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南山亭里有四种杂乱的钞票书_历史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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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秀仁(1818~1873)(注:《魏海》(1994年版),《福建名人词典》(福建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等均以为魏秀仁生于1819年,卒于1874年,误。据《续魏氏世谱》,秀仁卒于同治十二年癸酉(1873)二月廿九日,又据秀仁好友谢章铤《魏子安墓志铭》(《赌棋山庄文集》卷五),秀仁卒时年五十六,逆推,则秀仁生于嘉庆二十三年戊寅(1818)。),字子安,一字子敦,早年号痴珠,又别号眠鹤主人、不悔道人等。侯官(今福建福州)人。

秀仁外族祖为闽县谢震(1766~1805)(注:谢震生卒年考证详陈庆元《福建文学发展史》第447页,福建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震,字甸男,乾隆五十四年(1789)举人。治经持汉学,尤熟《三礼》,著有《礼案》、《四圣年谱》、《四书小笺》。其诗“气魄沈雄,格调高壮”(注:林昌彝《射鹰楼诗话》卷十五,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尤以七律为工,有《樱桃轩诗集》。秀仁父魏本唐(1791~1857),字又瓶,一字富春,又字燮馨。其先唐末人闽,居福清,清初始迁会城福州。早孤,嘉庆二十四年(1819)领乡荐第一,时称魏解元。道光六年(1826)大挑一等以知县用,后改教职,先后任永安、台湾、晋江县学,汀州府学。本唐一生著述甚富,主要有《夏小正校注》、《东越沿革表》、《魏氏世谱》和《爱卓斋集》等。本唐有男六人:长秀仁(字子安),次秀孚(字子瑜),次秀潜(学名起、字子寿),次秀铜(字子坚),次秀枬(学名森、字子材),次秀霖(字子三)。本唐子女多,学官俸禄微薄,生活甚为清苦。本唐非常重视子弟的教育,常为秀仁、秀孚兄弟讲经史、诗古文,及午夜无倦容。秀仁中举后,又令其为秀枬、秀霖讲学。秀仁有男二人,长发镛,次发锽。

魏秀仁虽受父亲解元的指授,但迟至28岁才补弟子员,有幸的是次年即道光二十六年(1846)即举乡试。然而,秀仁接连应试春官,皆不第。同治六年(1856),秀仁试礼闱又失利,赴太原,馆于王文勤节署,同年自太愿入陕入川,时年39。此后二三年间,秀仁往返于川晋,“故乡先达与一时能为祸福之人,莫不爱君重君,而卒不能为君大力”(注:谢章铤《魏子安墓志铭》(《赌棋山庄文集》卷五)。)。咸丰九年(1859),秀仁留川主讲芙蓉书院,同治元年(1862)十二月携妾陈氏归里。归闽后,秀仁先后馆于何继亭家、张经厅署。同治五年(1866)十一月,赴建宁(治今福建建瓯)小湖鹾埠。同治十一年(1872),主讲南平道南书院,次年二月卒于院廨,年56。秀仁归闽后,“益寂寞,无所向米盐琐碎,百忧劳心,叩门请乞,苟求一饱。又以其间修所著书,晨抄暝写,汲汲顾影若不及。一年数病,头童齿豁,而忽遭母夫人之变,形神益复支离”(注:谢章铤《魏子安墓志铭》(《赌棋山庄文集》卷五)。),故劳瘁而卒。

