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业管理模式变革的实证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家族论文,实证研究论文,企业管理模式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276.5;F27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105X(2003)02-0076-08
一、引言
我国的私营企业多为中小企业且普遍采用了家族制管理模式，即所谓的家族企业，《小企业管理》这本书中是这样定义家族企业的：在企业的生命期和职责中，同一家族的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成员拥有所有权或其他参与管理的职能，这样的企业即为家族企业[1](P.99)。在人类的过去和现在，家族企业都是广泛存在的企业类型。就是在可预见的未来，也是不可能完全消失的。美国《财富》杂志500强企业中大约有1/3是家族企业，意大利最大的100家公司中有43家家族企业，法国最大的100家公司中有26家家族企业，德国为7家。工业化国家的家族企业雇佣了50%-60%的劳动力。面对经济衰退和打击恐怖主义的战争，工业化国家中规模最大公司匆忙调整经营活动，而家族企业似乎能经受考验。伊利诺伊州凯洛格管理学研究生院研究家族企业的专家约翰·沃德说：“家族企业天生就能在危机中顽强地生存，因为他们的本性使之可以适应外部环境。”家族企业在传统上眼光长远。即使在混乱时期，他们也维持较高的研发费用。他们很少放弃自己的战略，通常对企业继续进行投资。乌拉圭蒙得维的亚大学的教授阿尔瓦罗·比拉塞卡认为，家族企业与其他公司的重要区别在于家族企业的连续性。他说：“连续性来源于把企业当成需要保护并传给后代的遗产的信念。这是每一代对下一代人的义务，也是每一代人对上一代人的承诺。”[2]
1.国外研究现状与发展趋势
目前，学术界还没有一本系统论述家族企业的专著，对家族企业的研究大多散见于一些社会学、管理学著作中。美国哈佛大学教授、著名企业发展史专家ALfred D.Chandler在20世纪70年代曾发表过一部管理学大作《The Visible Hand》，在此著作中，他给家族企业下的定义是：企业创业者及其最亲密的合伙人（和家族）一直掌有大部分股权。他们与经理人员维持紧密的私人关系，且保留高阶层管理的主要决策权，特别是在有关财务政策、资源分配和高阶人员的选拔方面。他深入细致地研究了美国石化、烟草、铁路及电讯制造等产业中的企业变迁史。他认为1840年之前，美国基本上不存在现代意义上的大型工商企业，家族制企业占据主导地位；1840年后，由于生产技术的进步（批量生产技术的出现），社会生产量提高，分割的市场（距离遥远）和先进的交通通讯工具的出现，使相互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市场容量骤增。市场制度也逐步完善；日益复杂的生产交易活动，使得管理理论和管理实践的水平有了极大提高。从管理的角度上看，大规模生产和销售已是可能的。在此背景下，美国企业史上发生了堪称革命性的事件，单一功能的家族制企业开始进行制度创新，美国开始出现一批现代意义上的大型工商企业[3](P.9)。之所以会出现这种转变，按照钱德勒的看法，是因为生产、市场和管理三个方面已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即用企业去代替市场已变得更加有效率，且在现实中已能够做到。从钱德勒的结论中可以引申出一个令人感兴趣的问题：美国的家族制企业在上述三个客观条件具备后，很快就完成了制度创新（将生产经营管理权移交给支薪经理阶层），成功地摆脱了新的条件下家族制对企业扩张的制约。目前家族企业主要有两种方式：家族所有和家族控股。西方工业国家的家族企业普遍采用了后一种方式。资本主义经济经历了数百年的历史，而伴随着资本主义商品生产发展起来的企业组织形式也经历了数度变迁。家族企业经历了如下重要变化。
