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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H14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7030 (2002)04-0042-05
汉语在词、短语、句子这三个层级上都存在着程度、性质不尽相同的羡馀现象,这种羡馀现象往往可以用“缀”这个术语表示。
“缀”的本质就是自然语言的羡馀性在语法的不同层级单位中的不同程度和不同性质的集中反映:在词(复音词)这个层级的语言单位中表现为“词缀”,在短语这个层级的语言单位中表现为“语缀”,在句子这个层级的语言单位中表现为“句缀”。
“缀”,在语言学界众说纷纭,认识差异很为悬殊。笔者以为,如何认识和解释汉语中的“缀”,关键是给“缀”定性,给不同语言单位中的“缀”定出不同的性。
“缀”因其羡馀性或半羡馀性而表现为游离性或半游离性,游离性和半游离性是鉴定是否词缀、语缀、句缀的基本标准,而相关的语义抽象性、语形类归性、语音变异性、语用灵活性等则可作为参考标准。
汉语词缀,简而言之,便是附缀于词根的游离性或半游离性词素,或为显性羡馀成分,或为隐性羡馀成分。以汉语词缀性质而言,则可分为语音化词缀(可简称为语音缀或音缀)、语法化词缀(可简称为语法缀)、语用化词缀(可简称为语用缀)。
一、语音化词缀
语音化词缀,是指充当词缀的词素与本读的语音有所变异。这种语音变异,有一个历史演变的过程,而在汉语各方言中的音变表现形式又往往各有不同。就普通话而言,音变主要是轻化(轻音化)和儿化。例如:
1.子——鼻子 胡子 嗓子 肚子
裙子 裤子 袜子 袖子
盘子 碟子 杯子 瓶子
狮子 骡子 猴子 兔子
例1中的“子”读轻声,是游离性词缀; “子”的有无于词义无关,因此是完全的羡馀成分,其主要作用是适应了汉语词汇双音化的需要,把逐渐不自由的单音节名词变成自由的双音节名词(即由粘着形式bound form变成自由形式free form)。 如果原本是双音节的复合名词再加上词缀“子”,那么“子”的游离性则表现得更为明显,如“新娘子”、“新郎子”,《现代汉语词典》、《现代汉语词表》(主编刘源)均不予收录,而只收“新娘”、“新郎”。其实,在汉语口语中,“新娘子”的说法远远超过“新娘”。
2.子——刨子 剪子 铲子 锯子
梳子 碾子 筛子 盖子
例2的“子”也读轻声,是半游离性词缀; “子”的有无与词义有深层的联系,因此可以看作是一种半羡馀成分。一般著作都认为,这是“子”加在单音动词后面以构成新的名词。而笔者则认为,以上所列“刨、剪、铲、锯、梳、碾、筛、盖”是一类特殊的词——名动同词(可详见拙著《中国古汉语学》上册第二章第一节),《现代汉语词典》的释义足可为证:如“刨”释为“刨子或刨床”和“用刨子或刨床刮平木材或钢材等”;如“剪”释为“剪刀”和“用剪刀使细的或薄的东西断开”;如“铲”释为“铁制的用具,像簸箕或像平板,带长把”和“用锨或铲撮取”;如“锯”释为“开木料、石料、钢材等的工具”和“用锯拉”,不一而足。耐人寻味的是,《现代汉语词典》释义涉及有关名词用法时往往用单音节词表示,如“用锨或铲撮取”,“用锯拉”。由此可见“子”在例2中是一个可以游离而出的成分,只是较之例1在程度范围上有所不同,因此是半羡馀成分,其作用依然是把不自由的单音节名词变成自由的双音节名词,同时具有一种强化功能——使“名动同词”中的名词性因添加半羡馀成分而得以强化凸现。
3.子——摊子 根子 套子 墩子
场子 册子 口子 本子
片子 架子 点子 粒子
例3的“子”也读轻声,是半游离性词缀; “子”的有无于词义有深层的联系,因此也可以看作是半羡馀成分。一般著作均认为,“子”在这里的作用是把单音节量词转换成双音节名词。而笔者则认为,从“子”充任名词性词素的词缀的一贯性来看,与其把例3“摊、根、套、 墩、场、册、口、本、片、架、点、粒”视作量词,倒不如视作为名词——因为这些本来就是名词,添加半羡馀成分“子”,只不过使其名词性特征更加显豁罢了。在不同的组合关系中大约更可见这些所谓“量词”的真面貌,如:摆场——摆场子,打白条——打白条子,收摊——收摊子,花名册——花名册子,等等,显而易见“子”是附于名词素后的而且有一定游离性的羡馀成分。最后的“粒子”一词,“子”读作轻声时,是羡馀成分,是双音节派生词;“子”读作上声时,不是羡馀成分,而是双音节复合词。
