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诒让对近代墨学复兴的贡献与启示
邹海城
（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湖南 湘潭 411201）
摘 要： 在近代墨学的复兴中，孙诒让功不可没。孙诒让在治墨过程中，对墨学经典的版本进行了详尽的考据和严谨的校正，对兵法和经说等疑难篇章进行了校释，勘正错简、分析章句和校改错漏，使得《墨子》更具可读性，同时还在《墨子间诂》中高度认同墨家思想。最突出的治墨贡献是孙诒让提倡的中西比较法，运用了中西比较的眼光对墨学义理做进一步的阐发。在此看来，孙诒让对近代墨学复兴的贡献具有着重要的价值和意义.
关键词： 孙诒让；近代墨学；《墨子间诂》；文化转型
孙诒让（1848-1908），字仲容，别号籀庼，浙江瑞安人，是中国晚清经学大师、爱国主义者和著名教育家。孙诒让不仅在学术研究上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同时也是官员中的进步学者，是一位用自己的生命拯救国家的爱国者，更是办学的杰出先驱。孙诒让的学术研究涉及诸多方面，包括经史子集、文字学、目录学、文献学、校勘学、金石学，等等。他先后发表了80多部作品，其中《周礼正义》、《墨子间诂》等著作，受到世人和后辈学者好评。孙诒让治学的启萌自其父亲孙衣言。孙衣言在京为官时，对孙诒让督促有方。幼年良好的教育背景，使得孙诒让从小博览群书，学术研究水平和学术研究的种类都高于常人。同治六年，孙诒让中举人，意味着自己的学术生涯也更上一台阶，孙诒让对墨学思想进行了较为全面的分析，并写成了《墨子间诂》等一系列被学术界奉为圭臬的著作，为后来的墨学研究开启了新的篇章，并对近代墨学的复兴产生了深远影响。
一、孙诒让治墨的时代背景与思想渊源
1.时代背景
孙诒让的研究动机与治学成绩主要是其时代背景决定的。清朝末期政治经济危机四伏，再加上西方列强的侵略，清政政府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内忧外患。这些使得清朝末年学者们产生强烈的时代责任感，试图利用墨学等各项理论来促进社会转型，并提出各种社会改良的方案。孙诒让作为一名学者，在国家危难之时，他选择走办学救国道路，在兴办学校的同时，自身治学也从不懈怠。他本人对墨学的深刻研究与阐发，使得在当时西方思想学说的传入下，对传统儒学文化自信不足的国人，重新建立起民族文化自信。
也正是此时，学术界也打破了儒学一家独大的局面。乾嘉考据之风的盛行，使当时的学术氛围发生了很大变化：一是注重实事求是；二是从经世致用到考据求实；三是从汉宋兼采到排斥宋学。在这样的学术环境中，清代的考据人才大量涌现，各种文集著作也随之诞生，墨学也进入学者研究的视野，在这一定程度上也动摇了儒学统治学术界的根基。孙诒让是一名博学的考据学者，在同时代的研究当中，他致力于使墨子学说简易可读，同时也提倡取之精华去其糟粕，广泛收集文献资料，与实际相结合，以通经明理为目标，精选古籍版本进行校读，取得前所未有的成果。
2.思想渊源
孙诒让在儒学世家中长大，其二十六世祖为孙振铎，其二十七世祖为孙希曾。在父亲的教育下，孙诒让广泛阅读中国古代历史书籍并开始实践研究。在十三岁时就起草了《广韵姓氏刊误》。孙诒让的父亲孙衣言接替安庆知府、江宁布政使后，带孙诒让赴任。父子俩结识了乾嘉学派的主要人物。孙诒让在和他们相处的过程中相互切磋问题，进一步开拓了眼界，掌握了训诂、考据、校勘等汉学的治学方法。
《墨子》自秦汉以降，备受冷落，几近绝亡。乾嘉时期兴起浓郁的考究学之风气，使得《墨子》又重新受到了一些学者的关注。乾嘉和道光初年，训诂《墨子》的研究人员基本上集中在江浙一带，包括卢文钊、孙兴艳、毕申、王忠、王念荪、丁杰、徐松岩等人。当时的研究学者仍然被儒家思想所局限，从儒家的角度来看墨家，自然会产生很多道德冲突和伦理问题。孙诒让虽然一直深受宋汉的影响，但是他没有仅仅局限传统的认知内容范围之内，而是充分汲取新的知识，并接受新鲜的西方文化。因此，孙诒让能做到对墨学的研究推陈出新。他在研学的过程中，发掘了《墨子》中所蕴涵的丰富的科技思想，同时他也大量的阅读了很多思想家的著作，包括了《海道图说》、《泰西新史揽要》、《格致汇编》等，极大地扩大了自己的知识面。实际上，《墨子》和西方的逻辑学、光学和力学确实具有诸多的相似相通之处，进而可以采用中西比较的方法来进一步阐释墨学义理。