公司化与法人——在许多国家，家族企业成立公司已是非常普遍现象。例如美国许多合伙或合作性质的公司是夫妻公司、亲戚公司或朋友公司[4]，日本大约有100万家股份公司和100万家有限公司，后者主要是为夫妻老婆店之类的家族企业预备的。
成为上市公司——对于家族企业来说，能够成为上市公司将会极大地扩展企业实力。美国的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的上市规模标准较低，只要求企业的净资产超过400万美元即可，目前在那里上市的公司超过5400家，其中许多是小巨人式企业。在亚洲，一些华人企业纷纷成为上市公司，同时保持着家族控股地位。例如，兆峰陶瓷集团股份公司是在香港上市的公司，李兆峰本人持股比例为58%。
多级控股化——家族不仅通过母公司来控制子公司，而且子公司下边还有许多孙公司、重孙公司，利用这样纵向多级持股结构，家族企业就可以有效地接近各类市场和分散经营风险。例如李嘉诚家族控制的4家企业形成了一个纵向的系列，即李嘉诚家族—长江实业—和记黄埔—长江基建—香港电灯，这四家企业都是上市公司。
控股公司化——一些大家族由于各种原因，改变直接所有企业的状况，通过某个公司为中介，间接地控制着所有的企业。例如，日本财阀家族早先是通过合伙公司性质的总公司等方式拥有一大批企业，到了20世纪20年代～30年代，总公司就变成了股票上市的股份公司，家族只持有半数左右的股份，二次世界大战后，家族的股份才被转让和没收。
通过投资公司——一些大的个人投资者，通过投资公司间接地控制着其他的企业，例如，由私人投资公司发展的美国坦普尔顿投资集团公司持有了法国雷诺汽车公司5.4%的股份成为其大股东之一，美国亿万富翁巴菲特通过一家企业投资集团持有许多大企业的股份，其中包括可口可乐公司7.75%的股份。由此可见，传统家族企业制度改造包括两个层次的内容——企业法人化和法人股东化[5]。
管理学大师Peter·Drucker在“Managing In A Time Of Great Change”一书中给出了家族企业管理的四条基本原则：(1)家族成员不可以在企业里工作，除非他们和其他非家族成员至少一样的能干和勤奋。(2)无论公司管理层有多少家族成员，也无论他们多么出色，至少有一个高层职位必须由非家族成员担任，典型的是财务主管和技术主管——这两个职位的技术性要求都是最高的。(3)在家族企业中，越来越需要在关键的位子上安排非家族成员的专业人士，而这些非家族成员的专业人士必须受到平等的对待，他们必须在公司有“完全的公民权”，否则他们根本就不会待下去。(4)当管理层在继承问题上发生麻烦时，把这个问题的决策权交给一个既不是家族成员也不是企业成员的外来者来决定[6](P.157)。当然，德鲁克指出的只是适用于家族企业管理的一般原则，我国民营企业家应当从实际出发，当变则变，在企业发展初期家族化管理还可以促进企业发展的时候，不必贸然变革，而当家族化管理已经阻碍企业进一步发展时，就必须通过制度创新来完成向“专业化管理组织”的转变。
早期的家族企业研究主要可以归结为：一是详细考察家族企业的发展历程，把握家族企业的发展脉络，梳理、概括、总结并得出结论。二是总结家族企业的管理实践经验并上升为理论。家族企业历经百年而不倒，在新世纪更加焕发了勃勃生机，对此，早期的研究结论没有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完整的解释。近几年，一些学者从文化角度研究、诠释了家族企业，马克斯·韦伯在其著作《儒教与道教》中认为阻碍资本主义在中国发展的首要原因是儒教过于重视家族与家族关系。韦伯的论点产生了持久而深远的影响[7](P.296),[7](P.289)。菲朗西斯·福山深入考察和比较了华人社会工业结构和西方国家工业结构的异同，认为文化差异是导致东西方国家工业结构及企业组织模式差异的根源，他采用信任度变量具体分析了东西方文化的异同，在他的著作《信任——社会道德与繁荣的创造》中详细阐述了他的这些观点[8](P.1130)。相比而言，G.Redding的《海外华人企业家的管理思想——文化背景与思想》的见解更加慎重和全面，他认为中国人历来有重视“信任”的传统，中国人的信任是建立在个人承诺、保持荣誉和面子的基础上。同时他指出，华人的信任是内外有别、有限度的。这种信任文化有利于创业，不利于企业发展[9](P.277)。
