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俄罗斯教育现状评述,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俄罗斯论文,现状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从1991年末苏联解体至今,俄罗斯联邦作为独立的主权国家,已经在动荡和危机之中走过了八年多的路程。临近跨越世纪的门槛,在这个曾经对许多国家的教育发展和构建产生过影响的国度里,教育的发展现状究竟如何呢?带着这样的问题,笔者于1998年秋再度造访了俄罗斯。时值俄罗斯刚又经历了一次重大的经济危机,国家的金融、银行信贷几乎陷入瘫痪状态,整个社会秩序、国计民生再一次面临严峻的考验,其教育遭受危机和侵害也自然难于幸免,它使俄罗斯教育在迈入新世纪时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俄罗斯发展教育的国家措施
大力发展国民教育,不断提高全社会及每个人的受教育水平和公民素质,是苏联政府的一贯传统,俄罗斯亦是如此。俄罗斯九十年代的教育改革,是苏联八十年代中期开始的最后一次教育改革的继续。独立伊始,俄罗斯在留用苏联现行教育模式的同时,就已着手采取多方面措施,建立适合目前新国情和顺应时代发展趋势的教育体制。其中,最大的政府行为就是为发展国民教育奠定法律基础。
1991年6月叶利钦就任俄罗斯首任总统后, 颁发的第一号总统令即是《关于发展俄罗斯苏维埃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教育的紧急措施》。该法令明确提出,必须制定国家教育发展纲要,确保教育领域发展的优先地位;向教育系统各部门提供所占用土地的无偿使用权,免征各种税赋;大幅度提高教师工资,使之高于俄罗斯工业系统平均工资的一倍。
1992年7月《俄罗斯联邦教育法》颁布。 该法在总体思想上继承了苏联解体前奉行的国家政策,而与以往教育政策不尽相同或从未出现过的重要内容主要包括三大方面:①重新构建了国民教育体制的组成部分。将原来的普通教育、中等专业教育、职业技术教育和高等教育四部分划归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两部分;②确立了创办教育机构主体的开放机制并规定了创办教育机构的程序和细则,使非国立教育的实施成为可能;③扩大了教育机构的管理自主权和经营自主权,允许教育机构从事一定范围内的经营性活动及获取补充资金的非经营性活动,为教育参与经济活动、引进市场机制提供了政策依据。但是,《教育法》中还将义务教育的年限缩减了两年,从原来的完全中等教育(11年)改为基础中等教育(9年),这个新规定一经出台就受到普遍指责, 被斥为是倒退行为。随后《教育法》在实施过程中,产生了许多矛盾现象。俄国政府不得不组织力量对该法重新审核,论证,于1996年1 月颁布了《教育法》的补充修订版,重新将义务教育的年限确定为11年,并规定如果本国公民是首次接受职业教育的话,均有权通过竞试入学免费接受教育。此外,新版《教育法》还对教育机构的类型、私有化问题、学生辍学年龄、教育工作者的劳动报酬等许多方面进行了增补。
至于叶利钦要求制定的“教育发展纲要”则相当难产,它1992年10月开始运作,几经磨难,才于1997年7 月作为《联邦教育发展纲要》(草案)得以颁布。该《纲要》是俄罗斯独立以后各种法律、法令、法规的集大成产物,它对俄罗斯教育体制发展的现状及存在的基本问题,纲要实施的目标、方针、任务及预期成果,教育体制的管理职能、资源保障等方面的内容作了明确阐述。其中,“坚持教育发展的国家优先地位”和“保证俄罗斯的教育、文化和科学的统一空间”两句纲领性的口号,为新时期国民教育的持续发展提供了全方位的政策依据和明确的目标导向。
然而,教育的可持续性发展决非纸上谈兵。尽管俄罗斯政府制定的教育法令、法规全面而具体,倘若没有稳定、平和的社会政治、经济环境,国家的蓝图和国民的期盼仍然无法变成现实。也正是俄国本身的社会政治、经济状况,使俄罗斯的教育理想和现实之间,存在着相当大的距离。
二、俄罗斯社会与教育的实际状况
