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散文离文学越来越远?_散文论文

为什么散文离文学越来越远?_散文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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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下这个题目,连我自己都倍感困惑,是因为在近年来的“跨文体写作”、“边缘化写作”等讨论中,我一直毫不犹豫地主张“放开散文的手脚,以尽可能多的艺术手段来壮大自身”。可是最近,在阅读了一大批新作品之后,我却感到自己坠入了十里雾中,高一脚低一脚,踉踉跄跄的,忽然走不平稳了。

作为文化人,我们太知道中国人爱走极端的毛病,平时在我们各自的文章中,多有对这个问题的检点、分析与批判。可是现在看看我们自身,不也在犯这个毛病吗?可见,革别人的命,容易;革自己的命,难!

一、散文变成了什么?

对于“散文是什么?”这个地老天荒一般的问题,我们最好智慧地避开,不谈为好,因为谈不清楚,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十万个散文作者心目中也有十万种对散文的理解,谁能唯我独尊,或者强求统一天下?

但是,万山红遍,总得有枝有条托举着蓬蓬然怒放的花朵,“美”是其支撑的骨架。要不然90年代初贾平凹创办散文刊物时,为什么直截了当就叫了《美文》,除了有过几个半文盲的家伙错念成“姜文”之外,谁不明白这是一本散文刊物?

是了,美文虽然不能说就是散文,可散文却非是美文不可。这似乎多少年里也没有什么异议,成为散文创作的公理。多少散文作者,大家、小家,一代人,又一代人,都尊其为神圣,这是不需要越出的雷池,可以见出人们对散文美感的突出要求。

可是,现在竟是怎么的了,这位天生丽质、倾城倾国的美女,竟然不再顾及梳妆打扮,只披着一件破衣衫,就敢邋遢在大庭广众中抛头露面,难道,是她红颜老去了吗?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请看如下种种:

1、把散文写成论说文。似乎有越来越多的散文正在写成论说文, 或者说有越来越多的论说文戴上了“散文”的王冠。这批“散文”中,没有形象,只有“思想”;没有文采,只有大白话;没有美的意境,只有理性讲解;没有了任何文学味道和文学语言,只是直截了当地提出社会的、人生的、政治经济的、文化哲学的种种问题,再开一张简单化的药方。这已经不能算是散文,而是社会学论文、政治报告、演讲词、专题发言……它们在专业性领域中可能是水平很高、很出色的文章,然而却决不是散文——至少不是读者心目中所期待的散文。

2、把随笔写成思想提纲。有人把随笔当作万能的挡箭牌, 只强调随笔要求思想、要求文化,结果就用直白的“思想”和掉书袋的“文化”,来掩盖自己文学素养的不足。动辄追问历史、作者臧否人物、评点国计民生,其忧国忧民的精神可嘉,但还是应该寄给理论性刊物,或直接给政府上《建议书》。如果说散文是一位仙姿婀娜的美少女,那么随笔就宛如一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少年和少女的区别不必多说,他们的共同之处,却都占着一个“美”字。尽管大体上男性重质(本质,实质)而女性偏文(文采华灼),但这并不是说重质的文章就可以缺失美。随笔之审美要求,依然是很严格的,最最起码,你得用西皮流水而不能用梆子高腔来唱京戏吧?

3、“大文化散文”成了百宝箱。 自从余秋雨先生的大文化随笔热遍中华大地,追随者甚众,效颦者群涌,这本不是坏事,提高了整个当代文化随笔的档次,余秋雨随笔功莫大焉。惜乎效颦者多只是得其皮毛,仿其外形:或是也到敦煌(非敦煌)走一遭,“文化感悟”上一把;或是突击看上一些研究资料(别人研究了数年、数十年的成果),遂摆出学者大师姿态,对历史人物、文化伟人横评纵点;还有的生吞活剥几部思想史、文化史之类,可以说还毫无根底,就敢信口放言,故作思想家状;还有的这类文章,动辄洋洋万言(更有数十万言的),不过是把史实和传记重新讲述一遍,再把古人、今人的观点铺陈一番,喊上几句激烈的政治口号,自以为绝妙无比,旁人却从中提不出观点,看不出见解,得不到收益。这类文章,一般都是搭起气势非凡的宏大架势,口气直逼孔圣人或苏格拉底。一些片段议论也许不失精彩,但概率往往是千年等一回(或根本等不来),极大地浪费了读者的阅读时间和精力,两三篇以后就再也没有耐心去读了。从这个意义上说,它们构成了对真正优秀随笔作品的伤害。

4、更有等而下之的一类文章,功利目的明显, “功夫”在诗外:东摘取中国古籍甲乙丙丁,西撷来西方经典ABCD,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浮皮潦草,生吞活剥,东鳞西爪,捞上便走,短时间内急就章,从鸦片战争到大批“法轮功”,尽皆扫荡一个遍,恨不能一夜之间就成为一个大思想家和大散文家。 质量不够档次怎么办?没关系, 有money操作, 发表、出书、评论、获奖,均可势如破竹,谁让纯文学人穷志短呢!