2.国内研究现状
国内对家族企业的研究近几年才受到重视，主要体现在这几个方面：(1)家族企业制度创新、制度变迁（如，周才堂，李海婴《两种权利博弈与我国私营企业制度创新》；王连娟等《我国家族企业产权制度变迁因素分析》，等）(2)家族企业文化研究。对中国传统家族文化与华人企业组织行为研究方面，台湾学者的研究特别令人瞩目，他们在探讨家族主义与华人企业组织行为的关系上，至少有三种不同的面向：①讨论儒家伦理与家族主义的关系；②探讨家族主义与组织行为的关系；③理清家族主义与经营绩效的关系。国内在这方面的研究相对滞后，只是最近几年此类的文章才相对多起来（如，庄培良《家族企业文化断想》，等）(3)家族企业管理模式研究（如，吴狄亚《海外华人家族企业管理模式分析》，等）(4)家族企业融资问题研究（如，陈乃醒《中小企业信用担保的信誉与指标体系》，等）。
3.简要评论与展望
钱德勒和德鲁克考察了美国企业的发展历程后得出了家族企业的结论，这些结论闪烁着他们的智慧和思辨色彩，具有启发和借鉴作用。由于国情不同，企业发展路径、背景不同，钱德勒和德鲁克的结论并不完全适应我国家族企业，只有在详细考察了我国家族企业现状基础上，深入研究得出的结论才具有现实意义。韦伯、福山和雷丁的见解虽然发人深思，但他们基本上把中国传统文化看成是静态的、封闭的，并由此考察其对家族企业的发展和影响。但实际上，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极具包容性和弹性。比如，“家”的概念，就有很大的伸缩性，正如费孝通所说：“在中国乡土社会中，家没有严格的团体界限，这社群里的分子可以依需要，沿亲属差序向外扩大”[10](P.142),[10](P.131)。国内学者的研究虽然立足于中国私营企业，但大部分学者采用描述、思辨研究，而实证研究得少，因此结论难免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说服力弱，可信度低。并且我国家族企业研究大都是专题性，还没有一部全面、系统论述我国家族企业的学术专著。
综上分析，我们认为，家族企业不仅仅是经济现象，更是政治和文化现象，应从更为宏观的全部社会情境中来把握。那么，现阶段我国家族企业具有那些特征？未来趋势如何呢？
二、研究背景
私营经济在我国国民经济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私营企业得到了长足发展。1989年～1998年，私营企业户数从9.1万户增加到120.1万户，增长了13.2倍，平均每年增长33.27%。私营企业注册资金由84亿元增加到7198亿元，增长了85.69倍，平均增长速度63.97%，与国有、集体、外商投资企业相比，私营企业注册资金年平均增长速度最快。
私营企业从业人员从164万人增长到1710万人，增长了10.43倍，年均增长速度为29.76%，1998年，私营企业实现社会消费品零售额3059亿元，占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比重为10.49%。与国家、集体、个体企业相比，所占份额不高，但从发展趋势看，私营企业所占份额逐年提高，从1989年的0.42%到1998年的10.49%，增长了10.07个百分点。同期国有、集体所占份额逐年下降[11](PP.32-37),[11](PP.126-135)。私营企业十几年的发展表明：私营经济在国民经济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1997年十五大确定了私营经济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1999年3月召开的九届人大二次会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修正案》，正式在宪法中规定“在法律规定范围内的个体经济、私营经济等非公有制经济，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
