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产业集群形成的产业和地域寻租条件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地域论文,产业集群论文,寻租论文,条件论文,产业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文章编号:1672-4143(2007)06-0023-06中图分类号F59文献标识码:A
中国各级政府“十一五”旅游规划将培育旅游产业集群作为战略目标。然而,旅游产业集群并非能在所有地区发展,旅游产业集群的形成必须具备一定的条件。目前人们很少关注产业集群的形成条件,仅有少数学者研究产业集群形成的产业条件[1-2]及其空间条件[3],对旅游产业集群的形成条件很少进行系统的研究。基于分工理论、成本交易理论和产业集群租金理论,在分析产业集群形成原理的基础上,结合旅游业特点,本文对旅游产业集群的形成条件拟作较为深入的理论研究。
一、旅游产业集群的形成机理
产业集群的形成是生产要素集聚的结果。经济学认为追求利润最大化是生产要素所有者的天性,提高劳动生产率和节约成本是实现利润最大化的途径。专业化分工、协作和创新是提高生产率的重要因素,而规模经济是节约成本的出路。
根据流动性生产要素分为两类。只能在特定区域从事生产的要素称为空间滞黏性要素,能在不同地区之间自由流动的要素称为空间自由流动要素。空间滞黏性要素在实现最大化收益时,能够选择的不是区位,而只能是在区位给定的情况下,结合主客观条件,决定进入什么样的产业。空间自由流动要素同时对区位和产业进行选择。当出现利润较高的空间有地理租金产生时,空间自由流动要素会从别的空间转移到利润相对较高的空间,就会产生空间集聚,形成产业集群的萌芽。当一个地区出现利润较高的产业时,空间自由流动要素和空间滞黏性要素就会从利润较低的产业转移到利润相对较高的产业,当由其他产业转移到某一高利润产业的生产要素足够多时,就会产生产业集聚,形成产业集群萌芽。所以,生产要素所有者对利润的追求体现在其产业区位选择和产业选择的过程中[3]。一个地区要想发展产业集群,首先必须具有产业租金或地理租金,才能为产业集群的萌芽奠定基础。既缺乏产业租金,又缺乏地理租金,产业集群是不可能形成。当然,一个地区如果同时具备产业租金和地理租金,产业集群将在该地区迅速发展起来。所以,尽管产业集群已成为全球范围内引人注目的区域发展战略,然而产业集群并非在所有地区都会出现,只有产业条件和空间条件同时满足生产要素所有者利润最大化要求的地区,产业集群才有可能在该地区形成。
对旅游业来说,一些自然型旅游资源和部分人文型旅游资源由于具有地理非动性和非复制性的特点,构成不可流动的空间滞黏性要素。其他旅游业发展所需要的大部分生产要素都是可以完全自由流动,属于空间自由流动要素。空间滞黏性要素主要取决于其垄断性,垄断性是产业租金的重要来源,垄断性越强,吸引力越大,供应商议价能力越强,其产生的产业租金越大,所以特色明显、垄断性强的旅游资源具有很强的产业租金,能吸引众多生产要素的集聚,容易形成旅游产业集群。
图1 旅游产业集群形成原理
二、旅游产业集群形成的产业条件
产业集群并非在所有产业出现,成功的产业集群只能在特定产业发生。产业集群的形成对产业的产品特征和技术特点等提出要求。产业产品只有具备较长的产业价值链、最终产品存在较大的差异化空间、产品可运输性及较低运输成本、产业具备强关联度、创新需求高等条件[1-2],才能为分工、协作、规模经济和创新的实现提供前提条件,从而有效提高产业的生产效率,产生尽可能多的产业租金,吸引其他生产要素的集聚,促进产业集群的发育。旅游产业完全具备产业集群发育的产业条件。
1.产业价值链较长,产品存在技术可分性