魏秀仁笃于师友之谊,虽常无隔宿之粮,而“得钱辄置酒欢会,穷交数辈,抵掌高论”,“目光如电,声如洪钟,嬉笑谐谑,千人皆废。遇素所心折者,则出其书相质证,或能指瑕蹈隙”,则“退即篝灯点窜;不如意则尽弃其旧”(注:谢章铤《魏子安墓志铭》(《赌棋山庄文集》卷五)。)。所交诸友,以谢章铤最为意气相投(注:谢章铤早年已知魏秀仁之名,而两人定交较晚,据《陔南山馆诗话》卷四,当在同治二年癸亥(1863)。)。章铤(1820~1903),字枚如,同治三年(1864)举人,光绪三年(1877)进士,兼工诗词文,而以词及词学成就最著。咸丰中,章铤曾组织聚红榭,以课词为主,后兼课诗。同治二年(1863),章铤招秀仁入榭。同榭者十余人:李应庚、徐云汀、高思齐、刘绍纲、谢章铤、梁鸣嗛、宋谦、陈文翊、刘三才、马凌霄、陈祺、林天龄、杨浚、梁履将、王彝、刘勷及魏秀仁。除高思齐为钱塘人外,余皆福州一带才。魏秀仁诗文及一些重要著作,如《陔南山馆诗话》、《咄咄录》都曾就质证于谢章铤。魏、谢往来书札甚多,今仅存数通。两人有诗唱酬,谢章铤《赠魏子安》二首(注:见《陔南山馆诗话》卷四。)其一云:“一代才名魏子安,奇书百辈快传观。”其二云,“二十年来想见之,每同沦落感须眉。”秀仁卒后,章铤作《哭子安》二首,其一云:

盖棺长已矣,八口命孤悬。莫恃文章贵,长祈子弟贤。劳生原不乐,相见更何年。同作皋比客,龙蛇梦独先。

可以想见他们之间的情谊。

谢章铤《魏秀仁墓志铭》开列秀仁著作目录,共33种:《正始石经考》四卷、《熹平石经文考》一卷、《正始石经遗文考》一卷、《开成石经校文》十二卷、《石经订顾录》二卷、《西蜀石经残本》一卷、《北宋石经残本》一卷、《南宋石经残本》一卷、《洛阳汉魏石经考》一卷、《西安开成石经考》一卷、《益都石经考》一卷、《开封石经考》一卷、《临安石经考》一卷、《陔南山馆诗话》十卷、《咄咄录》四卷、《蹇蹇录》二卷、《彤史拾遗》四卷、《三朝谠论》四卷、《故我论诗录》二卷、《论诗琐录》二卷、《丹铅杂识》四卷、《榕阴杂掇》二卷、《蚕桑琐录》一卷、《湖壖闲话》一卷、《惩恶录》一卷、《幕录》一卷、《已山晓音录》一卷、《春明摭录》四卷、《铜仙残泪》一卷、《陔南山馆文录》四卷、《陔南山馆骈体文抄》一卷、《陔南山馆诗集》二卷、《碧花凝唾集》一卷。《故我论诗录》谢章铤《课馀续录》卷一作十卷,谢录有副本。魏秀仁的著述不止这些,可考的还有:

一、《百美试帖诗》。据《续魏氏世谱》,秀仁著成于咸丰五年(1855)七月,付梓。今存。

二、《花月痕小史》十六卷。据《续魏氏世谱》,著于咸丰十年(1860)主讲芙蓉书院时,同治七年(1868)增改。秀仁卒后,同宗取而刻之,上海又有翻刻本。今存。

三、《榕社丛谈》十二卷。谢章铤有副本,谢以为,《墓志》所录《榕阴杂掇》或即此书之原名。

四、《西征集》。据《陔南山馆诗话》卷四,此集录作者咸丰六七年(1865、1857)游晋、陕、川时诗七百余首,编于西安。拟付梓,“闻汀州之变而止”。后奔窜戎马荆棘中,正本为人携去,虽有副本在他人处,已不完整。秀仁归闽后,于同治三年(1864)编成《西安吟草》,或即《西征集》之遗。

五、《陔南赋抄》。据《续魏氏世谱》,同治二年(1863)汇次新旧所作赋而成。案:全称当作《陔南山馆赋抄》。

六、《又瓶公行述》。据《续魏氏世谱》,同治九年(1870),追成此卷。后人将此卷题为《魏又瓶公遗事》,与陈乔纵所撰《先考资政公行馀》合为一集,今存。乔纵父陈寿祺。此卷后收入沈祖牟辑《陔南山馆遗文》,题为《皇清勅授文林郎晋封承德郎汀州府学教授又瓶府君行述》。