近几年的俄国社会始终未摆脱政治动荡、经济危机的困扰,各种社会矛盾日益尖锐:政府班子频繁改组;党派争斗不断升级;民族矛盾日益激化;领土争端此起彼伏;经济领域滑坡严重。 据有关统计: 1991~1996年国内生产总值减少了46%,工业总产值减少54%,消费品减少58%;从1991年到1997年物价上涨一万多倍,居民生活水平平均下降了40%左右;1992年失业人口率为4.7%,到1997年上升为8.9%,其中,30~49岁年龄段人口占51.1%;全国罢工的企业由1992年的6273个猛增到1997年的17007个,参加人数由189.33万发展到600万人以上;黑社会活动猖獗,1990年有组织的犯罪集团有785个,到1994年底就已达 5500个以上,其中三分之二以上都有武器装备。有消息称,在近几年犯罪活动中死于武装冲突的总人数已经超过了苏军在阿富汗战争中死亡的人数;吸毒贩毒严重,仅1995年就查获贩毒案8万多起, 现在贩毒吸毒的人数比过去增加了几十倍,经常性吸毒者就有200多万;卖淫现象普遍; 青少年犯罪数量增多,近几年青少年犯罪率的增长速度比成年人犯罪率增大了14倍,1997年14~17岁者占11.9%,18~24岁者占27.5%;居民贫富悬殊,1995年富人与贫穷居民人均收入之间的差距就已超过13.5倍。原本从1997年开始好转的国民经济状况,1998年8 月再度陷入极端危机,俄国货币在几夜之间急剧贬值近3.5倍,许多银行破产, 不少企业的资金、居民多年的积蓄都随之而付诸东流。这使居民生活水平再次下降了30%多。
显而易见,在这样的社会政治、经济形势下,俄国的教育改革是不可能取得预期成效的。正如《联邦教育发展纲要》中指出的,“由于缺少必要的经济保障,致使教育系统的优先地位只具有宣言性质,不能保证免费的人人可享受的教育”。进入九十年代以来,困扰、阻碍教育发展进程的最大不利,就是资金匮乏。根据联邦《教育法》和《高等和大学后职业教育法》,国家财政拨款是教育经费的主渠道,国家对教育的财政支出不得少于国民收入的10%;高等教育的经费不得少于联邦预算支出的3%。但事实上, 国家对教育经费的投入根本没达到过既定的标准。1992年国家财政预算对教育的支出为5.9%,1994年为3.68 %, 1996年为3.5%。 且不说每年的款额有相当一部分不能及时到位或根本无法到位,即使全部到位,这些预算拨款总额也仅仅是实际需要的17%。仅1995年俄政府拖欠中小学教师工资的数额就达1万亿卢布(合2.13 亿美元)。1996年,按大学生人头计算的高等教育拨款比1994年减少了三分之一。到1997年底时,教育部系统的学校只兑现了本年度财政预算拨款的76.1%,但这已经是兑现率很高的年份了。到1998年3月, 还有相当一部分州或共和国尚拖欠1997年的工资,其中仅乌里扬诺夫斯克一个州拖欠的数额就达1950亿卢布(合0.33亿美元)。这使教师罢课事件屡屡发生,早在1996年1月,在圣彼得堡就曾有18 所高等院校工会组织的代表宣布绝食要求政府偿还1995年拖欠的教育经费,全国同时参加罢课的中小学达4500所,教师22.5万人;1997年初则有11289所学校的53.12万名教师参加罢课;而到1998年秋,新闻媒介中关于教师拿不到工资而罢课、甚至集体绝食的报道已经屡见不鲜了。
经费的匮乏给教育领域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直接影响到学校各项机制的正常运转。普通学校的行政费、事业费和基建费少得可怜,根本无法保证必要的教学物质基础。34%的学前机构、33.9%的普通中小学急需大修;一半以上的中等职业技术学校需要维修和改建;农村地区的教育机构建设实际上已经停止,因而导致不少地区出现学校关闭或学生爆满的情况;实行二或三部制教学的普通学校由1990年的30%增加到1997年的34%,使非一部制就读学生的比重占到总数的25.2%以上。职业学校50%以上的课程没有教科书;教学设备严重老化,只有26%左右符合现代化标准。高校中38%的建筑物破旧待修;对科研设备的需求只能满足20—25%;大学生的月助学金仅能保证他们每天2 小时的正常学习,去学校食堂就餐的人数锐减了70%左右;有些学校因支付不起水电费,在冬季被迫停止供热一两个月。
我此次访谈高校教师,明显感到存在两多两少的现象:一是老年教师多,青年教师少,许多青年教师无法用工资维持正常生活(卢布大幅度贬值后,他们的月工资还不到30美元),纷纷调离出校,寻求高薪职位。校方为保证正常教学,不得不留用或反聘已到退休年龄的老教师上课。我所在的教育学教研室五十岁以上的教师要占到三分之二以上,这个比例具有普遍性。二是在岗的教师兼职多,专职少,高校教师几乎不分年龄都有一份以上的兼职工作,兼职情况取决于自己的能量大小、精力多少。当问及他们何以能用那么少的工资生活时,不甚熟悉的人往往神秘地一笑,只告诉你还有别的工作而已。在我熟悉的人(包括研究生)中,不少是到私立或国立的中小学、附近小城市的大、中专做兼职教师。莫斯科市政府基本能保证按期发放所辖区域内中小学教师的工资,因此莫斯科的高校教师甚至有些研究所的科研人员到中小学兼职,已经成为一种时尚。各地拖欠教师工资的现象十分普遍,大城市的情况好一些,一般迟发三两个月;远一些地区的情形更差,半年领不到工资者不在少数。即使工资能够按期发放,其数额应付不断上涨的物价也甚显微薄。试想,凡此种种,学校的正常秩序和教学质量何以得到保证?
