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外商投资与出口贸易关联度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出口贸易论文,外商投资论文,我国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831.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942X(2006)06-0067-07
一、问题的提出与现有研究概述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利用外资从零起步，实现了快速发展，已经连续18年成为引进外资最多的发展中国家。毫无疑问，外资在我国各地区的经济发展过程中都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与此同时，我国的外贸出口也是增长迅速，2005年我国的外贸出口达到7620亿美元，贸易顺差为1018亿美元。出口贸易的迅速增长使得人们对其决定因素进行了多方面的研究。而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外商投资与东道国出口贸易的关系。
国外学者认为，国际直接投资对国际贸易的影响大体上分为以下两类：一类以小岛清为代表，认为FDI与贸易之间存在互补效应(Complement effect)；另一类以蒙代尔为代表，认为FDI与贸易之间存在着替代效应(Substitutee effect)。
以小岛清为首的学者们认为，FDI同样可以在投资国与东道国之间创造新的贸易，使贸易在更大规模上进行[1]。小岛清的投资与贸易互补效应学说的关键在于，把直接投资看作是资本、技术包括经营管理知识的综合体由投资国向东道国的同一产业部门的特定转移，即其提出的FDI“生产函数改变后的比较优势”概念。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美国经济学家罗伯特·蒙代尔提出了著名的贸易与投资替代模型。主要内容是：在存在国际贸易壁垒的情况下，如果直接投资厂商始终按特定方式实施跨国直接投资，那么，这种跨国直接投资就能够在相对最佳的效率或最低的生产要素转换成本基础上，实现对商品贸易的完全替代[2]。蒙代尔的贸易与投资替代模型是从传统理论的分析框架上衍生出来的，侧重点在于发达国家对外投资与其商品出口的替代关系研究，而对发展中国家引进外资与出口的关系并没有实证的检验。
美国学者Blomstrom认为，外商直接投资为发展中国家带来的不仅仅是资本，而且还有先进技术、管理经验以及完善的国际营销网络，因此，将改善东道国的出口状况[3]145。近年来，国内学者对FDI与出口贸易问题也进行了有益的研究。王俭等建立了中国吸引外商直接投资与中国出口之间关系的面板数据模型，并进行了实证分析[4]4，但模型考虑的因素较单一。詹晓宁等对企业出口竞争力与跨国公司FDI的作用进行了研究[5]；王迎新回顾了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此方面的实践[6]，并结合我国海外投资与贸易出口的实际，按几个行业分别分析了海外投资与贸易的互补或替代关系。张军等运用时间序列协整分析方法和误差修正模型，对中国FDI与国际贸易增长的均衡关系进行了研究[7]；杨全发、陈平就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出口贸易的作用进行了回归分析[8]，但其模型中没有考虑时滞变量、出口退税因素以及因果关系。
本文在分析外商投资对我国出口贸易的作用基础上，较为全面地归纳出影响我国出口贸易的若干重要因素，并利用20年来中国的具体数据建立了外商投资与我国出口贸易的实证模型，重点针对各种因素分析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出口商品的影响以及因果关系，并且给出政策建议。
二、外商投资对出口贸易的作用
随着外商对华投资的日益迅猛发展，外商投资企业对中国整体出口贸易的作用不断增强，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直接作用
外商投资企业已成为我国出口贸易增长的强大生力军，外商投资企业，特别是出口加工型外资企业，不仅在出口数量方面增加迅速，在全国出口总额中的比重也在稳步增加，并逐渐成为决定性因素。截止2005年，外商投资企业占我国出口总额已接近60%（见表1和图1）：
