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美国民族政策评析论文

当前美国民族政策评析论文

当前美国民族政策评析

高永久 冯 辉

(南开大学,天津300350)

摘 要: 自特朗普总统执政以来,美国民族政策发生了巨大变化。从研究的角度来看,当前美国民族政策是对转化型同化政策的转向回归,更被政党与政府视为选举获胜的工具筹码,然而,其实质上却是对民主与和谐的世界潮流的悖逆。未来美国要实现族际的和谐建构,其在民族政策方面必须根据世情国情社情进行适应性的调整。

关键词: 美国民族政策;少数族裔;同化政策;选举工具;世界潮流

一、问题提出

从2016年,美国新任总统开始执政的三年来,美国在政治、经济、文化、外交等各方面采取了一系列的改革方案。在政策执行过程中,其诸多举措逐渐被冠以“特立独行”的反传统、反精英和反建制派的标签,其中多个层面对待少数族裔与外来移民的强硬主张姿态为重要特征的民族政策为主。2019年更由于其强硬民族政策的推行,导致美国政府部门的“停摆”。直到今天,这一政策还是特朗普总统坚持推行并成为美国社会颇受争议的主要原因之一。总体上来看,该政策自作为特朗普主要的竞选纲领被提出之后,就饱受国内外社会各界的诟病,然而,有一个现象却值得人们深思,这个政策虽然不被民主党人所赞成,却在众多中下层白人新教徒当中拥有较“广阔的”市场,甚至得到了共和党内部大范围的支持,成为了特朗普当前以及今后继续在白宫主政的重要推手。

美国咨询公司Morning Consult在2019年1月1日至31日进行的民意调查结果显示,特朗普代表的美国政府民调支持率跌至其总统任期最低点,仅为40%。2018年民主党夺回众议院多数席位的中期选举结果,也证实了对当局政策的不满情绪。从目前已掌握的信息资料来看,无论是官方抑或民间,美国国内对当前一系列政策的抗议集中体现在对民族政策的批判方面。从大选年共和党仅获得8%的黑人选票和28%的拉丁裔选票中可窥一斑。2018年10月,匹兹堡市的11名犹太领袖们针对反犹人士被杀案联名给美国总统特朗普写信,信中特别强调了美国当前政策中的白人民族主义偏向,并批判性地写道:“特朗普总统,除非你停止针对和危害所有少数族裔,否则匹兹堡不欢迎你”[1]。信件虽然指向特朗普总统,但是也体现出其对当局政策的强烈指责。在政界更是萦绕着反对的声音。2019年伊始,控制众议院的美国民主党就主导通过了“谴责白人至上主义议案”,这项议案“是以‘一边倒’的‘碾压式’态势获得通过的。这就意味着,虽然议案是由民主党议员提出,但几乎所有共和党议员都投了赞成票”[2];民主党黑人女议员艾安娜·普雷斯利针对总统修建美墨边境墙问题而发表的全国电视讲话谴责道:“我看透了你,美国人民也看透了你,这与边境安全无关”[3]。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国内社会的诸多反对声音为世界各界人士客观认识美国当前的民族政策提供了解释。

“美国的民族政策是以联邦宪法、联邦法律、州法律、总统行政命令、法院判例为基础组成的”[4]。从唯物主义的观点来看,我们不能将全部政策执行过程中的问题都归咎于特朗普总统一人之身,可是美国政治体系向来以总统为核心,白宫幕僚和政治精英都围绕总统的核心政策取向筹谋划策,共和党内部甚至已经出现了“特朗普化”的趋势,而这样的价值取向实际上也代表了美国政治、经济、文化、人口、族裔等多方面因素交织博弈的现实。“多民族国家的政府(主要是中央政府),若处理族际关系中各种问题的政策调整或政策不当,会引起族际互动关系的紧张”[5]。从政策演进、选举政治、人权原则、世界潮流等几个角度来看,美国当局采取的民族政策将存在隐性风险,美国社会问题显性化,变族群动态和谐的趋势为族群冲突的现实,将身份与肤色问题扩大化并加以政治利用,应该用一种批判性的眼光去看待评析。