分工是产业集群形成的直接原因。通过分工,实现迂回生产,生产效率得到提高[4]。所以劳动分工提高生产率,是价值创造的源泉,分工理论是产业集群形成的本质和基石。产业集群形成最为直接的原因就是产业分工的不断深化,产品或服务价值链的不断分离,在此带动下,承担某个中间产品的企业不断涌现,彼此互相依赖,构成一个嵌入于特定空间背景的产品或服务生产网络。产业价值链越长,技术上进行工序分解的可能性越大,企业的专业化程度越深,才有可能吸引众多企业集聚到一起。生产技术的可分性确保企业能够专门从事生产过程中的某一道工序,对彼此间相互合作的依赖性增强,促使大量相互关联的企业集聚在一起,形成稳定的产业集群。所以,深度分工构成产业集群的重要特征与形成条件,产业集群产品只有具有较长的产业链,并且存在技术可分性,才能使中间产品市场存在、集聚规模扩大等成为可能。
旅游产业链较长,各要素均可拆分成许多生产环节。例如,“娱乐”具有较长的产业链,深圳华侨城主题公园大型演出可细分为许多生产环节,通过核心产业、直接关联产业与配套服务产业共同构成一个庞大的旅游演艺产业体系(图2)。
2.产品存在较大的差异化发展空间
产业集群产生的第二个必要条件是最终产品发生差异化的潜力大。一方面,差异化是促使产业集群进行创新的原动力,只有差异化才能为不断创新打下基础,为创新租金的产生奠定基础。另一方面,差异化能避免产品雷同带来的恶性价格战。众多生产同类产品的企业在地理上接近,如果没有足够的产品差异化空间,企业彼此之间将陷入恶性价格战,产业利润将下降,生产要素利润将无法实现,产业集群自然也无法形成。所以差异化是产业集群形成的产业条件之一。旅游产品具有丰富多样化的特点,具有观光、度假、商务、探亲、健身、探险、生态、会展、宗教、修学等多种旅游产品,最终产品存在较大的差异化发展空间,适合产业集群发展。
图2 旅游表演业生产流程与产业体系[5]
3.产品组合与流通的便捷性
假如产品不适合于长距离运输,只能位于其市场所在地,就没有集中生产的可行性,无法实现集聚。同时如果运输成本太高,空间交易成本太高,集中生产也是不经济的。因此,产品流通的便捷性也是实现集聚的必要条件,也是产业集群形成的产业条件之一。由于部分不可再生型旅游资源具有地理非动性和文化根植性,这类旅游产品具有不可运输性,产业集群自然无法生产。但是对于可再生型旅游资源来说,其产品生产所需要的任何要素均是可流通的,具有组合与流通的便捷性,所以可再生型旅游产品集群发展是有可能的。可再生型旅游产业集群凭借其品牌优势和低成本优势,实现旅游中间产品或最终产品的批量组合生产,然后进行跨地域输出,获得集中生产的规模集聚优势。目前,深圳华侨城主题公园旅游产业集群凭借其品牌优势已在旅游演艺的总体策划和生产环节上的各种服务、培训和管理等形成向外输出的优势,衍生出不少演艺策划型人才和公司,往成都野生世界、广安邓小平纪念馆、西安大唐芙蓉园、杭州西湖水上实景舞台等输出开园设备和管理、员工培训、演出策划、演员培训、舞台设计等优势项目,实现跨地域经营[6]。
4.产业关联度高,易产生“结网”
产业集群的主导产业应具有较强的相关性,才能推动下游产业和拉动上游产业的协同发展,形成完善的产业链,实现企业聚集,享受集群带来的好处。所以产业集群的形成还依赖于企业间建立在投入/产出基础上的垂直和水平联系,产业集群形成的一个必要条件就是产业集群内企业之间是否存在密切的产业联系。
Sara指出旅游产业集群的产业联系不明显[7]。一方面,旅游业是关联度较大的产业,然而旅游企业并不是位于上、下游明显的价值链上,而是通过旅游者的活动相互联系,旅游企业之间大多是横向联系,他们各自与旅游者发生关系,而相互之间关系很弱。如酒店、餐馆、景点等相互之间并不是投入/产出关系(垂直关系),不需要结成紧密的网络,它们更倾向于互相竞争。另一方面,旅游者参与到旅游产品的生产过程并成为最终产品的一部分是旅游业与其他产业的关键区别。旅游产品生产和消费的同步性致使旅游企业不能像工业企业那样在产品进入消费系统前,控制终端产品的质量,并确保价值链上各个行为主体各尽其责,所以各旅游企业之间的关系不那么密切,相关企业间无法产生结网。
然而,由于旅游产品具有综合性,旅游产品的质量不能由单个企业决定,旅游者对旅游产品质量的感知和评价是基于整个旅游价值链而做出的,而不是基于单个环节,所以旅游目的地各相关企业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他们也会由于利益相关而产生结网。
5.创新要求高