都说散文是最难的文体,现在可倒好,从三年级小学生到各级官员、大小经理企业家、成功人士,再到普通百姓各色人等,谁都能写,能发表,能出书,能获奖,能成为散文名家。

二、散文应该是什么?

然而,我依然认为散文是最难的文体:小说有人物和故事奠基,报告文学有史实托底,评论有文本作为解读对象,戏剧有矛盾冲突抓住人,散文有什么依仗?不单没有,回答还是来无影、去无踪,南辕北辙的“文无定法”。再以个人的经验而论,虽然也写过几百篇散文了,可是下一篇该怎么写,还是不知道,还是觉得畏难非常!

散文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怎么才能把散文写好呢?

从古代的圣贤们到当代作家学者,高见大论不少。影响最大的,还属杨朔先生的名论“形散而魂不散”,我以为这是非常经典的一句话,体现了一位散文大家对散文艺术的极为透彻的总结,不可以轻易否定。

然而面对今天的这种局面,我又以为,还有必要再举起“形散而文不散”的旗帜,这个“文”,指的是“文采”——文采华灼是散文的看家本事、杀手锏啊!

我对博大精深的散文,至今理解不深,不敢妄说。仅以现在的认识,我想散文至少应该具有四个要素:

1、要有真情实感。这虽然是老调重弹,但必须日乎三省, 因为没有真情,连自己也感动不了,谈何感动别人。

2、要有实在内容。没有实在的内容,就像漂浮在半空的山岚, 飘忽不定,形无踪迹,不落实,靠不住。

3、要有深邃的思想性。没有深邃的思想,再绮丽的句子, 也只是华美的外衣,连一阵清风都禁不起。一个绝好的例子是,千古以来,写岳阳楼的诗文词章何止万千,为什么只有范仲淹的《岳阳楼记》独步千古?当然也因为诸如“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丽句写得漂亮,然而归根结底,还是依仗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阔大的思想境界,穿透了古往今来政治的、经济的、社会的、文化的、体制的、民族的诸多壁垒,把万万千千颗普通的心灵,提升到圣人的高度!

4、要有华美的文采表达。没有华美的文采表达,诚如刘勰所言, 散文就不能成为文章中的凤凰,此处毋需赘言。

话题转了一圈,还是又转回到散文的疆域问题。

散文的疆域有多大?有没有边界?这使我想起了人类对宇宙的认识过程,从地心说——日心说——太阳星系——银河系——银河之外的巨大天体……人类的认识不断进步着,不断地接近真理。然而,认识还远没有穷尽。我以为我们对散文的认识,也是同样的一个远没有穷尽的过程。

近年来的讨论是很活跃的,前两年是“大散文”还是“小散文”,近年里是“跨文体写作”还是“反对取消文体”,中心意思是一个:散文的写作,究竟是应该保持其传统的“纯种”呢,还是欢迎杂交?

笔者在今年年初有过论文《中国散文的8个问题》刊发于1月8 日和1月15日《文艺报》上,其中有专门一节是谈论这个问题的, 此处不赘述。

前面说过,我自己一向是主张“大散文”观点的,我认为散文应该放开手脚,打破一切形式上的限制,重要的是直逼实质,怎么能把文章写好就怎么写。

可是在经过1999年的阅读之后,我发觉自己不能不重新认真地考虑“纯洁散文”的主张。像今天这样什么都往“散文”的筐里装,“散文”已经“大”到无际无涯、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们的收容站,显然已经走过了头。也许我在年初文中提到的刘锡庆、谢大光、楚楚诸位先生女士的忧虑,更具有深刻的预见性?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对的。但也不能让狼把孩子咬着了,更不能让狼把孩子咬死!

现在我有如下新的认识:

第一、扩大散文创作的疆域无疑是对的,把别的行当里的优点“拿来”为散文所用,壮大自己,大方向肯定没错,仍然要坚持下去。

第二、但是散文确实有着自己质的规定性,无所不包等于什么都不是,终将导致丧失自我。

第三、“跨文体写作”是丰富散文文体的一种努力,但跨到天边要有个边,打破疆界不是为了取消疆界。打破——组成,除旧——立新,公孙大娘的宝剑舞得再怎么“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也必须遵循武林的审美规则,不能乱了阵脚,更不能胡来。

第四、散文化和非散文化,积极打破疆域还是被动消极打破,还有规定革新和保守的主航道中心线等等,这是摆在散文界面前的不断延伸的新课题,真理之光还遥远地在海天相接处闪耀。

第五、切忌矫枉过正,尤其不能走极端。不能毁了80年来(从“五四”新文学算起)、50年来(从新中国成立算起)、20年来(从新时期算起)、10年来(从90年代散文热算起)众多散文家、文学家、业余作者和一切散文爱好者们,辛辛苦苦的探索和建设所取得的成果,要像珍惜自己的传家宝一样珍惜散文这颗明珠啊!

——谁能告诉我:以上认识是否更接近真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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