二、同化回归——政策的真实面目

(一)美国的民族国家塑造与民族政策选择

本尼迪克特—安德森的民族国家观认为,“民族国家就是打造‘想象的政治共同体’”[6],即在塑造国家文明的过程中实现国家内部的族群整合与民族建构的想象,是一个连续性的历史过程。而“如何解决包容差异和平等承认问题……如何协调国家与民族之间以及各个民族之间的关系,创造出各民族和谐相处、平等协作的关系,创造出对国家的高度认同,是现代国家建构和民族建构面临的最大挑战”[7]。毫无疑问,美国国家建构与美利坚民族建构同样是一个持续性的命题,建立起具有广阔疆域及代议制民主政治制度仅代表地域层面的美利坚合众国的成立,不断扩充的各色人口及分化的族裔阶层需要持久化的族际整合来打造美利坚民族的国家认同。几代美国政治精英便依据历史条件的变化采取了不同的民族政策,“盎格鲁一致性——熔炉政策——多元文化主义”[8]三大主流理论为其民族政策的选择、执行与流变提供了借鉴性与解释力。

从美国社会民族政策纵向发展的历程来看,文化化解决民族问题、更为强调族裔个体、承认多元文化的不同,种族共存共生的文化马赛克模式自20世纪中叶在美国被采用以来,促进了其经济社会的相对有序发展,实际上也吸引了更多的外来移民的迁入,促使美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移民国家。无论是多元文化理论、文化生成理论抑或一体化理论,在某种意义上都是对美国日趋复杂的社会构成现状和存在潜在矛盾的现实状况的理性表达,在数十年的历史现实检验中大体上是以社会共建为追求的最高目标。尽管依旧存在着种族歧视、种族排斥、族裔冲突等偶发性现象,但是实际上在国家和社会的共建方面实现了有机的控制,使其朝向族际关系相对平和的趋势。加之,存在于社会多个层面的肯定性行动和倾向性政策也努力“以尊重少数族裔、女性、同性恋相关群体、持不同信仰者为主要体现”[9]的美国化的政治正确为现实目标,为非裔、拉美裔、亚裔等少数族群获取更为平等的社会资源提供了条件,一定程度上加强了民众对美国的国家认同,尤以奥巴马政府时期为盛。

(二)当前美国民族政策的同化变轨

同时,迎合选民的工具性政策还体现在当局面对一些族群问题模棱两可的态度上。在总统选举的一次演讲中,特朗普一方面称美国城市暴力犯罪问题已经越来越严重。宣称2015年美国81%的白人谋杀案凶手都是黑人,城市犯罪问题是许多贫穷黑人混居其中的结果;另一方面他又认为黑人将会把票投给他,声称只有特朗普才有办法终结这些犯罪问题。在让多数白人族群视黑人为威胁并感到恐惧的同时,又让少数黑人族群认为特朗普胜选才有可能改变他们日常面对的贫穷和暴力犯罪循环困境[26],实际上是利用族际矛盾达成自身的政治目的。

“美国信念”的原则——自由、平等、民主、民权、无歧视、法治——是如何组建一个社会的标志。但是它并不能界定这个社会的范围、疆界或成分[39]。经济全球化的浩浩大潮推动人类的迁徙,国际道德原则和价值体系认可对少数民族的权利保护和民族平等观念,这都是任何国家的国内政策无法阻挡与否定的。美当局民族政策采取逆向而行的姿态,以种族和肤色为界来做不合理的区别对待,也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核心理念所不认同的。

因而,美国当局现如今的民族政策与历史上美国所采取的同化政策是相似的,而其对同化政策的回潮、对盎格鲁—新教文化的坚守会招致更多的批评与反对。“统治的合法性是一个复杂的混合物,是由统治者制定的政策的内容实质和实施程序所决定的”[19],美国当局的民族政策回转便有可能造成统治的合法性危机,至少在少数族裔中的认可度是较低的,这也是当前美国政府面临的一大挑战。

课前在生物学教学资源库中上传一个5分钟左右的微课视频:“体内细胞与环境之间物质交换的动态过程”,课上教师首先结合学生初中所学知识和本节内容,对血浆、组织液和淋巴进行简单的讲解。

