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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驳“过度投机”论,以所得税调节股市收入
股票市场的功能究竟是什么?
书上说,是企业直接融资的场所,可以优化资源配置。人们是根据股票的“市盈率”来购买股票的,通过长期投资获得利润分红,市盈率等于股票价格除以每股税后利润。股票市场总的市盈率, 大约在30 —40倍之间,等于平均收益除以利率。换手率应该在每年2—3次,多了就是“过度投机”。
对于这些理论模型和数学指标,我从来不敢恭维,越看越象计划经济的指标,我真的不知道市场经济的“清规戒律”和教条,怎么比计划经济一点也不少?我没有在美国炒过股票,但是我不能相信,美国的股票市场就是书上描绘的那个样子。从7000点就说有泡沫,要崩盘,现在到了11000点居然还能稳得住,不知道“市盈率”是多少? 如果把利率降低为零,或者对存款征税,股票的市盈率在理论上可以是无限大的。很难说股票价格涨到什么点位是“合理的”。
中国的股票市场更是大相径庭。首先,我不相信什么“过度投机”之说。股票收入有两种,一是投资收入,即长期投资获得股息分红,如每年每股分50%分红最高的“五粮液”,也不过如此,比存款利息要高。但是,几乎所有新兴股票市场,在建立初期都是股票供不应求,必然“溢价发行”。当你花费40元买1股“五粮液”,而不是1元买1股时, 你每年每股的分红,就是50元投资,分1元股票的红利,平均1元投资只有2%的利润率,远远低于存款利率——人们为什么不去存款, 要来“长期投资”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几乎所有的投资者所看重的,都是“投机价值”即股票在买卖中所增殖的价值。我之所以愿意以50元购买1 股“五粮液”,是因为我预期能够以60元把它卖出去。可以说,在股票市场上,就动机而言,人人都是投机者。但是就客观效果而言,必然有一半人因预测错误而被“套牢”,成为被动的“长期投资者”。——在股票市场上贬低投机而抬高投资,是没有道理的。投机和投资随时在互相转化——成功的投资会马上抛出而成为投机,不成功的投机会被套牢而成为长期投资。
有人说,股票市场是一个赌场,输赢相抵,社会总财富没有增加,这是不对的。股票市场能够创造的社会财富称为“风险收益”。风险收益首先来源于交易成本的降低。经济活动本身具有风险,具有良好组织的股票市场,期货市场,外汇市场,国库券市场,在交易过程中,将人的冒险嗜好设计成为系统的交易活动,去抵消经济风险,将交易成本转化成为风险收益。还有一种“财富净创造”,就是人所具有的“冒险偏好”。大部分人具有通过承担风险获得收入的天性,称为“风险中立者”;小部分人只求刺激,不问输赢,称为“风险偏好者”;另有一部分人是“风险回避者”,他们只能存款和买国库券。当人的冒险嗜好得到满足时,他要支付报酬;冒险活动成功时可以得到超额利润,失败时则付出超额损失。这里不仅有财富转移,也有财富创造。如果说物质性财富来源于体力劳动,精神性财富来源于脑力劳动,那么风险收益就是来源于人们的预测和冒险活动,需要付出复杂的脑力劳动,高强度的智力和感觉能力,以及敢于承担不确定性的魄力。和其他第三产业一样,应该是创造社会财富的。否则,国家对股票交易征收的0.7%的印花税, 证券公司扣除的0.7%手续费,以及派生出来的大量收入:证券报刊、 股评。电话电脑操作的委托费用、软件费用,从何而来?至于股票市场所能够起到的对于人的业余时间的利用,精神的寄托,社会安定的社会效益,还没有考虑在内。股民入市,是从纯粹消费者向投资者和投机者的转化,马上承受巨大的压力,对于其自身素质的提高,也具有极大的意义。
给股票市场的“投机性质”正名,有利于加强股民的投资信心。中国的股票价格,与企业经济效益没有“正相关”的关系,至少在短时期是如此,这可能是由于中国股票市场过度投机的结构和大户操纵,也可能是股票市场的一般特性。说美国股票市场规模大,大户就难以操纵,未必如此。美国股票市场大,但是大户也比中国的大户大得多,即使无法左右总股指,想操纵个股应该是易如反掌。法律禁止大户垄断个股未必有用,大户可以“化整为零”。总之,我们不要把那些理论家创造出来,所谓“市盈率”之类的“长期规律”作为包袱,扛在肩上了,这样岂不是太累了一点吗?