其一，勘正错简。《兵法》旧版本中存在很多的混乱，需要了解清楚其中的意义。而《兵法》本来就比较难以理解，中间的问题较多，错漏之处也很多，所以需要的是将其中的顺序进行调整得出正确的结论，方便后人进行学习和研究。孙诒让主要的工作就是将其进行新的改编，通过扎实的文字功底，解决了《墨子》中存在的问题，纠正其原有的错漏。他注重文字的勘正，对其义理进行阐发，重视思想内容的内在逻辑。其二，旁行句读。梁启超在对《墨子》中《经》、《说》进行解读的时候，也表示其难度颇高，很难理解。孙诒让也在不断的进行这方面的研究，提出了要将《经》、《说》分为两个部分进行解读，利用墨家研究的规则，重新翻译这两部书的精髓部分进行相互比对，并做进一步的校释。尽管仍然存在很多的错漏之处，但已经比之前进步了很多。其三，校勘训诂结合。孙诒让不仅仅是解释每个字，而是根据自己的意见和想法，重新阐述并将几种想法进行统一融合，深入探求自己知识体系。这就说明他一直在选择不同的比勘对象，证明了两者的相关性。孙诒让这种既能继承前人的研究成果，又不盲目的遵从，提出自己的想法和观点，实属难能可贵。
五四前后，墨学的研究只是局限于近代社会科学或者自然社会科学的研究，而自从孙诒让研究墨学之后，墨学的研究带来了现代化的色彩，使得后世的研究出现全面的繁荣局面，一直延续到建国以后，墨学的思想对后世人产生了广泛的影响。跟随孙诒让等学者研究的道路继续前进，20世纪20、30年代，墨学研究学界取得了非常大的成果，思想和哲学类著作纷纷诞生。例如，陈顾远的《墨子政治哲学》，王桐龄的《儒墨之异同》，在1922年掀起墨学著作出版的潮流。1923年，张纯一出版《墨子分科》、1924年郎擎霄出版《墨子哲学》、胡韫玉出版《墨子学说》，三本墨学著作引起其他研究者的注意。随后的1926年，陈注出版了《墨学十论》；1927年蒋准乔出版了《杨墨哲学》；1936年方授楚出版了《墨学源流》。[3]由此可见，墨学的研究真正迎来百花齐放的春天。
二、孙诒让治墨的主要成就
1.墨学典籍的版本考据和校正
自甲午中日战争后，人们对墨子的赞扬已经不限于儒学的看法，而是从真正意义上去了解墨子其人和思想。孙诒让在《墨学传授考》中不断的对墨学义理进行系统的阐发，赞扬墨家的“兼爱”精神。在《墨子间诂》中高度认同墨家思想。孙诒让总结前人对墨学研究的成果，尽可能的恢复和全面校订了《墨子》，有助于后世对于墨子思想的理解，并促进五四时期墨学科学价值的发展。梁启超认为，古往今来重新考证《墨子》一书的，都不如孙诒让的《墨子间诂》，这是一本天下第一书。[1]
教师在讲解《文化生活》相关内容时应提升文化素养并扩充文化知识积累。教材中很多知识点举例对学生来说有距离感的原因就在于课前学生对相关概念缺乏了解，仅停留在片面化与碎片化的名词解释。书本上选取的实例背后往往隐藏着真实的历史价值，例如书中“传统建筑”下列举的北京菊儿胡同和每一个古老的北京胡同一样，曾为官宦人家的宅邸，承担着日常生活中的多种功能，但是在讲解之前，部分教师内心由于缺乏一定程度的认可与了解，低估其独特的历史价值，因而无法使学生产生信服的感觉。所以，教师在讲解知识点前应明确书中涉及案例背后的真实价值，领略文化实体的特殊魅力，对文化产生认可和自信心，进而有足够的底气向学生传递正确的文化观念。
2.兵法、经说等疑难篇章的校释
孙诒让不仅仅是在复兴墨学，也是在对过去的艺术审美的精神领域的重新塑造。晚清学者之所以重视和崇尚墨家思想，正是因为许多墨家的科技成果与政治理论都可以与西方文化相提并论。在这个时候，许多墨学的倡导者都对墨家可以改善国家的现状抱有很高的期望。
图2为纯氧化钼XRD标准图谱及不同固液比制备样品XRD谱图。图2曲线1∶6、1∶10、1∶15衍射峰相同，且与三氧化钼曲线衍射峰相同，证明1∶6、1∶10、1∶15样品中金属钼的赋存状态为三氧化钼。钼精矿100 g，氧气分压1.20 MPa，温度200 ℃，搅拌转速500 r/min，保温保压时间为300 min，固液比在1∶6～1∶15，可以将钼精矿转化为三氧化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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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墨学义理的系统阐发
先秦时代，百家争鸣。墨家作为其中一派学说，倡导的思想新颖出奇，很快就得到了重视和推广。然而，由于多方面的历史原因，墨学最终走向了衰落。孙诒让在不同版本的基础上，进行考据，同时根据《墨子》上下文的意思，重新修订。对汉魏以来留存下来的三种《墨子》书籍，孙诒让对其书籍进行详尽的校对。他不仅仅列举出目前各方的观点，同时根据自己的理解，得出自己的观点和结论。如果不能够确定正误的情况下，那就将所有的观点罗列出来。但是，孙诒让的校勘也存在着错漏等不足。孙诒让受到当时的思想和研究水平限制，错漏之处达到140余条，主要包括漏校、错校、不应校三方面。当然，我们应该辩证地看待《墨子》勘校的不足之处，对存在的不足进行查漏补缺并得出了新的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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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首倡比较研究之先河