三、选举工具——政策的现实目的

(一)空头支票:政策的政治利用

代议政治与竞争选举一直以来是美国民主政治框架的核心要素。而总统选举作为两党政治最激烈比拼,其竞选纲领在于赢得更多选民的选票,因而出现唐斯所言的政策趋同,“美国的自由派和保守派都生活在同一个文化体系中,虽然他们各自的政策和观点不同”[20]。保守派在本次大选中显现出反建制派精英主义的民粹色彩,从一开始就将反对外来移民和歧视少数族裔作为自身竞选纲领和演说表述的重头戏,冠以“使美国强大起来”的光辉标签。2018年10月在得克萨斯州的一次集会演讲上,特朗普声称自己是民族主义者来为选举造势,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的政策,其民族主义者的身份表述都是竞选获胜的有力支持。从实际意义来看,民族政策更多是当局作为选举获胜的工具来存在的。在政党与政权分离的情况下,政党的民族政策更多的是用于宣传和动员,而一旦政党掌握了政权,就会将政党的民族政策转变成为国家的民族政策[21]

从国际法和公认的人权准则来看,美国当局的民族政策实质上对本国少数族裔和外来移民群体进行了打压,违背了国际法公认的民族平等准则。二战后,少数民族权利保护在世界范围内形成了名副其实的“国际共识”[34]。得到成员国全体认可的《联合国宪章》在其第一条便明确规定“不分种族、性别、语言或宗教,增进并激励对于全体人类之人权及基本自由之尊重”。《世界人权宣言》、《公民权利政治权利国际公约》和《经济、社会、文化权利国际公约》等3个国际法文件都规定“人人生而自由,在尊严和权利上一律平等”,“人人有资格享有本宣言所载的一切权利和自由,不分种族、肤色……等任何区别”[35]。《种族与种族偏见问题宣言》中也提到“全人类和各国人民不论其种族、肤色及血统,在尊严和权利上一律平等的原则,是得到普遍接受和承认的国际法原则。因而一国实行任何形式的种族歧视即构成侵犯国际法的行为,应当承担国际责任”[36]。联合国及诸多区域性国际组织文件“形成了国际法上保护少数民族权利的比较完整的、全面的法律体系”[37],而这些文件的指向都是对国家范围内各少数民族权利的保护,对民族平等的坚定信念。

毋庸置疑,美国是一个民族成分极其复杂的多民族国家,在目前的人口构成上,白人仍然占据半数以上,无论是非裔、拉美裔还是亚裔,都是实证意义上的少数民族,因而其各项权利应该得到保护,应该得到多方面的社会支持,而不是受到歧视与不公正对待。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在发布的《2018年美国的人权纪录》和《2018年美国侵犯人权事记》中将“种族歧视变本加厉”和“移民悲剧不断上演”[38]作为美国政府侵犯人权的两个铁证,从这个意义而言,当局政府的民族政策对国内少数族裔的不公正待遇及同化政策违反了国际法所确定的人权准则,以种族和肤色作为政策的针对因素而有差别化的对待,不符合人类文明前进的潮流。

(二)态度模糊:政策的双重面向

毋庸置疑,美国当局同样面对着国家认同建构和民族政策选择问题,然而,从实践效果来看,其民族政策却带有显著性的对同化政策逆向回归的特征,与传统意义上的美国“政治正确”存在着明显的张力,间接性地否定了熔炉政策与多元文化主义,反而与亨廷顿所讲的“盎格鲁—新教文化”和“美国特性”重塑的理念不谋而合。“摒弃民族排外主义,合众为一,放眼未来,这是美国民族政策的一个基本特征和总的历史定式”[10],当前美国民族政策却成了这一历史定式的变奏曲。美国的民族同化是“转化型”和“融合型”二者兼而有之[11],而当前反映出的民族政策则是转化型的派生回归。同化政策的本质就是“盎格鲁—新教文化”的全面周延,“在同化过程中必须保持(被美国革命改造过的)在美国人生活中占据主导地位和行为标准的英格兰模式的社会组织、英语和英格兰导向的文化模式”[12]。这种以原有主要民族的宗教文化为核心价值观的民族政策已然被历史证明是谬误,自然也无法适应现阶段美国社会更为复杂的族群特征。