确认股票市场天然具有投机性和垄断性,有助于采取符合实际的办法限制垄断。垄断性的投机表现为“大户吃小户”。规范股票交易,加强信息披露,确立停板制度都是必要的,但是都不能有效防止大户操纵和垄断。如果一定要把股票市场管理得非常规范,恐怕会损伤股市活力。在中国,大户联手操纵,依靠内幕消息,1年可以将投资翻倍; 中小股民只有30%能够赚钱,是一个难以改变的现实,必将加剧不公正的社财富再分配,这是证券股票市场具有的天然副作用。有效的调节方法,应该是对股票收入征税(如10%)。有人说:赚钱征税,为什么亏损不征税?他们连什么是所得税也不知道。对高收入征收累进所得税是国际惯例,对炒股收入征税,就是因为大户和有内幕消息的人有暴利。
目前中国A股总市值达到10000亿元人民币, 按照平均年利润率300%,有利润3000亿,按照10%所得税率,国家可以每年收税300亿, 建立专项“股市调节基金”,在“崩盘”时救市,这项基金,5 年之内可以积累1500亿,加上经营利润,可以达到3000亿,完全可以调节股票市场。我们必须把主张发展股票市场,与为少数人在股票市场图谋暴富相区别,要反对“管死”和“乱搞”两种倾向。政府的股市政策应该立足于,鼓励信心,保持活力,调节收入,限制垄断,保护中小股民利益,使股票市场有一个大发展。
至于股票市场的“财富效应”,是否可以刺激消费,启动内需?短时期内不可能,如果是牛市,赚了钱的股民一般会买股票;如果是熊市,大家被套牢,如何消费?只有预期股票市场长期走牛,股民收入颇丰,才可能转向消费。我预计,大牛市的第3年即2001年以后, 股票市场的财富效应有可能表现出来。
二、驳“劣质资产上市导致股市崩盘论”
无论是股市的悲观派还是乐观派,都把中国股票市场搞不好的原因归咎于国有资产上市,因为含有一部分劣质资产,没有业绩支撑,必然导致股票市场“崩盘”,他们主张国有企业上市,必须剥离掉坏的资产。这是一种以理想主义和教条主义否定中国股票市场特殊功能的看法。
在中国,政府发展股票市场的动机,第一是为国有企业融资解困;第二是引导居民存款入市。社会主义经济把国有企业看成是经济命脉和体制基础,只要能够搞得好就不会出售。只有当国有企业已经亏损,又没有别的办法解困,政府才肯予以大力度的政策。能够把国有企业“好坏搭配”,进行资产重组后上市,已属不错。让国有企业享有这样“首先圈钱”的特权,是因为历史包袱太重,又没有办法详细计算,优先上市等于为一部分国有企业摆脱历史包袱。
说含有部分劣质资产的国有企业上市会导致本公司破产,一部分可能如此,一部分也可能在摆脱了历史包袱以后搞好,关键在真正改制。如果说有半数上市公司在5年之内会成为“ST”, 而被非国有企业以优质资产注入,“买壳重组”,应该视为正常。有什么逻辑可以证明,每年100家上市公司破产、重组,就一定会使股市总体崩盘?
退一步说,股票市场崩盘与银行货币崩溃,我们必然要选择一个,那么我们宁可牺牲股票市场而保证银行安全。如果害怕股票市场崩盘,而不敢向股票市场大胆分流居民存款和保险基金,那么在全球和中国通货紧缩背景下,这些“泡沫”也只能在银行里憋死。货币崩溃比股市崩盘,危害要大得多。我们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选择“次化方案”。
有人说,让股民承担国有企业改革成本,太不合理。我一直认为应该按照改革收益承担改革成本,包括对股票收益征税。非常严峻的事实是:改革成本归根到底总要老百姓承担一部分或者大部分,无论什么形式,总是如此。坦白承认这一点,我们才能够得出这个结论:正是因为中国的股票市场承担了特殊的为国有资产融资的功能,所以需要大力度的政策,保证股票市场在5年内持续走牛, 这样股票市场所创造的效益,就可以抵消国有资产融资的成本。
三、如何造就跨世纪的“大牛市”
面临重重困难,陷入通货紧缩中难以摆脱的中国经济,需要的不是在“科学计算”面前哀叹的技术派方案,而是具有大手笔、大智慧,有逆向思维的战略思想,能够鼓舞人民信心的果断措施。这样的大措施我已经提了8条,包括采取低成本的反腐败措施,以国债调动劳动积累, 开展国土整治,全面降低住宅、汽车和教育成本,也包括将上市公司国有股直接转化成社会保障基金加入股市,为3000万老工人一次性解决养老金和医疗费用,这个办法还可以迅速改造中国股票市场的过度投机结构,并将股票上市“利空”的20%转化为“利多”。
能否在1800点的基础上,维持股指年增20%的5年牛市, 许多人没有信心,他们以为“利好”出尽,股票市场就会崩盘。
我认为,事在人为。如果还没有干,就光画出一个“崩盘”的曲线,那么中国股票市场现在就会崩盘。政府应下大决心,集中全部资源,维持5年大牛市。在股票市场过热的时候,加快股票上市; 在股票市场连续3个跌停板的时候,进行托市。我把托市措施分为4个能量级:
第一级:一般性鼓励政策:降低利率和印花税;现有基金入市。
第二级:特殊性转换政策:
1.将上市公司30%国有股直接转化成社会保障基金入市,这就将“利空”自然化解,变成“利多”。同时可以迅速改造过度投机的股市结构。
2.征收股票所得税每年300亿人民币,建立股票市场风险基金, 必要时救市。
这两项,涉及对国有资产,上市公司和大户利益的转换,是我针对中国国情提出的保持股票市场良胜循环的最关键措施。
第三级:紧急性救市政策:
必要时以财政资金救市,这也是一种货币发行渠道;
在股票市场大幅度下挫时,将人民币贬值。
政府的救市政策和其他干预政策,要针对大户垄断行为和造成的波动进行,选择对于中小股民有利的时机,不能总是被大户得利。
有人问:5年之后怎么办?