4.子——疯子 瞎子 秃子 聋子
矮子 瘦子 胖子 傻子
骗子 捣子 搅子 混子
例4的“子”也读轻声,是半游离性成分; “子”的有无与“借代”或“语法转喻”有关,因此可以看作是一种半羡馀成分。一般著述均认为,这是“子”加在单音形容词素和单音动词素后以构成新的名词。而笔者则认为,以上所列“疯、瞎、秃、聋、矮、瘦、胖、傻”是以性状(形容词)借代为具有该性状的主体,“骗、捣、搅、混”是以动作行为(动词)借代动作行为的施事者,因而才可在各词(词素)后加“子”使其隐含的借代关系(语法转喻关系)得以形式化地凸现。这一类词均含贬义:“瘦”“胖”看似对立,其实都在人们的排斥之列;“矮”与“高”确实相对,“矮”,自古至今都不被看好,因此有“矮子”,而“高”则令人羡慕(有成语“高不可攀”为旁证),因此则没有“高子”。有鉴于此,可以认为这例4 中的“子”因借代(语法转喻)的认知原因,而使相关的语词呈现出浓厚的感情倾向。人体的生理缺陷、心理缺陷和人的丑恶的行为,同正常人相比,同正常人的美好的行为相比,大约是比较显著的,因而容易形成借代(语法转喻),对比之下便可以看得更清楚:“傻”和“精”相对,可以说“他很傻”、“他很精”,但只可以说“傻子”,而不可以说“精子”(“子”读作上声是另一个词,则另当别论)。
“子”的音变情况比较单纯;而“儿”作为词缀看似简单,其实音变十分复杂,例如:
5.儿——猫儿 狗儿 鸟儿 兔儿
锅儿 碗儿 瓢儿 盆儿
歌儿 曲儿 车儿 马儿
面条儿 冰棍儿 豆芽儿
例5中的“儿”是游离性的完全的羡馀成分, 因此其作为词缀是毫无疑问的。至于“儿”的读音,典型的北京话是所谓卷舌韵,如“花儿”读作huār,“马儿”读作mǎr; 而在各方言里“儿”充任词尾时的读法则五花八门了。尽管音变十分复杂,但不影响“儿”充任词缀的地位,由此也可见,游离性和完全羡馀性是确认词缀的关键要素。
“头”作为词缀,读作轻声,具有双重性质:一部分是游离性的,是羡馀成分;一部分是半游离性的,是非羡馀成分。例如:
6.头——石头 骨头 锄头 镢头
苗头 花头 苦头 甜头
念头 说头 想头 盼头
例6的“头”均读轻声。有的是游离性的完全羡馀成分, 如“石头、骨头、锄头、镢头”可说成“石、骨、锄、镢”,词义基本相同。有的既可是游离性成分,“头”的有无与单音词义有比较直接的关系,有一种“苗头”可说成“苗子”,这“苗头”、“苗子”等于“苗”,“头”、“子”是完全的羡馀成分;但又可是半游离性成分,“头”的有无使双音词与单音词在词义上有比较抽象的引申关系,另一种“苗头”表示“略微显露的发展趋势或情况”,是“苗”的引申义了,“头”则是半羡馀成分。“花头、苦头、甜头”的“头”,也都是一种半羡馀成分,试比较:这布的花头很漂亮/这布的花很漂亮;吃点苦/吃点苦头;吃点甜/吃点甜头——最后一例则似乎显得比较勉强,就说明带“头”的这一类词因有所虚化而逐渐不同于原先的单音词了。至于“念头、说头、想头、盼头”的“头”也应是一种半游离性成分:单音词“念、说、想、盼”因其特殊的性质——动作行为与动作行为所涉及的内容具有强烈的依附性——而具有名词功能,附加上“头”只不过使其隐含的借代关系(或语法转喻关系)得以形式化地凸现罢了。
二、语法化词缀
语法化词缀,是指充当词缀的词素在语法方面对由其所构成的派生式复音词产生作用。语法化词缀,一般不产生音变;即使有音变,或只是处在萌芽状态,或只是具有可能产生音变的倾向。语法化词缀的结合能力有的很宽,有的却很窄。但无论是什么样的语法化词缀,一定都具有游离性或半游离性。例如:
7.们——同志们 朋友们 乡亲们
工人们 农民们 军人们
我们你们他们