从当前世界发展潮流来看,现政府的民族政策以实现美国梦为借口,实际上反对全球化与多样化的大潮,没有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人类社会终极意义上的大同观念奉为圭臬。“人类命运共同体不仅要为寻求全球共同的发展开拓一个穿越现实与理想的张力空间,而且要兼顾不同的利益诉求,确立人类休戚与共的实践旨归”[30]。在全球治理的框架下,联邦政府对外来移民的控制实际上是反对经济全球化趋势与多种文明之间的交流,是对世界历史潮流的逃离,但是“任何地域、民族或国家历史一旦纳入世界历史和全球化进程,就不可能逆转回来”[31];将文明间的差异看作是对本土文化的冲击和挑战,而事实上,“文明差异不应该成为世界冲突的根源,而应该成为人类文明进步的动力”[32]

另一方面,在某些政策中适当地采取对少数族裔的有利方面,看似与其主张矛盾,其实是为了提升政府自身得到更大的支持度。在胜选后组阁时,三位少数族裔官员被当局纳入内阁序列,借以换取少数族裔对政府的支持。在夏洛茨维尔事件发生后,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出面谴责白人至上主义者并且将责任归咎于多方而招致批评后,总统妥协性地签署了国会参众两院通过的谴责白人至上主义者等仇恨团体的决议,并在其推特推文中强调“谴责所有形式的种族主义和暴力行动”。2018年12月,美国当局通过了被称为“第一步法案”的刑事司法改革法案,对长期强制性最低刑罚和其它指导原则方面的改革更多地被解读为有利于少数族裔,“这些指导原则几十年被指责为对少数群体采取不同待遇”[27],而共和党发言人将其作用扩大化,“特朗普总统承诺支持我们国家被遗忘的男人和女人”[28],黑人保守集团Project 21的联合主席Hoarce Cooper一语中的地评价说“总统看到美国公众认为他希望得到所有美国人的选票——黑人,棕色和白人”[29]。面对移民群体,当局在废除了“童年赴美者禁止遣返”法令后,又发布了暂停行使将美墨边境的非法移民儿童与父母分开的行政命令,政策的摇摆不定实质上体现了政府的左右逢源。从其政策行为的矛盾性可以看到,现当局政府是追求选票的,因而即使被视为是种族主义者和白人至上主义的坚定支持一方,其仍然想通过一些政策来拉拢少数族裔的选票与支持,当然这种模棱两可的做法也会招致不同族群的非议。

四、潮流悖逆—政策的世界视角

从现实情况来看,美国当局的民族政策主要包括两方面内容:面向国内的白人偏袒与面向外界的移民抗拒。无论是从人类文明的发展趋势还是国际社会的人权准则来看,这样的民族政策都带有明显的与潮流悖逆的特征,也是得不到广泛的认可的。

(一)政策本位主义的狭隘特性

一方面,当局要坚持白人至上的基本价值取向,在政策执行中体现偏好性。如2017年共和党控制的众议院通过了H.R.3009,拒绝向那些颁布规定禁止官员对移民采取某些行动的地方提供联邦援助。特朗普总统甚至宣布取消向这些庇护所城市提供的所有联邦资金。2018年7月3日,联邦政府撤销了奥巴马时期的教育“种族平权”政策,这一政策被看作是肯定性行动的重要组成部分,撤销行为从而使得白人逆向歧视的最大诱因得以消散。2017年8月,新政府任上首个特赦令发给亚利桑那州凤凰城前警长阿尔帕约,而他的身份被媒体一致评价为因对待拉丁裔嫌犯实施严苛惩罚而臭名昭著的种族主义者。这些带有显著偏袒性质的政策改变及其应用。

政治、经济、文化命运共同体被视为是命运共同体得以形成的最基础性的三个支柱[33],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需要具有高度凝聚力的,和谐性的地域性民族共同体作为重要的参与主体。正如前文所述,美国的国家共同体建构是一个持续至今的过程,凝聚各族群的国家认同意识不应该被国家政策的偏向性所阻碍,而当局政府的民族政策恰恰是这一地域性民族命运共同体建构过程中的撕裂因素。以此推之,便是对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世界潮流的阻隔。