孙诒让在治学过程中，受到当时时局的影响，并且在学术研究上接受了不少西方先进的学术思想。因而，其著作《墨子间诂》也运用了中西比较的方法对墨学做进一步的阐发。从《墨子间诂》一书中，清楚地反映了西学给当时的学者带来的影响。《墨子间诂》称：“《经上》以下四篇，兼及几何算学光学重学，则又今泰西之所以利民用而致富强者也。”[2]4如“日中西南也”句，注云：“中国处赤道北，故日中为正南”。[2]97又如“多而若少”句，注云：“依光学理置一物而凹镜中心以外，即于凹镜中心与聚光点之间，成物颠倒之形象，但较之实形稍小，若以物置于回镜中心与聚光点之间，即在中心以外，亦成物颠何之形，但较实形稍大。此言多而若少，与较卖形稍小之款合，是以知人必立于凹镜中心以外也。”[2]45利用西方传入的自然科学进行校注，自然比前人注的更为贴近实际。
三、孙诒让治墨对近代墨学复兴的影响
1.积极影响
孙诒让对兵法和经说等疑难篇章进行了校释，勘正错简、分析章句和校改错漏，使得《墨子》更具可读性。
药士歉然一笑，回道：“小姐错了，孕者脉相为滑脉，即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呈连珠滚玉盘之状，并非是两个脉。此女子脉相特殊，体内如有两颗心脏，同跳同止，频率一致，但她的心子，确实只有一颗，这种怪相，我也从来未曾遇见过。”
2.消极影响
尽管孙诒让对墨学的研究对近代墨复兴作出了贡献巨大，但是同样不能忽视其不足之处。
其一，缺乏对墨学本身的批判。实际上，墨学的一些思想还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对于一些问题总结不到位的现象屡屡存在。例如，中国古代的权力衍生机制不太明确，一是世袭，二是武力。缺少民主选举的意识，君权神授的思想占统治地位。所以，需要对整个过程进行批判。换言之，近代墨学的复兴不应该只是对墨学的简单复活，而是要揭示其背后隐含合理性因素与历史局限性，需要对其进行批判性继承。而孙诒让做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对《墨子》原著的重构，而不是对其思想进行批判性分析。其二，近代墨学复兴强调于墨学和西学的相通之处，缺少对二者不同之处进行分析、比较。墨学的形成不同于西方文明的形成，两者从根源的角度存在巨大的差异，包括孙诒让在内的很多研究墨学复兴的人员都忽视了这个问题，仅仅是在将如何用西方的思想去解释东方的现象问题。其三，从中国传统文化中寻找时代精神，而不是从现实中寻找。墨学复兴主要参考西方的思想，同时对比寻找中国东方文化中的特性。这种现象表现出了中国人对于传统文化的坚守和对西方文化的接纳。时代精神应该是从现实中寻找，而不是仅仅在研究理论基础层面，舍本逐末后的研究，使得近代墨学复兴后对后世的指导意义不足。
四、孙诒让治墨对传统文化现代化转型的启示
1.从中西之争到中西会通
19世纪早期，西方思想不断传入中国，中西方文化发生激烈碰撞和正面交锋。在这场交锋中，以儒家为代表的中国传统文化处于竞争的劣势。相比之下，墨家的兼爱非攻、自由平等、科技与逻辑方法等思想具有一定的先进性，主张国与国之间处于一个平等的地位。墨家强调，无论上层统治阶级天子，还是普通农民、工人，都是天之选民。孙诒让的跨时代意义在于，中西之争不如中西会通。正是在中西会通的背景下，孙诒让使得《墨子》能够完整通融，能够找到中西文化融合会通的基点和土壤。正是在孙诒让研究的基础上，逐渐出现了墨学繁荣的新局面。例如，胡适在对墨子思想的进一步研究过程中，发现了光学、理学、数学等方面的学科知识。因此，作为现代墨学的推崇者梁启超和胡适都认为只有在中西比较中才能相互联系、相互领会，从而达到中西会通。
2.从文字考据到经世致用
清代史学就研究方法来说主要是文字考据，利用考据的方式将现有的成果进行进一步总结，使得中国史学进入了纯学术研究状态。但墨学的研究不仅需要考据，更需要的经世致用。墨学对晚清民国社会的发展产生很大的影响。墨学的身份地位也越来越重要，经历了从文字考据到经世致用的转变。墨学在维新变法后，墨学就承担起了经世致用的重担。当时国家处在危难的局面，先进的中国人希望能够找出更好的救国救民的方法。尤其是孙诒让的墨学研究，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文字考据，而是上升到如何治理国事和阅历世事。