此外,还有一个对俄国教育、乃至对俄国整个社会进步都是致命打击的现象,就是科技、教育人才流失严重。据社会学家统计,近年来年富力强、专业水平较高的中、青年高校教师流失到经济实体及移居国外的人数几乎占同类人员的40%;高校中五分之一的专业人员、四分之一的毕业生准备出国。而俄联邦教育部的统计更令人触目惊心;目前俄高校中已有80%左右的资深数学家、50%的资深理论物理学家离开了俄罗斯。据预测,科技人才的潜在移民规模约在20—30万人之间,相当于每年大学毕业生的30%;到2000年将有近150 万左右的专业人员离开俄罗斯。俄国政府对人才流失的现象虽然“看在眼里”,却由于经济不振而无力“追回韩信”。尽管在美国,俄罗斯一个高级专家的身价只相当于美国同类专家的十分之一。
三、俄罗斯教育的明显变化
俄罗斯国家、社会的大环境对其教育的冲击是十分巨大的。但是国民教育这个有七十多年发展历史的完整体系,一直在困境中寻求生存和发展。与苏联时期相比,世纪之交的俄罗斯教育已经在许多方面发生了变化,其中有三个方面最为明显:
1.引入市场机制的教育经济化 俄罗斯计划经济的转轨也将国民教育推向了市场经济的大潮之中。《教育法》明确规定了教育机构可以获得补充资金的多种途径,如转让和出租教育机构的固定资产和财物;独立或合作进行经营活动;以股份制形式参加各种机构、组织和企业的活动;购买股票以及其它有价证券以使本金增值;可以有偿向学生和社会提供教学大纲以外的补充教育服务等,并允许将所得资金自行支配,用于学校建设和与教学教育相关的各方面工作中。这一新政策极大地调动了教育机构“创收”的积极性。在国家财政预算对国民教育的拨款不断减少且无法到位的情况下,多渠道、多方式寻求预算外资金就成为俄罗斯教育参与市场竞争、向经济化发展的有效途径。
近几年来,在具体实施多渠道筹资过程中,各级各类学校纷纷根据自身的条件和优势积极挖掘财源。例如,普通学校竞相改变自己的所属身份,或变为文科中学、实科中学,或挂靠高校或有资助的科研机构、成为其附中或实验学校。因为根据有关规定,凡改为上述学校的,国家所拨经费在原来基础上再提高15%,教师工资也自然提高15%,如果是实验学校式附中,其所挂靠的机构还要追加经费。而职业学校则纷纷走上以生产养校的道路,利用本学校职业训练的强项向商业化生产倾斜,使不少职业学校在短时期内相继“脱贫”。高等学校筹资的路子更多些:扩大招收境内、境外自费生的比重;允许考入大学的公费生在学习本专业的同时自费学习第二个专业;开办全收费的商业经济专业短训班;出租教学、实验场地、与企业签订有偿科研项目,等等。不少高校的自筹资金可占到学校经费来源总数的30~50%。
2.教育的非国有化发展迅速 传统的社会主义公有制体系,使俄国公民拒绝教育私有化的提法和作法,而把所有国(公)立教育以外的教育形式和现象统称非国有化教育(ΗΕΓΟ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Е ОБРАЗОВАНИЕ)。非国有化教育的产生几乎与俄罗斯企业私有化改革同步,甚至更早,它以私立学校的出现为标志。根据《教育法》,教育机构的创办者可以是国家机关、社会团体组织、境外公民个人。这意味着实施教育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国家机关的专利,确立了社会、个人在办学中的主体地位。但不论何种形式的办学机构,都需经相应的教育管理部门批准,取得许可证。同时还必须接受办学质量方面的有关鉴定,凡达到国家教育标准,才能最终被国家认可。