外商投资企业不仅促进了我国对外贸易规模的扩大，还促进了我国出口商品结构的优化。出口商品实现了从以初级产品为主向以工业制成品为主的根本性转变。商务部2005年10月的统计数据表明，前20位出口商品中，只有纺织纱线、织物制品（第5位）、钢材（第11位）及成品油（第18位）三类基础性产品，机电类产品的排名开始上升。而2001年10月的数据显示，前20位出口商品中，有纺织纱线、织物及制品（第4位）、煤（第11位）、成品油（第13位）、钢材（第16位）、原油（第17位）、谷物及谷物粉（第18位）、焦炭、半焦炭（第19位）共7类基础性产品。
图1 外商投资企业出口额占中国出口额比重(%)
（二）间接作用
首先，外资企业通过增辟销售渠道，可以对我国出口贸易市场的扩大产生积极作用。如合资企业借助外商原有的国际营销网络和先进的销售经验和技巧，能使合资企业商品较快地进入国际市场，从而扩大出口规模，增强国内商品的竞争力。
其次，随着越来越多的跨国公司来华进行大规模直接投资，我国与世界其他国家的贸易关系日趋密切，加强了我国对外贸易的国际联系，使得国际贸易环境得以改善。特别是加入WTO后，我们可以运用国际贸易的通行规则积极参与国际经济活动，可以降低国际市场交易费用，从而规避因国外企业对我国的生疏感和不信任感而对商品出口造成的负面效应。
再次，外商投资企业通过与国内出口企业的竞争，增强了企业的危机感，促使国内外贸企业加快改革脚步，提高经营效率生产，促进产品结构的转换和优化；带动了国内配套产品及相关产业产品的出口，培训了大量适应国际市场运作的人才等；建立了一种良性竞争的状态，从而使内资和外资出口企业之间形成一种特殊的博弈，一种共同合作竞争的新局面①。
三、外商直接投资与出口商品关联度实证分析
（一）样本数据来源与解释变量选择
我们选择了1985年至2005年全国的实际出口额EX（亿美元／年）、外商直接投资额FDI（亿美元／年）、人民币对美元汇率ER（年平均值）、国内生产总值GDP（亿人民币元／年）、出口退税额DD（亿美元／年）等数据作为样本数据。样本数据取自中国商务部网站及国家统计局网站。
根据宏观经济学及国际贸易理论，一国对出口的影响因素很多，如一国外贸政策是出口导向型还是进口替代型、关税税率及其补贴或退还政策、贸易壁垒、国内生产总值、汇率、外商投资情况等。考虑到时间序列数据的可获得性以及中国的实际，本文选取实际出口额EX作为被解释变量、外商直接投资FDI、人民币对美元汇率EX、国内生产总值GDP、出口退税额DD为解释变量。即EX=f(FDI,ER,GDP,DD,μ)。它们的相互关系见图2。
图2 各因素与出口关系
1.外商直接投资(FDI)：根据上文的理论分析，外商直接投资与我国贸易的出口额有促进作用，本文的重点在于量化研究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出口商品的关联度，因此必然要引入外商直接投资实际金额作为解释变量。由于直接投资的形式主要是技术、资本、无形资产等，要转化为产品输出国外可能也需要有一定的时滞。因此，FDI值采用存量而非流量值。
2.国内生产总值(GDP)：赫克歇尔—俄林的“要素禀赋论”（H-O理论）认为，各国利用其相对丰裕的生产要素从事商品生产，就会处于比较有利的地位；而利用相对稀缺的生产要素从事商品生产，就会处于比较不利的地位，因此，一国出口的应是本国丰裕要素所生产的商品。由于一国的国民生产总值的大小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该国的经济发展情况和要素禀赋情况，所以对出口有很大的影响。但由于经济发展对贸易的影响有粘性，必须经过一定时间的传递，积累雄厚的资金、建造完善的设施以及一定时间的准备等，才能从国际贸易总额中反映出来，因此，在构建方程时要考虑国民生产总值的时滞影响。
3.人民币汇率(ER)：根据汇率变动与贸易收支平衡J曲线效应(J Curve Effect)，当汇率变化时，进出口额的实际变动情况还要取决于进出口商品的供给对价格的反应程度，货币贬值不会立即改善贸易收支，而要有一个“时滞”过程。因此，对于人民币汇率的影响，应该存在滞后期，ER是一个滞后变量。
4.出口退税额(DD)：出口退税额可以说是国家政策的可量化指标之一，从政策供给的角度看，中国于1985年开始对出口贸易实行退税优惠，这对产品的出口产生了重要影响，为了与实际政策相吻合，将出口退税额作为解释变量考虑在模型之中。
（二）计量模型
为了更完整地研究外商直接投资与出口贸易的关联度，本文从外商直接投资对出口单向影响和Granger因果关系两个方面进行分析。
1.外商直接投资对出口单向影响的计量模型分析（OLS法）
(1)计量模型设定。由于考虑到将计量模型的非线性关系转化为线性关系，本文采用自然对数模型，采用最小二乘法(OLS)对上述四个解释变量进行可转化为多元线性估计的多元非线性回归，其各解释变量前的偏回归系数代表了对被解释变量的相关程度，若为正则为正相关，为负则恰好相反，另外为了符合基本假设，设定其随机干扰项α服从正态分布。
