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轨时期我国粮食生产量的波动及其原因,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生产量论文,粮食论文,时期论文,原因论文,我国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32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854X(2001)06-0028-04
一、转轨时期粮食生产量的波动周期
从1949年至1996年的47年间,我国粮食总产量呈周期波动状态。目前,学术界对我国粮食总产量波动周期,说法甚多。有说7年一个周期,有说5年一个周期,也有说3年一个周期,也有人认为我国粮食总产量的波动无规律可循。还有人认为,1950-1979年的29年间,我国粮食总产量波动无规则,而1980-1996年的16年间,则为有规则波动,除去1982、1983、1984年3年连续增产之外,自1985年以后,粮食总产量波动基本呈“两增一减”或“两增一平”的规律(注:农业部政策体改法规司信息中心:《1997年我国粮食生产会掉下来吗?》,《农村经济文稿》1997年第1期。)。也还有人经过测定后认为,我国粮食总产量波动的时间长度平均为4.2年,在所经历的9个周期中,以第一个周期长度6年为最长,其余8个周期的长度分布是:5年的有3个周期,4年的有2个周期,最后的2个周期,即第8、第9个周期为3年,波动周期的长度有缩短的趋势。(注:《粮食生产供给波动与宏观管理》课题组:《市场经济下粮食供给波动与宏观管理研究》,《农村经济文稿》1997年第4期。)。我们认为,上述学者们的分析与研究均有参考价值,大家的共同之处,在于认为我国粮食总产量呈周期波动状态;不同之点,在于对周期的长期看法有所不同。
我们综合各种看法研究后认为,我国粮食产量的波动周期,可分为长周期、中周期和短周期三大类。
第一大类为长周期:我们从表1中不难发现,我国粮食总产量存在4个增产高峰期,即为1958、1971、1984、1996年,这4个峰值间间隔为:1958-1971年(13年);1971-1984年(13年);1984-1996年(12年)。12-13年为一个周期,共计3个周期,可称谓长周期。
第二大类为中周期:我们从表1中不难发现,除4个增产高峰值外,还有1967、1976、1990增产次峰值,其高、次增产峰值间(如抽象掉1971年这一增产高峰值,加上1949-1958年这个间隔)间隔为:1949-1958年(9年);1958-1967年(9年);1967-1976年(9年);1976-1984年(8年);1984-1990年(6年);1990-1996年(6年),6-9年一个周期,共计6个周期,可称谓中周期(注:参见廖丹清主编:《大国粮食问题研究》,湖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42页。)。
第三大类为短周期:我们还可以从表1中不难发现,除高、次增产峰值外,还存在1952、1955、1962、1965、1967、1975、1978、1982、1987、1993年增产小峰值,其间隔为:1949-1952年(3年);1952-1955年(3年);1955-1958年(3年);1958-1962年(4年);1962-1965年(3年);1965-1967年(2年);1967-1971年(4年);1975-1978年(3年);1978-1982年(4年);1982-1984年(2年);1984-1987年(3年);1987-1990年(3年);1990-1993年(3年);1993-1996年(3年)。2-4年为一个周期,共计15个周期,其中除2个2年和4个4年的6个周期外,其余9个周期均为3年一个周期,这15个周期可称谓短周期。
在转轨时期,发生了一次长周期(1984-1996年),发生了两次中周期(1984-1990年;1990-1996年),还发生了4次短周期(1984-1987年;1987-1990年;1990-1993年;1993-1996年)。其中,尤为引人注目的是1984-1990年的中周期,它带来了我国粮食总产量的6年大徘徊。这次大徘徊仅次于1958-1967年包括“三年困难”时期的粮食总产量的大减产。这次大徘徊,是从1985年开始的,1985年比1984年减产2820万吨,减幅为6.92%,接着1986年和1987年虽然分别增产1240万吨和1147万吨,但仍未恢复到1984年的水平,到1988年,又再度发生了890万吨的减产情况,直到1989年才恢复到1984年的粮食产量水平,最后到1990年粮食获得大丰收,粮食总产量超过了1984年的水平,才算结束了6年徘徊,进入到一个新的发展周期。
