卷220《释老》。
〔10〕〔11〕〔30〕《蒙古秘史》，巴雅尔本，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2册550页、第3册1244页、第1册48页。
〔12〕见拙文《论元代法律中的野生动物保护条款》，《内蒙古社会科学》1996年第3期。
〔14〕〔18〕《多桑蒙古史》，159页、153页。
〔15〕〔17〕〔27〕〔28〕〔31〕〔34〕〔35〕《黄金史》（蒙文）乔吉校注，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384页、380页、225—228页、421—422页、383—384页、376—377页、423页。
〔18〕《元史》卷122《杄木海》；卷146《耶律楚材》；卷220《释老》。
〔20〕〔22〕《元史》卷124《塔塔统阿》、《岳帖穆尔》。
〔21〕〔26〕《元史》卷121《速不台》、《畏答儿》。
〔25〕〔32〕策·达木丁苏荣：《蒙古古代文学一百篇· 智慧的钥匙》（蒙文），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
〔33〕拉喜彭斯克：《水晶珠》（蒙文），胡和温都尔校，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104—105页。
〔36〕《孟子·告子下》，朱熹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
〔37〕〔43〕〔44〕（波斯）拉施特：《史集》，第1卷第2分册.余大钧译，355页、357—358页、356页。
〔38〕〔39〕〔42〕〔45〕〔46〕〔49〕《黄金史》（蒙文）乔吉校注，403、381页、390页、362页、365页、478页。
〔40〕〔41〕《元史》卷115《裕宗》；卷31《明宗》。
〔47〕陈开俊等译：《马可波罗游记》，福建科学技术出版社1982年版，63页。
〔50〕〔51〕〔57〕〔58〕〔59〕〔61〕《黄金史》（蒙文）乔吉校注，481页、427页、424页、386页、417—418页、382页。
〔52〕〔53〕〔54〕〔55〕〔56〕〔62〕札奇斯钦：《蒙古黄金史校注》，台湾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79年版，47页、50页、49页、53页、52页、51页。
〔60〕北京大学哲学系编：《论语批注·述而》，中华书局1974年，内部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