三、基本假设及数据分析
根据《中国私营企业发展报告(1999)》提供的数据，结合以上分析，对我国私营企业提出了如下假设：
假设1.两权（所有权和管理权）所有的家族企业是私营企业创业时期的首选。
假设2.制度环境（市场体系完善、法律健全、文化先进等）状况促进或阻碍家族企业两权分离的发生。
（一）对第一个假设：两权所有的家族企业是私营企业创业时期的首选进行检验
1.私营企业采用何种经营管理模式，私营企业主在很大程度上起了决定作用
让我们来看看私营企业主的状况，根据《中国私营企业发展报告(1999)》的统计，私营企业主的构成可从性别、年龄、文化等调查中反映出来。
(1)被调查人员男女比例为11.2:1，平均年龄为40.5岁。30岁以下、30-40岁、40-50岁、50岁以上四个年龄组的平均资本分别为96.5万元、283.3万元、312.8万元、356.1万元，经营企业是需要相当多人生经验的，因此企业资本的大小与年龄基本成比例。
(2)企业主或主要投资人的文化水平，文盲为0.3%，小学为6.45%，私营企业主或主要投资人在开业前有31.1%是城镇、乡村各级干部，14.9%是工人，15.2%是农民，30.0%是个体户（而其中30.2%在个体户开业前是农村专业户，5.1是农民），8.8%是其他职业或无业。在1989年以前开业的，农民要点到1/3，而1992年以后开业的业主中，来自党政机关和企事业单位的多了起来，占到新开业业主的19.1%，其中专业技术人员占9.6%，机关企事业干部占7.3%，另有国有企业承租、承包人占7.3%，原企业采购供销人员占6.2%。
以上数据说明了私营企业主或主要投资人的文化素质不高，社会地位也不高，处于社会的中下层，但社会经验丰富，在特殊主义（注：社会学家Parson and Shils,1951;B.Hoselitz,1960;Blau,1987将特殊主义和普遍主义作为传统社会与现代社会的重要区别之一。所谓特殊主义是指：根据行为者与对象的特殊主义关系而认定对象及其行为的价值高低，维护与行为者的属性有着密切关系的那些价值的至高无上性。）盛行的中国，具有丰富阅历、人际关系是一笔无形资产，有助于创业初期私营企业的发展。
2.创业初期的资金状况也是决定私营企业发展模式的因素
(1)私营企业资金构成情况
根据1997年对全国1171家私营企业抽样调查，我们得到私营企业资金构成情况（见表1），从中可以看出：业主个人占有绝大多数股份，开业时业主个人占有企业股份69.0%，到1996年底增至82.7%；其他私人投资也占有一定的比例，开业时为24.9%，至1996年底为13.1%；至于其他投资来源，比如群众集资、集体组织投资、海外投资均不足1%。
表1 私营企业资金构成情况 单位：%
投资来源 开业时 1996年底 增减变化
业主个人 69.0
82.7
13.7
其他私人投资
24.9
13.1
-11.8
群众集资 1.1
0.6-0.5
乡镇街道集资
0.7
0.3-0.4
各级政府部门
1.0
0.3-0.7
其他企业 0.7
0.90.2
海外
1.3
0.7-0.6
其他
1.3
1.40.1
合计
100.0
100.0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12]。
(2)私营企业股东构成情况
根据1999年私营企业治理结构调查，我们得到私营企业股东构成情况（见表2）。
表2 私营企业股东构成情况
股东名称 所占份额
以何种情况投资入股
私人股东: 约92%
私人业主 66% 资金
同姓弟兄（2-3人） 14% 资金
异姓弟兄（2-3人） 3% 资金
技术人员（2-3人） 3% 赠送技术股
管理人员（2-3人） 3% 赠送管理股