七、《妙曼云影初稿》。见《碧花凝唾集·步汴岳道人校题拙集元韵》自注。

此外,《续魏氏世谱》同治六年(1967),载秀仁著《石经解字》,疑此书即《墓志》所录《石经订顾录》;顾,即顾炎武。八年(1869),著成《彤管遗芳》,疑此书即《墓志》所录《彤史拾遗》。

约40种著作可分为四大类,一是小说,二是石经,三是诗文集,四是杂著。魏秀仁的著作,以小说《花月痕》流传最广,影响也最大,其余著作,例如谢章铤所开列的33种,在谢作《墓志》时尚未刊刻,后来大概也没有刻过(谢章铤曾与秀仁三弟秀潜商议,先刻《花月痕》,赚了钱再刻其余各种,逡巡未定,秀仁宗人已捷足先登),所以知道的人很少。关于石经诸作,谢章铤云:“子安所著书,以石经为大宗,其《订顾录》二卷,是为顾亭林诤友。”(注:《课馀续录》卷一。)其《题子安所著书后·石经考》又云:“夥石经考,煌煌美而备。排比举千年,刮摩极一字。亭林虽大儒,夺席不敢异。”(注:《赌棋山庄诗集》卷八。)魏秀仁兼工诗文赋及骈文。魏秀仁一生写下的诗很多,单单《西征集》收录的一年多的诗就多达700余篇。《陔南山馆诗》曾就谢章铤、薛凌霄、梁鸣嗛校定。录丙申(1836年)至戊辰(1868年)诗630首,“聊志身世之感”(注:《陔南山馆诗自序》。),系作者晚年所编定的诗集。魏秀仁的杂著很多,涉及的面也很广,有诗话、诗论,有时事笔录、掌故,还有蚕桑之事等。魏秀仁杂著多已失传,今搜集到的仅有《陔南山馆诗话》、《咄咄录》;《碧花凝唾集》可视作《陔南山馆诗集》之遗,《陔南山馆遗文》本在集外,故仍可以杂著目之。因本书所辑四种,均为钞本,故名曰《杂著钞本》。以下重点论述《陔南山馆诗话》,其他三种只作简要介绍。

《陔南山馆诗话》钞本,今存福建师范大学图书馆。卷首有《福建文苑传·魏秀仁传》。所谓《福建文苑传》,即民国《福建通志·文苑传》,此本已非原钞本,而为传钞之本。每半面12行,行28字,字迹娟整。共6册。

谢章铤《哭子安》二首其二:“忧乐兼家国,千夫气不如。乱离垂死地,功罪敢言书。”自注:“子安客川陕十数年,身经丧乱,其《咄咄录》、《诗话》等书皆草创于是时”(注:《赌棋山庄诗集》卷十。)。秀仁归闽后,曾将《诗话》等请章铤校定,据章铤《答子安论陔南山馆诗文集书》(注:《课馀续录》卷一。),《诗话》初稿一失于“支离曼衍”,二失于体例不精。魏秀仁于是振笔删之,据该书《后序》,自甲子(1864年)十二月起,迄乙丑(1865)二月书成;后来,谢章铤又提供不少材料,作者作了增饰,最后完稿在辛未(1871年)或稍后(注:谢章铤《课馀续录》卷五。“予少习词章,性好浏览,名篇俊句,动辄录副,因有《我见录》之作将及十馀卷。然中多遭乱,告哀悲愤溢于纸上,盖其时于戈满眼,若出于欢愉,匪独难工,抑亦非人情也。辛未请假归家,见老友魏子安方纂《陔南山馆诗话》,盖庀史之为,因尽举车尘马足所收罗以为土壤泰山之助,子安受之,散布于其书中,而予心慰矣。”)。“此书体例,悉出缁帷指授,近方重加梳剔,使之骨节通灵”(注:《与谢枚如书》,《陔南山馆遗文》。)。书成之后,终于得到谢章铤首肯,谢认为此书是魏秀仁最重要的著作之一,并云:“体大思精,可传也。”