(2)假设及预期。首先由于采用的是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进行估计，所以假设该模型满足多元回归模型的基本假定，即结果必须通过计量模型的检验；其次，预期人民币汇率对模型被解释变量应为负相关，国际收支的弹性论认为货币贬值会通过进出口商品的相对价格变化影响商品的数量，在一定的进出口商品需求弹性下，可以改善贸易收支和贸易条件，即当人民币贬值时可以改善出口贸易，所以ER前的系数应为负才符合经济学意义。再次，出口退税政策是国家用来鼓励出口的，因此DD前的系数应满足为正，政策才是有效的，在此假设下，国家出口鼓励政策有效。最后GDP前的系数预期是正的，即认为一国的国民生产总值与其出口值成正相关。
(3)模型拟合结果及假设检验。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进行估计，多次比对选取最优拟合结果，见表2：
负，FDI前的系数为正，其关联度的T值为4.19。以上系数的正负号与理论预期值相同，所以通过经济学意义检验。所有的T统计值都是显著(T＞2)的，FDI和DD前的系数较GDP和汇率的高很多，因此，FDI和出口退税政策对刺激出口作用是显著的。而人民币汇率前的系数相对较小，说明汇率变动的影响不如直接投资和出口退税的影响大。我国所引进的FDI对出口贸易产生的主要是互补效应而非替代效应。外商直接投资对商品出口是起到促进作用的，且其作用是明显的。
2.外商投资与出口贸易双向影响的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
在现实经济中，许多经济变量有着相互的影响关系。如果FDI的增长能够促进出口额的增长，那么反过来，出口的变化又是FDI变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外商投资与出口贸易存在相互影响关系，那么主要是出口变量过去的行为影响FDI变量当前的行为呢，还是双方过去的行为互相影响着对方的当前行为？
取1到5阶滞后，从伴随概率知，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在1阶、3阶、5阶滞后时的检验结果为拒绝EX非FDI格兰杰原因，而2阶、4阶滞后时的检验结果为拒绝EX非FDI格兰杰原因原假设，且拒绝FDI非EX格兰杰原因原假设。拟合程度R[2]=0.735134，为显著相关。因此，外商直接投资和商品出口额有双向的格兰杰关系，即两者互相影响。
四、结论与政策建议
从以上研究可知，中国的外商投资和出口贸易的关系总体上符合小岛清教授提出的理论模型。即直接投资和国际贸易可以统一在国际分工原则的基础上。我国所引进的FDI对出口贸易产生的主要是互补效应而非替代效应。FDI和出口退税政策对刺激出口作用是显著的。同时，外商直接投资和商品出口额有双向的格兰杰关系，即两者互相影响。一种可能的解释就是，外商投资的生产要素导向型特征以及优惠的招商引资政策在起作用。因国家之间比较优势而形成的国际分工，在过去相当长的时间里促进了我国出口贸易的发展。亚洲一些国家的企业到中国的投资，大多是加工贸易（如机电产品、高科技产品等），对于出口影响较大。而由于国内良好的投资环境和进出口总量的稳步上升，又刺激了外资企业的投资热情。不过，对于目前的外贸形势，我们也应保持清醒的头脑。在此，笔者提出以下对策建议：
1.管理层必须密切关注国际经济走势以及各类可能的贸易争端。出口贸易本质上是国外对中国产品的需求，如果说以往中国产品是以价取胜的话，势必会给相关国家的产业和就业带来一定影响，贸易纠纷不可避免，这并不利于长期的出口增长，也会影响到FDI。目前，中国的外贸依存度已经超过60%，一旦世界经济发生较大的波动，中国也必然受之影响。因此，制定可持续发展的外贸战略已成为当务之急。
2.企业应该增强自主创新能力。从过去的情况看，中国出口贸易中加工贸易占了一半以上，在产品结构、出口市场结构和提高产品附加值方面都还可以有所改善和提高。甘当他国加工车间的后果是大部分利润都被跨国公司获取。因此，无论是合资企业还是内资企业，必须注重创新能力的培育，提高产品附加值，细分国内外市场，争创国际名牌。
3.调整外商优惠政策，提倡质量型引资。正如本文论证所述，外资的大量进入与过去我国对外资出口企业的优惠政策紧密相关，这在一定程度上吸引了FDI的流入。但我们同样不应对内资企业在投资政策上有所歧视，管理层应该逐步取消外资企业的“超国民”待遇，鼓励内外资企业平等竞争。在引进外资和考核方式上，注意考虑发展性指标、创新性指标等，鼓励更多的高技术和研发型跨国公司进入中国，改善引资结构，发挥FDI的知识与技术溢出效应。
［收稿日期］2006-04-28
［本刊网址·在线杂志］http://www.journals.zju.edu.cn/soc
注释：
①首先提出合作竞争理论的是耶鲁大学管理学教授拜瑞·内勒巴夫(Barry J.Nalebuff)和哈佛大学企业管理学教授亚当·布兰登勃格(Adam M.Brandenburger)，参见《合作竞争》(Co-opetition)，安徽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