其他人员 3%
集资入股
城乡集体股份
2%
资金或其他
其他法人股份
2%
资金或其他
乡村、城镇政府
1%
其他
海外投资股份
1%
其他
其他
2%
其他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11]。
私人股份所占比例在90%以上，其中最大股东所占比例高达66%左右，处于绝对控股地位；还有其他同姓兄弟也占有相当比重，大约占14%，业主与其同姓弟兄股份之和占企业总股份的80%左右。
(3)私营企业内部管理情况
根据《中国私营企业发展报告(1999)》统计数据及分析，所有投资者中48.0%直接参加企业工作，44.6%在企业担任技术工作，仅13.2%投资者不参与企业日常工作。被调查的企业的重大决策，55.3%由企业主或主要投资人决定，30.2%由企业主和主要管理人员决定，13.9%由董事会决定。就是日常一般管理决策，在49.7%的企业中也由企业主拍板，36.0%由企业主与主要管理人员共同商定，12.7%由董事会拍板，企业主不予闻问的仅占0.6%。私营企业已婚企业主的配偶50.5%在本企业从事管理工作，9.8%负责购销，已成年子女20.3%在本企业从事管理，13.8%负责购销。在所有管理人员中，26.7%由投资者担任，16.8%是企业主或主要投资者的亲属，5.05%是他的邻居或同乡，在社会上招聘的只占44.2%。而投资者中又有12.9%是企业主自家亲属。有37.5%的企业主认为“企业要稳定发展，就必须由我本人或我的家人来经营管理。”
因此，私营企业主或主要投资人的素质、思想观念和意识，创业初期资金的限制和企业内部决策方式都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企业的发展模式。通过以上数据分析得出：我国私营企业创业之初主要是家族制企业。绝大多数私营家族企业所有权与管理权合一。
（二）检验第二个假设：制度环境（市场体系完善、法律健全、文化先进等）状况促进或阻碍家族企业两权分离的发生
要检验第二个假设非常不容易，制度环境是一个内涵丰富、外延宽泛的概念，界定起来非常困难。它可以用众多的变量来反映其丰富的内涵，如，融资、经理人才市场、政策、文化、法律、企业决策情况、经营管理人员的选择机制等等，而每一个变量都涉及许多方面，限于篇幅，笔者仅选取了制度环境的两个重要变量：融资、经理人才市场来验证假设。
1.金融市场的完善与否制约着私营企业的制度创新
我国的私营企业多为中小企业，企业的发展除了依靠自我积累、自有资金以外，很大程度上要通过各种渠道融资获得资金才能长足发展。融资渠道多种多样不外乎两种，即：民间和官方，首先来分析我国的金融机构对中小企业的贷款现状。据统计，1994～1995年，全国现有的金融机构对中小企业的贷款占各项贷款的比重仅为0.4%，1998年末，工商银行对中小企业贷款只占其对整个工商企业流动资金贷款的17.46%，在利率方面，国家和中央银行给予国有大企业许多优惠政策，而中小企业却享受不到，对中小企业贷款利率的浮动常常要高于国有企业。在私营企业发展迅猛的上海市、江苏、浙江两省的调查显示：在江苏省，1999年银行对私营个体经济贷款余额占各项贷款比重仅为4.8%，2000年略有增加也不过5.2%。据上海市小企业（贸易发展）服务中心的统计，自成立1年多以来、所接待的来访企业中有80%要求帮助融资；2000年浙江各商业银行对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贷款占全部贷款的比重仅为6.5%，城市商业银行的比重稍高为8.2%。江苏无锡市2000年新增私营企业6700户，注册资本50.24亿元，但私营企业新增信贷资金仅为0.54亿元。参加银企合作的20家绩优私营企业中，得到贷款的仅3家，贷款额仅700万元。显然，这种状况与江苏、浙江两省民营经济的地位极不相称。有关我国对中小企业的金融支持情况见表3。
表3 金融机构对中小企业的金融支持情况表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13]