《陔南山馆诗话》共十卷。卷一、卷二阐家风、扬世德,存父祖辈、主要是父亲魏本唐及父挚之诗,卷三为诸师之诗,卷四游历晋陕川等地交游之诗,卷五前后两次鸦片战争诗,卷六粤事(太平天国事件)诗,卷七福建利弊及直省情事诗,卷八福建海防之诗,卷九人才与经济之诗,卷十福建清代各个时期有关殉难、武功之诗。卷五作者在引《新唐书·杜甫传赞》后云:“今人犯于忌讳,每见愤时感事之诗,辄相噤口。呜乎!悠悠者亦知诗之为教,因将以明治乱之迹,察废兴之故耶?”各卷虽各有侧重,但全书所录多为愤时感事之诗,所发大抵为作者胸中积愤之情,其目的是要读者从中吸取“废兴”的教训。

魏秀仁经历了两次鸦片战争的全过程,较之林昌彝的《射鹰楼诗话》,《陔南山馆诗话》存录反抗侵略的爱国作品更多,涉及的范围也更广。对第一次鸦片战争涌现出来的重要爱国诗人,如张维屏、林则徐、魏源、张际亮、朱琦、刘家谋等,魏秀仁和林昌彝一样,都予以极大关注,有些作品,例如张际亮的《浴日亭》,魏秀仁还不避重复地加以存录和评论。由于《射鹰楼诗话》成书在前,有些作品魏秀仁仅存其目而不录其诗,指出该持已见《射鹰楼诗话》,如朱琦的《关将军歌》。《陔南山馆诗话》在表现强烈的爱国思想方面,无疑是《射鹰楼诗话》的姐妹篇。魏秀仁的《诗话》,还注意存录介绍一些当时并没有多大诗名甚至无名氏的爱国诗作,例如卷二录英军窜入定海时,在授兵不至的情况下仓猝投水而死的县令姚怀祥诗五古一首。又如卷五引《斯未信斋杂录》:“有人于浦城道中,见题壁诗曰:‘夷狄穷中国,谁人竟主和!将军伊里布,宰相穆彰阿。时势已如此,苍生可奈何!侧闻开创始,百战定干戈。’”都值得注意。

作者利用诗话这一比较自由的形式,揭露《南京条约》签订之后鸦片对中国人民的进一步毒害。诗话卷八载谢章铤《发同安见罂粟感赋》,云:“夙驾发泉山,言至同安县。路旁红白花,或言是鸦片。吁嗟阿芙蓉,毒药众欢忭。能令金钱虚,复使朱颜变。黄许各建言,漏卮塞未遍。争利而忘身,边城纷刃箭……如何蕞乐区,栽种适芳甸!”魏秀仁评云:“此等得体之言,吾不能不低首宣城也。”同卷又云:“烟禁既开,而烟馆遍于市肆,黠者又以妇女相煽诱。”“福州南台,一大销金锅也。”同卷又道:“杂物器具”大量输入中国,洋货充斥市场,白银不断外流。同卷又说:癸卯、甲辰(1843、1844)间,福州刚辟为口岸不久,“夷人但住中洲一所”而已,而到了辛酉(1861)谢章铤作《台江修禊图序》时,福州到处可见夷居,夷人船只四处横行:“忽见千门万户,抗云蔽日,塔如厨如,青白缭错而上下者,夷居也;其修数百尺,首尾山立,帆若垂天之翼,深目高颧,欢笑于中者,夷船也;既而丁丁之声甚喧,遥望十数百人,引绳操斧斤,则以海氛逼虎门,治战舰也。”这些现象,都是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甚至通商口岸初辟之时所不曾见过的。

第二次鸦片战争时期的若干重要事件,如广州失守,英法联军占领天津及《天津条约》的签订,八国联军入北京及《北京条约》的签订,《诗话》都有反映。卷五记两广总督叶名琛“以疆事决于乩”,“丁已(1857年),乩又告以夷来,谍之信,于是两司请戒严,群帅请出战,而叶高居简出,奉乩笔以为师也,曰无事”。最后敌军进城,城中人都跑光了,叶束手就擒,狼狈不堪。《诗话》录存张维屏《羊城感事》及他人之诗加以嘲讽。同卷又记咸丰十年(1860)“津门警报叠至,人心汹汹,而庙堂曲意主和,相讳言战,至典兵者茫无所措,遂有北塘之败”。“六月二十七日,夷自北塘进踞新河,八月二十五日,逼安定门”。《诗话》录存无名氏《漂河旅次题壁》、吴大廷《感事》和《书所见》以纪其事。《书所见》有句云:“夷兵满京国,九陌成荒墟。”不失为实录。咸丰八年(1858),外国船只开入汉口,《天津条约》达成,汉口被迫开放为口岸,《诗话》也录诗多首以纪其屈辱。