表1 全国粮食总产量历年来增减情况 (单位:万吨)
资料来源:依据《中国统计年鉴》历年统计资料整理计算。
二、转轨时期粮食产量增长的主要原因是依靠单位面积产量的提高
在转轨时期12年内,前6年全国粮食播种总面积平均每年增加146.5万亩,每年平均递增0.11%;后6年全国粮食播种总面积平均每年减少230万亩,每年平均递减0.40%;前6年后6年总计,每年平均减少粮食播种面积41.75万亩,每年平均递减0.15%。每年粮食播种面积增减情况详见表2。所以,转轨时期全国粮食播种总面积呈减少趋势,全国粮食总产量的增加,不是依靠扩大耕地面积来实现的。
表2 全国历年来粮食播种面积增减情况 (单位:万亩)
资料来源:依据《中国农业年鉴》历年有关资料调整计算。
转轨时期,全国粮食总产量的增加,其主要原因是单位面积产量的提高。自1985年至1996年的12年间,除了1985年、1988年、1994年这三年单位面积产量下降以外,其余9年,粮食单位面积产量年年增加,1995年比1990年平均每年每亩提高0.2公斤,每年平均递增0.11%;1996年比1990年则平均每年每亩提高9.2公斤,每年平均递增3.11%,详见表3。
表3 全国历年来粮食单位面积产量增减情况 (单位:公斤/亩)
资料来源:依据《中国统计年鉴》历年有关资料整理计算。
三、水旱灾害是粮食周期性波动的自然基础
农业生产不同于工业生产,农业再生产同自然再生产结合在一起。在现有科学技术条件下,自然再生产决定着农业再生产,自然再生产又是以自然灾害的周期发生为基础。所以,归根结底,粮食周期波动是由自然灾害的周期发生为自然基础。据不完全的历史统计资料表明,从公元前598年起至1958年止,共计1378年内,共发生大水灾220起,平均6.3年发生一次(注:贾大林等编著:《节水农业与区域治理》,中国农业科技出版社1992年版,第290页。)。其中,从公元598年至1098年的500年间,共发生大水灾60次,平均每8年发生一次;从公元1099年至1599年的500年间,共发生大水灾95次,平均4年发生一次。又据有关历史记载,我国从公元前206年至1949年的2155年间,共发生全国性较大的旱灾1056次,基本上平均每两年发生一次大旱灾(注:夏振坤、廖丹清、陈文科主编大国发展丛书、李享章、熊维明著:《大国水灾害经济问题研究》,湖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50页。)。中国是世界上14个贫水国家之一,其旱灾危害尤为严重。中国干旱、半干旱地区主要分布在沿昆仑山脉、秦岭、淮河流域以北的大部分地区,包括16个省、市、自治区,共741个县,耕地面积达5.7亿亩,占全国耕地总面积的38%。而且,粮食作物所需水分较多,实属一种怕旱作物。据有关科学试验资料说明,粮食作物一生所需水分要超过本身重量的500多倍,即使是耐旱的粮食作物如谷子、高梁、玉米、小麦等,也需水分不少。每生产一克干物质的需水量,谷子为300克,高梁为320克,玉米为370克,小麦为540克。也就是说,最耐旱的谷子,所需水分为本身重量的300倍(注:信乃诠编著:《当代农业科学技术进步》,中国农业科技出版社1990年版,第58、69页。)。
在转轨时期,我国农业受灾面积在5000万公顷以上年份有1988、1991、1994年三个年份,成灾面积在2000万公顷以上的年份有1985、1986、1987、1988、1989、1991、1992、1993、1994、1995、1996年,共11个年份,比历年严重和频繁,连绵不断。其中1991年受灾面积达到55470万公顷,成灾面积27810万公顷;1994年受灾面积达55040万公顷,成灾面积达创历史记录的31380万公顷,因而这两个年份的灾害造成了1990-1993年和1993-1996年的两次短周期波动(注:《中国统计年鉴》(1997年),第397页。)。
四、市场供求关系变化所引起的价格和产量的波动
国外有一种价格“蛛网理论”,依据产品的价格供给弹性和价格需求弹性的特点,分析价格和产量在失衡时所发生不同的波动情况的理论(注:参见张培刚、厉以宁著:《宏观经济学和微观经济学》,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81-84页。又见张培刚、厉以宁著:《微观宏观经济学的产生和发展》,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219-222页。)。