产业集群的形成还需要创新要求推动。一方面,创新是企业在市场的某种失衡当中发现机会,通过创新获取超额收益,创新需求高的产业能保证产业集群内企业通过经常性创新而获取创新租金,增加产业集群租金来源。另一方面,产业创新需求越高,对知识外溢要求越强烈,因为创新需要成员之间进行持续而直接的非显性知识交流,对协作要求越高,从而也能有效地提高生产效率。所以,为了保证创新的效率,缩短创新时间,集聚是必要的。三是创新有助于增加最终产品差异化的发展空间。通过创新,新产品不断产生,最终产品差异化越来越大,避免产品雷同带来的恶性竞争,保证产业利润的稳定。所以产业创新需求也是产业集群形成的条件之一。
产业创新需求主要来自于需求拉动。市场需求尤其是高层次、挑剔型的客户是产业创新的重要动力[8]。旅游需求的日益丰富和多样化促使创新成为旅游企业生存的手段。旅游产品是时尚产品,旅游活动正从初始的观光游览向休闲求知、健身、商务、会议和生态旅游多功能、高级化演进。旅游创新成为旅游目的地及企业在这个动态、变化的竞争环境中生存的关键因素。所以,旅游业创新不仅是存在的,而且是必需的。旅游业只有很好地进行创新,旅游产业集群才能形成并不断得到发展。
旅游业虽然具备产业集群发展的产业条件,但并非所有地区旅游业均具有产业租金方面的优势。产业市场结构决定供应商议价能力,影响产业租金的获得。旅游资源的垄断性是旅游产业租金的决定性因素,旅游资源独特性越高,垄断性越强,吸引力越大,供应商议价能力越强,其产生的产业租金越大。显然,旅游产业集群不会在所有的地方形成,只有那些旅游资源垄断优势明显的地区,产业利润空间大,生产要素聚集能力强,才有可能形成旅游产业集群。所以旅游资源的垄断性决定旅游产业租金的大小,旅游产业集群要提高产业竞争力,关键还在于资源的特色性培育,增强供应商议价能力,提高产业利润空间。
三、旅游产业集群形成的地域寻租条件
产业条件从分工、协作、创新的角度为产业集群的形成提供前提条件,为产业集群的产业租金、组织租金和创新租金的来源提供保障。然而,分工的另外一个前提条件是交易成本的下降,只有分工的好处大于分工带来的交易成本的增加,分工自身的演进才成为可能。在同样条件下,交易成本较低的地区才有可能形成产业集群。而交易成本的高低主要取决于空间条件,只有具备较低的交易成本的空间,促进地理租金的产生,产业集群才能形成。经济学认为,空间具有非均质性,不同空间具备不同生产经营条件。产业集群的形成要求空间具备良好的生产经营条件,从而提高经营效率,节约交易成本,促进地理租金的产生。
1.充足良好的自然条件与要素禀赋
自然条件是产业集群形成的重要生产要素,如特殊的自然禀赋、良好的法律制度和社会习俗等。许多产业的开展需要自然禀赋的支持,丰富的自然资源促进产业集群的形成,缺乏相应的自然条件和资源,产业集群的形成就会受限制,甚至变得不可能。
旅游产业集群的发展需要空间具备大量优质的自然条件和要素禀赋。自然条件和要素禀赋是一个地方旅游产业集群发展的依托和基础。一方面,很多自然条件和要素禀赋本身就是重要的旅游资源,构成旅游产业集群的核心层。美丽的风景、洁净的空气、宜人的气候、友好的国民形象、良好的道德风尚、浓厚的民俗风情等自然条件和要素禀赋都是一个地方发展旅游业的无价之宝。然而,这些旅游产业集群形成所需要的自然条件和要素禀赋却具有很大的脆弱性。一个地方建筑物外观的改变,农业、工业结构的调整,都会引起要素禀赋的改变。如果这种变化是有利的,会促进旅游产业集群的形成和发展;反之,则会导致旅游产业集群的最终消失。当自然条件和要素禀赋质量消失的时候,旅游产业集群也随之消亡。另一方面,要素禀赋构成旅游产业集群的间接支撑层和基础支撑层。同时,由于旅游消费属于高档次消费,所以旅游产业集群对要素禀赋的要求高于一般制造业产业集群。
2.高效率的组织机构
高效率的组织机构帮助企业提高生产经营效率。富有效率的政府降低交易成本,强大的科研院校提高企业创新能力,丰富的中介组织通过专业化服务为企业提供良好的运营环境,这些均能促进旅游产业集群的形成。然而,目前中国部分地区在这一方面的条件比较不足,旅游产业集群发展涉及的主管部门众多,管理体制不顺,存在多头管理、交叉管理现象。旅游产业集群的关键性衍生企业景区,其主管部门有建设部门、园林部门、文物文化部门、环境保护部门和林业部门等,而目前部分政府机关办事效率低下、批准手续繁杂等,离“高效率的组织机构”有较大差距,进而影响旅游产业集群的形成。