这一部《诗话》和大多数诗话一样,对诗人的风格、好诗佳句有所评点。但这不是该书的重点。该书的一个十分重要的特色,是注意交代诗的“本事”和描述有关的历史背景。例如陈化成殉难、厦门战事等,都不厌其烦。卷五录顾兼塘大令的《俞家庄歌》,然后记其本事云:“俞家庄者,浙江嵊县一小村落也,夷寇宁波,官兵莫能御,乡民切齿□甘心焉。一日,捕鱼海上,见有夷船停泊,突入其船,夺其兵仗,杀夷人过半,拆毁其船,取其货物以归。意夷人必来报复,乃操小舟十馀只,载稻草菅索,捕鱼海上如故。不数日,果见火轮二,扬帆来。乡民俟其近,各怀利刃跃入水中,密以所携稻筐系两轮旁,船不得动。夷人方愕然,乡民已蹑火轮上,出利刃击刺夷人,尽歼焉。取其货物,防守益固,夷人不敢入嵊县境,而一邑无恙。”真可谓是海上“三元里”,可歌可泣!卷八有作者《荔枝词》一首:“范公祠下比甘棠,多少游人话夕阳。此树婆娑生意尽,料应不作去年香。”作者道其本事:“乌石山范忠贞公承漠祠种荔百株,每风荔熟就祠开市,游人消夏者接踵。自夷驻祠右积翠寺,荔归夷人矣。”其余各卷,大多如此,故谢章铤评此书以为“诗史一笔兼”(注:《陔南山馆诗话·后序》。)。信然。

《诗话》兼诗史二任,当然不仅仅表现在两次鸦片战争这一问题上,在粤军、稔军、黔滇事、福建上下游诸重大历史事件中,《诗话》也起了亦诗亦史的作用。尽管作者在这一系列问题上不可避免地站在清廷的立场上,但仍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有用的史料。作者认为,之所以有洪秀全、杨秀清之事,与鸦片输入、民生凋敝不无关系。作者还从吏治、经济、军务、选举、金融等各个方面探讨道、咸、同三朝衰弊的原因,对读者也会有所启发。作者是主张镇压太平天国的,但对朝廷“以夷兵助剿”也不无看法。卷四引杨熙业《逋仙感怀杂咏》云:“百牢犒去多中饱,三窟营来又远扬。未必同仇修剑戟,舳舻满载入重洋。”夷人与朝廷貌合神离,应当警惕,卷九引马子翊“奸商如鼠官如虎,可怜吏胥饱如牛”诗,引刘勷《禽言》诗,讽刺贪官及卖官鬻爵,诸如此类,也不应忽视。

此外,《陔南山馆诗话》还有比较重要的文献资料价值。《诗话》征引了大量的道光、咸丰、同治三朝文献、诗歌,不少今天已经亡佚,仅赖此书才得以保存留传,刘家谋(1814~1853)著有《怀藤吟馆随笔》,已经失传,但卷八等引用二三条,魏秀仁本人所纂《三朝谠论》今天也不可见,仅可从此书所引窥见其一斑。卷四有谢章铤《赠魏子安》二首,其一云:“一代才名魏子安,奇书百辈快传观。谈经顿觉吴蒙(原注:亭林有吴蒙印)误,刊史犹嫌汉圣宽。秋气冬心森接屋,川云岳树识儒冠。如何长向风尘下,不遗文章付写宫(庆元案:当作官)。”其二云:“二十年来想见之,每同沦落感须眉。傭书屡短才人气,稗史空传幼妇词。天下伤心能几辈,此生噩梦已如斯。闲阶积叶虫声急,昂首秋风独立时。”谢章铤在编《赌棋山庄诗集》时删去第二首,仅存第一首。且删去中间两联,即由七律变为七绝。《七夕寄子安》二首,其一云:“箕斗何因唱大东,萧条星月暗寒空。”“箕斗”《诗集》作“杼柚”,“条”作“疏”。佚诗异文,重编、或校注、或研究谢章铤诗,都可资参考。

