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企业与家族式产权制度，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产权制度论文,中小企业论文,家族式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中小企业存在和发展的经济合理性
如果企业发展的唯一方向就是大型化，那么也许可以推论家族式产权制度是一种过时的、 落后的制度形式，必然要被现代企业产权制度所代替。实际上，理论界也在相当长的时期内 存 在着这样的误区，也就是把规模和效益等同起来。这与亚当·斯密的影响分不开。
亚当·斯密生于英国手工业向机器大工业过渡时期。当时正值第一次产业革命，当先进的 生产技术把大机器工业推到人们面前时，效率的确与企业规模密切相关。蒸汽机使机器设备 成为生产中的决定要素，手工工厂被淘汰，企业生产规模迅速扩大，分工与专业化协作加强 ，因而提高了劳动生产率。亚当·斯密对此在《国富论》中作了深刻的阐述，认为劳动生产 率的高低与专业化分工密切相关，而企业规模越大，分工就越细，进而他认为企业大型化是 未来经济发展的方向。
受斯密的影响，根据19世纪资本不断集聚和集中、企业规模不断扩大的事实，马克思提出 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趋势是一个资本家打倒许多资本家，企业规模日益扩大，其极限状态就 是社会总资本合并到“唯一的资本家公司手中”。而与古典经济学一脉相承的新古典经济学 同样认为：由于规模经济的原因，中小企业是次优规模，而规模经济的存在，一是因为规模 的扩大可以降低产品的单位平均成本；二是因为规模影响分工，分工影响效率。
理论上的误区使中小企业的发展受到一些挫折，然而中小企业旺盛的生命力却是有目共睹 的。现实对理论提出了挑战，中小企业存在和发展的经济合理性何在呢？理论界给出了以下 五种认识：
第一，交易费用论。科斯1937年在他的经典论文《企业的性质》中首次提出了交易费用的 概 念，用以解释企业的存在及其边界。他认为使用市场协调和配置资源存在交易费用，而企业 作为另一种协调和配置资源的机制之所以存在，是为了节约交易费用。但是，企业的扩张会 带来自身的组织成本，这主要是因为对企业家的管理才能来说，收益可能是递减的。由于市 场交易成本和企业组织成本的双重作用，“企业将倾向于扩张到企业内部组织一笔额外交易 的成本等于通过公开市场上完成同一笔交易的成本或在另一企业中组织同样的交易成本为止 。”由此可见，企业扩张是有边界的，当其扩张超过由交易成本和组织成本决定的边界时， 效率将会降低，从而会收缩到边界上来。
第二，分工协作论。由于生产技术的不断发展，分工与协作关系不再局限于一个企业的内 部，而是在全社会范围内展开。许多中小型企业专门生产零部件，为大型企业配套，成为大 企业的有机组成部分，既不妨碍其独立性，又有利于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形成小企业“巨人 化”。在日本，大企业采用外包的生产方式，将众多的中小企业集聚在自己周围，为自 己配套、生产零部件。大企业为中小企业提供生产技术，收购其产品，有的还提供原材料。 这种生产组织，有利于提高产品质量，提高劳动效率和技术水平。
第三，企业家供给论。在人的素质普遍提高的条件下，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企业家。因为 人们可以在进别人的企业取得工资和自己办企业获得利润之间进行选择，只要自己办企业的 利润预期大于进别人企业取得的工资，并足以弥补所承担的风险，新企业就会不断诞生。由 于企业有生有死，就维持了企业家的不断供给，因而保持了经济竞争的活力。企业是人建立 起来的，问题在于为什么一个人不愿意当工人，而选择自己办企业。所以建立新的企业不是 简单的复制现有企业，而是代表着一种变化。企业是一种赞成变化的机制。从这个角度看， 劳动人口素质越高，中小企业发展的可能性就越大。