私立学校的资金主要来源于学费,收费标准因校而异。私立普通学校费用一般在200~300美元,高的可达每月600美元。 私立高等学校的费用以学年计算,差异很大;名气大的学校或专业在2000美元以上,最高达5000美元;“没名没姓”的学校也有500美元的,最少的只需225美元。学生有选择进入各类性质学校的自由,但为了体现义务教育的公正性和平等性,在义务阶段,国家对在私立学校就读的学生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1991/92学年,私立普通学校只有85所、学生6.7 千人, 到1997/98学年已达570所、在校生5.05万人, 分别占全国普通学校总数的0.8%、在校学生总数的0.2%。私立高等院校在最近几年内发展的速度则更快:1994/95年有私立高等学校157所、 学生11.05 万人, 到1997/98学年学校数已达302所、学生数达20.18万人,而同年全俄共有国立高校578所,学生304.6万人,也就是说,现阶段私立高校已占到全国高校总数的26.6%,私立高校的在校生占到大学生总数的6.2%。 而私立学校迅速发展,不啻是俄罗斯教育领域最显著的变化之一。需要指出的是,尽管俄国的私立学校在数量上发展很快,但其发展规模、地域分布很不均匀,80%以上的私立学校集中在莫斯科、圣彼得堡两大城市,而在俄国第三大城市下诺夫戈罗得(原高尔基市),只有两所私立中小学。这也可以说是俄国私立教育的一大特点。
3.教育的多元化 进入九十年代,建立适应市场经济发展、促进人的个性形成和完善、且与世界接轨的多元化教育结构,成为俄罗斯教育改革的必然趋势。教育的多元化特点突出表现在普通中等教育学校的多样化和高等教育的多级结构化两方面。
苏联时期实施普通中等教育的学校主要有:普通中等教育学校、寄宿学校、长日制学校、业余普通中学、特殊学校(盲、聋、哑学校、林间疗养学校等)。而特科学校(加深某一门学科,如数学、外语、美术的专门学校)、一般重点中学(多数从四、五年级开始,称为ГИМНАЗИЯ,比普通学校多增加选修课,师资与设备更强)与高级重点中学(一般从八或十年级开始,称为ЛИЦЕЙ,或偏重文科,或偏重理科,偏重的科目在深度和广度上高出普通学校很多,许多从十年级开始的此类学校几乎就是高等学校的预备部),则是俄罗斯时期教育改革的新事物。这几类学校的数量增长非常迅速:1990~1997年特科学校的数量增加了15倍,达到7580所,学生超过150万人; 另两种学校的数量增加了3倍,一般重点中学达952所,在校生76.8万人; 高级重点中学594所,在校生40.6万人; 这三类学校的学生数量已占学生总数的12 %以上,而欲进无门者仍不在少数。
高等教育多级结构的改革始于1992年。这是对1988年建立连续教育体系改革的进一步补充。苏联时期的高等教育只有一个规格:高等教育相应专业专家资格文凭(一般为五年)。1996年8 月《俄罗斯联邦高等和大学后职业教育法》颁布后,由学习内容和期限各不相同,但又相互衔接的高等职业教育三个层次划分明确:第一层次为不完全高等职业教育阶段,相当于大专人才,与欧美的社区学院相近,学制三至三年半,这种规格人才具有很大的灵活性,既可进一步接受高等教育,又能因已具有一定的职业培训水平而进入生产领域。第二层次为基础高等职业教育阶段,相当于原来的大学本科教育,是高等教育的主体,学制四年,毕业后获得学士学位证书。第三层次为完全高等职业教育阶段,在基础高等职业教育层次上有两种形式:继续读一年毕业者,授予高等教育相应专业专家文凭资格证书;考入硕士研究生部学习者,两年毕业后授予硕士学位。此外,在三级结构之后还有高校后职业教育层次,相当于原来的研究生教育,副博士、博士研究生的学制均为三年。任何形式的第三层次高等职业教育毕业生均有资格报考副博士研究生;申请攻读博士研究生者必须具有副博士学位。
对于高等教育的多级结构,俄国业内看法不一。有些人认为,这项变动是与西方教育体系接轨,保持总趋势一致,是实现俄国教育的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也有些人认为,高教的多级结构是纯西方的东西,不适合俄国国情,用西方模式取代已被本国几十年实践证明是十分有效的高教体制,无异于“想给孩子洗澡,却把洗澡水连同孩子一起泼了出去”。据笔者了解,目前还不是所有高校都能实行多级结构的培养模式,中小城市的一些大学(如师范学院)还不具备授予硕士学位的资格;在高等教育的三个层次中,第一层次学生比重很小;大学生中只读四年(学士学位)就毕业者亦极少,绝大部分仍是五年(专家文凭)毕业,例如诺夫戈罗得师范大学:1997年的毕业生中有650名毕业生, 而以学士学位毕业者仅两人,硕士层次还没有毕业生。