我们具体看一看私营企业资金构成情况（表4）。私营企业基本建设资金15.6%是银行贷款，而84.4%的资金是靠企业自有资金、民间借贷等方式筹得；固定资产投资资金的9.8%是银行贷款，90.2%的资金是企业自有积累和通过别的渠道获得的；私营企业的流动资金仅能从银行获得31.7%的贷款。因此，官方直接或间接融资渠道不是堵塞就是狭窄，对我国私营企业的支持力度不够，对私营企业扩大规模、获得长足发展帮助不大，这种状况与我国私营企业的发展及在我国国民经济中的贡献极不相称，这其中必有深层复杂的原因，归纳起来有5个方面：①银行所有制结构障碍。我国有数亿万计的银行存款，一方面中小企业贷款难，银行漠然视之，无事可做；另一方面我国银行经营范围小普遍亏损。二十多年来的改革并没有把银行真正推向市场，银行体制改革不彻底，银行所有制结构存在障碍，有待理顺。我们期待银行管理体制改革的深入发展，为中小企业特别是私营企业提供金融服务必将成为银行业务新的增长点。②政策性障碍。国家在对待大企业和中小企业上存在着不平等、歧视性政策，导致大企业与中小企业贷款的风险比例悬殊，大银行在贷款上趋利避害远离中小企业而对大企业则情有独钟。③成本与收益相差悬殊。一个大企业和一个中小企业同时向银行贷款，银行所做的工作是一样的，但后者所带来的收益却没有前者多，换句话说，中小企业融资的成本收益比太高，因此，国有银行不愿意为中小企业贷款。④信息传递不对称。大银行与中小企业存在着极端的信息不对称，中小企业的经营机制、管理机制、财务制度一般不如大企业规范，且多为私人拥有，基于多方面的考虑，在与金融机构进行业务时往往有隐瞒信息的情况。大银行若给中小企业贷款，需要为信用查询付出高昂的信息成本。⑤抵押标的不对称。为规避风险，银行在办理抵押贷款时一般只接受土地、厂房等固定资产所有权与使用权作为抵押品，而许多中小企业缺少抵押品，难以获得银行的抵押贷款[13]。那么，民间融资状况又如何呢？由于找不到相关的统计数字，无法对民间融资现状给出一个清晰的框架，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我们可以总结出民间融资渠道有如下几种：民间借贷、私募股本、拖欠贷款、相互担保。多年来，民间融资一直很活跃，但是官方对此常常是避而不谈，这种不闻不问的态度显然表明了民间融资的前景不容乐观。由于融资渠道堵塞或狭窄，私营企业主创办企业时除了自有资金和家庭、家族、少数亲朋的借款和合股外，他们几乎没有其他的资金来源。于是，绝大多数私营企业靠内源式融资发展起来，其管理人员也只能从“自家人”中产生出来。这种以血缘为基础的亲情关系使资源快捷方便地组合起来，“自家人”和谐默契、团结信任、敬业奉献、家长权威及其协调能力等使企业的交易成本大大降低，企业内的管理简化高效，提高了竞争和生存能力。两权合一的家族企业是私营企业对外部环境认识下的理性选择。所以，融资状况改善与否、融资渠道畅通与否直接影响了私营企业的再发展，是影响私营企业管理模式变革的重要的外部因素。
表4 被调查私营企业资金构成情况 （单位：%）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14]。
2.经理人才市场是制约私营企业制度创新的又一重要外部因素
造成家族企业主或主要投资人事必躬亲的重要原因是有近52%的私企认为经理人才市场发育状况不甚理想，近48%的企业主对能否实现职业经理式管理运作持否定态度，有52.2%的企业主认为职业经理市场没有完全建立；23.0%的企业主认为即使建立了经理市场，运作也不规范；37.0%的企业主对经理的个人信用持怀疑态度；39.1%的企业主认为法制不健全；有52.2%的企业主对能否从市场上找到合适的经理持模棱两可的态度（见表5、6、7、8）。通过这些数字我们可以看出私营企业主对经理人才市场的态度和看法，反映了我国经理人才的匮乏、经理人市场不规范，不能满足和适应市场经济的需要，同时，也反映出了私营企业主对经理人才吸纳与使用的深层次的问题。①私营企业主吸纳经理人进入企业，意味着过去由企业主一人说了算的局面将被打破，企业主能否接受并在经过双方磨合后使企业目标与企业长远发展战略有效整合、达到统一？