第四，创新论。熊彼特(1990)在理论上把经济活动分为经济循环和经济发展两种类型，也 就是进行静态和动态的分析。在静态的经济循环中，任何经济活动都以同样的方式周而复始 地反复进行，在这种状态下不需要企业家；经济发展则不同，它需要对生产方法不断的变动 和革新，这个任务只有企业家才能完成。在熊彼特的眼里，企业家的职能就是不断进行创新 ， 他认为创新造成了经济周期。企业家的创新使其产品的销路增加，并由于这一增加直接和间 接地引起别的工商业者的生产量与营业量增加，这就造就了经济繁荣。在繁荣期中，投机与 预期发挥作用，以致超出原来的创新所应达到的水平，造成虚假的繁荣。于是出现衰退，进 入萧条。由于创新的再次出现，经济再次恢复，进入繁荣。由于创新不连续，企业家不能连 续出现，才造成了经济的繁荣与萧条的更替。中小企业使每一个人成了潜在的企业家，所以 ，新的企业是彼此独立出现的，且一般都是连续的，在时间上比较均匀，从而就不会存在那 种显著的和有规则复发的繁荣和萧条。
第五，网络化论。由于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社会经济日益呈现出网络化的特征。信息技 术改变了单位之间、个人之间信息交流的结构和方式，大大便利了信息交流。从公司的角度 看，过去必须捆在一起的部门，由于技术的发展完全可以分开。从1980年开始，杰更斯(Phillip,Judkins)等人曾做过一个“申农试验”(The Rank Xerox experimpent)。这个试验 把公司的职员分为核心职员和网络职员，对部分网络职员进行培训，让他们成立公司，或者 是独立的，或者是和母公司签订供货合同，或是把50%的产品卖给母公司。他们之间通过电 脑及其它通信设备进行联系。试验结果是成功的，网络职员完全可以分出来，另立门户，变 成一个有价值的组成部分。小企业通过社会网络联接起来，成为一个更大的社区或体系的组 成部分。
由此可见，中小企业在现代市场经济中拥有巨大的发展空间。从产业组织结构的演进来看 ，有学者（孙天琦，2001）指出发达市场经济国家存在以下三种明显的趋势：
1.大企业主导国民经济，决定国家国际竞争力的新寡头经济格局正在形成。
2.由于不同产业对规模竞争经济的不同要求、专业化分工的发展、消费者需求的多样化以 及信息技术的发展等诸多因素的影响，生产方式正由“少品种、大批量、高耗低效、固定式 、单制定做、多库存慢交货、外延扩张”的单个企业刚性集中生产方式向“多品种、小批量 、低耗高效、弹性式、多制定做按需设计、零库存快交货、内涵扩张”的企业网络柔性分散 生产方式转变，这就为中小企业的发展提供了很大的发展空间。
3.在市场竞争中，大、中、小企业之间以寡头企业为核心的分工发达、竞争中又有合作的 企业间合作竞争型准市场组织发展迅速，企业之间的竞争转化成了企业网络之间的竞争。
从我国的实际情况来看，由于“大政府”的特征依然十分突出，民间自组织系统还十分薄 弱以及非国有企业量大而质低，决定了我国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大企业仍主要适用于国 有企业，而大量的非国有企业仍然以中小企业为主。
二、家族式产权制度
家庭（家族）是古老的生产组织形式，而家族式企业则产生于人类社会进入资本主义以后。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企业制度不断演进，从业主制、合伙制，一直发展到股份公司制。作 为家族规则与企业规则相互融合的一种经济组织，家族式企业也在不断演进着。按出现时间 的先后，我们可以把家族式企业划分为古典家族式企业和现代家族式企业两类。前者包括了 家 族式业主制企业和家族式合伙制企业；后者主要指家族式股份公司。
从企业的产权结构看，古典家族式企业与现代家族式企业存在着一定的差别。在古典家族 式企业中，所有股权或绝大部分股权集中在个人、家庭或家族手中，由此带来控制权的集中 ， 控制权是所有权的函数。而在现代家族式企业特别是上市公司中，由于吸收外部资本，股权 结构相对分散化，企业家族已丧失了控制性股份，然而仍然牢牢控制着企业，呈现出一种低 所有权——高控制权的产权结构。本文主要对古典家族式企业的产权结构作出分析，至于现 代 家族式企业的产权制度问题留等别处再作研究。