当然,俄罗斯教育领域还有许多方面发生了变化,如:教育组织活动中的非政治化、非意识形态化;教学内容上的人道化、人文化;教学过程中的个性化、自主化;教育管理体制上的非集中化、自治化,等等。由于篇幅关系,本文不再展开论述。但这诸多方面的变化,都为俄罗斯跨世纪的教育改革增添了新的内容和活力,尤其像上述三大方面的变化,会随着时代的要求,在深度、广度以及形式多样化等方面有更大的发展与创新。
四、由俄罗斯教育现状引起的思考
以上是九十年代末俄国教育的现实情况,它举步维难的境况比九十年代前期没有多少好转,比苏联时期更是退步有余而进步不足。但它发生变化的诸方面又为其自身走出困境、持续发展提供了现实可能和良好前景。这里,有一点必须说明,在当今俄国社会政治、经济不断动荡、衰退的特殊阶段里,俄罗斯的教育与其它领域相比,总的方面还是保持了其体系与机制的健全和稳定,主要的教学教育活动仍能够正常进行,尚未陷于瘫痪境地。目前政府、教育主管部门、教育专家和大多数国人都十分重视教育并能够达成共识:认为教育体系本身是一个崇尚传统、相对保守、自成体系的领域;知识传承的主、客体是人,传授主体的高素质是接受客体开展学习活动的基本保证;而苏联七十年的教育,造就了一支总体素质水平很高的教师队伍,正是他们“在现在几乎一无所有的经济状况下,尽力用自己的良心为未来工作”。
俄国的政府、新闻媒体、专家学者在分析教育现状时,多半注重于揭示危机、痛下针砭、抨击退步;对苏联七十年来形成的好的方面提及不多,认为这些没必要再刻意肯定。然而许多被俄国民众视为“理所应当”的做法,对于我们来说则是还没有达到、甚至在短时间是可望不可及的。比如,在俄国,孩子不分民族和国籍(只要有合法的当地居住许可),就可从一出生起免费获得国家提供的婴儿食品直到一岁半;儿童、小、中、大学生均享受免费医疗保健服务;通过竞试考取公立大学的学生,每人都有一份助学金,根据成绩的优异程度还有不同数额的奖学金;普通中小学的学生,除去需自费购买文具外,不需再交其它费用,教科书免费使用;所有五年级以下学生免费供应早餐和午餐;参加有专职老师指导的各种课外兴趣小组活动、在星期六举办的课外提高特长活动(其中不乏钢琴、小提琴、声乐、舞蹈等项目),学生均不需交费。这些优越性令我国在那里工作和经商的国人们感叹不已,其学龄子女更是身受其益。前不久在俄国的电视新闻中看到这样一条消息:远东一个工业地区已经几个月发不出工资了,学校教师为此也已开始罢课,但学校的食堂仍在工作:校方在尽最大的努力为四年级以下学生每天免费提供一顿午餐,因为“学校、老师、家长都清楚地懂得:再难,也不能苦了孩子……,大家都需要明天!”如此的话外音和令人感慨的画面,正是俄国教育在其社会、经济生活中所处地位和境遇的生动写照!
从俄国教育改革的进程中,起码有几点我们应当有明确认识。首先,建造和维护良好、平和的内部社会环境,是发展教育的先决条件,只有主观愿望,而没有客观必要的物质条件作保证,教育工作者尽再大的努力也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这一点在俄国得到了证实;在我国,则是各方各界正该倍加珍惜和高效率利用的。其次,教育的变革,既是一种现实的变革,也是一种观念上的变革,它要求其参与者必须变通固有的思维方式、及时更新观念,否则革新和进步都会受阻,或成为空谈。在苏联,几十年的社会主义公有制模式使人们形成了牢固的“大锅饭”意识,所以新时期的市场竞争、有偿教育对于许多“过来人”都是无法接受的,在措手不及中他们只能愤世疾俗、消极以待,其中不乏一些老一辈教育工作者和资深学者,这自然会对教育的现代化发展产生不利的影响。再次,教育改革应该是一个去伪存真,割弃落后、吸收先进的辨证过程,决不能以扔掉自己原有的优秀东西为代价,去吸收别国的经验。民族的精华是不可被其他任何“好东西”替代的,借鉴也好,引进也好,与国际接轨也好,必须以适合本国国情为前提条件。在别国是行之有效的经验之花,绝不意味着全盘照搬过来就能在本国结出成功之果。世纪之交俄罗斯教育改革的“前车之鉴”我们必须引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