这部《诗话》,钞本也有明显不足,除了上文提到的站在清廷立场上来看待太平天国等起义外,还有明显的两点。一是缺乏科学思想,作者生当19世纪下半叶,仍喜谈灾异。帝国主义者入侵中国,国人视之为“夷”为“鬼”,不过用以表达憎恶情感而已。而卷八却引杜甫《戏作俳谐体遗词》二首其一“家家养乌鬼”,并引《旧注》“夔峡间有鬼户”(庆元案:旧注,峡谷养乌头鬼),以为“乃夷人也”,不免让人感到好笑。其次,因为是传钞本,难免有误、漏、衍之处。上文引谢章铤诗“官”钞本误作“宫”。卷八衍“陷金陵而上”至“龙岩篱师”四行,又“翻教积贮归穷虏资何当惜重赀”,“虏”字下疑脱一字。

《咄咄录》一书,初稿成于作者流寓四川之时,关于作此书的缘起和动机,谢章铤《魏子安墓志铭》云:

主讲成都之芙蓉书院,于是君年四十矣。剧贼起粤西,蹂躏湖南北,盘踞金陵,浙、闽皆警,闻问累月不通。君悬目万里,生死皆疑,既而弟殉难,既而父弃养,欲归无路,仰天椎胸,不自存济。而蜀寇蠢动,焚掠惨酷,资装俱尽,挟其残书穉妾,寄命一舟,侦东伺西,与贼上下。君愤廉耻之不立,刑赏之不平,吏治之坏,而兵食战守之无可恃也。乃出其闻见,指陈利弊,慎择而谨发之为《咄咄录》。

秀仁回闽后,稍加编定,成四册,于辛末(1871)将书稿送谢章铤处请正,谢作《答子安论〈咄咄录〉书》(注:《课馀续录》卷一。此书卷首作《谢枚如章铤书》,文字稍有出入。),指出此书体例欠划一;野史重在叙事,而此书贵在立议,“尚欲搜罗包孕,举事变之原委,时贤之规画,指陈备细,以资后来龟鉴”。秀仁根据章铤的意见,于南平道南书院利用卧病余暇,重订一过,时壬申(1872年)孟秋。

《咄咄录》分装4册,每册有若干标题,全书共有三十六目。前三册粤事始末,记叙太平天国从起事到覆亡的全过程,于各重要事件,重要战役都有详细记叙。第四册记黔、滇、蜀、陕、甘、闽、广诸事变。作者无疑是站在朝廷的立场来对待农民起义及诸内乱事件的,书中充斥“匪”、“寇”、“贼”等字眼。不过,这部杂著仍为我们提供了不少有用的史料价值,其中有些是其他书难于见到的,例如福建上下游事件等。

今天我们见到的《咄咄录》钞本,体例划一,“以地为经,以人为纬”,谢章铤所批评的“忽地忽人”的现象已改观。而定稿后的《咄咄录》于议论仍十分注重,大多数篇目之后都附有“咄咄道人曰”,议论的篇幅要占到全书的三分之一左右。魏秀仁的议论,常常是先述已意,后引时人论述以坚其意。《广东寇警》一篇,咄咄道人曰:“守土贪婪,吏胥舞弊,开出无穷祸变。前辙之覆,后车之鉴,乃当局者卒述(庆元案:当作迷)而不悟也,可慨也!”接着引陆桴庭、谢枚如两家之论。谢枚如(章铤)《稗贩什(当作杂)录》曰:“州县为亲民之官,今则唯钱是问,一切利弊,置之不问,聚其役仆猾胥,敦取闾之脂髓,半以媚上,半以私己。非理以抑之,非刑以虐之,百姓虽逃亡而不得免于死。不变亦死,穷无复之,遂愤然起矣……”吏治之坏,是引起“祸乱”的根本,所以应当求廉吏,择善人。这一见解,不唯独见于此篇,可以说也是全书的一个重要观点。魏秀仁的立场虽然站在朝廷一边,但是他在书中所发的一些议论和见解,也并非没有一定道理,因此谢章铤以为“所附诸篇精卓不磨者固多”。