古典式家族企业具有悠久的历史，虽然股份公司已经成为主导性的企业制度，但是世界大 多数中小企业仍然采用了这一制度形式，这一事实证明了古典式家族企业依然具有较强的生 命力。笔者认为原因主要在于以下几个方面：
1.有利于企业的创立。家庭是社会的基本单位，在创立企业时人们自然会把家庭与企业这 两种形式加以结合。利用血缘和亲缘关系，家族式企业容易获得创办企业所需的人力资本和 物质资本，降低企业创立的成本。特别是在市场经济发展初期，市场秩序不够正常、产权和 契约法规尚不完善、契约的履行得不到可靠保证的环境下，家族制度作为一种有效的替代制 度，减少了企业创立的风险。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我国绝大多数私营企业都采用了家族制的 形式。
2.决策迅速，执行有力，反应灵敏。由于所有者数目较少，企业家长或家族大家长又亲自 掌握经营管理权，当市场发生变化时，往往凭借其经验和眼光迅速作出决策，而无需费时与 人协商。在执行决策过程中，由于企业规模小，结构简单，再加上业主的权威，往往能够在 执行中很好地贯彻决策者的意图。这样的企业往往能比竞争对手更快地调降价格、消化库存 、降低成本，对企业资源作更有效的配置，因而更富有竞争力。
3.减少代理风险，维护所有者权益。“所有权与控制权相分离”的现代公司带来的一个主 要问题就是代理问题。由于经理的目标函数与所有者的目标函数并不一定完全重合，再加上 信 息的非对称分布，从而存在代理成本。现代企业各种制度设计的一个主要目标就是要尽可能 降低代理成本。而在家族式企业中，由于所有权与控制权集中于家族内部，而家族成员更易 形成相同的目标，所有者与经营者几乎不存在信息不对称、责任不对等、激励不相容的情 况，从而最大程度地降低了代理风险。
4.节约交易费用。这表现在企业内部的纵向合作关系和对外横向合作关系两个方面。在纵 向合作方面，分布于企业各要职的家族成员在具有魄力和魅力的企业家长或家族大家长的统 率下，具有极强的向心力，对企业有一种强烈的认同感和忠诚感，对工作异常投入。为了推 动企业发展壮大，家族成员彼此齐心协力，因此企业内部交易的协调较为容易。在横向合作 方面，强调依靠个人关系和信用，依靠亲缘、宗族、同乡组成的社会关系网络，从而可以减 少搜索信息、订立契约及履行契约的成本。
当然，这种古典家族式产权制度也存在一些不足，主要是：
1.不利于企业规模的扩大。高度集中的所有权与控制权，使得企业难以吸收外部资本，而 单凭内源融资，很难满足企业扩张的需要。因此，大多数古典家族式企业均以中小企业的形 式出现，而这种情况对于处于规模经济显著产业中的企业来说，无异于一个致命的弱点。现 在许多学者认为，民营企业在二次创业中应该进行制度创新，对家族式企业进行改造。这种 观点就是出于对古典家族式产权制度这一不足的考虑。实际上，现代家族式企业以及公众公 司的出现也正是对这一不足的克服。
2.不利于企业长期生存。企业所有权的代际传递、子承父业是家族式企业的一个显著特征 。由于选择范围局限于家族成员内部，权力传承是否顺利取决于继承人的能力、经验、内部 的亲和力以及外部的人际关系。而这一点是不稳定的，由此决定家族式企业权力传承中的不 稳定性。王安公司权力传承的失败就是这方面常举的反例。另外，遗产继承制度中的均分制 也使得家族企业不易积累资金，影响其生存与发展。
3.不利于企业管理的现代化。在古典家族式企业中，充满了“人治”的色彩。企业大小事 情由企业主一人作主，对员工的管理依据关系亲疏来进行。企业一般缺乏完善规章制度，就 是制订了规章制度，也不一定遵照执行，这无疑会影响企业管理水平的提高。
三、简短的结论
从现代公司历史的简单回顾中，我们发现现代公司的出现与企业规模紧密相关，正是由于 企业规模的扩张，才出现了“所有权与控制权相分离”的现代公司。然而企业规模并不一定 就 等于效益。现代社会中，中小企业也存在广阔的生存空间，而对于中小型企业，古典家族式 产权制度是一种最适宜的形式，虽然这种产权制度存在着不足，但是只要在其有效发挥作用 的边界内，其利是大于其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