②经理人进入企业后，私营企业主能否放心授权，即使放心授权能否保证由此带来的利益一定大于风险成本？同时，在授权过程中如何做到激励与控制的有效统一？③向职业经理人授权实际上是一个企业的机密、资源与他人分享的问题，职业经理人在掌握了企业的资源后能否一心一意地为企业服务？如何防范经理人的败德行为？若经理人出现了败德行为怎样制裁，等等一系列问题制约或左右着私营企业主对职业经理人的吸纳与使用。问题的解决应从双方面来考虑，我们暂且不论私营企业主，仅探讨一下职业经理人。有管理学家认为，目前中国并不缺乏老板，缺乏职业经理人，“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文化传统时时作祟，加之特殊的历史转轨时期导致职业经理人普遍短缺，即使有真正的职业经理也普遍存在着职业道德、职业素养、职业水准诸方面的问题。一方面，经理人要努力提高自己的素质、思想道德品质和业务能力；另一方面，应借鉴发达的资本主义市场的做法，结合我国的实际情况建立一套完善的经理人才市场机制，来保护经理人的合法权益、规范和控制经理人的行为，这其中包括建立完善的经理人才法规、法制，建立经理人才档案库、建立和完善经理人才信用评价体系、建立和完善经理人才使用、培训体系。完善的经理人才市场是产生真正的经理人才的有效保证。所以，经理人才市场完善与否是影响家族企业制度创新的又一重要外部因素。
表5 企业主对能否实现职业经理式管理运作的态度 （单位：%）
非常乐观 3.9
很乐观
13.7
看好
47.1
不好说
25.5
不看好
11.7
很悲观
0
非常悲观
0
表6 经理人才市场发育状况
项目
企业数
百分比
已经成熟 11 6.4
比较成熟 45 26.3
已经起步，但需要改进
76 44.4
很不成熟 12 7.0
不清楚 27 15.8
合计
171 100
表7 对职业经理式管理运作不看好的理由 （单位：%）
职业经理市场没有完全建立
52.2
即使建立了职业经理市场，运作也不规范 23.9
没办法查询经理人以往的个人信用37.0
很难完全了解一个人
17.4
法制不健全
39.1
人才交流不值得信任
8.7
其他 2.2
表8 可否从市场上找到合适的经理人才
项目
企业数
百分比
可以
5532.4
也许可以7544.1
找不到 127.1
不清楚 2816.5
合计
170
100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15]。
通过以上对假设的分析、检验，我们可以得出如下结论。
四、结论
1.我国的私营企业在创业初期普遍采用了家族所有的经营方式（所有权与管理权合一）
在市场经济体制不完善，商业信用较低情况下，私营企业采用这种方式有利于创业，具有如下优点：适应实际环境；企业经营目标明确；家族亲和力具有激励和约束作用，企业凝聚力强；家族企业中低成本的制度资源可以大大节约管理费用；不存在委托代理关系，从而避免了由于信息不对称带来的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能够节约交易费用；产权相对清晰；管理调整更富弹性，可把有才能的非家族成员变成家族成员，把家族中的庸才和害群之马清理出去；为了达到永续经营的目的，家族企业往往具有奋不顾身的拼搏精神，全力以赴的敬业精神，精诚团结的合作精神，步调一致的协调精神，精打细算的节约精神和由此产生的爆发力，这是家族企业的特有力量。
2.两权分离必将成为家族企业未来的发展趋势，何时分离要视企业的内外情况而定
两权合一的家族企业在中国的路还很长，但随着制度环境的改善、企业内部发展的需要（企业规模扩大，企业主观念、意识的改变，家族内人才匮乏、不尽人意等）两权所有的有族企业的弊端将显露出来，将会阻碍企业的发展。两权分离必将成为家族企业未来发展的趋势。
收稿日期：2002-12-04 修回日期：2003-0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