该理论假定价格需求弹性一定时,而价格供给弹性小于、或大于、或等于价格需求弹性,那么,价格和产量的波动会有相应的三种情况出现:第一种情况,是价格供给弹性小于价格需求弹性,即市场价格变动对供给量的影响小于对需求量的影响,这时,价格和产量的波动会逐渐减弱,越来越小,最后较容易恢复到均衡状态;第二种情况,是价格供给弹性等于价格需求弹性,即市场价格变动对供给量和需求量的影响相同,这时,价格和产量的波动始终如一地围绕均衡点,循环不已,但不能恢复到均衡状况;第三种情况,是价格供给弹性大于价格需求弹性,即市场价格变动对供给量的影响大于对需求量的影响,这时,价格和产量的波动会逐渐加剧,越来越大,甚至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目前,我国自实行联产承包经营以来,农业生产分散在2.3亿(此数为1996年统计数)农户中进行,农村居民家庭平均每人经营耕地2.3亩(注:见《中国统计年鉴》(1997年),第363、379页。)。他们对市场价格变动极为敏感,可以毫不费力地对市场价格变动作出快速反应,及时地调整自己的种植品种和数量。因此,在我国目前农产品价格供给弹性较大,而与此同时,农产品的价格需求弹性,尤其是粮食的价格需求弹性,在人们解决温饱后,其弹性愈来愈小。按照普顿涅和王(Pudney and Wang,1991)调查得出的城市消费者的粮食价格需求弹性为-0.354;而按刘易斯(Lewis)和安德鲁斯(Andrews)1989年的估算,城市居民粮食的价格需求弹性为-0.26,农村居民粮食的价格需求弹性为-0.14(注:转引自郜若素、马国南著、蔡翃、李周译:《中国粮食研究报告》,北京农业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50-51页。)。尽管各自估算的数字不相同,但是,他们共同认为中国粮食价格需求弹性是不断减少的,也就是说,粮食的市场价格对需求的影响愈来愈小。由此可见,在目前的情况下,我国农产品属于“蛛网理论”中所说的第三种情况,如果农产品价格,尤其是粮食价格大起大落,就会造成价格和产量的长期波动不止。在转轨时期,由于价格双轨制的存在,当市场粮食紧俏时,国营商业、外贸、供销部门以及个体工商户,蜂拥而上,抬价抢购;当市场粮食滞销时,各有关部门又竞相杀价停收,人为地给农民以错误信号。由此往往引发粮食产量的周期波动不止(注:廖丹清著:《现实经济问题研究》,湖北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252页。),难以恢复平衡。
造成粮食产量波动,除上述各客观原因外,也还存在着国家宏观调控和政策方面失误的主观原因。
在历史上,1958年因大跃进、人民公社和总路线“三面红旗”的错误政策,造成了1959年减产15%、1960年减产15.59%,用了6年时间才恢复到1958年的粮食生产水平。1978-1984年,国家实行改革开放的政策,实地农村家庭联产承包经营的正确政策,带来了6年的连续大丰收,平均每年递增5.45%(见表1)。
在转轨时期,1985-1990年粮食总产量的6年大徘徊,除了1985、1988年有大灾外,究其原因,与存在宏观调控和政策方面的失误有关。其一,对粮食丰收形势估计错误,各级决策部门对于1982-1984年连续几年粮食大丰收的形势估计过于乐观,对造成“仓容危机”的性质判断错误,将粮食的相对过剩误判为绝对过剩,以为我国粮食从此以后不会再有短缺了,由此导致对农业一系列政策的失误。其二,制定了错误的粮食价格政策,从1985年元月开始,实行粮食收购“倒三七”比例价,其实质是“限产压价”的政策。因为实行这个收购价格,取消了原来超购加价的政策,而“倒三七”比例价又比超购价低10%。所以,对农民来说,新增产的粮食不仅低于原来的超购价,而且还低于现在的合同定购价。与此同时,不少地方在收购时压级压价,取消了农用生产资料“三挂钩”的优惠政策。而且农用生产资料价格因价格放开而不断上涨,“官倒”、“私倒”哄抬价格,盘剥农民,其结果使缩小的工农产品剪刀差又再度扩大。据湖南益阳地区粮食生产成本调查,1980年,50公斤稻谷可分别换回钢材26公斤、水泥225公斤、柴油40公斤,到了1985年,只能分别换回钢材16.3公斤、水泥136公斤、柴油20.4公斤,大约少换40-50%。有学者将上述价格现象概括为“一降三升”。“一降”为粮食价格下降(1985年在全国范围内“合同外”的粮食价格下降,粮食新产区还存在着“合同内”的价格下降)。“三升”为:农业生产资料的价格上升(自1984年下半年以来,化肥、柴油、农用电、小农具等主要农业生产资料价格大幅度上升);除粮食以外的农产品价格上升(其他农产品因取消统派购,其价格大幅度上升);农村劳动力机会成本上升(随着农村第二、第三产业的发展和对农村劳动力的吸纳,致使农村劳动力机会成本不断上升)(注:高小蒙、宋国青等著:《中国粮食问题研究》,经济管理出版社1987年版,第6页。)。因此,导致粮农生产积极性下降,粮农能改种其他作物的尽量改种其他作物,能从事其他劳动的尽量从事其他劳动。1985年粮食播种面积一下减少6058万亩,是历年来减少最多的一年(见表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