(二)人权侵蚀与准则违背

实际上,共和党很大意义上把民族政策作为其竞选获胜的“上上签”,更是对21世纪以来美国愈发强烈的“白人至上民族主义”和“白人本土文化保护主义”的政治利用,仅是夸大性许诺的空头支票。研究表明,当政客们突出群体冲突时,带有明显偏见观的种族中心主义变得更为重要[22]。从两党政治的视角来看,“至少从20世纪60年代以来,长期作为两党政治分野标志的议题大多集中于“文化—族裔”维度”[23],因而对族群问题的强调和对选举民粹力量的迎合便会增加获胜的筹码。“‘身份认同’成为政治标签的关键因素之一,是某群体的被忽视感,回应至少迎合这种感受的政党或理念自然可以实现对相应群体的极大吸引”[24]

美国两党的核心选民构成便存在着族裔差异,民主党的核心选民团体主要由各种移民团体、少数族裔、受过高等教育的白人、天主教徒等构成;而郊区的中产阶级白人新教徒则成为共和党选举联盟的核心团体。迎合目标群体、拉拢潜在群体来扩充票仓便是纲领主张的意义所在。鉴于美国普通白人日趋下降的经济地位与政治优越感,当局民族政策一经提出便能得到这一群体的广泛认同,对共和党的支持便是对自身“真正的美国人”身份的支持。“白人身份认同引发的焦虑和反移民民粹主义政治人物之间可能存在相互增强的共生关系”[25],因此修筑美墨边境墙与反移民政策激发着民族主义的白人的投票偏好,具有潜在的互相利用的关系。由于分权制衡的政治体制和国内其它政治力量的影响,许诺很难变成现实,尤其是修筑边境墙的问题。资金的筹措在民主党控制的众议院的反对下难以实现,甚至导致了联邦政府的停摆。即使总统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事实上也无济于事,政策执行上的困难也证明作为选举工具的民族政策无法真正实现选举承诺。

亨廷顿在对美国特性式微的担忧中重点强调了两个趋势的影响,分别是“作为美国白人特性之源泉的民族属性近乎消失”和“拉美裔群体人数增多,影响加大”[13],在美国社会构成的现状来看,也正是以特朗普总统为代表的美国白人清教徒对自身优越性下降的忧虑所在。研究显示,2016年至2017年间,非西班牙裔白人是唯一一个人口下降的种族(人口增长率为-0.02%),仅非西班牙裔白人的人口将继续老龄化和数量下降。在所有单独或联合的种族中,白人单独或联合的种族增长最慢(0.5%)[14],白人的绝对数量在若干年后甚至有可能跌下半数。与此同时,经济地位的下降同样使得美国白人逐渐失去原有的优势姿态。“在多民族国家中,国家在实质上往往成为主体民族的政治体系”[15]。而作为德裔美国人后代,特朗普总统及共和党精英们自然寻求动用政治手段维护自身地位优势,塑造一个带有泛日耳曼特征的盎格鲁—萨克逊白人美国。“他一再把自己看作是共和党和保守的白人基督教徒从悬崖边上退下来的最后机会,以保护他们的权力和生活方式”[16]。将盎格鲁—萨克逊的白人民族作为主体民族、政治民族,将其它民族族群视为威胁性的文化民族,“‘我的共同体是一个民族,而你的共同体只有民族属性。基于这一区分所建立的种种民族理论,其目的旨在于否定其他人的民族地位”[17]。再者,基督教福音派清教徒的攻势有将保守主义民族价值观发挥到极致的倾向,过度保护自身自然会造成社会的撕裂状态,而“特朗普的白人身份,以及其‘让美国再次伟大’的承诺,有助于复兴一个社会文化、社会经济、最终以白人为基础的社会主义乌托邦”[18],这样的乌托邦在现实状态下是无法真正实现的。

不过,一种始于庸俗的“行为艺术”为什么能成功实现脱胎换骨,不是止于反感或批判,而是转换为充满正能量与生活趣味的个性化表达,也很值得讨论。在我看来,这证明了当前网络环境或以年轻人为主的社会心态正在变得更加自信、更加成熟。