一般都认为“们”是一个表示复数的后缀,而有人却认为例7 中的“们”不是词缀,理由是“不形成新的词位”。而根据我们判定词缀的原则和标准,“们”是个道道地地的词缀,具有游离性或半游离性,是个羡馀成分或半羡馀成分。汉语名词,一般说,无“数”的特征,“同志”可说成:这个同志/这些同志;“朋友”可说成:一个朋友/一群朋友;等等。添加“们”之后,使名词(或代词)有了一个复数的语法形式。但正如无“们”的名词可单可复一样,有“们”的名词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也是可单可复,至今仍可以“我们”表单数,以“哥儿们”、“娘儿们”表单数。
8.初——初一 初二 初三 初四
第——第一 第二 第三 第十
老——老大 老二 老三 老四
一般语法著作都认为“第”、“初”是一个“道地的前缀”,但也有人认为“不宜看作词缀”。我们认为“初”、“第”、“老”是语法化词缀,具有表序的语法作用,“初”、“老”是半游离性羡馀成分,“第”是游离性羡馀成份。“上十楼”,“十”是“第十”,“第”往往可游离而出。
9.车辆 书本 马匹 枪支 人口
纸张 花束 花朵 船口 房间
以上是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在讲补充型的复合词时所举的例子,解释为“前一词根表示事物,后一词根表示事物的单位”。现在语法学界一般都持这种观点。
我们赞成把这类传统上归入补充式的复合词重新划归到派生词中来,认定其中的量词素应是词缀,至少有以下四个理由:其一,双音词中的量词素是游离性的羡馀成分,性质与一切词缀相同,“车”与“车辆”、“马”与“马匹”、“人”与“人口”等,意义上没有根本不同。其二,双音词中的量词素使双音词本身产生复数的语法意义,因而量词素便虚化为语法化后缀。其三,双音词中的量词素从词汇的“量”演变为语法的“量”,从某种程度上是对汉语无复数形式的一种“补偿”或“调剂”。其四,将“人口、车辆”之类归入补充式复合词,与原有的结构类型(“提高、推广”之类)大相径庭,毫无共通之处,而归入派生词则说得通、说得清。
10.所——所爱 所恨 所说 所想
所盼 所买 所有 所在
所喜欢 所讨厌 所表扬
古今“所”字用法大有差异,而现代汉语中的“所”字基本上是一个可以游离的完全的羡馀成分,是十足的语法化前缀。试比较:这是我所爱的人/这是我爱的人,这是我所恨的人/这是我恨的人,这是我所有的东西/这是我有的东西,这是我所喜欢的人/这是我喜欢的人,便可明了,“所”字语法作用是使动词性的语词具有充当定语的标志。
11.然——忽然 突然 猛然 骤然
乎——几乎 确乎 合乎 在乎
地——蓦地 忽地 霍地 猛地
而——俄而 反而 时而 忽而
于——忠于 对于 终于 由于
例11中的“然、乎、地、而、于”都是半游离性的羡馀成分,是语法化词缀,标明双音词的语法性质。需要注意的是:与词缀相关的单音副词,不仅可加不同的词缀,如“俄”——俄而、俄然、俄尔、俄则,而且又可与同义副词素联合成词,如“俄”——俄忽、俄刻、俄顷、俄旋,那么,以“俄”为中心,则“忽、刻、顷、旋”又是羡馀成分了,试比较:俄病死/俄忽病死/俄刻病死/俄顷病死/俄旋病死,便可一目了然。
12.其——何其 尤其 极其 更其
其庸 其或 其殆 其唯
例12中的“其”是一个游离性的完全羡馀成分。在古代“其”基本上是语法化的副词前缀,如“其庸”(《左传·僖公十五年》:“晋其庸可得乎?”)、“其或”(《左传·襄公二十一年》:“赏而去之,其或难矣!”)、“其殆”(《三国志·魏书·王肃传》:“边将其殆有弃甲之变乎?”)、“其唯”(《礼记·乐记》:“及夫敦乐而无忧,礼备而不偏,其唯大圣乎?”)。现代汉语中的“其实”的“其”是古代语法化词缀现象的残留;而在现代“其”却基本上是语法化的副词后缀,如:“何其、尤其、极其、更其”,试比较:用心何其恶毒/用心何毒,人品尤其感人/人品尤感人,风景极其美丽/风景极美丽,便可见“其”是一个游离性的完全的羡馀成分。
三、语用化词缀
语用化词缀,是指充当词缀的词素在词用方面对其所构成的派生式复音词产生作用。语用化词缀,有的不音变,有的有音变,即使有音变也有极大的任意性,与语音化的词缀的音变在本质上有所不同。语用化词缀,既有单音节,还有双音节,甚至三音节。语用化词缀所形成的语用色彩是极其丰富、耐人寻味的。例如:
13.老——老韩 老王 老李 老朱
老鼠 老鹰 老鳖 老鸦
老虎 老雕 老兄 老弟
老师 老婆 老公 老天
“老”既是一个表序数的语法化词缀(见例8), 又是一个表各种语用的语用化词缀。在“老韩、老王、老李、老朱”中,“老”使其具有某一种自然活泼的语用色彩。以本人姓名为例。直呼“韩陈其”则不如呼“老韩”来得那么亲近,而单呼“韩”则又不太合乎汉语语情。在“老鼠、老鹰、老鳖、老鸦、老虎、老雕”中,“老”使其具有一种令人厌惧的语用色彩。在“老兄、老弟、老师、老婆、老公、老天”中,“老”使其具有一种亲昵敬重的语用色彩,“老”的对象都是“自己人”:不是真正的血缘意义的“兄”和“弟”,才称“老兄、老弟”,以示敬重或亲热;“老婆”、“老公”,当然是“自己”的人;“老师”是教自己的;“老天”(神也是人)是保佑自己的。
14.腾——捣腾 闹腾 摇腾 腾
倒腾 翻腾 扑腾 折腾
例14的“腾”既是语法化词缀,表示动作行为的重复,又更是语用化词缀,试比较:捣什么/捣腾什么,闹什么/闹腾什么,摇什么/摇腾什么,什么/腾什么,便可明了,后者中的“腾”使其具有一种责备口气的语用色彩。
15.娄——提娄 扑娄 调娄 迷娄
稀——稀甜 稀苦 稀酸 稀腥
鬼——鬼热 鬼靓 鬼灵 鬼冷
例15的词缀是带有浓重方言色彩的。“娄”通行于徐州一带,“提娄”犹言“提拎”,“扑娄”犹言“扑腾”,“调娄”犹言“调唆”,“迷娄”犹言“比量”(其按:“迷”恐非本字)。“稀”通行于镇江一带,带有评价程度的语用色彩。“稀甜”——甜得令人满意,“稀苦”——苦得令人受不了,“稀酸”——酸得令人讨厌,稀腥——腥得令人难以承受。“鬼”通行于广西柳州一带,表示程度很深,不含贬义,“鬼”前还可另加“好”或“死”:鬼热=好鬼热=死鬼热,鬼靓=好鬼靓=死鬼靓,鬼灵=好鬼灵=死鬼灵,鬼冷=好鬼冷=死鬼冷,而另有一些方言,也可用“鬼”来表示程度,但未见“好鬼”和“死鬼”。
16.胖——胖乎乎 胖呼呼 胖虎虎
胖忽忽 胖咕咕 胖鼓鼓
胖都都 胖嘟嘟 胖墩墩
胖顿顿 胖敦敦 胖凸凸
形容词“胖”附加语用化词缀构成“ABB”式重叠词, 口语色彩极为浓厚。因为是口语,这类语用化词缀往往或在语音上有一定联系,如“乎乎—鼓鼓”;或在字形上有一定关联,如“乎乎—呼呼”,“都都—嘟嘟”。再看“胖”相反的“瘦”与其相关的词缀:
17.瘦——瘦巴巴 瘦刮刮 瘦括括
瘦精精 瘦竞竞 瘦筋筋
瘦棱棱 瘦伶伶 瘦亭亭
与“胖”一样,“瘦”也可后附若干语用化词缀以传示口语中丰富多彩的情感。这类语用化词缀,有的在语音上有明显的联系,声韵或相同或相近,如:“伶伶—棱棱—亭亭”,“精精—竞竞—筋筋”;有的在字形上有一定的关联,如“刮刮—括括”。“瘦巴巴”虽可说成“瘦巴”,但这个“巴”仍是词缀。“瘦精精”,既可说成“瘦瘦精精”,又可说成“精瘦精瘦”,由此看来,“瘦精精”中的“精精”起初不应是词缀;但由于有了“瘦竞竞”和“瘦筋筋”后,而使“瘦精精”性质变化,使“精精”也类化为词缀了。
18.溜溜——直溜溜 圆溜溜 鲜溜溜
细溜溜 匀溜溜 活溜溜
酸溜溜 甜溜溜 滑溜溜
以上同为语用化词缀“溜溜”,有时表示情状程度的深化,如“直溜溜、圆溜溜、鲜溜溜”;有时表示一种带有喜爱心理的评价,如“细溜溜、匀溜溜、活溜溜”;有时表示情况程度的弱化,也含有一种喜爱的心理,如“酸溜溜、甜溜溜、滑溜溜”。需要注意的是,语用化词缀往往是多义的,与不同的词根结合显然可使词义复杂,与多义的词根结合也可使词义变得复杂;如“酸”表示气味时,“酸溜溜”则有“弱化”兼“喜爱”的色彩,而“酸”表示心理感受或生理感受时,“酸溜溜”则有“强化”兼“厌恶”的色彩。
汉语词缀研究,一直难令人满意,究其深层原因,大约有三:一是对自然语言的本质特点缺乏认识;二是对汉语言的民族特点缺乏认识;三是对汉语史缺乏认识。正因如此,产生这样或那样的认识错误,便不足为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