3.从儒学独尊到百花齐放
在改造世界中，我们不仅仅要观察外部世界变化，还要不断的思考人生及其变化规律，尽可能寻求新的解决方案。更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处理人和世界的关系这个本质问题，因此我们要进一步研究人和世界的关系，必须要厘清思路和两者之间存在的关系。所以，对于传统文化的现代化转型研究，不仅要用现代视野重新阐释儒家学说或墨家学说，不能回到独尊儒术或独尊墨学的老路上去，应该倡导一种百花齐放的氛围，建立起多维的认识和思考世界的模型，为国家治理和人性价值提供多元选择，这样才能更加有助于社会的不断进步，从而最终实现人类社会的更好发展。
参考文献：
[1]叶晓慧.论孙诒让的《墨子间诂》在墨学复活与勃兴中的作用[J].长春大学学报，2005(3):25-28.
[2]孙诒让.墨子间诂[M].北京:中华书局，2014.
[3]王兴文.《墨子间诂》与20世纪30-60年代墨学的全面复兴[J].学术交流,2006(10):31.
The Contribution and Enlightenment of Sun Yirang to the Revival of Modern Mohism
ZOU Hai-cheng
(School of Literature,Hu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Xiangtan,Hunan411201,China）
Abstract: In the revival of modern Mohism studies,Sun Yirang made a great contribution.Duringthe process of Mohism control,Sun Yirang made detailed examinations and rigorous corrections to the classic versions of Mohism.He explained the difficult chapters of the Art of War and the Scriptures,and analyzed the mistakes,analysis of chapters and corrections,and made the Mohism The Son is more readable,and is still highly convinced of the Mohist thought in the Mozi.The most prominent contribution to the rule of Mohism is Sun Yirrng's first initiative in comparative research,using a comparative perspective between China and the West to further elucidate Mohism.Therefore,it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and value to carry out Sun Yirang's research on the contribution of modern Mohism revival.
Key words: Sun Yirang;Modern Mohism;MoziJianGu;Cultural Transformation
中图分类号： B08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239（2019）05-0059-04
收稿日期： 2018-12-30
基金项目： 湖南省教育厅资助项目“面向自然语言信息处理的博弈论语义学研究”，项目编号：16A077。
作者简介： 邹海城（1988- ），女，湖南衡阳人，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2016级哲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逻辑学。
（责编：彭麟淋 责校：明茂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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