我想,道琼斯恐怕坚持不了5年。我们最后办法, 就是当美国股票市场开始大幅度下挫时,开放人民币资本项目的自由兑换,将AB股合并,使国际资金进入中国股票市场。从国际资金流动角度看,90年代中国资金严重外流,而美国成为全世界资本集中的热点,也是其繁荣的根源之一。美国在80年代遇到国内通货膨胀和国际收支逆差双重矛盾,摆脱困境的根本措施就是收缩海外投资,以20%的高利率,吸引国外资金。90年代以股票市场大牛市,成功地利用“货币游戏”,将全世界的资金“玩”到了自己国内。在泡沫经济面前,美国政府没有搞什么“提前引爆”,而是尽力维持泡沫不破灭,促进了美国经济全面繁荣。即使日后破灭,美国政府也有办法救市,比如大量发行美元收购股票,使美元贬值。由于美元是国际关键货币和主要国际储备,美国的通货膨胀可以在全世界消化,全世界要为美国分担危机,对于美国是一件很合算的事。正因为全世界为美国分担危机,美国的危机也就不会很严重,而美国的稳定也是世界经济稳定的核心。说泡沫经济将造成世界经济崩溃,未免危言耸听。长期把自己隔绝于国际资本流动之外,结果也可能是:人家有动荡但是没有崩溃,我们没有动荡但是也没有发展。
有人说,人民币利率已经低于美元,如果没有外汇管制,资本一定公开大量外逃。这是他们不炒股票,不懂资本流动的结果。决定资本流动的,是预期投资收益率、汇率预期变动率、股票市场收益率。1998年的资本外流,主要是预期人民币贬值,出口企业推迟结汇造成,人民币在适当的时候贬值即可以解决。至于人民币利率大幅度降低,之所以没有造成人民币黑市过度紧张,主要是因为股票一级市场还有几成利润可得,吸引了巨额大户资金。如果股票二级市场保持年30%以上的利润率,海外资金就会内流。这次股票市场的暴涨,可能就有海外资金的贡献。
中国人不能总是消极地等待人家转嫁危机,而应该主动营造自己跨世纪的大牛市,尽快完成体制改革和经济调整,进行多方面的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开放人民币资本项目。我们可以等待,或者促使道琼斯下挫,不失时机地对外资开放A股,对中国居民的800亿美元存款开放B股, 那时,就不是“崩盘”,而是出现持续的“牛市”。
处于关键历史时刻的中国人,应该有气魄在关键时刻,关键问题上“啪”的一声压上去,和美国道琼斯坚持,看谁先“走熊”。1998年我支持政府关于人民币不贬值的决策,并认为这是人民币和美元谁能够坚挺得更长的问题,结果是日圆升值美元贬值,以中国的成功而告结束。现在的股市问题,实质上是中国能否营造跨世纪的大牛市,并坚持到道琼斯先“走能”,成功地将资本外流转换成内流的问题。
玩货币游戏,归根结底不能解决中国的深层次问题。这一套救市措施,已经包含了以股市为中心的外汇、投资、消费、利率的连锁改革和互相促进,同时我们必须尽快完成真实经济的调整,健全市场经济的民主和法制,否则即使道琼斯下挫,国际资本也不会进入中国。能否利用货币经济包括证券股票市场鼓励人民信心,加速经济结构和利益格局的调整,对于缺乏经验的中国人来说是一个考验。虽然困难,亦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