杜波依斯曾经说过,“二十世纪的问题是肤色界线问题”[40],而进入21世纪后人类社会至今仍未摆脱这个问题。“国家必须根据族际关系的状况和族际关系的变化,适时调整民族政策”[41]。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移民国家,美国国内复杂的族裔问题更需要通过恰当的符合国情和人类发展潮流的方式来解决。民族政策在本质上是利益关系的集中体现[42],现政府的民族政策之所以招致国内国际诸多批评声音,更多地在于对于一部分人利益的不公正维护和资源权威分配的肤色倾向,而这是不符合人类社会发展的趋势的。反观中国的民族政策,自新中国建立以来就以构建中华民族共同体为原则的政策取向,在70年的发展中始终将保护少数民族的权利权益放在重要位置,不断推出适合国情的民族优惠政策,形成了平等团结互助和谐的各民族相亲相爱的民族关系,有力地推动了民族命运共同体的构建,向世界彰显了中国推动族际和谐的努力。“一方面,国家被认为是可以解决冲突的;另一方面,国家又被认为是冲突制造者”[43],对国家民族政策的最有力评价或许要在今后的政治结果中见分晓,然而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在哪个国家,族际和谐状态的产生必然要靠顶层设计与民间社会各民族的共同推动维系,而民族政策的选择必然要适合国情民情,符合人类历史发展的前进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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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f Current American Ethnic Policy

Gao Yong-jiu Feng Hui

Abstract: Since President Trump took office, the American ethnic policy has undergone tremendous changes. From a research point of view, the current US ethnic policy is a return to the transformation alassimlation policy, and is regarded by political parties and the government as a tool for winning elections. It is essentially an erosion of human rights principles and a world of democracy and harmony. The rebellion of the trend has made the American social ethnic problem with hidden risks explicit and obviously divisive. In the future, the United States must realize the harmonious construction of inter-ethnic relations.In the future, the United States must adjust its ethnic policies adaptively according to the development of national conditions and social conditions, and more conform to the public value of harmony and the policy demand of equality.

Key words: American ethnic policy;Trump;Assimilation policies;Principles of human rights;The world trend

中图分类号: D78/7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9227(2019)02-0060-06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我国民族问题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研究”(项目批准号:14ZDA075)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收稿日期: 2019-01-21

作者简介:

高永久(1964-),男,新疆奎屯人,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南开大学—太和智库边疆发展研究中心主任。研究方向:民族政治学。

再次就是加强社团干部服务意识的培养。在社团干部的培养过程中,要淡化他们的功力心,让他们意识到,社团干部是为社团成员服务的,是为团内的同学服务的,培养他们的服务意识,大局意识。对于部分有虚荣心的社团干部,要及时提醒警告他们,修正自己的错误思想,及时敲响警钟。另外,还可以分散社团干部之间的权力,让社团干部之间互相监督制约,使社团的发展真正走向科学化、合理化。与此同时,要定期对于学生社团干部的行为进行监督,形成一套监督体系,引导大家在社团发展中团结合作,共同促进社团的发展。

会计专业的学习在现阶段仍以理论教学为主,实训的时间很少。虽然理论课的讲解可以让学生掌握到更多的知识,但仅靠理论知识是远远不够的。同时,学校对于会计实训的资金投入不足,很多职业学校的会计实训模拟室的建造不符合标准,很多会计训练无法在实训模拟室中呈现出来。

空白试验是指除用纯水代替样品外,其他所加试剂和操作步骤与样品测定完全相同的操作过程。空白值的大小及其分散程度,对分析结果的精密度和分析方法的检出限度都有很大影响,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一个实验室及其分析人员的水平,如纯水质量、试剂纯度、量器及容器的洁净度、仪器的性能、滴定终点误差等对试验结果的影响。所以空白实验值应符合质控要求,否则就要从上述各方面查找原因。

冯 辉,男,南开大学—太和智库边疆发展研究中心研究人员。研究方向:民族政治学。

式中,表示Sk|k-1的n行前t列元素组成的矩阵。最后,在Xk,Pk输出时,再次反向调整矩阵中元素的顺序。

(责任编辑 谢 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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