钞本四册,从笔迹上看,非出自同一人之手。虽每半页都是9行,但一、二、四册每行25字,而第三册为30字。书中错讹脱漏也较《陔南山馆诗话》略多,如卷首《自序》篇末“戌辰”,当为“戊辰”之误;卷本《后序》篇末“庚申”(186年),当为“壬申”(1872年)之误。诸如此类,读者在阅读和使用此书时应加注意。

魏秀仁之诗,有自编的《陔南山馆诗集》,据该集《自序》,“起丙申(1836年)迄戊辰(1868年),得诗六百三十首”。《碧花凝唾集》是魏秀仁的另一部诗集。《诗集》小部分有系年,最早的是《犹忆》,作于己酉(1849年)元夕,最晚的《步汴岳道人校题拙集元韵》,作于己巳年(1869年)。《陔南山馆诗集》编订于戊辰岁杪,《碧花凝唾集》前有同治己巳夏潜山僧无思子序,知《碧花凝唾集》编于《陔南山馆诗集》之后,故金云铭教授推断此集盖“汇其残稿所编”(注:《碧花凝唾集》钞本卷首。),可能符合实际。

《碧花凝唾集》前有潜山僧无思子《序》一篇,而此序又见沈祖牟所辑《陔南山馆遗文》,那么,《序》则魏秀仁自撰而托名潜山僧无思子。细玩《序》文,所用为小说家笔法。文先叙“无思子人闽,覆舟七里潭,飘泊小湖,不悔道人再生之。俾读诗文集及杂著,卒读,而作言曰……”然后是无悔道人和无思子的对话,交代不悔道人请无思子编诗集的缘由,无思子题集名曰《碧花凝唾集》。魏秀仁曾作小说《花月痕》,故此序以小说家言出之,明明是自己所撰,而托言僧无思子,也是完全可能的。

魏秀仁诗多缘情绮靡之作,有朋友曾规劝他编集子时应加以删削,作者却认为这些作品“有本事,有寓言,余虽感其意,卒不删,以存真也。失真非故我矣”(注:《陔南山馆诗自序》。)。然而《陔南山馆诗集》也仅存诗六百余首而已,大量的缘情绮靡之作没有收入,《碧花凝唾集》收诗约四百首。《序》云:“夫醇酒妇人,平原之郁勃见焉;美人香草,灵均之忠爱寓焉。子盍以《香奁》忿微罪乎?”综观全集,这些缘情绮靡之作有一些“有本事”,是诗人出入秦楼楚馆的记录和写照;有些则借醇酒妇人,以宣泄胸中郁勃之气;有的则有“寓言”,香草美人,寄寓愤时感事忠爱之情。《福藩实录题后》云:“残山剩水可怜宵,风月春灯谜影销。千古兴亡同一局,美人狎客送南朝。”此首写南明的覆亡,寄寓兴亡之慨,似隐含南京陷落之叹。《叠前韵答汴岳道人》云:“卅年湖海一身轻,惆怅儒书误此生。富贵何时须变相,文章有道总浮名。拟排闾阖重重问,欲乞羲和缓缓行。老骥久拚卖枯骨,为逢伯乐却长鸣。”此诗作于晚年,感叹身世,飘泊湖海,报国无门,虽已暮年,但仍希冀一见伯乐。《城南梦游录题词》云:“《板桥杂志》春多恨,《南浦秋波》影不销。此生亦花江令笔,鹿隍叶叶美人焦。”《板桥杂志》,明遗民余怀著,描写南京板桥一带妓院由盛而衰;《南浦秋波录》,张际亮著,写福州台江鸦片战争之后妓院的衰败。魏秀仁说,《城南梦游录》亦寓有时代兴衰之恨。此集以律绝、尤其以七律七绝为多,而七绝又稍多于七律。魏秀仁好集句,集李商隐句之诗多达二三十首。