为促进旅游产业集群的形成,要求区域具有优秀的高等院校、运行高效的旅游协会、旅游局等组织机构的配合,为旅游创新提供条件,并通过中介组织和政府的联系和协调形成紧密的社会关系网,促进协作,促进旅游产业集群的形成。
3.充足的市场供需条件与市场结构
供需是产业集群产业链的重要组成部分,产业链是否完善影响到产业集群的形成。充足的供给是产业集群的间接支撑层发展的保证,是产业集群形成的保障。充足的供给便于企业节约物流成本,降低经营风险。充足的供给还降低企业对原料的搜寻成本。所以,市场供求也是影响产业集群租金的重要因素。区域内合理的市场结构通过施加适当的生存压力和动力增加企业之间的竞争与合作,从而不断促进生产率提高。
分工和规模经济会发生冲突,分工越细会导致规模越小。要兼得二者之利,必须具备足够大的市场规模。所以,市场需求规模是产业集群分工的前提条件,只有市场需求规模足够大,分工才是经济的,中间环节才可能被分离出来。所以,当地充足的需求市场促进分工与专业化的演进,进而产生报酬递增。因此,在市场需求相对不足的前提下,企业分工即使引起生产效率的提高,却无法带来经济性。旅游产业集群的形成需要旅游市场的发育,只有在旅游市场发展到一定规模后,旅游企业及其相关产业的企业和机构才会在空间上集聚,否则集聚就是不经济的。旅游产业集群的形成也需要合理的市场结构:一方面,如果市场过度进入产生过度竞争,企业之间陷入恶性价格战,必然影响生产效率。另一方面,如果市场发育不足,生存压力和竞争动力不足,生产效率也无法得到提高,也不利于生产要素的集聚。所以,合理的市场结构有助于旅游产业集群竞合关系的形成,从而提高生产效率,促使生产要素集聚。
世界旅游组织预言:到2020年,中国将成为世界第一大旅游目的地国和第四大客源输出国。我国旅游市场发展潜力巨大,市场需求规模巨大,为我国旅游产业集群的形成发展提供坚强后盾。
4.有效的制度规范
产业集群的形成需要合理而有效的制度规范,保证产业集群的成长及其持续发展。合理有效的制度规范有利于规范集群企业的竞争行为,促进市场交易各方形成稳定的关系,避免各种不正当竞争行为(如价格战等)给集群带来的负面影响,从而降低交易成本,提高生产效率。由于旅游生产和消费的同步性再加上旅游产品的无形性,致使旅游产品很难事前控制、事后检验,旅游产业集群产品质量无法进行实物化和量化评估,从而影响旅游产品质量的比较和对生产经营者的约束,所以有效的制度规范对旅游产业集群的形成具有更大意义。由于旅游相关法规还未出台,旅游业缺乏有效的制度规范,中国部分旅游企业存在经营上的短视行为,企业之间价格战频繁,“零团费”、“负团费”越演越激烈。为了促进旅游产业集群的形成,要尽快出台旅游相关法规,形成有效的制度规范。
5.优质的地方公共产品
产业集群的形成和地方公共产品的有效供给密不可分。地方公共产品不仅包括道路交通、通信、电力等基础设施,还包括金融、医院等公共服务。健全的基础设施能节约企业成本,保证企业运行的经济性。便利的交通能降低物流成本,发达的通讯能节约交易成本并提高交易效率。目前中国部分地区由于经济发展水平还不是很好,基础设施供给能力有限,公共服务水平不高,从而影响旅游产业集群地理租金的获得,限制旅游产业集群的发展。
由于上述空间条件所产生的要素禀赋不能在空间上随意流动,生产要素集聚在空间上,与空间特有的要素禀赋相结合,通过空间的临近,形成特质性能力,使集聚的要素获得更多受益,从而导致地理租金的产生,空间是地理租金的重要来源。总之,离开特定空间环境,某些产业的经济效益就会降低,甚至有些产业根本得不到开展产业所需的基本运行条件,因此空间条件也是产业集群形成的条件之一。只有同时具备产业条件和空间条件,产业集群才有可能在一个地区形成。
四、结论
近年来,中国各地政府争先恐后出台发展旅游产业集群规划,但他们忽略旅游产业集群形成的条件。所以,尽管产业集群成为全球范围引人注目的区域发展战略,然而产业集群并非在所有地区都会出现,只有产业条件和空间条件同时满足旅游生产要素所有者利润最大化追求的地区,旅游产业集群才有可能在该地区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