《碧花凝唾集》钞本用福建师范学院图书馆丛书绿栏稿纸钞成,每半页10行,行24字。钞本前有原福建师范学院已故馆长金云铭教授识语一篇,并钤有其印记。识语作于1962年6月,钞本当成于此时,略有遗憾的是识语没有交代此本钞自何本。

《陔南山馆遗文》,沈祖牟辑,收魏秀仁文20篇,包括:序跋12篇,书1篇,传7篇。序跋中有9篇是魏秀仁本人著作之序或后序。如前所述,魏秀仁一生著述甚富且多亡佚,赖此集《惩恶录序》、《自书惩恶录后》、《蚕桑琐馀序》和《春明摭录序》,我们才多少窥探《惩恶录》、《蚕桑琐馀》和《春明摭录》的内容。《咄咄录序》及《后序》、《碧花凝唾集序》虽已见于本书《咄咄录》、《碧花凝唾集》,但对校正异义异字不无帮助。《维惠以通族从祖家传》、《节孝金孺人传》、《皇清敕文林郎晋封承德郎汀州府学教授又瓶府君行述》,分别为从祖魏维惠传(附《维惠子本瑛传》)、从曾祖母金氏传、父本唐及四弟秀铜之传。《又瓶府君行述》一长文,记叙魏本唐一生事迹、著述甚详,对研究魏本唐及魏秀仁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料。

《陔南山馆遗文》钞本一册,每半页8行,行20字。文末间录有刘存仁、叶大庄读后简短评语。钞本今藏福建师范大学图书馆。

本书附录一种:《续魏氏世谱》。福建师范大学图书馆古籍组《福建地方文献及闽人著述综录》著录,此书为魏秀仁撰。案:当为魏秀潜撰。秀仁、秀潜之父魏本唐撰有《魏氏世谱》,《续魏氏世谱》(下简称《续谱》)为该书的续编,起于咸丰元年(1851),止于光绪十四年(1888),共计38年,记载魏本唐及其子孙各年仕宦、科考、撰述及生活中的大事。《续谱》载秀仁同治十二年(1873)二月二十九日卒于南平院廨;《续谱》于秀仁卒后,又记载了十六年事,所以此谱的作者不可能是魏秀仁。《续谱》同治八年(1869)载:十二月子寿“书录《魏氏世谱》”,九年录终,计五卷八册;“子寿辑次《世谱续略》”。《世谱续略》当为《续魏氏世谱》之初名。《续谱》为子寿所撰甚明。魏秀潜,学名起,字子寿,本唐第三子,秀才,长于《书》。《续谱》止于光绪十四年十二月,则秀潜活到光绪十五年或稍后。著有《聊寄斋吟草》十二卷、《古文尚书讲授遗迹》三十一卷等,秀潜的著作除了《续谱》,其馀均亡佚。

《续谱》分上下两栏,上栏年分,下栏记魏氏事,上栏间或附有会城某些大事件。《续谱》记载魏氏活动比较详细,当也比较可靠可信。此谱对于研究魏秀仁的生平活动有很重要的参考价值。魏秀仁的生卒年,一般根据民国《福建通志·文苑传·魏秀仁传》所载推算,而此传材料来源《赌棋山庄文集》卷五《魏子安墓志铭》。《墓志铭》云:“少不利童试,年二十八始补弟子员,即连举丙年乡试。”又云:“卒年五十六。”丙午(1846年),论者常以为此年秀仁为二十八,故推算其生于1819年,卒于1974年。《续谱》明确记载秀仁卒于同治十二年(1873),则其生年为1818年。谢章铤所谓“连举”,意谓:补弟子员后,次年即举乡试,则举乡试年29。

《续魏氏世谱》钞本今藏福建师范大学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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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南山亭里有四种杂乱的钞票书_历史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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